二十三 极光眩目冰莲绽 良果还生心未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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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的天幕低若垂翼,空寂的寒冷在天幕下凝固,被狂风吼叫出可怕的凄号。(网友手打文字更新www.xiaoshuodaquan.com)就在这种黑暗中,有一个发着淡淡白光的影子在移动,怒吼的狂风像要撕裂那簇光芒。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白光中映出点点银蓝,肆意缠绕着那个身影。
看不出雪有多厚,那身影步履轻盈,所经之处未留下任何痕迹。
她一面走着,一面哼唱,调子低缓安宁,语言古老而深沉。薄薄的白光将她笼罩,与外面的狂风暴雪隔绝出一个宁静的世界。羸弱的身子被白裘包裹,兜帽周围的绒毛衬出精致到梦幻的敛,金发顺在两边。
此曲名为遗梦,同记载于那些被封印的书卷之上。从绝迹之森回到涅槃之地以后,皊月便发觉,自己体内的另一股能力在金之妖能力逐渐消失的同时,慢慢真实起来。虽然仍是若即若离的,可是,她能翻开更多被封存的简牍,也了解了千年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包括当初创造五行之妖元神时,所需的还生果、千年菩提、形若莲花的亿万年寒冰、火灵芝以及息壤这五种引子。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以后,皊月的心境反而变得坦然。因为她知道,谜底终会被揭开的,自己也就无需急于一时了。
她不急不缓地走着,有意无意的轻轻唱着遗梦。
不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皊月立刻停下脚步,但是四周的黑暗挡住了视线的延伸,于是,她扣起手指,低念了一句咒语,一道光划开了低垂的夜幕,照亮了方圆一公里内的所有。她眯起眼睛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在光与暗交汇的地方,一团幽蓝如磷火般的影子迅速在风雪中想自己飘来。后边是一个巨大的身躯,仿佛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而愣住,随即一步步走进了光的范围。
皊月一动不动地等着那个小影子向自己靠近。渐渐的,她看清了,是个小孩,四五岁大小的模样,在据自己十几米的地方摔倒了,迟迟没有爬起来。皊月连忙移身到那孩子身边,扶起来一看,是个小女孩,头发乱蓬蓬的沾着雪,通身,只在腰间围了一块兽皮。她紧闭着眼睛,呼吸微弱。
那个巨大的身躯重重地踏着雪走近,皊月抬头扫了它一眼,抱起小女孩,迅速收了光芒,打开空间头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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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旋开,泠风涟漪惊叫着从空中摔落下来。
地面的阻力震得二人半天没能动弹。泠风深深呼吸着,试着动了动手指。然后慢慢坐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暗自庆幸福大命大,连忙推了推涟漪:“没事吧!幸亏这地面松软,不然可真就散架了。”
涟漪支起身子,看向泠风,方欲开口,脸色突然变了,一扬紫纱衣,将泠风护住,一道紫光闪过。涟漪拉着泠风双双跃下,踉踉跄跄的跑着,脸色惨白地说:“竟落到了怪物身上,真是麻烦接着麻烦啊!”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刚才攻击咱们的是触手吧,怎么那么巨型啊!”泠风边跑边往后看了一眼,又惊得急收住脚步,叫道:“清风伴月——”
结界将二人笼罩其中,挡下了巨型触手的攻击。二人气喘吁吁的看向触手攻来的方向,又是一惊。
只见黝黑的土地上,八根巨型触手张牙舞爪地挥动着。那八根触手似乎长在一起,中心有三颗玻璃弹珠般大小的东西闪着幽蓝的金属光泽。
“……那就是,还生果——”泠风难以置信的说。
“……那就是,岛上唯一的一株草?!”涟漪目瞪口呆。
“你见过这样的草么?”泠风恨恨地说。“哪有草长得跟巨型章鱼似的!洛神也忒会开玩笑了!”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发现,这个岛并不大,不过是平方两到三公里的样子,被浓雾与外界隔绝。当然,岛上一片开阔,没有任何的雾气。那株“草”长在岛中央,八根触手守着八个方向,并且伸缩自得,游刃有余。
“守护的很周全。”涟漪说。“凭你我二人之力,无论如何挡不住八根触手的进攻。而且,在这个岛上,我的能力被压制了。紫纱衣的保护之力降低了九成。”
“那你有没有对付的方法?神使大人——”泠风特意强调了最后的称谓。
涟漪吐吐舌头,说:“我只顾着急了。让我想想……呃,书卷上记载,还生果为天下第一救命良药,与八爪枝同根。果离,枝即亡。啊,也就是说——”
“取了那三粒小果实,这八根触手就完了。了问题是,要取果实也得先砍触手啊。”泠风无奈,努力的支撑着被三根触手轮番抽打的结界。“反正,如果这什么八爪枝也是植物的话,应该怕火。早该叫炎修来的嘛。大不了我去烈焰岛。”
“不如,你先用乐音把它安眠,然后过去取果实。”涟漪建议道。
“它是植物哎,又不是妖怪。况且,力量消逝的很快,”泠风的脸色凝重起来。“结界的力量直接来自与能力本身,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极大的负担。若舍弃结界直接进攻,又无从出手。完全没有把握乐音安眠对它能起到什么作用。”……皊月,如果是你的话,该怎么办?
“泠……泠风——”涟漪惊叫起来,只见正对着她们的触手尖端忽然喷出一团火焰,直直砸下。(千载中文网www.xiaoshuodaquan.com)
泠风忙喊道:“乐归我属,音为我用,琅音——开!”一道金光自掌中射出,冲过结界与火焰在空中相撞。“我似乎该收回刚才的话,它会吐火,破坏力绝不亚于炎修。”挥手道:“琅音——缚!”音符缠上触手,却在顷刻间被打散。
这时,一道闪电劈下,结界登时支离破碎,泠风禁不住巨大的冲击,口吐鲜血。
“泠风!”涟漪扶住泠风,抬头间见另有触手从旁边抡来,一把推开泠风,而自己却被触手击中腹部,飞出去很远,趴在地上不省人事。
“涟漪——”泠风叫道。又见一道闪电劈来,移身躲过。“琅音——开!”金光打在触手上,又被弹回,泠风只得连连跳开,瞅准空当,对着倒在地上的涟漪一挥玉笛,道:“清风伴月——”数道金光飞出,将涟漪笼罩其中。“好啦!那现在,就陪你们玩玩!”泠风翻身跃起,躲过触手的攻击,唇角吟起一抹自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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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鲜血浸红了点点雪地,皊月稳了稳身子,抱着怀里的孩子,一步步走进冰屋。她很小心的隐藏了能力,相信那怪物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这里,
冰屋内部不似外面的寒冷,空间不大,中间有一堆焦黑的木头,上方悬了一个空了很久的漆黑的罐子。屋内再无其他摆设。
皊月把小女孩挨着火堆放下,又弹指燃着了木头,脱下白裘给小孩盖好。这才想起嘴里浓郁的血腥味。皊月不禁担心起来,泠风那边已经交上手了,并且受了伤。那种混沌的感觉又涌上心头,眼前的一切模糊起来。皊月使劲晃了晃头,她知道如果不保持清醒,便会跌入泠风的梦境,而洛寒……寒冰,形若莲花的寒冰。无论如何,要快点回去。
“……嗯……”低低的呻吟声将皊月的思绪拉回,那小女孩醒了过来。
“你,还好吧?”皊月温柔的笑着,轻声问道。
小女孩使劲往白裘里缩了缩,睁大眼睛看着皊月。
“我叫尉迟皊月,”皊月指着自己说。“尉,迟,皊,月,你呢?”
小女孩眨眨眼睛,开口道:“我听得懂,我没有名字。”她爬起来,拖着白裘径直走到墙边坐下,盯着火焰,默不作声。
“你可否告诉我,那怪物是什么,这里的人呢?”皊月看着那双晶亮有神的银蓝色眼睛里跳跃的火焰。
“你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要我做任何事么?”小女孩撇开头,不客气的说。
皊月不在意的笑了笑,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既然你已无恙,那我就先走了。……不过作为报答,你可否告诉我,此地,离北方冰原的尽头,还有多远?”
“去那里做什么?”小女孩反问。
“在原始大洋的海底,取回地球初成时,形若莲花的寒冰。”皊月回答。
小女孩眸光一闪,追问道:“取寒冰做什么?”
“救人。”
“救人?”
“一个于我而言,非常重要的人。”皊月浅浅一笑,说。
“哼,什么样的人值得你大老远跑到这里来送命。”小女孩不屑的说。
“既然来了,就一定达成了目的回去。”皊月微笑着说,又看向小女孩,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寒冰已经没有了,你白跑了一趟!”小女孩冷冷一笑。
“除非亲自证实。”皊月淡淡地说。
“你很虚弱。”小女孩终于正视皊月,银蓝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异样的光彩。“我们谈个条件吧。”
“我帮你解决怪物,你帮我找寒冰么?”皊月说。
“你很聪明,”小女孩说。“那怪物是远古生物,靠吞噬寒冰获得力量。周围的冰屋皆是寒冰化人而居的,可如今,都死了。”
皊月看着她,说:“你是谁?”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皊月警惕起来,迅速将小女孩护到怀里,打开空间通道离开了。
白光在黑暗中闪现。小女孩从皊月怀里伸出脑袋,大声道:“你要引它去冰原尽头吗?临水作战更利于它呢。”
皊月只是一笑,加快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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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风被触手掀翻在地,一只触手迎面突出泛着黄色的雾气,她连忙单手撑地,翻身跃起,连连后退数米躲开了浓雾。(版权归原作者所有,网友上传章节,千载中文网特此申明)
“可恶啊!因为承担结界,连动作都迟缓了。”泠风暗暗骂道。“那些该死的东西,似乎发现了结界耗费我的能力而猛攻结界,怎么办,怎么办……”
“木水火土,都能召唤出属于自己能力的剑作为武器。而金之妖的武器,只有这支玉笛,唯一实体化的作战工具。玉,不属于五行当中的任何一行,却具有五行属性。当玉器被赋予金之属性时,便是最好的武器。”
耳边响起皊月的话,泠风的精神顿时一振,精力慢慢集中于手中的玉笛上,玉笛泛起淡淡的金光,渐渐幻出剑刃的模样。等触手再次袭来时,泠风迎上去猛挥玉笛,一道金光如梭般旋出,生生切断了触手。
泠风刚露出一丝微笑,又硬生生凝固在脸上。
只见触手的切口处流出如血般腥红的汁液,流到地上,迅速浸染了土地并像侵蚀一样,将所经之处化为血池,翻滚着气泡。
另七根触手同时伸向高空,恐怖的招摇着,一副愤怒的模样。接着泛起可怕的黑色荧光,与断掉的触手遥遥呼应。
泠风从震惊中清醒,见那“血池”正在扩张。涟漪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惊愕的看着暴怒的八爪枝。泠风向结界跑去,边跑边喊:“这里要被那东西侵蚀掉了,我们快去另一个方向!”
“你看断了一根?”涟漪惊讶的叫道。
“很不可行啊!”泠风进入结界,气喘吁吁的说。“反而耗费了大量的能力。”
这时,断掉的触手重新接回,切口迅速消失了。
“呵,必须要一次消灭吗?”泠风抓起涟漪的手,向另一个方向跑去。身后,“血池”正在扩大,红色的光带着丝丝金缕袅袅映照着腐臭的空气,无数的气泡上升,在空气中炸开粘稠的液体,如岩浆一般。
一只触手横扫而下,“砰”的一声打在结界上。泠风心头一阵抽搐,险些吐出来。她们听到结界表面碎片掉落的声音。
又有触手从上方和侧面抡来,中间夹杂着闪电与火球。泠风唯有全心全意的巩固着结界,她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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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小女孩赶去冰原尽头的皊月,忽然收住了脚,不可遏止的大口大口吐着血。她把小女孩紧紧贴在心跳狂乱的胸口,不想让她看见那片被鲜血深深染红的雪地。
“你在发抖。”小女孩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我……没时间了。”皊月剧烈喘息着,金之妖的能力迅速流逝着。泠风一定陷入了苦战。如果自己不能速战速决的话……
“那就丢下我,去找寒冰。”小女孩淡漠的说。
皊月挣扎地站起来,继续赶路。
“你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小女孩从白裘里探出头来,在黯淡的光中看见那张欲显苍白的脸,紧抿的唇边还残留着血迹。
“知道你是我要保护的人,就够了。”皊月说着,从随身的锦袋中取出两样东西,塞给了小女孩。“水晶石可护你免遭袭击,五彩萤石会给你光亮。”住了脚步,听着越来越近的沉重的脚步声。“好了,去那个冰屋等我。”
“什么……”小女孩惊讶的声音被淹没在空间通道的白光里。
那沉重的脚步声停住了,震天的吼声像是要撕裂低垂的夜幕。
一道白光划破震动的空气,照亮了沉寂而广博的原始大洋。海水沉睡般浮动,摇摇如母亲的子宫一般安稳。狂风无法打破这种近乎温暖的沉静,呼呼卷到冰原边缘,打着旋消失了。
淡淡的光仍然罩在皊月周身,她将双手十指相交,举在胸前。嘴唇无声的动着。
那个巨大的身躯狂吼着走近,带蹼的脚小船一样,在厚厚的雪层上留下又深又大的雪坑。漆黑裸露的皮肤在光的映照下反射着滑腻的质感。强壮的前肢四下挥舞,巨型土豆一样的脑袋上,蛋白一样的眼睛蒙着混沌的薄膜,鼻子突出而嘴巴宽大。
在那怪物距皊月十步之遥时,皊月十指相接处迸出一道刺目的光束,直刺向它的心脏处。而光束在触到怪物的皮肤后被反弹,皊月侧身躲过,却见怪物猛地转身,强健有力的尾巴横扫而来,皊月连忙跃起,轻盈落下,十指交叉聚到胸前,凝起白光,在怪物转身之时挥出了右手,白光横削出去,刺向了那怪物的眼睛。
只听怪物仰天长啸,暴虐地向皊月冲来。皊月瞬间消失,片刻出现在怪物身后。怪物凌空劈下了强力的尾巴,激起的白雪将尚未站稳脚步的皊月冲击的连连后退。
那怪物看似笨重,行动却灵活得很,它迅速转身向皊月扑来。皊月只得躲开,心想:“这怪物的薄弱之处是眼睛,然而失去了眼睛,仍然可以准确的知道我的位置。……对了,眼睛于它而言是可有可无的。极北的长夜里,它追得那小孩无路可逃,……或许是嗅觉。”
于是皊月轻盈的跃至空中,应着怪物的面门,挥手劈下刺目的光束。
顿时血流如注,鲜血在怪物脸上肆意扩散。四溅到雪地上,化作暗红的冰珠,与血相融,又凝成了血刃。怪物猛跺一脚,血刃齐齐向皊月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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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风,那个‘血池’要扩散到这里了!”涟漪尖叫一声。“况且,长久的支持结界,你的能力会耗尽的!我们没多长时间了,分头行动吧!”
泠风应道:“我出去引开它们,你带着结界过去,拿到还生果!”
“不行!紫纱衣好歹还有一成的守护之力,不带结界更轻便些。”
泠风摇摇头,说:“涟漪,皊月信任你,我也信任,可是,我不能因为信任而让你去为我们涉险!”
“什么你们我们?”涟漪恼道。“我为辅佐五行而生。今五行有难,你要我袖手旁观不成?皊月信任我到将自己心爱的妹妹的性命,都交由我照顾,你对我又信任几分?”
“我——”泠风一时错愕。涟漪已经冲出了结界。
几根触手立刻向涟漪攻去。
泠风分了神,怔怔地看着躲避着触手攻击的紫色背影。“……皊月信任我到将自己心爱的妹妹的性命,都交由我照顾,你对我又信任几分……”信任,究竟什么才算是信任?作为朋友,我不让涟漪涉险,这错了吗?凭皊月一句信任,她甚至可以丢掉性命。我的关心和皊月的信任,究竟谁对谁错?
结界在一瞬间分崩离析,银晃晃的碎片金沙一般纷纷散落。
一只触手闪电般出现在碎片间,将泠风懒腰卷起,举到空中。
“泠风!”涟漪大叫一声,一时分神,被触手摔了出去。
泠风被触手困得呼吸困难,再加上触手上下左右大幅度的抡举摇晃,泠风已是七荤八素,意识逐渐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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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血刃刺向自己,皊月挥出光束挡开。胸口没来由的一阵紧窒,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溅在雪白的衣裙上。两枚血刃直直刺入皊月的肩膀。
皊月不能自己的扑倒在地上,胸口窒息的感觉,与自肩头扩大的极度寒冷的僵硬之感,使她分不清身处何处,在做什么,或者该做什么。
震动的冰层让皊月隐约感到危险的迫近。眼前愈发模糊,却呈现出了另一番景象。
在一个被浓雾包裹的、一半漆黑一半腥红的小岛上,一株生有八只触手的巨大植物,卓尔不群的矗立在岛中央,三枚弹珠般大小的果实,泛着幽蓝金属般的光泽。植物旁边倒着一个紫衣少女,正大声的喊着什么。
皊月才注意到,狂挥乱舞的触手中,有一个身着浅蓝色风衣的金发少女,正毫无生气的随着触手的舞动,在空中划过道道痕迹。
皊月顿时着急起来,奈何发不出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
“……醒醒啊,泠风!你快振作一点——”涟漪大喊着。紫纱衣在触手的轮番攻击下,发出越发黯淡的光。
一种排山倒海一般的绝望在心里蔓延开,压得心口沉重。皊月想努力挣开这种束缚,不停的喃喃着:“这不是我,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泠风——”涟漪还在喊着,哀求一样。“泠风,洛寒还在等着你回去呢!洛寒的元神就要散了!泠风——他还在等着你取回还生果呢!醒过来啊,泠风,求求你了,快醒醒啊——”
……洛……寒……洛寒……他已经,有姐姐了……已经……不需要我了……他……他们……我死了,皊月就可以活下来……不用再辛苦的选择了……一切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皊月艰难的呼吸着,身下一大片被血染红的雪地。“我……不是……到底……我到底是谁——”
“泠风——不要再睡了!你是要害死你姐姐吗?还有洛寒,你要他们陪你送命吗?泠风!你不是说要替你姐姐承担痛苦,承担一切的吗?泠风啊,你再不醒,你姐姐就要死了,皊月要死了,泠风,她要死了呀!你不想管她了吗?”
……皊月……要死了?……怎么……可能……
到底是什么堵住了胸口,到底是什么?皊月缩成一团,痛苦又无力的挣扎着。
“皊月等着你呢,泠风!”涟漪哭着叫道。“作为五行之妖,死了倒也痛快。可是,你忍心让她去承担宿命吗?”
“皊……月……”泠风喃喃出声。“……皊……月——”
心里渐渐清明起来,窒息与冰冷的痛感也真实起来。只听那怪物大吼一声,将皊月抛向了高空。
“泠风,”在急速下落中,皊月迅速说着。“泠风,从这个位置抛出结界,罩住那三枚果实,在八只触手合并的前一秒,令结界转化为攻击的力量,炸开触角。记住,只有那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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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风忽然睁开了眼睛,艰难的将玉笛指向三枚果实,大喊:“清风伴月——”金光纵横交错将三枚果实笼罩其中。
八根触手顿时一个激灵,将泠风向地上摔去,在半空松开了束缚。泠风惊出一身冷汗,那正好是血池的方向。于是连忙执手喊道:“琅音——开!”一串音符打入血池,借助冲力,她摔倒在涟漪的身边。
“还好吧?”涟漪半跪着,扶起泠风。
泠风紧紧盯着八爪枝,那八根触手的边缘发出隐晦的黑色荧光,正伸展向天空,慢慢向中间合拢。
“……只有一次机会,在八只触手合并的前一秒……”泠风喃喃念着。“转保护力为攻击力……”
黑光渐渐浓重起来,像雾一样弥漫开,八只触手即将合拢。泠风目光凛凛,手执玉笛,十指相合,郎朗道:“清风伴月,汇金成剑——”
就要被掩盖的结界顿时光芒四射,顷刻间金光透过合缝边缘射出,伴着震天的巨响,八爪枝崩溃为无数碎片,巨大的冲击力直破云霄,岛周围的浓雾被卷入形成巨大的漩涡。
许久之后,云雾渐开。晴空万里,太阳西斜,大海上一片宁静。
涟漪从尘埃中爬起身,顾不得抖掉身上的泥土,四下寻找着泠风的身影,发现,岛上的结界已经破了,浓雾也皆散尽,泠风倒在残枝的旁边,半合的手中躺着那三枚弹珠大小泛着幽蓝色金属光泽的果实。涟漪连忙跑过去,将泠风扶在怀里。
“泠风——”涟漪小声呼唤着,声音低哑。“泠风——醒醒,醒醒呀,泠风——”
怀里的少女没有一点反应,呼吸极其微弱,像是陷入了沉眠。
涟漪探到她的脉搏,脸色大变。目光移到还生果上,咬了咬嘴唇,取了一枚果实,送入泠风口中,令她服下。又将另外两枚收到锦囊中,打开空间通道,消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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皊月的脑中一片空白,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有一个心思突然冒了出来:再也听不到,泠水殿终年不断的流水声了。
急速下落的身体忽然被一双冰冷却柔软的手接住,缓缓落到了冰雪之上。那个稚气冰冷的嗓音遥遥传来:“你说保护我,反过来还得由我救你,这说不过去吧,尉迟小姐。”
皊月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的影像模糊了又清楚,终于,看见了那张表情过于严肃的小脸,于是勉强一笑,气若游丝道:“我本……不想食言。”
那怪物仰天长啸,大步跑过来,张开宽大的嘴巴,深吸一口,风雪立刻向它嘴里汇去。小女孩惊恐的大叫一声,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那个血盆大口靠近。
皊月翻身将小女孩护在身下,体内涌起一股冲动,左手伸向原始海洋,扬手间掀起一注海水,随着挥手的动作,刺向了怪物,海水化为冰柱,贯穿了它的身体、
一切静止于那个瞬间。直到怪物巨大的身体轰然倒地,震起了大团大团的雪花。
蓝光一转,皊月看向小女孩的已经目光沉静如初。
小女孩呆呆的看着她,手指颤抖着抚上她的眼睛,颤恸地说:“……洛水神族……璃人公主。……皊月小姐,你救了我,我当以性命为报。仅存的一枚形若莲花的寒冰,由你拿去吧。”说着站起身,走开几步,剥开身上的兽皮,升起到空中。她展开一个纯真的笑容,大声说道:“北极光哟,皊月小姐——”
皊月诧异的回过头,却见原始大洋上空,一种神奇而绚丽的光芒正肆意变幻着。青白蓝靛不停流转,散开一条条赤练,又汇聚成一圈一圈如波纹样的旋,起伏有序,飘逸而去。
皊月看得痴了。忽然惊觉,但见身边悬着一朵晶莹璀璨的冰莲。她迟疑着,伸手接住。转身,却不见了那个故作冷漠却孤寂的孩子。
顿时恍然。
干烈的风夹杂着雪花,呼呼刮过冰原,原始大洋依然沉淀着安宁。没有杀戮,没有血腥,一切的一切被烈风暴雪掩了去,归于寂静。
那身染鲜血的白衣少女,手捧冰莲,无力的跪在冰原尽头,面对着原始大洋,在白光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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