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剑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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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有隐隐有箫声传来。悠扬而清冽,自高亢转为低噙,曲折宛转,荡人遐思。
忽而极是凄凉,如怨如诉,似远若近,迂回人心,直人愁肠,情丝万缕,百转千回无人解。
不哭一声,不诉一声,把人引向记忆的最深处,引向那将要忘了的一段岁月,那一短暂沉浮。
——也许,若干年后,我们早已陌生,相互遗忘。但我希望我们能够为今生留下点什么,或多情的吻、若涩的泪,或诱人的诗,菲芳的花,抑或是一段难忘的的爱恋?
所有不来的灯都为我们明亮,所有不倦的心为你缠绵。伊人为谁瘦?西风为谁凉?
楚曼君不禁心中发酸,千万种不如意的事齐涌上心头,为何世间尽是不如意的事?为何我总是伤心失意人?人生是否真的是苦多离少,聚少离多?
场中所有人都停止了打斗,冲虚收回了剑,他的剑尖有些颤抖,他不由地想,是护已?还是立功,还是…
柳潇湘已缓缓走进屋内,她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的样子,长裙及地,白袂飘飞胡寄尘脸色发青发白,双拳紧握,与叶宏志对望一眼,叶宏志神色颇不以为然。胡寄尘只得强作镇定道:“原来是玉箫神剑柳仙子,幸会幸会!久仰久仰!当真久仰大名。今日光临,有何见教?”
柳潇湘淡然道:“我不问世事已久,人生有如白过隙,青春年华转臾即逝。胡先生也一大把年纪的人了,何必和自己较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位看在昔日夫君疯和尚的面子上,该收手时就收手吧!”
柳潇湘是武林公认的四大名剑之一,也下天下第一神剑,剑法之精妙,武林无人可及,老一辈武林人士向来知名。此次联手围攻楚曼君,双方互有心病,衡山派谢忠诸人慑于柳潇湘威名,为保存实力,已有打退堂鼓之意。
崆峒派路长老见状,立即喝道:““几大门派死伤了这许多人,楚曼君又欠下了血债,嘿嘿,你想三言两语,便将咱们都打发回去……”众人均想,武林自来极重‘侠义’两字,要他们出手对付一个功名赫赫的将军,未免于名声大有损害,只碍于金陵王、靖安王的命令。不得不出手而已。可是几大派围攻楚曼君这件轰传武林的大事,竟然闹一个铩羽而归?此后几大派在江湖上脸面何存?其中的抉择,可实在为难之极了。
这些人中,冲虚道长在武林中地位望最尊、叶宏志是华山派掌门、而胡寄尘最富智谋巧计,
这些人生来不知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每每能当机立断,转危为安,但眼前的局势是大大不妙,已方虽人手众多,声势着实不小,武功好的也就确实不不,眼看还有取胜的机会,只要把握的好,胜算还不小。这时场中每人隐然都已将胡寄尘当作主心骨,不约而同的望着他,盼他能突出奇计,解此困境。
胡寄尘见众人略有退缩,心知众人畏惧仅是柳潇湘一人,当下暗思对策,不作回答,叶宏志心中颇为不以为然,冷声道:“柳潇湘,你以为你还是二十年前啊!你还以为自己是武林至尊啊!他当咱们个个是三岁小孩儿,呵呵,我今天倒要见识见识天下第一剑!”
柳潇湘淡淡笑道:“我已经十几年没出剑了,不知剑尚利否?”
叶宏志脸色一变,正欲发作,胡寄尘眼珠子一转,朗声道:“既然柳仙子都摆出了疯和尚的名号,咱们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咱们不如这样吧!便依武林的规矩,以武功决胜负,刀枪刀枪拳脚无眼,格杀不论,各安天命。哪一个门派帮会武功最强,自可大方挑战柳仙子、多情上人就是了。只要你们这方胜得了我们,楚曼君等人就可以走了!
胡寄尘转过脸,叶宏志,冲虚道长,谢忠、徐子归、路长老以及众手下一直都默默站在后面,他看了他们一眼,道:“各位都同意胡某人的意见吗?
路长老抢先道:“当然可以!“他已明白胡寄尘想用车轮战困住对方。
柳潇湘眉头微皱,心想:“这胡寄尘生怕旁人下手不重,唯恐各派怨仇结得不深。如此相斗,各帮各派非大伤和气不可,任何一派败在对方手中,即使无人丧命受伤,日后仍会辗转报复,岂非酿成自相残杀的极大灾祸?”
柳潇湘淡淡道:“不如这样,咱们赌一把吧,就赌我在三招这内能否借得叶掌门和冲虚道长的佩剑吧!”
叶宏志笑了,大笑。不是他想笑,是他有这个自信,他出道以来,还没人敢放这样的狂言,但是她是柳潇湘,他不由慎重,右手紧握剑柄,手背上的青筋已因用力而一根根凸起。没有人能从他手上夺下这柄剑,除非连他的手一起砍下来!他对自己绝对有信心!
对某些人来说,剑只不过是一把剑,是一种用钢铁铸成的,可以防身,也可以杀人的利器。可是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剑的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他们已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他们的剑,他们的生命已与他们的剑融为一体。因为只有剑,才能带给他们声名、财富、荣耀,也只有剑,才能带给他们耻辱和死亡。
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对他们来说,剑不仅是一柄剑,也是他们惟一可以信任的伙伴,剑的本身,就已有了生命,有了灵魂,如果说他们宁可失去他们的妻子,也不愿失去他们的剑,那绝不是夸张,也不太过分。
叶宏志就是这种人。他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失去自己的剑,都是无法原谅的过错,无法洗雪的耻辱,所以他失剑之后,就再也没有脸留在这里。
冲虚道长也是这种人。他对自己绝对有信心,但是他低估了柳潇湘。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柳潇湘已出手。
没有人能形容他这出手一击的速度,也没有人能形容这一招的巧妙和变化。他的目标却不是叶宏志的剑,而是叶宏志的眼睛。
叶宏志闪身后退,反手拔剑。拔剑也是剑术中极重要的一环,华山弟子对这一点从未忽视。
叶宏志的拔剑快,出手更快,剑光一闪,已在柳潇湘左肋下。
谁知就在这一刹那间,他的肘忽然被人轻轻一托,整个人都失去重心,仿佛将腾云驾雾般飞起。
等他再拿稳重心时,他的剑已在柳潇湘手里。
这不是奇迹,也不是魂法。这正是柳潇湘的无双绝技“峨嵋回风舞柳剑法。
看起来他用的手法并不复杂,可是只要他使出来,就从未失手过一次。
叶宏志的笑容僵硬,在他的脸上凝结成一种奇特而诡秘的表情。
忽然间,一声龙吟响起,仿佛来自天外。一道剑光飞起,盘旋在半空中,忽然闪电般凌空下击。这正是武当名震天下的“两仪剑法”,剑如神龙,人如卧龙,这一剑下击之力,绝没有任何一门一派的任何一剑可以比得上。
忽然间,一声龙噙,剑气冲天,就像一股无坚不摧的飓风,无论多强大的力量,在风中都必将消失无踪。
等到这一剑的力量消失时,就觉得有一阵风轻轻吹到他身上。风虽然轻,却冷得彻骨。冲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已被冻结,他的人就从半空中重重的跌在地上。等到剑光消失时,这柄剑居然到了柳潇湘手里,冲虚道长的剑,每个人都看得怔住了,冲虚道长自己更是面如死灰。对他来说,刚才这一刹那间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场噩梦。
这场噩梦却又偏偏是真的!这就是惊神一剑的威力!
风停了,人的呼吸也似乎已停止。也不知过了多久。
柳潇湘轻身落地,再也不看他一眼,走过去,走到冲虚面前,道:“这是你的剑。”
他用两只手将剑捧了过去,冲虚只有接住,接剑的手已在颤抖,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我已败了。你们可以走了。四大名剑果然名不虚传!我又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柳潇湘成名几十余年,但武林中亲眼见过他一显身手的却寥寥无几,直至今日,才见他以惊神一剑,功力之纯,剑法之精,人人均自愧不如。
宫长恨长长叹息了一声,道:“惊神一剑“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剑法。若我还年轻,我一定要和你较个高下!”
多情上人冷冷的接着道:“刚才的回风舞柳也不凡啊。只可惜出手并不纯正,以柳仙子的身份,本不该如此取巧的。”
宫长恨道:“速战速决,出奇制胜!自是剑法的精妙之所在啊!”
柳潇湘仰面四望,天地悠悠,他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他们这些人有怎么会知道呢!这世间还有什么能间她的心再热起来!只有他——那个有点疯疯傻傻的笨和尚!
柳潇湘缓缓收起她的剑,她是不是永远藏起她的剑呢?
胡寄尘心中略一沉呤:这着棋走不成了,我还有下一步,现在关键是要拖住他们!想到这里,他冷声问场中诸人道:“唉,还有谁上的!谁来瞧瞧柳仙子的神剑?”
柳潇湘冷道:“不用叫了,你还没上场呢?”
胡寄尘心中一阵惶恐不安,面如死灰,强笑道:“你刚才只不过是侥幸胜了两场而已!要论真实功夫,我们几人并不比你差!大家都是相识之人,胡某本不该无礼的!只可惜职责所在,不得不尽力尔!”
柳潇湘冷道:“枉你为一代武学宗师,简直连是善恶都不分了!
胡寄尘冷道:“千古功过,自有后人评说!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柳仙子若是想要留住我们,还得费点功夫!”
话声未了,只听得东边轰隆隆、轰隆隆之声大作。群豪一齐转头向东望去,但见尘土飞起,如乌云般遮住了半边天。霎时之间,群豪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但听得轰隆隆、轰隆隆闷雷般的声音远远响着。显着大队士兵奔驰而来,从这声音中听来,不知有多少人马。江湖上的凶杀斗殴,众人见得多了,但如此大军驰驱,却是闻所未闻,比之刚才的混战,这一次士兵的规模又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各人虽然都是胆气豪壮之辈,又不知不者是敌是友,陡然间遇到这般天地为之变色的军威,却也忍不住心惊肉跳,满手冷汗。
胡寄尘得意洋洋道:“柳仙子,咱们来打个赌,你瞧如何?”
叶宏志忙道:“是极,寄尘兄高见!
路长老亦大笑道:“刚才的赌局不算!我还没上场呢!咱们再赌一把如何?”
徐子归喜上眉梢,对楚曼君道:“在下自不敢和少林、峨嵋、长恨君相提并论,却勉强可阁下斗斗。”
冲虚道长哈哈大笑,说道:“多情上人,在下向你讨教少林神拳和流转神功,配得上吗?”
蹄声在南方响起,迅速接近,胡寄尘一方全无异样神态,来的显然是同党。楚曼君的心沉到了谷底。苦难,何处才是尽头?
隆佑帝父子处心积虑,准备数年方始谋定后动,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仅已暗中替换了朝中一半高官,更是连自己身边的禁卫军将领都收买,可谓已十拿九稳。
禁军统领魏庚其时声名不著,他是军中惟一不是来自秦楚两家的将军。就这原因,魏庚一向收敛锋芒,小心办事。在图拉山口一战中奋身而出,先于乱军中凭着一身惊世骇俗的功夫率队冲锋陷阵,使扎尔密小汗王部阵脚大乱,兵无战心。魏庚率军连番冲击余党,交战十余日,血流成河。
他在图拉山口之战后受隆佑帝赏识,一岁四迁,被御封御前带刀待卫兼禁卫军统领。从此没有人再叫他的本名,都以“魏四迁”相称。
魏庚下得马来,一眼就瞧见了楚曼君本来,心中涌起亲切和熟悉的感觉,想起当日两人并肩作战的情景。心中泛起阵阵暖意,立即施礼道:“属下魏庚参见楚将军!
楚曼君难过地点了点头,黯然道:“你是来抓我的吧!”
魏庚抬头,微微点了一下脑袋,道:“属下奉王命前来,望楚将军不要为难在下!将军应知我难处!”
慕青青急道:“曼君哥,你可不要上当啊!反正都是一死!大不了拼了,有什么了不起,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但,这份心事她如何能与他明说?她不欲让他知道她已深爱着他,再也离不开他
海柔轻柔如秋水般的目光深深地望入楚曼的眼中,她心中默默道:“你知道么?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遇见你到底为得是什么?是不是生命因为见过了你,才有了开始,才有了尽头?为什么让我认识你!为了你我可以付出一切!为什么?我究竟怎么啦?”
于是海柔大叫道:“曼君哥快走,不要管我!”
宫长恨亦道:“走吧,就算宫某今天舍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拼一拼!”
多情上人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看来!老衲今天要大开杀戒了!曼君,你走吧!”
眼看要刀兵相见,魏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不忍。他走上前,虎目含泪,毅然道“将军,是卑职对不起你。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是和我走吧!我愿以性命担保将军无罪。另外,我魏庚愿以性命担保将军身边人的安全!”
楚曼君心中一阵苦笑,暗中轻叹一声,心知魏庚都说到这一步了,如果继续打下去他与众人都是必无幸免,已是痛下决断的时候了!是啊!魏庚果然不错,一下子就说出了我心中的难处,我一个的性命算得了什么呢?只要师父,多情大师,宫前辈,还有就是慕青青、海柔不受伤。这条件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楚曼君心中一阵恍忽,倘若我真的一走了之,自然可以保住性命!可是师父,海柔他们呢?”他想通了这节,缓缓说道:谢了!你动手吧!。
人生如此多难,何苦这么留恋!
那些与慕雨晴共度的情形一幕幕地在脑海中狂乱地涌现着。一切的一切,便恍若一场交织的梦,那么的不真实,又那么的清清楚楚刻在脑海中……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心中放不下的依旧是梦中的她!
良久,楚曼君缓缓转过身来。
这无疑是楚曼君最后的宣言,这份冷狠,这份豪勇,这份决断,这份激昂,怎不令人心悸?
“师父!宫前辈!多情上人,海柔,慕青青,谢谢了!多谢你们能在最危难的时刻拉楚某人一把。只可惜楚某无用之人,让各位费心了!”
宫长恨诸人难过地背过脸去,慕青青更是热泪盈眶。海柔心中万分难过,好不容易见这一面,难道真得就这样放他走了,一去成永恒?
屋内一阵默然,楚曼君转身欲出,有人道:“慢!我有话说!”
众人回过头来,说话之人是海柔,徐子归心中不觉好笑,道:“都这时候了,小丫头还认为有挽回的余地,你丫头春心荡漾吧!就别作美梦了吧!”哈哈,金老二诸人哄然大笑。
海柔丝毫不理会嘲笑,径直走到魏庚面前,笑道:“魏将军血战图拉山口七日,大破小扎尔密汗王的十几万联军,今日别来无恙啊!”
魏庚定睛一看,惊道:“赫尔密泰海柔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敢到这里来!”在场众人也是一阵哄动,啊!咱们的死对头!扎尔密汗国的人!今天可不能让她走了。
海柔眼睛一瞄四周,道:“我不能在这里吗?现在又不是战争时期!”
魏庚一阵默然,点头道:“能!能!”他心里愕然,海柔古灵精怪,特别难缠,就在六部中也是闻名已久,一不小心就得把自己绕进去,不由地全神戒备起来。
海柔一指头上的发钗,问道:“将军!你看我这钗好看吗?”
“啊“此时魏庚不知海柔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上下打量海柔。又呆呆地向海柔望了一阵,心中打鼓,半晌方道:“我说不清楚!这不是我擅长的!你应该去问某某人”
海柔盯着魏庚道:“好看就是好看!何必这么模糊!看来将军的立场和见识还是模糊的很啊!”
魏庚冷冷道:“我的立场如何与你有何关系!”
海柔笑道:“当然有关系了,而且还不小啊!”
胡寄尘见状,忙提醒道:“将军!大事要紧!咱们还是把人带走再说吧!冲虚道长等人也纷纷附和:对对对,先把人带走再说!还等什么,把人一带走咱们就领赏钱喝酒找姑娘去!”
魏庚不理会胡寄尘等人,微微一瞟海柔,道:“哦!愿闻其详!”
海柔心中闪现一丝希望,道:“敢问将军,楚曼君其人如何?”
魏庚略一沉呤,慨然道:“楚将军公忠体国,一代忠良,急人之难,谋略过人,为世间不可多得的名将!对楚将军在下也是深深敬服之!”
海柔笑道“楚曼君既是公忠体国之人,而将军亲缚而杀之,这样魏将军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殘害忠良之徒了吗?”
“这?”魏庚一进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心中暗暗叫苦: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
海柔得意洋洋地湊到魏庚耳边道:“将军!我这也是为你着想啊!你今天若是抓了楚曼君这个待罪羔羊,隆佑帝父子一定会杀了他,楚曼君一死,太后和太子一定不会善罢干休,更让我好奇的是,谁会是下一个待罪羔羊呢?
胡寄尘忙道:“别听这妖女胡说!胡某愿以性命担保将军无过反有功。
魏庚悚然动容,恍然大悟:啊!若是我杀了楚曼君,我就成了下一个替罪羊!其实楚曼君和我是一起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大家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昨天太后太子还亲自过问。唉!何必为了隆佑帝父子得罪这么多人!不如将他放了。他当下就作了决定,他清了清嗓子,正欲说话…
海柔又湊到耳边低声道:“将军,你要是这么放了他!那隆佑帝父子会放了你?”
魏庚心中暗叹:鬼丫头就是鬼丫头,想什么事情都比咱们这些粗人相得周到!于是低声相询道“那你说我该怎么说啊?”
海柔低声笑道:“你看楚曼君那坏小子是不是一个可以挽救的人啊!”
“谢了”魏庚心中灯火通明,当下大声道:“楚曼君念你是立过大功的人,我现在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放你一马!希望你不要辜负了圣上的一片苦心啊!”
楚曼君暗舒一口气,心中暗道:“海柔这鬼丫头还真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一个久经杀场的大将!厉害!不过话又说回来,魏庚还真算个重情讲义的人!他若是心中不想放我!也不会听海柔这丫头胡搅蛮缠的!唉!师父,海柔、多情上人,宫前辈…这么多人的的恩情不知何时才能还清啊!
胡寄尘见战况不利,暗自寻思:魏庚这家伙真不是东西!既然来了,就得让他干点什么,怎么也得弄出点小矛盾来,也好为将来太子与隆佑帝两家的火并下点力!该弄点什么呢?”他一抬头,就望见了海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魏庚冷冷望了楚曼君一眼,道:“就此别过!珍重珍重!”说完一招手,示意手下撤退。哪知胡寄尘大声道:“慢慢慢!魏将军!我也有话说!”
魏庚心中不悦,他十分讨厌这个满肚子诡计的老头子,当下冷冷道:“胡先生有话快说,我要事在身!可耽误不得啊!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哼!”
胡寄尘不理会,当下一指海柔,恨声道:“魏将军,你身为禁军指挥使,守卫京畿重地,职责重大,却纵容胡人奸细来去自由!你这是失职,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若是我参你一本,哈哈…!”
徐子归眼珠一转,立时大叫道:“将军,胡人可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啊!我们多少的江湖豪杰都死在胡马手上啊!你父亲魏晨将军不也是死在胡人手里啊,
冲虚借风纵火,道:“魏将军你今天手刃仇敌,实是可喜可贺!我想魏晨老将军在天有灵,也该瞑目了!”
听了这些话,魏庚心中闪现杀机,是的!他的父亲战死在雪域之战中。
那天,天气昏暗,战争激烈,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双方几十万人都杀红了眼,只有倒下的,没有后退的。地上一层一层的都是死人,满地都是让人心悚的红色,红艳艳的!
撕杀中,他亲眼看到父亲被乱箭穿身,鲜血飞溅!一头栽落马下!瞬间淹没在滚滚的洪流中!
那一天起,他身负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的杀父之仇。为了报仇,在图拉山口之战中,他是置生死于度外,只求多杀几个胡人!凭着那份奋不顾身的勇气,那心中积压以久的仇恨,他才会有今天的地位!
叶宏志嘎嘎笑道:“何劳魏将军亲自出马,我叶宏志就帮你一把,杀了这妖女吧!”
海柔霎时花容失色,心道:“玩大了!玩完了!”楚曼君眼见可得走脱,喜上心头,正想好好感谢一下海柔,哪知情随事迁,已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当下心一横,厉声大喝道:“两国交锋不斩来使!尚游!此事非彼仇也!你不要被人利用了!”
“尚游”是魏庚的字。魏庚闻得有人叫自己的小名,乍然一动,微微抬了抬头,瞬间又杀机再现,恨声道:“杀谁都是杀,只要是胡人,都该死!”随后双补了一句,道:“无忧!今天我对不起了,我非杀了这妖女不可!改日我亲自登门赔礼!”
楚曼君容不得半分犹豫,断然道:“尚游!雪域之战是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与她无关!那一次战争,牺牲了多少无辜的生命,你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次,你亲眼看到了,一仗下来,双方死伤了十几万人。难道你还要让上代人的悲剧重演吗!还要让千千万万浴血疆场的将士与百姓再次面对生与死的决择吗?他们都有父母家庭,妻儿老小。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不觉得这样自相残害,太凄惨了吗?”
魏庚又一次愣住了,楚曼君继续道:“若你现在真要这么干的话,你就先杀了我吧!”
这句话一出,四周的军士便哄哄地议论开来,不少军士议论纷纷:这不是滥杀功臣吗?狡兔死走狗烹啊!连楚曼君这样的英雄都杀,咱们还这么为他们父子冲锋陷阵,不值啊!
魏庚虽为禁军统领,也有他的难处,因为这些兵是成分太杂,带兵的人太多。其中不少士兵原先或是楚家旧部,或是欧阳志王爷旧部,或是秦玄旧部,鱼龙混杂,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想法。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柳潇湘喝道:“魏庚!你们魏家世代忠良!没想今日却出了你这个不忠不义之人!”接着,她刷地拔出剑来往地上一掷,剑“当”地一声没入土中,立在楚曼君身前。与此同时,她冷眉一扫诸人,冷冷道:“诸住,我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们仍一意孤行,我也不拦你们!现在,禁卫军过此剑者,休怪我潇湘神剑无情!”
场中顿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柳潇湘的威名与忠名,由来已久。她那份为国尽忠,代夫从军,以一介女流领兵挂帅千里驰援雪域的故事足令士兵们面面相觑,热血沸腾,她与忽列女将大战七天七夜的事迹,已被奉军中经典,载入史册。士兵们低下了头,脸上不由露出无限悔意与愧意,也有一个不怕死的士兵试探着提刀往前迈了一步,无数不悦与怨恨的目光刷地射来,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连退。
多年以后,很多士兵都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们说,那天负责行动的士兵们都低着头,脸色灰白……
她丝毫不逊色须眉!她是武帝时代的巾帼英雄,是时代的女英雄!也是做为那个时代男人的骄傲,正是因为有了她,才有了这么多至忠至情,精彩的故事!她足以让这个时代的男人有愧色。
众士兵想到这里,全都低下了头。他们的心理防线顷刻间崩溃,这时有人嚷了一声:“算了,回营吧!”顿时一些士兵向后退了数步!一下子起了连索反应,霎时的士卒便如潮水般后退。
这时,魏庚部将王平悄悄地走了过来,附耳低声道:“将军,众怒难违啊!柳仙子威望不减啊!咱们还是放了他们吧,我们父辈与柳仙子夫妇也算得上过命的交情了,咱们犯不着为隆佑帝父子这样拼命!你还是听我一句劝吧!这么拼命不值啊!”
魏庚想了想,苦笑着挥挥手,道:“无忧!你们走吧走吧!走吧!走吧!”他一连说了几个走字,显出了他心中苦恼。
胡寄尘一抬眼,冲虚就跳了出来,大叫道:“不行!于公于私,今天怎么也得留下楚曼君!”
叶宏志也在一旁冷言道:“将军身为朝庭命官,怎能舍公忘私,纵容胡人奸细来去自由地传递情报,置万民于危险境地!这岂是一个将军的所作所为啊!”
徐子归貌似沉痛道:“将军所为可真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你想想,大伙这么多人,哪一个没有亲人丧生在雪域!他说完后退一步,顾众人道:“若是哪一个兄弟没有亲人死在胡人手里,请这位兄弟站出来!”
一阵沉默之后,竟无人站出来。这些人中,包括一些军士的亲友丧生在雪域之战。闻听徐子归之言,自是神色阴戾,仇恨这意,见于颜色。就连议论纷坛的军士也安静了下来!这一下,魏庚也颇有些左右为难!放吧!叶宏志等人不同意!他带来的这些人,杀人放火,下毒虏掠,只怕便如家常便饭一般,个个凶狠狠,恶霸霸,何况胡寄尘弄不好会在隆佑帝父子面前说我坏话。不放吧!弄不好自己当替罪羊,但柳潇湘威名,那些士兵弄不好…
胡寄尘见魏庚迟疑未决,心道不好,心中略一思索,楚曼君,大丈夫也,是绝不会要一个妇人为自己受苦受罪的!于是阴笑道:“魏将军!就让我来做回好人吧!是去是留由他们决定!要么奸细走楚曼君留下,要么楚曼君留下奸细走!大家认为我这方法可行不可行!”
冲虚连连示意,金老二诸人则纷纷附和称是:“好啊,好啊!就这办法公平!谁也不得罪!”
魏庚看了柳潇湘一眼,征求意见,见她没说什么!又看了楚曼君一眼,当下一硬心肠道:“行!就这么办!
场中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转到楚曼君海柔两人身上。
海柔没有丝毫犹豫不决,当下斩钉截铁地抢道:“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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