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爆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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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起义的消息,快速的传遍了中国高层。
消息传到河南,老袁正在开寿宴呢,马上撤去酒席,转而变成时事谈话会,由于大部分都是政界人士,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革命家不过区区数千人马,而且孙中山、黄兴都不在,缺乏领袖,必定难以持久。老袁只是静静地听着,一语不发,脸上挂着一抹常人难以觉察的笑容,终于有不识趣的人来问这个“太子少保”(这是袁世凯当时唯一的头衔)的看法了。袁世凯清清嗓子说:“局势难料啊!摄政王年轻懦弱,庆亲王贪得无厌,两贝勒纨绔子弟,依靠这些人,恐怕不妙啊!”众人纷纷附和,大拍马屁,皆呼“局势非袁公不能收拾!!”袁世凯笑而不答。
杨江的情报网现在早已相当健全,无线电台的应用,信息快得多了,比云贵总督李经羲早得到了消息。而云贵高层,同盟会得到起义的消息,那已经是三天后的事了,而且尚处于保密状态,除了高级官僚谁也不知道详细情况,民间只是在谣传湖北起义,具体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浩自然不属于这类人,他正忙着在报馆跟柳亚子、马叙伦和邵飘萍他们商议呢:
“诸位,告诉你们一个机密消息,武昌新军兵变,已成立革命军政府,黎元洪为都督。”
“哎呀,想不到外面传言都是真的。太好了!!!”柳亚子满脸的兴奋。
“那我明天就写文章把这个消息登出去,鼓舞一下民心!”邵飘萍十分激动。
“登不登是报馆自己的事,我不干涉,不过我提醒诸位注意,云贵的天还没变,大家不可太过得意!”秦浩提醒他们三人。
“这个我们明白,我们会有分寸的,起义不能说,说兵变总可以吧!?”马叙伦脑筋一转,马上想出了应对之策。
“今天我来,不光是告诉你们这个,我的意思是,咱们和武汉相隔甚远,如果一直呆在这里,恐怕很难向民众传达消息。”
“对啊,我们消息实在有些闭塞,这都三天多了,我们才晓得,要不是复生兄今夜来访,明天我们还不敢登确切消息呢。”
“我的意思,报社留一人主持大局,另外两位去外地办报、采访,然后每天以电报的形式发给云南总部!”
“此意甚妙!只是去外地一时半刻上哪里找合适的地点办报呢?这个又费钱,又要有关系,一时间恐怕讨不得好。”柳亚子说出了他的担心。
“这个我已经有办法了,只是你们当中究竟谁去关内呢?我想必须要有人脉,不然光杆司令也是办不成报的。”
“我去吧。”柳亚子,“当年曾想和一帮朋友组织南社的,后来被复生兄请到这里来办报了,他们倒自己搞起来了,我看就以他们为依托,办一份报纸如何?”
“这样也好,我看就去上海吧,那里消息灵通,联络方便,明天你就坐车走。”秦浩说,“我给张謇和南华公司办事处打封电报,让他们协助你,财物方面一律找他们开支,不要顾虑,到时候我让他们在与总公司的款项中扣除。”
“那我去浙江吧,那里我也诸多好友,应该不成问题,本来去武汉是最好的,但我在武汉也举目无亲,还不如去浙江来的有意义!”邵飘萍主动请缨。
“这样也好,我估计这个起义弄不好会在各省引起连锁反应,到时候江、浙、沪亦不免波及。浙江方面我会打电报给汤寿潜的,你也不必担心款项问题。”
“复生啊,其实我也想回去,只是他们都走了,我要再走了,云南就没人收拾了。”马叙伦有些遗憾。
“在哪里都会有价值,云南我会给你提供独家新闻的,你就安心在这里吧。”秦浩想他们几个要都走了云贵的舆论就没人关照了。
“复生兄,能不能斗胆问一句,云南什么时候能起义啊?依我看,云南起义的重任非你莫属?”柳亚子问了一个很尖锐的问题。
“嘘!你想杀头啊!”秦浩吓唬他,逗得大家都笑了,“你看我今天来通风报信是不是已经很够义气了呢?”
“义气是义气,可是不能光说不干啊!?”
“云南局势与他处不同,地处边境,英法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出兵,因为“片马事件”“七府矿务事件”和铁路事件列强正想找事,如云南动乱,朝廷会答应或请求列强出兵,到时国土沦丧,香港、台湾、东北旧事重演,我们就是民族的罪人。诸位不能性急啊!慢慢来,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秦浩有模有样地打起了官腔。
“这……”柳亚子听后愣了,但还想追问,马叙伦拉了拉他衣服,“不要逼复生兄啦!局势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有些话就不要再说出来了,免得走漏风声……”

“那诸位就早些休息,明日还有大手笔呢。”秦浩转身就告辞了,临走时还意味深长地说:
“我可是什么都没答应你们哦,也什么都不知道哦!……”
后面三人大笑。
夜已经有点深了,十月的云南的天气也只是稍稍转凉,秦浩的夫人朱婷婷还在等着丈夫回来。她站在窗台边,呆呆地望着远处,柔和的月色洒了进来,投射出她倩丽的身影。眼望过去灯火阑珊之处,就是驻扎在基地的军队,全部是巡防营临安路的人马,由秦浩统领,看到那些军营自然很亲切,只是不知道丈夫此时究竟呆在何处?
回头望了望已经熟睡的孩子,她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生活来:认识秦浩已经五六年了,自己嫁给他也有几年了。几年来,夫妻情意绵绵、相敬如宾,已有二女。女儿芷颖三岁了,由于是女孩子,不象陈亮他们家的孩子那么调皮,丈夫说要及早发蒙,自己就承担了每天教她读书写字的任务,倒也其乐融融;小女儿还没满周岁,每天就只晓得满地爬,藕一样的小腿在地上乱蹬,人见人爱,从做母亲的角度来看,自己是足够幸福了。
从做妻子的层面来看,她也觉得心满意足。丈夫对他很好,虽然每天都忙忙碌碌,有时也要出去应酬,但从来都很顾家,不像别的男人,有点地位和钱以后就忙着娶小妾、讨二房,要不就是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一起鬼混,什么喝花酒啦、逛花楼啦、抽大烟啦。丈夫是个正派人,从来没有这些传闻,就连看戏、捧女戏子都没有过,这点象极了自己的爹,其他兄弟生儿子她生两女儿,自己也急啊。朱朝瑛也是这样的人,她一直以有这样的父亲和丈夫骄傲,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更绝的是,丈夫的几个朋友兼拜把兄弟也是这样的人,更让自己明白什么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的道理。丈夫每天回来有早有晚,如果有时间,就看看史书、兵法,要不就是练字。虽然他极力鼓励自己学新学,但好像他从来不看,等到自己真有问题想问他的时候,他绝对说的上来。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丈夫怎么就这么能干呢?还懂两种洋话。自己学了这么多年,勉强能看懂一些英语报,果真如别人所说,是丈夫特别聪明?仔细想想也是,丈夫六年前就教了自己五子棋的下法,自己是用心学了,而且平时没事的时候还经常摆出来研究研究,但丈夫除了和自己玩以外,从来不和别人下,即使这样,自己多半还是输多赢少。
想着想着,思绪转移到丈夫身上来了:丈夫是个很开明的人,平时老给自己买新鲜玩意,什么香水啦、照相机啦、绘图工具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特别会哄他开心;据说丈夫还是个赚钱能手,为什么说是据说呢,因为丈夫从来不和他说赚了多少钱,仿佛他从来不关心账目似的,家里的新式产业本来都是爹作为自己的嫁妆陪嫁过来的,上次听爹说好像翻了十番都不止了。自己学了点算术后,有时也去赵龙那看看账本,每次提起钱的事,赵龙就说少东家是个天才,赚钱也是能手,煤矿的谢春秋就更夸张了,简直把丈夫捧成了陶朱公再世。光他们这么说也就罢了,毕竟都是受雇于人的人嘛,拍拍东家的马屁也正常。奇怪的是自己父亲也是这么说,就让人很不以为然,有次实在憋不住了就问爹,为什么你们都夸秦浩?父亲哈哈大笑,别的没多说,只说:“南华集团手里有十多万亩地,除了三分之一是买来的以外,其他全部是官地,白用的。光这个钱就够别人眼红啦!”谢春秋他们也这么说,说什么少东家一句话,那年煤炭都赚疯了,现在好像又在囤积什么粮食,看来好像又要大干一场。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评价丈夫会赚钱,她始终不相信丈夫是个爱财的人,因为他经常写银票送人,那白花花的银票在他眼里仿佛跟不值钱的废纸一样,说送人就送人,一填就是上万。上次那王振畿来家里做客,连吃带喝,临走时还拿着一张两万两的银票笑嘻嘻地走了,至于打点上官,那就更加不计其数了,也许那白用地的优待就是这么来的吧!反正听说还博得了“能办事、会做人”的雅号,就连非常廉洁的锡良大人对他都器重了,还当面夸他说能当个布政使。她倒挺替丈夫委屈,觉得凭丈夫的能耐,当个巡抚也绰绰有余,当个武官实在是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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