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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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江宁已经是晚上七点,雨也下的越来越小。田忠义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便大睡起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眠。蓦地,他好像听见有人在敲门。
是杨仁德。
你已经睡觉了,那我就明天再来吧!他边说边要出去。
没有事情,刚刚躺下,还没有睡着,坐会儿。
杨仁德轻声说道:下午,我听李四强给我说,他看见对面的建筑公司又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外地民工。
他一下子来了精神,问他:消息可靠吗?是下午死的吗?
好像是上午。他想了一会儿肯定的说:就是上午。
“那咱们可要去看看情况,兴许能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们很快就投入了战斗中,全身武装,还特地找出了一双运动鞋。
杨仁德担心的说:都怪我太多嘴,一定要去吗?
别担心,我说过这件事还没有了解,如果发生在别的地方我可能去管也很可能不去,不过要去的可能性要大些,你若是不愿意跟我去,就呆在这里等待我的消息。
杨仁德连忙解释着:我也不是害怕,跟着你赶任何事情我也都没觉着害怕过,只是希望这次能一路平安,千万别再出现任何的差错。
你是怕万一再像上次那样发生意外,放心我会小心谨慎的。
他又翻出了前几天刚买回来的一个数码相机,备足了电源,摆弄了一番:这次有这个玩意儿帮忙一切就有证据了,而且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再逍遥法外。
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咱们就一块儿去。
外边的小雨终于停下了,天也渐渐的放晴,很快就能望到天上的星星在眨眼睛了。田忠义和杨仁德离开厂子,几乎同时向对面的公司注视。对面的大门口值班室没有一点亮光,周围也是一片静寂。他们一步步近前,忽然,田忠义看到有微弱的亮光。
他们就沿着田生房地产公司的围墙向后门靠近。
后门是一个很大的空场子,那里也是田生将要开发的项目,不过现在看起来倒是像田生掩盖一切罪恶的藏身之处。那里有一辆面包车此刻停在那里,车上的灯还亮着,虽然他只有一只眼睛,但却一眼就认出了田生也在现场。
田生正在指挥着,隐约能看见有两个人在挖一个很大的坑。
动作快点儿,挖的越深越好。
杨仁德也看出了苗头,小声说:大哥,你看清楚了吧,这帮人真是没有了一点良知,等待他们的也只有牢房里的闭目养神和未来的枪声。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再次出事的,因为你看他们只求效益,忽略了工人的的人身安全,根本就没有采取任何的防护措施。
田生点燃了一根香烟刁在嘴里,四下张望,显得心事重重。
田忠义把镜头对准罪恶的黑手,他对手里的这个相机非常满意,不仅能拍照还能摄像,分辨率极高,此时他们的一举一动也都在他的镜头里一一保留。
瞬间,田生打开车门上了车,灯突然熄灭了。
现在该怎么办,无法继续下去?杨仁德说。镜头里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管那么多了,凑准时机开始下手,不过这次切记要当心,别再中他们的圈套。
一阵夜风吹来,他猛地觉得身上有点冷,想打喷嚏,只好捂住鼻子,但还是忍不住弄出了响声。
有人。挖坑的一个人大声喊。
杨仁德连忙学了一声蛤蟆叫。
哪里有人,你耳朵还有问题,那是蛤蟆在叫,雨后地里的蛤蟆也都出来透气了。
他们接着干活,那个土坑看来已经挖好了,死者正被抬下车来,有打火机的亮光。田忠义咬着嘴唇,他真恨不得上去和这帮家伙拼个鱼死网破,转念一想自己还没有提取到足够多的证据,仍需忍耐一个过程才是,让他比较欣慰的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们也是逃脱不了的。”
妈的,动作快点,跟个笨猪似的。传来田生的叫骂呵斥声。
站的太久,他就觉得腿有些酸痛,告诉杨仁德爬下,地上湿漉漉的,两个人只好蹲下来观察详情。
他们填平了土,又听到田生在吩咐:去推些垃圾倒在上面,以后厂子里的所有垃圾也都倒在这个位置,你们给我记准了。
不一会儿,就能听见有车轱辘的响声,只听咣当一声,一大车垃圾就将所有的罪恶掩盖的天衣无缝。
这个孽种,居然想把所有的事实掩盖掉,以为没有人发现,孰不知你是真的想错了,工人们拼死累活的为你赚钱,你还不知足,赔偿损失暂且不议可总得给人家买口棺材通知死难者的家属来这里处理后事吧,良心真是让狗给吃了,太没有人道了。
田忠义的心都疼了,他感觉脸上**辣的,为自己的教育方式失败而脸红。此刻,他好像停止了思想。
好了,回去吃饭吧!田生冷冷地说:等明天过来给你们钱。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们竟然把钱当作万能的。钱是个多么诱惑人的东西,为了那张布满细菌的纸片,许多人竟选择了不择手段。钱自身就带着一种魔力,它能让友谊变成仇恨,把仇恨变成友谊,把敌人变成朋友,把朋友变成敌人,把好人变成罪犯,把罪犯变成好人,甚至把能呼吸的人白白的送进坟墓。
在金钱面前,似乎没有永恒。
在金钱面前,似乎没有人与兽的区分。
良久,一切归于平静。平静的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
人彻底走光了,杨仁德急不可待的说到:大哥,该我们动手了。
别急,我们等到后半夜再动手不迟,那个时侯人们也都睡熟了,对这事也不在意了。
幸亏是夏天的夜晚,好在不是太冷,只是感到潮湿。恶毒的蚊子睁大了眼睛盯住两个人的身体一阵猛啃,他们像军人一样锻炼着自己的毅力一动也不动的等待着机会的来临。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周围彻底的没有了亮光和响声,杨仁德看了看腕子上的夜光表,凌晨两点。
开始行动。他说。
田忠义提起撬棍和杨仁德摸索着上去,先是在围墙上掏出了一个窟窿,进去。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那堆垃圾移开,轻轻剜着土,后门离这里少说也有二百米,声音不是太大。
渐渐的挖到了底部,他们小心翼翼的一点点发掘着尸体,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死者的脸。
填平土又把垃圾恢复到原位,杨仁德领路,他则背着尸体往回赶,他们还从原路返回。
垃圾处理厂的灯还亮着,值班的保安趴在桌子上看着一本长篇小说,杨仁德猛烈的敲打着窗玻璃。
保安吓了一跳,警觉的抬头张望,见此情景,慌忙打开大门,把舌头伸的老长。
田忠义在保安的尖叫声还未来临前就命令他:这件事情你就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等到合适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内幕的。
保安连连点头。
尸体被抬到了他的房间,他们两个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两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成了泥巴人。
死者浑身上下破破烂烂,身体里还留有水泥的痕迹,看上去不过才三十几岁的模样,那张脸很端正,让他们触目惊心的是死者的双眼,他的双眼睁得很大,呆滞且愤怒,绝望与挣扎的悲伤。
看的寒心,他把手放在死者的眼前捋一下,奇怪的是那双眼睛仍旧瞪的很大。
看来,死者是死不瞑目啊!他叹着气心情沉重到了极点。
杨仁德仔细的看着尸体,忽然发现了异常情况。他把手放在死者的肚子上触摸感应到了一根硬物,:可能是一根钢筋,很可能是死者从楼下摔下来的,正好砸在钢筋棍子上。杨仁德猜测着。
田忠义想了一会,无可奈何的说:也许真是这样,你看他年纪轻轻就死掉了,死的不免有点可惜。
看起来人的命运真的是有老天注定的,上天要你三更死,你就绝不会活到五岁,所有的人哪怕是再神通广大的也没有办法抗拒上苍的。
是的,若是他们施工的时候防护措施做的得当,最起码可以保障人员的安全问题。
尸体放在这里不是办法,天气太热就容易腐烂,我看还是先找个可靠的地方存放为好。杨仁德提起了建议。
仁德,你就先在我的床上先歇一会儿,天快明了,还是先不要回去惊动两个小孩了。
没有关系,我不困,只是有点累,我要去洗个凉水澡。
他坐在沙发上不再说话了,呆立不动,目光定定的注视着这个没有气息的男人。那是个苦命的人,太年轻了,生活对于他太残忍了。田忠义此刻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恶气,命运好像也跟自己开了个玩笑,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仅对自己下毒手倒也无可厚非,还在刻薄的虐待工人们,太嚣张了,简直不能原谅。他就发现自己的胸腔里充满了仇恨,会议起拉扯他们的情景时,竟忍不住给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他想如果世上有后悔药的话,他就先买一大堆回来。假如没有几个孩子,自己会和妻子快乐的生活,为了孩子,自己却成了孤独一个人,扳着指头算算,真的不划算。
杨仁德从卫生间里出来,他仍在那儿呆坐着。
杨仁德坐下来,靠近电话,拨起了110报警电话。
田忠义从迷茫中挣脱出来,猛地拔掉电话线:先别报案,这里边似乎还有很多蹊跷,不然又要弄巧成拙的。你哪里也不要去,就好好的在这里守住。”他关上屋子里所有的窗帘子“任何人都不能让他们进来,我出去一趟,记住在我回来之前,你绝对不能离开半步,有事咱们就电话联系。
杨仁德沉重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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