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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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说了,不是我要怎么样,是我们这位小治安官有话要说。鲁连,你把你爹的话儿再说一遍给他们听听。”皮波向身后的鲁连使眼色。
“我……我爹说,阿呆这……这小子来路不明,不能让他再在村……村子里呆下去了。”鲁连说话有点结结巴巴,他本来不是口吃的人,但是见到婉云,他心里不由自主有些紧张。
“鲁连,你可不要瞎说话,昨天我还遇见鲁安大叔,他可不是这样讲话的。就算他真这样讲,也应该他亲自出面,不需要你们来传话。”婉云双眼一霎不霎盯着鲁连。
“我……我爹他……,”鲁连嗫嚅着,想讲什么又讲不出来,他从小就有点怕这位外表柔弱却性格坚强的婉云。
“哼,鲁安大叔负责整个村子的安全,收留来路不明的人他是绝对不允许的。”皮波不满意鲁连的懦弱,打断了他的话。
“你们一群臭小子在那里做什么?”忽然远远的一声吆喝传过来,村长潘真与治安官鲁安两位大叔一路小跑往这边而来。
皮波身后的年轻人们都显得不安起来,皮波不满地小声训斥他们:“你们怕什么,有我呢。”
潘真与鲁安跑到婉云家院子时,已是满头大汗。
“你们一群混小子跑到这里来捣什么蛋?”治安官鲁安的话语里充满了威严,一群年轻人面上都有惧色,不知该如何答腔,都拿眼去瞄皮波,看他如何说话。
“咳,咳,”为了不让人听出他有些颤抖的声音,皮波清了清嗓子,“鲁……鲁安大叔,村子里多了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人,我们来查查底细。”
“查什么底细,看你们是吃饱了饭撑的,阿呆从山上摔下来,记忆都给摔没了,老老实实一个人,用得着你们来查什么底细?还不一个个给我滚回去。”
“鲁安大叔话可不能这样说。”
“什么?”鲁安怒目一睁,盯着皮波。
“我听说葫芦山那边土匪闹得厉害,贺伊家正派兵在那边跟他们干呢,谁知道会不会有土匪的奸细混进村里来呢?”
“呵呵,皮波,我们村隔得又远,村子里都是贫苦人家,土匪混到咱村子里来图啥呢?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啊。”村长潘真笑笑说。
“就是。”鲁安也点点头。
“哼,村子里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你们别忘了,贺伊家的大牧场可在咱们村子上,土匪派人来捣乱一点也不稀奇。你们只想着村子里的事儿,贺伊家的牧场不归你们管,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我家可不行,我爹负责照看牧场,所有来路不明的人我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鲁安大叔,你不查没有关系,可不要妨碍我来查,前些日子,我们牧场上可是有人亲眼看见阿呆这小子在牧场的山上活动的,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那里打猎。”
皮波将贺伊家搬出来的招数果然奏效,尤其是那句“贺伊家的牧场不归你们管,你们可以不放在心上”的话可是沉甸甸压在了治安官和村长的心里,让他俩有些喘不过气来。
“瞧你说的什么话,阿呆怎么会是土匪呢?”潘真大叔笑着打圆场说。
“哼,那你就出面为他担保,往后牧场出个什么事儿,你来替他担着。”
皮波一口一个牧场,明知道他是抬贺伊家出来压人,但潘真和鲁安相互看看,一时倒真没了主意。
“我来替他担保,他是我救回来的,伤也是我给治的。若是桑格有什么问题,鲁安大叔和贺伊家可以拿我问罪。”看着鲁安和潘真被皮波给唬住,婉云义愤地站了出来。
“你……你担保,他跟咱村子没有任何的关系,你担保有什么用?”婉云的话让皮波有点出乎意料。
“怎么没关系,他是我男人。你们要查尽管查,不过如果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再来寻事,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此话一出,全场动容,皮波的脸由白变青,由青变紫,由紫变红,差点没有从马上摔下来。而此时另一个人更加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这个人便是阿呆桑格,他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婉云一次次为自己挺身而出,最后竟然以自己是她的男人为理由维护他,桑格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复。
“啪啪……。”皮波挥动着鞭子凌空数击,发泄着心中的怒气。“哼,哼,咱们走着瞧。”皮波气愤地说,缰绳往后一拉,打马准备离去。皮波只觉得马不听使唤,站在原地如钉子一般,半步也没有挪动。

“等一等。”说话的是阿呆桑格,一只手正稳稳攫住马缰,马原来被他硬生生地拽住,所以才不听使唤。
“你想干嘛?”皮波的声音听得出明显有些颤抖。
“不要再来惹事,不然……。”阿呆微微一笑,故意不把话说完,但是谁都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桑格,我们回屋去吧。”婉云轻声地对阿呆说。
皮波没有再来,但婉云的担心并不由此减弱,反而有所增加,大家从小一起长大,她了解皮波的性格。桑格是乐天派,一点不放在心上。然而两个人之间,却发生着微妙的变化,婉云变得更加温柔体贴,给着桑格更加细致的照顾,而桑格心里总是莫名的兴奋,脸上总是不自禁地泛着笑容,像个孩子一般,成天乐呵呵地跟婉兰逗乐。
表面上他们并没有因为婉云挺身而出的表白有所改变,但是他们的内心,已经发生了完完全全的变化,一个微笑、一个眼神、一次不经意的碰触,都会激起他们内心涌动的波澜。阻隔在他们中间的仅仅是一张薄薄的,一捅就破的纸。
没过多久,村长潘真再次来到,潘真表情凝重,不像以前那般乐呵呵的,婉云心底里掠过一丝担忧。
潘真带来一张写满字的黄色的纸,是一张征兵的告示,葫芦山匪患难除,贺伊家招募家兵,贺伊家在国内权倾朝野,因此贺伊家招募家兵,甚至比王室征兵还要来得隆重,来得正式。卧牛村凡是适龄男子,必须服役直到土匪剿灭为止。但是告示上没有说,土匪如果没有剿灭又当如何。
潘真说这此村里的轻壮男子百分之九十都要去应征,连治安官鲁安的儿子鲁连也不例外,除了皮波,皮波不去大家可以理解,毕竟皮波家算得上是贺伊家的家臣了。
“如果不去呢?”桑格问。
“不去!?”潘真愣了一下,“逃兵役便是违法,那你便不能在卧牛村呆下去了。”
“可是他有伤,他连记忆都还没有恢复。”婉云不能接受这突然到来的打击。
“征兵告示是皮波从城里带回来的,他将告示交给我的时候,特意强调说,贺伊家点名要咱们卧牛村那名猎杀豹子的猎手应召入伍。除非桑格回到他不知在哪里的家乡去,放弃做卧牛村的村民,或者是逃到深山里,永远不在卧牛村出现。否则这次肯定躲不过去。”潘真无奈地摇头。
“皮波,又是皮波。”婉云恨得咬牙切齿。
“我去,潘真大叔,我是卧牛村的一份子,这没有什么好躲避的。”桑格耸耸肩,轻松地说,“婉云,我答应你,我一定活着回来,你千万不要不开心?”看着婉云忧伤无助的面容,桑格轻声宽慰她。桑格知道自己没得选择,要想留在婉云身边,他就不能选择逃避,他要堂堂正正做一名卧牛村的村民。
听着桑格安慰她的话,婉云的眼圈彻底红了。
那一夜,婉云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了桑格,毫无保留。她伏在桑格散发着男人气息,结实的胸膛上,轻声啜泣,滚烫的泪水滴在桑格的肌肤上,桑格的内心被即将到来的分离烧灼得生痛。
临行前,婉云从深藏的箱底拿出一个包裹,包裹里竟然有一把剑身宽宽,通体如墨玉般乌亮润泽的宝剑,还有一个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假面具,桑格不解地看着婉云。
“这是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仅有的东西,我没有敢告诉任何人。你不应该是山里的猎户,我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打算永远瞒着你,可是我心底里知道,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终有一天你会离开,去寻找你真正的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你来的这段日子是我一生中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婉云缓缓说道。
桑格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想在脑海里搜寻一出一些熟悉的印象,可是脑子里却一片空白。我究竟是谁?这个本来已经被他彻底放弃的问题,又重新萦绕在他脑际,挥之不去,他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痛起来。
婉云将桑格的头搂在怀里,充满爱意地轻抚他的发丝,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婉云心中疼痛万般,一颗颗泪珠滑落面颊。
“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桑格仰起头,用厚厚的唇吻去婉云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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