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春波惊奇地发现了一件事：身上出现过“偏执”或者“幻觉”副作用的五名针试者正是十五名针试者中真正通过扑克牌选拔的五个人，其它的人都和张进一样，是靠作弊混进来的。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
史春波陷入了迷惑。他记得他问过吴学军医师那猜牌游戏和这次针试有没有关系，吴医师的回答是没有关系，只是个概率问题。史春波陷入了沉思。
史春波虽然是个文化不高的工人，模样甚至有点儿吊儿郎当，但他思想敏锐，心细如发，他越想越觉得那个扑克牌
选拔游戏本身有某种特殊、神秘的意义，他相信如果让他重新再选拔一次，他十之七八还能以超过１００分的成绩顺利通过选拔，而让张进也重来一次，他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还是通不过，这足以证明这次针试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只能某类人参与，至于后来张进之类“假冒份子”也混入，那完全因为这个针试的选拔规则有漏洞。史春波在心里把十五名针试者中的十名混入者称为“假冒份子”，而把他自己、王金安、马军、金波、李永富五人称为“真龙天子”。
史春波明显感觉到第八天吴医师对他们五名“真龙天子”更加关注，似乎那个什么康祥医学院第七实验室精心组织的这次针试就是为了他们五人而设，而他们五名“真龙天子”身上所出现的那些状况也正是吴医师所想得到的。史春波越来越觉得他们五人是某个神秘甚至违法的实验的实验品，就像在进行某种违法春药实验的关在铁笼子里的小白鼠。不过，一名“假冒份子”身上突然出现的状况比他们五名“真龙天子”出现的状况更恐怖，更可怕，更诡异。
那是第八天夜里……
史春波、张进、王金安、曹兵四人在屋子里打扑克牌。那晚，他们的心情非常好，按照合同，过了今晚，他们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家了，还有两天就可以回家享受那三十万了。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的：该轮到曹兵出牌了，他突然浑身僵住，双眼发直，死死瞪着手里的一张老Ｋ，恶狠狠地说：“老Ｋ！在这个号子里，你想当老大，除非你能打过我……”
张进以为曹兵突然在耍怪搞笑，哈哈大笑了起来，曹兵倏地抬起双眼，瞪着张进说：“笑什么？难道你不赞成我做头铺？”看到曹兵那双突然变得凶恶得瞪一眼能杀死人的双眼，张进闭上了嘴，从头凉到了脚。
然后史春波三人看见曹兵双手将那张老Ｋ撕得粉碎。
王金安推了曹兵一把问：“曹兵！你怎么了？”
曹兵挥手给了王金安一个耳光，瞪着他说：“谁敢阻止我当头铺，我就废了他！”
王金安被打得眼睛里冒起了五十国庆才有的满天烟花,破口骂道：“曹兵！你神经病啊！你从号子里出来都几年了，当你妈个逼头铺啊？你疯了吗？”
曹兵从地捡起一块被撕成碎片的老Ｋ一角，鼓着不知因激动还是因兴奋而欲裂出的眼睛，吼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Ｋ想阻止我当头铺，我已废了它，你也想被我撕成碎片吗？很好，很好……”
王金安害怕了。
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这才意识到曹兵不是在和他开一个过份的玩笑，曹兵疯了，突然疯了，而且疯得很暴力，这个疯子左眼里写着“我疯了。”，右眼里写着“我想杀人。”
就在疯狂的曹兵准备扑向王金安时，史春波拉开了门大叫“保安！保安……”
五个保安冲了进来，费了九牛八马七毛驴的力气把王金安从曹兵的怀抱里救出，并制服了曹兵。王金安的脸已被曹兵挖得血淋淋，左脸蛋还被曹兵咬掉了一小块，好像刚被消防官兵从一头熊的怀抱中救出。
看到五名保安把曹兵按倒在地制服，王金安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喃喃道：“他疯了！他疯了！如果他没疯，以他的身手对付我根本用不着牙齿……”
当吴医师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史春波愤怒地刚要质问，王金安已冲上去抢到了他前面问：“吴医师！你们他妈的给我们注射得什么鬼针？曹兵疯了？他疯了？”
吴医师一脸的惊讶与不信，说：“这……这怎么可能？‘赛２’是一种治疗神经疾病的针剂，最可能发生的副作用还是在神经上……天！有人疯了……”
楼道里挤满了十五名针试者，大家都被曹兵的疯狂惊住了，想到自己的血液里也流淌着这种可以致人突然疯狂的针液，人人自危，谁人不怕？大家七嘴八舌地谴责起了吴医师，谴责起了康祥医学院第七实验室，作家的老婆刘丽冲上前抓着吴医师的前襟吼道：“如果有一天我们也变成这个样子，我们要三十万有什么用？要三十万有什么用？”
吴医师额头上冒着汗，信誓旦旦地解释道：“先生们！女士们！请相信我，我们第七实验室已在几个针试点做了五百例这种针试，这是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这是个意外，我向大家保证这也是唯一的一例……”
“砰”的一声，已愤怒到不能自控的王金安一拳打在了吴医师的左颊上，吴医师“敖”的痛叫一声后退一步。
曹兵是和王金安一起从新疆来的，两人是亲如兄弟的狐朋狗友，现在曹兵疯了，最愤怒的当然是王金安了，他又一拳狠狠砸向吴医师，谁知这一拳却被人硬生生抓住，在半空中拦截。
那是一位长着国字脸的二十**岁模样的保安，那保安抓住王金安的手腕慢慢把他的手放下，说：“先生！有话好好说，这儿不是撒野的地方。”
史春波注意到那保安正是他预感到将要杀死曹兵的那人。
“谁撒野了？”王金安一边嚷道，一边去推那国字脸保安。
几乎没有人看清那保安是怎么出手的，王金安“啪”的一声就趴在了地上，重得像从飞机上被人扔下。
只有王金安知道自己推出去的那只手被保安以闪电不及掩耳之势扣住，顺势一带，摔在了地上。
曾在新疆乌鲁木齐某散打武术馆学习了一年的王金安知道自己遇到了搏击高手，知道自己遇到了根本不可能是其对手的高手，他趴在地上五秒钟后自己爬了起来，既没还手也没还嘴。他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他知道该识趣时要识趣。有理是个鸟，这天下有理的人多了，还不大多数该闭嘴时都闭着嘴。
看到保安出手了，而且出手不轻，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
刘丽悄悄退到后面拿出手机，准备拨１１０。
一个保安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了手机。
“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刘丽愤怒而又恐惧地问。
“把所有人的手机都搜出来，暂时替他们保管。”国字脸保安突然说。显然，他是这帮保安的头儿。
保安们齐动手，从男人的腰间和女人的脖子上摘下了手机。很多人都后悔没有把手机藏在内裤里，这儿可是偏僻的海边，如果这帮人要行凶把他们扔进海里喂鱼，估计他们也只能接受海葬了！
“先生们！女士们！”国字脸保安扬高了声音说，“你们不必惊慌，不必害怕，只要你们按照合同和我们行事，好好和我们配合，我们既不会害你们，也不会把打给你们的三十万报酬收回。”
国字脸保安在说话时下意识地把大盖帽往下压了一下，似乎有意在掩饰他的容貌，但史春波借着灯光却更看清了他：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睛配在他威严的国字脸上，颇显干练与机警。
有保安们撑腰护驾，吴医师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提高嗓门说：“先生们！女士们！好了，一切都过去了！我向大家保证不会再出现有人发疯这种事情，这是个事故，一个医学实验事故，一个绝无仅有的意外。大家都去睡觉吧，再坚持两天大家就可以回家了，我们也完成了我们的医学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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