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可怕的预感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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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吴学军医师解释注射过“赛2”的人会有“偏执”的副作用,但史春波却并不认为自己那个突然冒出的曹兵会被国字脸保安杀掉的念头是什么偏执的念头,他从小都有一种过人的预感,多次预感到未来将发生什么事,并且最终被证实。虽然那惊人的预感并不是随时都有想要就有,只是偶尔出现。
史春波脑子里蹦出这个念头后,一直便被它死死困扰,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事。
中午,十五名针试者在征得吴医师同意后,结伴去海边玩耍。
毒辣的太阳让所有人忘记了这是北方已穿羊毛衫的十一月份。
远处海岸线一眼望不到头,这座红房子建的有点儿邪,远离城市,远离旅游区,据说它是一位东南亚华裔富商的别墅,是康祥医学院第七实验室为了这次针试专门从那富商手里租来的。
潮声澎湃,除了史春波外,其他十四名针试者似乎已忘掉昨晚那诡异的头痛,有说有笑,唯有史春波心事重重,他被那要死人的念头折磨着,心里像浮着一片阴云。
“春波!你怎么了?”张进用拳头捶了一下他的伙伴,“想什么呢?”
史春波盯着旁边正在柔软的沙滩上和王金安摔跤的曹兵,喃喃地说:“我在想一件事……”
远处,下岗工人李永富和他带来的四个伙伴跳进了浅海里游泳。作家金波和他老婆刘丽还有作家的妹妹坐在沙滩上聊着天。公务员马军和他的情人还有情人的弟弟三人坐在沙滩上观潮,马军在单位上时一直和情人偷偷摸摸地鬼混,本来想趁这个机会和情人出来光明正大地大干一场,没想到情人为了多挣三十万,硬把她的弟弟也带了出来,好端端多了一个如影随形的电灯泡,非常的不爽。
“你在想什么事?”张进见史春波魂不守舍的样子问。
“我……”史春波压低了声音说,“我有一个可怕的预感,曹兵会在这几天被一个保安杀死。”
史春波神秘兮兮地说出了他的心事,张进却哈哈大笑,说:“你也产生‘偏执’的副作用了……”
“不。”史春波打断了张进的笑声说,“这不是什么打了针剂的副作用,这是我的第六感,我的第六感一向很灵。”
看见史春波表情严肃,张进笑得更厉害,说:“吴医师说的一点儿也没错,产生‘偏执’副作用的人会固执地认为自己产生的荒诞念头是真的,哈哈哈……太有趣了……”
史春波暗暗叹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
史春波和张进盘膝坐在沙子上,目光很快被摔在一起的王金安和曹兵吸引了过去。
曹兵身材高大,浑身鼓起铁板般的肌肉,一遍遍把王金安重重摔倒,如果那不是沙滩,王金安会被摔成碎玻璃。史春波和张进都是武术爱好者,他俩能看出王金安和曹兵都是经过武术学习班培训的人。
张进笑着说:“春波,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预感到曹兵这几天要被这儿的一个保安杀死?你瞧瞧曹兵那厮的肌肉,会吗?可能吗?”
史春波冷笑一下,不想和张进再说这件事。
王金安和曹兵摔累了后,气喘吁吁地坐到了史春波、张进身边,四人闲聊了起来。
王金安告诉史、张两人,他曾在乌鲁木齐一繁华地带开了一家酒店,最多时赚了七八十万,因为有时会遇到酒鬼捣乱,他结识了身强力壮、善斗好搏的社会闲杂人员曹兵给他压场子。两人每星期去一家健身房学习散打,后来又都沉迷于网络赌博……
四人海阔天空地一聊间,发现都是喜欢名车、美女、赌搏、散打的同道中人,互生好感,相见恨晚。见王金安和曹兵为人豪爽,喜欢交朋友的史春波有意结交两人,说:“王哥!曹哥!明年五一节我结婚,你们一定要去陕西给兄弟捧场。”
“我一定去!”王金安咧着大嘴笑道。
“我也一定去!”曹兵拍着胸膛说。
看着这个被王金安称为乌鲁木齐一霸的高壮汉子,想到他将会被保安杀死,无缘参加自己明年的婚礼,史春波心情格外复杂,禁不住生出一股怜悯之心。
在回红房子的路上,张进问史春波:“你明年五一结婚?你不是说秦婉君她爸妈还没同意你吗?什么时候已订了婚?”

史春波淡淡地说:“有了三十万,回去买了房子,什么时候结婚还不由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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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过去了七天,有趣的是十五名针试者都没有发生网上广告上所说的呕吐、恶心、痉挛这三样副作用,但却分别在五人身上发生了偏执和幻觉,除了史春波的曹兵将被杀的偏执念头外,公务员马军说下个月某一天在东海将要发生一起撞船事件——日本军舰将撞沉一艘台湾渔船;作家金波的偏执念头更荒谬,他说自己晚上梦见自己家后院里埋着一堆白骨,醒来后坚信那是真的,吴医师告诉他那是针试后的偏执副作用,并对他进行了心理干预,但作家仍然认为自己家后院里埋着一堆白骨;个体户王金安再次声称他看见了别人的内裤颜色,那幻觉仍然是几秒钟时间即消失;下岗工人李永富的幻觉更绝更不可思议,他说他在海边观潮时突然听见了他妈妈的说话声,夹杂在海风声中挺清晰,但只听见了一句。
每天晚上,吴医师都要在那个小会议室里召集所有十五名针试者谈心,循循善诱,诱导他们说出他们每天的奇异感觉。这时,那四个中年女护士有的在用笔做记录,有的在给大家殷勤地倒水。
吴医师似乎对产生过偏执和幻觉副作用的人更感兴趣,他详细询问着他们那些奇怪的副作用,当马军说他预感到下个月将要发生一起日本军舰撞沉中国台湾的渔船事件时,吴医师说:“马先生!我记得你的注册资料,你是一位来自沈阳的公务员对不对?你平时一定喜欢看新闻,喜欢关注国际大事,所以打了‘赛2’后,产生的偏执副作用都是国际大事!”
当金波告诉吴医师他梦见自己家后院里埋着一堆白骨,并相信真的埋着一堆白骨时,吴医师说:“我知道你是一位侦探推理小说作家,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当王金安再次声称他看见了别人的内裤颜色时,吴医师说:“王先生!我不但是一位神经科医生,还是一位心理学医生,我认为你有类似‘**癖’之类的心理问题,不是吗?你总是在注意女人的内裤颜色!我们每个人来海南这地方的机会可能都不多,你的眼睛应该多看看大海,多看看蓝天,这有助于你远离那些低级趣味的念头……”
王金安脸刷地红了起来,委屈地小声嘀咕着:“谁注意女人的内裤颜色了,这次我看见的是男人内裤……”
当李永富告诉吴医师他在海边突然听见了母亲的一句说话声“永富这孩子到底去海南干什么去了?”时,吴医师说:“李先生!显然,你是位孝子,你出门在外想你母亲了,所以在海风中听见了你母亲的声音,这是一种幻觉,很多人都会在海边的海风声中产生幻觉,我就常常听见海风声中有人在呜呜地哭。”
本来,史春波不想把他的奇怪预感说出来,但他不得不承认吴医师是一位对心理学颇有研究的医生,他似乎早看出史春波有心事,对史春波格外关注,不停地诱导史春波说出他的“症状”,再加上张进这厮的出卖,在一旁不停地怂恿,史春波最后像一位准备守口如瓶却最终被审讯人员攻破心理关口的贪污犯一样,把他心中的秘密和盘托出:“吴医师!那天中午吃饭,当我看了一眼坐在我对面的这儿的一个保安时,我的脑子里蹦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个保安会在后面的某一天杀死曹兵……”
曹兵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一下史春波的肩膀说:“兄弟!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别瞧他们这里的保安一个个都人模要样,拿着警棍,一对一,没一个是我的对手。”
吴医师说:“史先生,你平时一定是喜欢看恐怖电影?所以针试后会产生这样的奇怪念头。”
吴医师轻描淡写地说着这句话,眼睛却偷偷地瞄了曹兵几眼,似乎这个高壮的汉子真的会在这几天死掉一样。
窗外,涛声阵阵。
十几名保安全部守在院子外巡逻,相当得警戒,相当得敬业。
史春波觉得他们不像是一般的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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