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浴室蝶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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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精王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怔怔如一尊火红的雕塑,好久,两只蓝光大眼才缓缓转动着,逐一看向三人的面庞,不可置信地诧异道:“三位侠士竟与圣仙为友,实在……让本座出乎意料!”
三人面色坦然,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静待下文。
但随后,火精王的目光却又低垂下来,声音低沉而缓慢,透些许凄凉,道:“只是,那圣仙初降凡尘,本欲夺回生命图谱,却不料被黑灵囚禁起来,以此消除其降世之命,更欲纳为内室旁妾,真乃逆杵天意,人神不容!”说完,沉重地叹了一声。
罗琪却微微仰首,冷冷道:“月妹虽被黑灵所拘,实乃身遭无奈,不然,断不会飞越海岛而力衰昏迷于伏魔山下,此时,虽然身困岛内,但她定会心存希望的。”
火精王忧愤的眼神里,逐渐泛起了一丝温和的欣慰,转而缓缓道:“当初,月妹圣仙被黑灵所逼,趁五指城戒备松懈时,乘机振翅而出,却不幸被黑灵发觉,直欲施法催下,但毕竟天意相佑,在黑灵运法的空当,才携伤飞向了中土,只是后路未绝,暴露了踪迹,被九尾魔狐一路暗随,前日又被劫持入岛……”火精王哀叹了一声,忧道,“此时,在五指城中,也不知圣仙怎样了……”
“五指城!”龙宇和莫雷皆是一惊出口。
“对!”火精王转过身,踱步道,“五指城乃黑灵窃取法权后,驱岛内万千百姓,穷十年之劳役,始得建成,那五指城据地三里有余,城中心,摩云殿高耸而起,犹如一柄方剑,插天入云,摩云殿四周,建有五座奇楼,呈拱形包绕,整体看去,状如巨魔恶爪,故名五指城,中间那耸天而立的摩云殿,便是黑灵寝身问政之所,而周围五座危楼,则为黑灵麾下五大长老所居,城内,黑兵日夜操练,吼声震天,城外,亦有黑兵轮岗巡哨,戒备森严,又因城内毒气弥漫,波及周围,因而城周数里人烟绝迹,飞鸟不见……”
正听得入神,莫雷却嗡声道:“贵座深居洞府,没想到对外界之事了如指掌!”
火精王红毛大手一摆,换了口气,道:“我火精洞与天雷山、蝶王谷,为黑灵所逼难以聚首,只得在深夜之时,暗书来往,一旦风吹草动,即可相互通融,如此以来,却也不至于孤陋寡闻了。”言罢,凄然一笑。
罗琪挺身离座,自顾道:“我等一行,虽为寻友而来,然而……,”说着,手按剑柄,看向火精王道,“眼看岛民遭遇无辜之祸,也决不会袖手旁观的,但眼下之急,应是寻到月妹圣仙,她虽被黑灵所拘,但毕竟有些耳闻目察,必对五指城有所了解,如能寻到她,再顺藤摸瓜,从长计议,生命图谱之事,想必应有着落,如此,行一事、带一事,既能助火精洞一臂之力,又有生命图谱之望,不知贵座尊意如何?”
一旁,龙宇和莫雷见罗琪这么一说,都点头称是。
此时,火精王已是双目放光,稍后,却又沉吟一声,道:“眼下,黑灵老妖,正要兴兵问罪天雷山,事关紧急,也只得如此了!”
龙宇沉默了一会,忽然凝眉聚目,向火精王道:“那五指城,离此地多远?”
其他两人一听,心中一亮,都把目光投向了火精王。
火精王脸色微微一变,眯眼道:“山道野地算来,足有五百余里。”转而又慎重道,“五指城,本就戒备森严,前日,自九尾魔狐劫月妹圣仙入岛后,那黑灵老妖定会心有所忌,五指城,恐怕更难接近了,况且,明潭岛上,黑灵爪牙遍地皆是,响尾飞兽盘空巡查,若成行,也只能白天藏身,至深夜,再绕罕迹小道潜行,其间,稍有不慎,便后果难料,诸位……”火精王话未说完,蓝色的目光忽而一深,很是忌惮。
莫雷却嘴角一挑,轻笑道:“我等既然入岛,便有所备——途中难免遭遇猛兽恶虫,甚或其它鬼怪灵魅,这些不足为惧,只是初入边岛,地貌不熟,此去五指城,却不知该走何处,贵座可否指点一二?”
火精王见莫雷这么一问,顿现喜色,忙道:“引路之事,倒还不难,诸位准备何时动身?”
众人一听,都互相看了看,龙宇起身离座,负手踱步道:“这等紧密之事,不宜推迟太晚,如能成行,即可动身,”说着朝他两人道,“罗妹,三弟,你们看……”
罗琪和莫雷相互看了一眼,片刻,都点了点头。
火精王却面色一缓,笑道:“诸位寻友心切,本座岂能不知?即刻起身,未免有些急促,何况五指城离此五百余里,实非一蹴之事,加上一路艰难险阻、鬼魅灵怪,更需修养一日,以便固本复原,另外,此去天长日久,无食不成行,”说着,火精王起身离座,向旁边洞口唤道:“传波尔奔、卓尔汗!”
洞口外,即刻传来一声回应,音韵柔婉,似是一女人声音。
火精王又待开口,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左侧石壁走去,稍顷,见他面壁伫立,平视石壁,红毛双手五指猛张,继而深吸了一口气,转至腹前,虚空圆揉着,看样子,像是在凝神做法。
罗琪等人俱是一讶,刹那间,只见火精王的肚脐处,一点蓝火“噗”地闪烁而出,即刻化成了一圈圈的冰蓝光环横飘而出,直向石壁环罩扑去,这一过程中,连串的光环越来越大,扑向石壁时,已然大如铜锣,与此同时,石壁中忽然传来了一阵诡秘的幽音,猛鬼暗吼一样激荡开来,忽大忽小,连环不绝,可是,就在片刻之后,已经变得通红的石壁竟然软化一般晃荡了起来,柔波似水,荡漾不已,且越来越亮……
三人见状,禁不住吃了一惊,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头雾水,都不知火精王此举若何。
这时,火精王已停身止法,从肚脐中飘出的光环,颜色亦暗淡下来,转眼已消失无影。
火精王见三人惊讶的模样,转身示意道:“诸位请看。”
三人依言近前,却见石壁软化之处,火红的颜色渐渐暗了下来,然而就在这暗淡之中,却神奇地映出了一幅图画:苍茫的群山之上,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近处,两三绿树正迎风摇曳,可就在红日初升的美景中,突然,两只黑色飞兽横空一掠,风驰电掣一般向遥远的山地飞去。
龙宇等人见此情景,当下一惊,回神时,却不知火精王用意何在。
见三人面露不解,火精王双目一深,道:“三位来火精洞已整整一夜了,黎明时分不便出行,且在洞中安歇,天黑后,再动身不迟。”话中,透露着语重深长的关切。
莫雷一时心奇,便向火精王道:“贵座**奇妙,深洞之中,居然能观测外界动向……”
火精王谦然一笑,道:“此法名曰‘透石隐’,乃先王所创,用以观测天象远景,让三位见笑了……”
“叩见我王。”正说话间,只见波尔奔和另一个火精灵已进得洞来,向火精王施礼拜上。
火精王转身看向两个火精灵,沉了一下气息,肃然道:“波尔奔、卓尔汗!”
“嘎!”两个火精灵听言,齐声一应。
火精王略一思索,随即庄重道:“尔等为左右重侍,常秘行于岛内,稍后有一件大事,可愿前去?”
“嘎!”两个火精灵铮然一应,波尔奔当即道,“王令通天,标下不辞劳死!”
“不知大王有何差遣?”即刻,那个叫卓尔汗的火精灵亦抬头问道,嗓音淳厚。
火精王看了看罗琪等人,转而道:“今日,天黑之后,尔等须随中土侠士前去五指城,探寻月妹圣仙的下落,一路劈荆开道,是为导引,如遇鬼怪灵魅,亦当避而化之,随身辅佐,不得有误!”
两个火精灵听言,纷纷一顿,都向罗琪等人看来,但只在一定神间,便躬身领命。
火精王转身道:“尔等退去后,应速做准备,以便成行……”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慨然道,“此一行事,若有成果,功莫大焉!”
身后,波尔奔和卓尔汗见状,不禁一愣,好象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份量,互望之间,似乎都预感到了什么,随又面色一肃,俯拜道:“大王放心,标下不负使命!”
“好,”火精王面露赞许之色,“尔等且去,出洞之前,本王定有重赐!”
波尔奔和卓尔汗一应之后,便躬身退去。
看着两个火精灵的身影,火精王双眼一闪,慨然道:“中土侠士驾临火精洞,可谓我族一大喜事,如此饮食叙谈,已为时不短,诸位远道而来,一路多有艰辛,今夜既要起程,当下,也该稍事歇息了,不知三位还有什么……”
其实,一路困顿的三人早有睡意,眼下听火精王这么一说,莫雷却当先打起了长长的哈欠:“啊、啊……是啊,不知哪里、哪里方便歇身?”
火精王见他困态,呵然一笑,长臂向侧洞一引,道:“诸位,请。”说着当先出洞,三人随后跟了出去。
甫一出洞,眼前,又是一处方圆丈许小洞,而就在洞的前端,见一幽长的甬道,弯弯曲曲通向了不知名处,此时洞边,适才那几个裸身火精灵正两侧侍立,想必只等火精王随身使唤。
龙宇等人一见这几个赤身精灵,转目之间,都各自在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了尴尬之色,只是比初见时适应了一些,饶是如此,几人仍是目无所依地四下游看着。
“参见大王——”一见火精王出洞,两侧侍女便双手压腹,躬身施了一礼。
火精王也不多言,只微微一侧身,唤道:“尤娜。”
“是,大王有何吩咐?”一个脸颊略瘦、身材娇小的侍女越位而出,深深鞠了一躬。
火精王遂道:“诸位侠士的起居之所,可安排妥当?”
这个叫尤娜的侍女看了一眼龙宇等人,便道:“俱已办妥。”
火精王前臂一伸,即道:“引三位侠士前去安歇,本王随行!”
“嘎!”尤娜俯首应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看龙宇,伸手一引,道,“诸位,请随我来。”说着当先向甬道走去,众人紧随。
弯弯曲曲的甬道两旁,只见两排奇异的火焰,似乎冲破了坚硬的石壁忽忽燃烧着,把悠长的甬道照耀的火光朦胧,一路延伸而去,看此装置,大概仅为照明之用,只是,由于火光连排,洞内的热气相当浓重。
脚下,坚实的地面平整而光洁,犹如打磨过一般,倒映着两边奇异的火光,一眼望去,光滑幽亮,恍然之中,直让人觉得正向一处豪华而幽暗的地方走去。
尤娜的腿脚甚快,弹跳之间已将众人拉出几尺距离,一行无言中尾随而行,正走间,莫雷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轻咳了一声,道:“但问贵座,我等入洞之初,遭遇到了好些火鹰,甚是凶悍,险些为其所害,却不知是什么来路?”
龙宇和罗琪一听此言,心中都是微微一颤,忙向负手而行的火精王看去。
火精王随即一怔,讶道:“火鹰?”随即暗眉一皱,稍后才恍悟道:“……哦,你是说‘淬火鸷’吧?诸位有所不知,那‘淬火鸷’原来并非凶猛之物,亦非洞中之物,只是先王归洞之前畜养的几只家宠,但后来,久养洞中,代代繁衍,加上终日与火为伴,日久年深,便愈发变异,体型庞大而生猛,又与外界缺乏融通,性子更是凶悍无比,早已脱离了原来的本性,但闻陌生气味便群而攻之,不过,自波尔奔调教以来,灵性有加,也是一支守洞的帮手啊,”火精王说着,看向众人,歉然道,“不料让三位受惊了,实在是对不住,呵呵……”
就这样,一行边走边说,不大一会,又随尤娜绕过一个陡弯,这一拐,眼前豁然大亮起来:映在众人眼前的,乃一更大的方形巨洞,宽窄大约十丈有余,就规模看来,与其说是洞,倒不如说是一处庞大的地厅,抬眼之处,也不知是什么的原因,四周墙壁竟然满眼辉煌,空气也比别处舒缓了许多,若非甬道的走向提醒,几人当真怀疑进入了神奇的宫殿一般。
此时,庞大地厅的沿壁四周,皆有火精灵手执利刃分向守卫,那些火精灵一见尤娜身后的火精王及罗琪一行,似乎都吃了一惊,一怔之下,纷纷执刃抱拳,躬身施礼,齐道:“参——见——大——王!”一时呼声雷动,在宏大的地厅里回荡不已。
火精王扬手一挥,四方火精灵便都恢复了原姿,只是,一双双蓝荧荧的目光都不时在罗琪一行身上打量着,惊诧的神色里,隐隐透露着不名就里的恭敬。
至此,火精王才道:“诸位尽且前去,尤娜自有安排,本座就不再打扰了。”
三人听言,心中都是一热,龙宇却道:“贵座多有辛苦,又承蒙安置歇身,心中不胜感激。”
火精王点了点头,又朝尤娜道:“侠士歇身之处,务必小心照看!”
尤娜躬身一应,当即,火精王又朝一众卫士道:“中土侠士在此安歇,不得无故打扰!”
四周守卫的火精灵一听,连忙执刃抱拳,应道:“嘎!”

火精王转而朝罗琪一行道:“诸位尽管安歇,时辰一到,自然有人提醒,本座暂且回殿去了。”
罗琪一行见火精王神色诚恳,感激之余,连忙抱拳作礼,送别了火精王。
尤娜见火精王已去,便转身引道:“诸位侠士,这边来。”说着便向地厅深处的左侧走去。
三人这才看清,就在一行所过之处的辉煌石壁上,相隔大约丈许便有一方宽及两尺、高达丈余的雕花石门,门上凿有凹陷把手,借着辉煌的壁光看去,造型甚是古拙。
此时,尤娜已行至一方门边,手握把手,用力一推,那石门便“咯咯铮铮”应声而开,随即便有亮光自室内照射出来,温润养眼。
尤娜即刻向室内望了一眼,便对龙宇和莫雷道:“两位侠士,请里面歇息。”
两人听言,当即一应,尤娜随后又向罗琪道:“请女侠稍候。”
龙宇和莫雷近身一看,里面却是一处不规则的圆形石室,除了一方石桌、两把石椅和一座造型奇特的床榻及一些不知名的器皿之外,最里墙角,只见一弯潺潺小溪绕壁而出,向左壁下面的小洞流去。
正看间,尤娜走进石室,向龙宇和莫雷道:“此间一应物事,尽可随用,”说着指向那奇特的床塌,道,“‘香韵宝塌’为灵石所造,入眠后,香雾自然贴身,舒缓解乏,亦有养气之效,”又转向小溪,“如有洗涮之类,可乘地泉之水,污浊自清,两位听明白了么?”
龙宇和莫雷听好奇地着,互相看了一眼,即刻点头称是,尤娜见此,随又双手压腹,躬身道:“请两位早些歇息吧。”说完转向罗琪,温颜一笑,前引道,“女侠士,这边请。”罗琪点头相随。
当两人来到右首隔壁的石门旁,尤娜正待开门,却见龙宇和莫雷已大大咧咧随脚而至,便身子一止,转身施礼,柔声道:“此为女侠居所,请两位留步……”说话间,禁不住含羞笑了出来。
两个见状,纷纷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当即忍俊不禁地自嘲了两声,便搭伴而回。
尤娜依样前去推门,但就在石门将开未开之际,忽听里面传来了一阵哗哗的流水声,似瀑布之音。
果然,展现在眼前的,同样是一处圆形石室,在温润的壁光照耀下,但见石室的前壁角顶,一线小瀑正顺着陡峭的石壁飞流而下,在柔和的光照下迸翠溅玉,煞是绮丽,而在水流落下的地方,自成一汪灵巧的石潭,落水成流,旋然四荡着向左边墙壁下的一方小洞流去——隔壁那条水流,便是自此流出的。
罗琪见此景象,顿时觉得妙不可言,她无论无何也难以想象,在这山精的内腹深处、火光四耀的火精洞里,竟然还有这等绝美小景,当真令人心动不已!
转眼看去,室内其它物什亦为石凿而成,与隔壁那间并无二致,只是陈列方位有别,只是在左壁的雕花高几上,却多了一些瓶瓶罐罐,其中,一个庞大的河蚌很是醒目。
尤娜四下环顾了一圈,道:“尔为女身,起居自当不同,这里为地泉出口,可沐浴洗身,”说着,又示向高几的一河蚌,“金蚌里面为净面玉露,洁面后涂上,自有明颜护肤之效。”尤娜话刚说完,又躬身道,“女侠可将外衣解下,由在下清洗,稍许便可。”
罗琪一顿之下,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绿纱经过风尘和撕杀,早已是尘垢遍身,此刻见尤娜温良的眼神,心中莫名一热,即刻微笑拱手道:“有劳女使了。”言毕,便取出通灵丹和其它随身之物,将一袭绿纱轻轻蜕下,交于尤娜道,“日落之后,还望女使提醒,以便早行。”
尤娜躬身道:“女侠放心,且请安歇。“说着施礼退去。
就在尤娜和罗琪说话的同时,隔壁,龙宇和莫雷谈笑正欢,稍许,正待关门歇息,尤娜却行至门前,鞠躬道:“两为侠士,打扰了。”
龙宇连忙从香韵塌上跃身而起:“……哦,女使请进。”说着迎上前去。
尤娜也不谦让,近前道:“侠士外衣污迹斑斑,且请脱下,好与清洗。”言语表情很是谦恭。
却说龙宇自被惊天海妖缠体脱险后,一身白衣便粘上了一层油腻的黏稠之物,一路行来,风吹日晒,早已风干成片,当下听尤娜一说,心里一暖,呐呐道:“……呃、这……这……”话间,看着尤娜柔和而真诚的目光,便感激道:“让……让你费心了……”
龙宇说着便宽衣解带,这时,莫雷却呵呵一笑,早将外衣捧与了尤娜,龙宇当即瞥了他一眼,随后双手递过衣服,诚道:“给你……哦,有劳了。”尤娜蓝眸一闪,看着憨厚的龙宇,含首一笑,便还礼退出。
且说一路坎坎坷坷历经艰险,至此,龙宇早已身心俱疲,加上一顿野火宴之后,不觉已是困意满身。
莫雷似乎更是夸张,见尤娜出门而去,蓦地四肢分张,仰起肥硕的脑袋打了一个拐弯呵欠,却说这打呵欠,自有传染性,一人起首,旁人也将不困而随。
龙宇见莫雷一个呵欠飘出十万八千里,四肢大张,浑身舒坦,立觉困意冲脑,也随之而起,配合似的。
即刻,莫雷麻利地将催魔鞭和天地通灵丹扔在了枕边,三下五除二脱去衣服,一头倒在香韵塌上,猛地伸了伸短小精悍的四肢,大有梦游万年的架势,但忽又侧过身来,两只小眼忽闪忽闪的,看着龙宇道:“这一路真够稀奇,斩海妖,破黑兵,躲飞兽,又闷头闷脑地钻进了山精的嘴巴,却到了这鬼窟一样的火精洞,本想又是一劫,却想火精王这般仁义,安排如此周全,呵呵……哎,给你说话呢,想什么!”
此时,龙宇正沉浸在不明所以的深思之中,被莫雷一唤,猛然醒悟道:“哦……像火精灵这等灵物,变成了这等模样,着实令人费解,不过,这次去五指城……”说着,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半躺在了香韵塌上。
莫雷忽又翘起了二郎腿,兀自摇头摆尾道:“这明潭岛,自古以来就属中土,历代如此,这火精灵么,也是被逼入洞,天长地久……”莫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一旁的龙宇依然惑意不解地慢慢解去衣衫,缓声道:“也不知月妹在五指城中……”话说到一半,身边的莫雷已是鼾声渐起,不大一会便声若滚雷,肥胖而短小的身躯竟占去了床塌的多半,仔细看去,胖墩墩的嘴角里,一线口水正慢慢淌出,香油一样静静滴落了下来。
龙宇见状,噗嗤一笑,自道:“没心没肺!”转眼间,忽见这香韵塌的四周,竟然渐渐有淡绿色雾气蒸腾而起,缓缓地,云波一样翻滚了上来,气韵弥漫之间,顿觉馨香扑鼻,暖被一般向莫雷身上抚了上去。
惊奇之间,龙宇突然想到了尤娜所嘱,便立即脱下衣服,将莫雷柱子一样的双腿稳稳搬开,径自躺了下来,此时,腾漫的绿雾似有灵性一般,沿角悠然一扬,立时扩大了一倍不止,缓缓地、绵延着,抚了上来,才至脖颈处,便默然一停,只静静地贴身翻腾着,触体之间,顿时有绵绵的暖意遍游周身,甚是舒适而惬意。
却说这三人,自幼便在伏魔山修法,始终身居幻云阁,哪里有过别处夜宿的经历?
置身于这边岛异地,龙宇很是不习惯,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又不如莫雷身宽体胖、随遇而安,倘若遇事,作为兄长的他,自然想得更多,如此以来,该想的、不该想的、想想的、不想想的,都海浪一般汹涌扑来,在脑海中翻腾不息,随之化做了各种思绪,纷纷扬扬……虽然身心疲惫,却翻煎饼一样辗转难眠。
此时,除了莫雷此起彼伏的雷鼾声,石室内外,已是沉寂一片。
贴身而抚的淡绿色云雾,兀自静静地翻腾着,间或,随着身资的动作,偶尔一颤。
然而,正在龙宇急欲抛开一切杂念闭目安睡之际,忽听右侧的石壁上,不知为何传来了清亮的撩水声,一波,一波,又一波,哗哗然清晰可辨。
龙宇一惊,心道:坚硬的石壁上,缘何响起了水声?一念引出,越想越觉得蹊跷,当下,便忍不住起身坐了起来,顺着塌边的石壁,或目视或贴耳地巡探了起来,一看一听之后,悄然发现,在墙壁内侧三尺之处极不起眼的地方,不知何时,却迸裂出一棱状小孔,近目看去,隐有隔壁的亮光射了过来,在通明的石室之内,如不细看,断然是难以发觉的。
龙宇见此,一阵惊疑,便不自觉地将一只眼睛贴向小孔,好奇地望了过去,谁知一看之下,龙宇陡然一惊,一颗心猛然膨胀了起来,巨鹿般疯狂奔突着,脸上“唰”地一阵灼热:狭小的视角中,晃亮的光芒下,但见罗琪衣衫尽脱,正赤身**站在飞瀑下,双目微眯,仰首沐浴,纷乱的水流中,秀发散肩,粘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玉手抚摩之际,两只丰满的**柔韧而坚挺,兀自弹跳不已,自上而下,丝丝清流顺着她曼妙的腰肢弯弯曲曲地淌向了洁白而肥硕的双臀,细微的呼吸间,整个**,随着她各种动作而簌簌动弹着,举手投足之间,似乎要冲去远年的风尘和青春的烦恼……
仅此一眼,龙宇已将激荡心魂的情景一览无余,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浩大冲动山呼海啸般轰然扑了过来,直冲得脑际炸雷突发,轰鸣阵阵,几乎要将自己淹没,紧接着,遍体之内,由躁热引起的盛火烘燃而起,疯狂膨胀着的气势直窜喉咙,一时间,喊又不能喊,说又说不出,憋堵得整个身躯如遭火狱!
但稍许过后,龙宇心神一惊,好象有一种至高无上的东西正凌空驻足,于半空中审视着自己!
一震之下,龙宇强自收回目光,意欲转身,然而刹那间,眼前,这石壁间仅仅两寸之许的棱形小孔爆发出了千钧魔力,直把身高体壮的龙宇吸附得难捱至极,身不由己地又生生回过头来,再次向小孔望去。
小心翼翼的呼吸间,但见视角里的罗琪,**轻轻一抬,踏出了那一汪涌荡的水潭,双脚落处,顺身而下的水流即刻在脚下汇成水汪汪一片,此时的她,玉手托胸,丰乳弹跳之时,双手余水一甩,玉体一转,抬手梳理起了散乱的秀发,谁知随她移步转身,但见长发撩起的肩头外侧,赫然现出了一块暗红色的斑记,手掌一般大小,形状甚是奇异。
龙宇细看之下,心中禁不住微微一震,差一点惊出声来——人为父母生,胎记常有,本没有什么奇怪,但这一块红色斑记,却是大不一般,整体看来,仿佛一只硕大的蝴蝶,双翅横向飞展着,与那欺霜胜雪的肌肤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边缘清晰如一,栩栩如生,在朦胧的亮光照耀下,忽明忽暗,直有展翅飞翔之姿。
墙孔中,龙宇震惊不已,眼睛死死盯紧了那奇异的蝴蝶红斑,瞬间便觉得,隔壁那人儿,往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而今,由于这蝴蝶红斑的呈现而渐渐有些陌生起来。
也许是巧合吧?但巧合中是否另有异情?一念及此,龙宇脑中又是一热,连忙又贴着壁孔看了过去,一任那奇异的蝴蝶,在自己变得陌生的瞳孔中,不断地放大、放大、放大……直至触目惊心!
蓦地,罗琪转过身去,双手一扬,将一袭朦胧似雾的轻纱披在了光洁如玉的身上,立时,死死地烙在龙宇心头的蝴蝶红斑倏然消失了踪影,一如未曾出现过一般,此时,亮光之下,映过来的,依然是她熟悉不过而此时更加摄人心魂的娇美容颜……
若在平时,龙宇或有粗枝大叶的毛病,但关键之处,他却心细如针,此时,平静的心中已是波谰骤起。
缓缓回过头来的一刻,各种想象又在脑海中纷纷飞起,但反念一想,自己看到的,也不过是一片胎生红斑,好象无可厚非,可是,紧接着,又一个相反的声音破空而出,反复震醒着自己:仅仅是一片胎记么?仅仅是一片胎记么!无声的呼号里,龙宇又是一凛,如此,亲眼所见和心中所想上上下下较量起来,翻来覆去好象斗争了一个世纪,整个大脑中,早已思绪繁杂,乱糟糟一团。
许久之后,龙宇想着、想着,突然烦意顿生,不住地埋怨着自己无事生非,自我舔乱,至此,便狠狠地拍了一下脑袋,轻轻坐在了塌边,而此时,鼾声滚滚的莫雷将一条腿横空扫来,直打在龙宇的胳膊上,龙宇悚然一惊,见他四仰八叉地沉睡愈酣,便长长吁出一口气,径自慢慢地躺了下来。
毕竟一路艰险劳顿、身心俱乏,甫一如塌,睡意便洪水猛兽一般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不大一会,昏昏沉沉的脑袋里,纷繁如飞的思绪已渐渐粘成了无边混沌……
也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龙宇,忽听一阵幽幽的低吼声自不知名的方向传了过来,起初,只是隐隐约约,不期然地,竟然越来越大,一如阴兽嘶吼,一阵紧似一阵,仿佛正向自己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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