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聚众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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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宇自知身居异地,听此异音,不禁一惊而起!
抬眼之间,朦胧的光线下,整个石室内并无什么异样,而身旁,睡意的莫雷,正将一只腿压在了自己身上,也不知已有多久,很是沉重。
龙宇苦叹一声,抬起手来,轻轻地将他移开,然而便在这时,龙宇忽然发现,对面的石门上首,隐隐透出了一片巴掌大的火光,随着明灭闪耀,竟然嗡嗡地旋转了起来,正是睡梦中那幽幽的低啸之音。
龙宇连忙揉了一把眼,又仔细看去,但见那火光的面积却是越来越大,火光的强度和阴幽的啸声亦是越发强烈,在整个石室里一波一波地闪耀着、震动着!
惊疑之下,龙宇正待上前,一凛之中,连忙拍了拍沉睡的莫雷,暗声急唤:“三弟,三弟!三……”这一连串的呼唤好象对莫雷根本不起作用,当下吭哧一声翻过了身去,雷声又起。
龙宇见状,急忙独自起身,直欲前去查看个清楚,谁知就在这时,忽见那厚重石门上、透石炫亮的火光里,竟然映出了一张怪异的脸,随着面貌的逐渐清晰,龙宇定睛一看,却是尤娜。
龙宇这才心下一宽,此时,尤娜的面庞虽然从石门上浮现而出,但目光自然柔和,全无半点窥探之虞——想必石门所隔,自外向里是看不到什么的。
正犹豫间,却见尤娜面无表情地唤道:“两位侠士醒了么?”言毕,炫亮的火光中,又传来一阵低鸣。
龙宇听言,连忙应了一声,即刻连拍带打将莫雷唤醒,道:“快起来,该动身了!”
莫雷吭哧了两声之后,才堪堪坐起,呓怔着脸嘟囔道:“这……刚睡下,怎么就动身了?”话刚落,“哧”地打了一个响鼻,犹如初醒的动物一般。
也许尤娜听到了响动,晃了一下,便退了下去,此时,沉重的石门上,火光已经消退,再也没有任何异样,若非亲见,龙宇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
随后,两人急忙整理随身衣物,而这时,香韵塌上,那掩身云雾已慢慢淡化开来,稍许便消失无影。
龙宇上前用力拉开石门,随着一阵喀喀嚓嚓的巨响,石门开处,但见尤娜正手托石盘侍立门旁,盘内,两人衣衫早已洗净叠齐。
见龙宇出门,尤娜微微抬眼向龙宇看来,谁知她微妙的一看,正和龙宇的目光相遇,龙宇登时一慌,此时,亦有些娇羞的尤娜强自定了定神,才道:“……侠士,衣衫已浆洗火烤,现已好了,请、请两位收束整齐,大王在后殿等候。”
尤娜刚说完,只见罗琪早已打扮一新,提剑走了过来,即时,朝尤娜微微施了一礼,目光便落在了龙宇脸上,仔细看了一会,便讶异道:“龙哥,你的眼……怎么,没休息好么?”
龙宇见罗琪这么一问,立即想到了**之事,脑袋便“嗡”的一声响了起来,随即脸上一热,勉强调整了一下情绪,定定一笑,道:“哪、哪里,还好……罗妹你,这么早……”龙宇还想问些休息情况,又觉不妥,便咽了下去。
罗琪似未发觉龙宇表情的细微变化,又看向莫雷道:“三弟休息得好吧?快收拾一下,该起程了。”
莫雷应声的同时,龙宇便趁着泉水洗濯起来,待两人收拾停当后,尤娜便当先引路而行。
宏大的地厅周围,仍和来时一样,火精灵依然四面守卫着,只是洞壁上的火光,看上去已小了许多,好象经过了长时间燃烧,已经有些疲惫了。
趁着有些摇曳的火光,三人随尤娜穿过了来时的曲折长洞,不一会便到了火精王后殿洞口,此时看去,后殿里依然火光辉煌,也不知火精王在做什么。
至门口,尤娜止步转身,恭敬道:“三位请稍候。”说着径自向后殿走去,在殿内火光的迎照下,她娇柔而灵巧的身资立即在石壁上投下了庞大的背影,随其入洞,幻然消失。
片刻工夫,尤娜便已出洞,躬身道:“大王有请。”
强烈的火光下,火精王正端坐在石桌一旁,波尔奔和卓尔汗守立两旁,此时,只见他手里正把玩着一节竹筒,长约一尺,手臂粗细,石桌上,另放着七个同样的竹筒。
火精王见三人进洞,便起身拱手,笑迎道:“三位侠士,此间休息可好?”
三人见状,亦抱拳还礼,龙宇道:“有贵座照应,我等自然安享无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着实舒服多了。”即时,罗琪莫雷亦连声致谢。
这时,两个火精灵已近身施礼,齐道:“火精王左右亲侍,拜见中土侠士!”三人见状,亦迎上答礼。
火精王沉吟了一会,道:“这一去,前程艰辛,途中不免遭遇毒虫恶兽,加之地况陌生,本座差遣两位亲侍同行,寥以帮扶,尽可放心……”
罗琪即道:“贵座思密周全,再好不过!”
莫雷又向两个火精灵一笑,道:“只是,辛苦二位了。”
卓尔汗却拱拳道:“此等拯救万千生灵之大举,卓尔汗能尽绵力,实感荣幸,岂敢妄言辛苦?”
“只是……”一直默然无语的波尔奔却忧道,“此番前去,须得晓宿夜行,绕偏僻小路,以避凶险,再者,侠士虽法力绝世,但途中仍需步行,断不可御空,一则我俩赶及不上,二因法光刺目,必防万一。”
听波尔奔这么一说,三人心中虽有些憋屈,但想到岛上形势,便相互望了一眼,点头允诺下来。
便在这时,火精王看向三人道:“今晨我等所谈之事,本座皆已告之波尔奔和卓尔汗,”说着,看了看两个火精灵,负手踱步道,“这次远行,愿尔等与中土侠士齐心协力,在探寻月妹圣仙的同时,力争找到生命图谱,以实现火后族多年之夙愿!”火精王忽又转过身来,对两个火精灵道,“波尔奔、卓尔汗!”
两个火精灵一听,身子大震,急忙俯身拱拳,齐道:“大王……”
火精王肃然道:“此番途中,尔等全力护行,我火后族及万千生灵之命运,尽系尔身,成败得失,在此一举,不得有丝毫懈怠,切记!”
此情此景,身旁一应诸人,任谁都听得出火精王话里的分量,两个火精灵当下互望了一眼,继而再度深施一礼,铮铮道:“大王放心!”
这时,火精王踱至桌前,分别拿起那八个短节竹筒,两只成对地逐一交于罗琪和龙宇,道:“长途跋涉,不比洞中,少不得饮食,这竹筒中,一为火精食母‘五味羹’,饿时可开筒食之,另一筒则为‘水火交合醇’,口渴时饮用,不但强筋壮骨,且有提神之效,”火精王说着,目光突然一凝,似在强调,“两位侠士且记,此中尽为食母,饥渴之际,只须两口,便抵得一顿饭食,多则有涨腹之虞。”
龙宇和罗琪听火精王一说,当场一惊,抬手看向这平实无奇的竹筒,好奇之下,便点头应承下来,火精王言毕,又将另外四节竹筒交与波尔奔和卓尔汗。
莫雷见一众饮食尽备,只将自己晾在了一边,心下一慌,便疑惑喏喏道:“贵座……这,我……”
火精王抬手一止,兀自道:“这一路凶险非常,”说着,逐一看向三人,“本该让三位结伴前去,但是,本座惟恐路上事出难料,彼时又接应不及,故私下以为,莫侠士不如留在洞中,是为外援,这是其一,再者,近来岛上局势多变,天雷山恐要受黑灵发兵之难,本座或许前去助战,亦应有一臂助力,但最重要的却是……”说到这里,火精王双目一深,“如尔等在途中突遇奇难,急需大量援兵之时,莫侠士则为中土代表,依帮人之功进而转为助我之力,如此方保无虞,一点拙见,不知三位尊意如何?”

听火精王这么一说,龙宇和罗琪都是一惊,都却未曾想到,在这临行前的极短时间内,火精王竟做如是之想,且要实实在在将莫雷留到洞中!
此时,龙宇和罗琪,包括莫雷的内心深处,都是一阵玄疑的暗思。
龙宇心道:将三弟留守洞中,究竟为何?难道其中有诈?但话又说回来,既然有波尔奔和卓尔汗随身左右,谅他火精王不敢有越轨之举,途中,只需严控两个火精灵即可!
罗琪的思绪却恰巧相反,心道:火精王思量还有些道理,三人同去,倘若出现三长两短,岂不是尽皆沦亡?留三弟在洞中,意外之时,便有后备之力,关紧时刻,还可游说于天雷山和蝶王谷两派之间,以此借兵恃强,况且,人多不如简行,至于莫雷自身安全,料火精王也无此胆量,当真这样,对他火精洞又有何益?退一万步说,若真事发洞中,凭莫雷法力,也足以应付,不过,这些都是虚无缥缈之事了。
这么想着,罗琪便应道:“贵座雄才大略,定一人而活全局,实在是机巧之策,我等尊敬不如从命了。”言罢转向莫雷道,“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罗琪这样一问,遍洞之中,都将目光投向了莫雷,只待他一言定事。
莫雷见状,双眉一皱,紧咬着嘴唇,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龙宇,此间,很明显又在龙宇表情里看出了同样的意向。
其实在罗琪应答的时候,莫雷心里便猛地一堵,很是难受,他如何也不曾想到行如此大事,他们竟要将自己留在洞中,心道:正当用人之时,火精王有利己之心也就罢了,可他两人却也要我守洞,这是为何?难道嫌我法力不够小觑于我?
念及此处,莫雷顿有受辱之感,心里翻江倒海很不是滋味,随之,一丝自我安慰的不屑伴着隐隐的傲意便从他肥胖的脸上一掠而过,继而挺身转向,面无表情道:“龙哥,罗姐,你两个该不是嫌你三弟累赘吧?”
龙宇和罗琪一听此言,当场一窒,龙宇正要开口,罗琪却迈前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便道:“三弟,借一步说话。”说着自顾向洞口走去,与此同时,火精王一见事有蹊跷,便脸色一沉,缓缓背过了身去,而波尔奔和卓尔汗亦黯然垂首或旁顾其它。
莫雷听言,心想罗琪另有隐言,便怏怏跟了过去,只是闷闷不语,等罗琪开口。
罗琪见他闷气不消,遂秀目一抬,轻声道:“三弟,如此大事,切不可逞一时之气,筹备周全,方能成事,以我之见,火精王所言,还是有点道理的,此次前去五指城,虽然是隐秘夜行,但谁敢担保行迹无丝毫暴露?如三人同去,岂不是作茧自缚?如你留守洞中,即便我等暴露了行迹,亦可抵挡一阵,此时,你与火精王合力助之,自成外援,关紧时刻,断不能犯傻!”
莫雷正要插话,罗琪却移开了目光,深沉道:“退一步说,如我四人遇上兵祸大难,鉴于火精王势力单薄,非借他人之力不可成事,而火精王只身前去,恐对方难以信服,这时,必由你前去游说,如此方显我等入岛之实……”
此间,莫雷一直沉默不语,似正为此事重新思量着,罗琪见他神情,又暗声道:“我等初入边岛,很多事依靠火精王出力,你留守洞中,一旦有事,他也不便推辞,我俩有两个火精灵随行,足以应付行程!”说着转而接道,“退一万步想,你在洞中,如遇不详,那波尔奔和卓尔汗也自被我稳操在手,合则为盟,一旦事变,立成要挟之资,三弟,表面看来,你只是身居洞中,其实却是我等后备之力,肩上的事务,重要得紧啊!”说完,目光深深地盯着莫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莫雷沉念一想,罗琪所言却也十分有理,只是心中感觉憋屈,当下便长叹一声,不耐烦道:“罢了罢了,我留下便是!”说完,信手向催魔鞭上抓去,念力所致,催魔鞭立即受到了刺激一般,猛地一红。
罗琪见莫雷答应,便绿纱一飘,转身向火精王走来,见他面露不悦,正待致歉,莫雷却急步近前,拱拳道:“贵座,在下生性愚钝,只是对深谋远虑略有不解,贵座莫要见怪。”
火精王听言,遂呵然一笑,当场释道:“本座做如是观,实为大事所虑,诸位侠士不必生疑,”话间,又向莫雷道,“莫侠士既已了悟,再好不过,事已至此,便可成行。”说着,自顾定了定神,转而向两个火精灵道,“波尔奔、卓尔汗,近前受法。”
两个火精灵听此一唤,随即并肩近身,“嘎”的一声拜在火精王面前。
火精王沉了口气,缓缓道:“波尔奔,伸左手上来。”
波尔奔显然不解其意,疑惑地抬起了头,慢慢将那毛茸茸的左手伸了上去,火精王面色肃然地俯下身来,以手执手,另一只手却在自己舌尖上沾了一沾,欲向波尔奔手心描画,瞬间,只见他指尖所触,随着一点金光闪出,突然,波尔奔如受电击一般猛地打出一个激灵!
众人见状,皆是一惊,连忙围聚观看,但见随着火精王的手指缓缓画出,一道朦胧的金光随指而出,宛如管下灵墨一般璀璨逼目,一时间,指间生光,光随指行,稍许,便在波尔奔颤抖着的掌心画出了两道金光灿灿的对口弧线,两头相接,犹如树叶形状,而就在波尔奔和众人惊疑之间,火精王又将手指在舌上一沾,在树叶形状的中心,用力深深一点,即刻,一点奇异紫光自树叶中心处迸发了出来,少时,忽闪着暗淡了下去,此时,再次看去,众人尽皆一惊,却原来,火精王在波尔奔掌心画出来的,哪是什么树叶,分明是一只硕大的眼睛,金光忽闪的同时,一道锐利的紫瞳大光立时激射而出,流转顾盼之间,在这后殿穹顶上来回扫视不停,好象在急切地搜索什么。
正惊诧着,火精王脸色一狞,獠牙大嘴豁然一张,随着深喉里一阵透亮的啸声,只见一团红火贯喉窜出,垂首之际,直朝波尔奔掌心那仍在巡望不止的眼睛喷去!
“噗——”火光消失之处,却见适才还奇光闪耀的大眼竟慢慢地闭合了起来,只剩下清晰的描画痕迹贴在掌心,仿佛在火光的抚慰下睡去了一般。
面对这连续的玄疑,卓尔汗终究抵挡不住诱惑,正待急切相问,火精王遂又对波尔奔道:“握紧掌心,莫让火精消散。”说罢,向仰跪在地此时早已惊然若呆的卓尔汗,唤道,“卓尔汗,近前受法。”
卓尔汗一顿之下,连忙恭敬地将左手伸出,火精王则肃然道:“你为右侍,当出右手才是。”
卓尔汗恍然一悟,急忙换手上来,火精王仍然以手执手,依照前例以指蘸唾,又在卓尔汗掌心画出一只相同的大眼,随后亦是喉喷火团,将大眼之光熄灭,待眼睛微微闭合后,复又照例嘱之。
“赤灵眼!”一旁,思索着的波尔奔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叫了一声,惊骇万状地看向了火精王。
众人一听,俱是莫名一震,特别是龙宇、罗琪和莫雷,谁都不知这赤灵眼究竟所为何来,是何用途。
不过,此时的卓尔汗,眼中精光一闪,似是大喜过望,急忙俯首感言,道:“大王在上,卓尔奔何德何能,居然受此重赐,此番途中,定将赴汤蹈火,以报王恩!”言罢,深深施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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