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稀世奇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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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火精王复杂的神色,直令人觉得,他意味深长的话语里面隐藏着诸多难以参透的隐秘,一窒之下,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正犹豫间,火精王又抬手朝五丈远处的王座一引,罗琪等人相互看了一眼,终归,都慎重地点了点头,随着火精王朝前方玄火纷飞的壁洞走去。
这壁洞,若在平时看来,只是凭石而生,无甚特别,但此时,里面玄火飞腾,几欲喷洞而出,一圈蓝光火环凭依着洞的内缘,时隐时现,好象在呼啸变幻着的玄火深处,另有深邃的所在。
行至洞前,火精王又看了看三人,出手示意道:“后殿,从此进入。”说着,兀自走上前去。
壁洞中,盛火呼啸着、翻飞着,然而,就在一行近前的瞬间,那飞旋的火势竟“轰”的一声大涨了起来,蓝色的光环更是收缩不止,仿佛立即感知到了陌生人动作而要做一番威势,极有排斥之意,想来,若非修法之人,面对这诡异而喧腾的火光,又该是何样的状态!
热浪舔面之际,三人心中都是一灼,而此时,火精王已经行至洞边,但见他左指一出,向那壁洞处轻轻点了一点,随之,原本呼啸腾跃着的烈火浑然一震,继而倒悬着飞舞起来,眨眼间已幻化成一道旋转的火柱,忽而一扬,直朝那火精王伸出的手掌飞来,可是,当那火流飞至手掌上空时,又猛地凝聚而起,瞬间收缩成了一团跳动的火球,恍如蛋珠大小,就在一众惊疑的间隙,火精王却手掌一托,琉璃一般的火团便浮升而起,恍然飞入了他张开的獠牙大口之中。
此时,借着流转的微光,再看那火光消失的壁洞之中,早已是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个黑幽幽的石洞。
适才有壁洞玄光的照耀,整个大殿上还有些光色,而眼下,随着洞火的流转和熄灭,周围立时漆黑重重,一如进洞之初的死寂状态。
或是出自御敌本能,亦或是下意识使然,一行三人,都伸出手,朝自己身边的法宝摸了过去。
在这一黑之间,火精王似乎又抬了一下胳膊,随即,只听“噗”的一声,整个壁洞中忽然金光大起,辉煌一片,不期然地,记忆仍停留在黑暗中的三人,禁不住强自缩紧了双瞳!
眯眼看去,却见这神奇的壁洞里,辉煌的金光中,隐隐约约地现出了一排台阶,转折而下,通向了下面不知名的地方。
“各位,请。”火精王身靠洞口,朝三人伸手一引,一行立即从各自的玄想中回过了神来,互望之间,心下一横,便随火精王向金光辉煌的洞内走去。
金光照耀下,洞里的台阶,弯弯曲曲,却也不长,随着一行的进洞,渐渐闻到了一股散淡的香火气息,待走至尽头,却见落脚之处是一处四壁弧型的菱形方洞,仔细看来,四下宽约六丈有余,奇异的辉煌之光自四面墙壁上焕射出来,照得整个洞府炫亮一片,而高约三丈有余的穹顶中心处,见一方破石空洞,自上而下喷射着一柱煞白的宏光,呼呼暗啸不止,但奇怪的是,置身于四面烈光之中,浑身上下,非但没有任何的烦热和焦躁,相反,却有一种舒适的惬意。
平滑坚硬的地面正中,也就是在头顶宏光的照射之下,置一粗陋的雕花石台,上有奇形怪状的鲜果几盏,旁边,散着两本古卷,石台四周,置放着四把造型奇特的石椅;左侧墙壁下,一条石窟高几中整整齐齐摆了些不知名的器物,像是亦用亦赏之物;右侧墙壁之上,交叉悬挂着的,却是两把月牙状的兵刃,但与常规兵刃不同的是,此物犹如晶石所雕,青光闪耀之间,通体透亮,血红的锋刃,凄然逼目;而在正面的前壁之上,也是为初进洞府的三人最为瞩目的,赫然悬挂着一幅古旧的竖轴画卷,画中乃一凌空飞翔的女子,云鬟高冠之下,柳眉凤目,樱唇含笑,一袭淡青纱裙绕身而舞,长袖舒风,飘带飞扬,祥云曼妙之中,极尽飘逸,恍如九天仙子之灵妙。
一看之下,三人顿觉此卷画风与中土系出一脉,便禁不住聚神多看了几眼,然而,仅仅在注目的一刹那,龙宇悚然发觉,画中,那舞姿曼妙的女子,两只凤目竟然眨了两眨,波光流转之间,樱唇微启着嗫嚅了几下,好象有话要说,却又欲说还休,似在众人观赏下突然活过来了一般——但是,这种离奇的现象,也只在瞬间而止,此间,罗琪和莫雷也有所察觉,不禁心中一凛,互望之间,一时惊疑在心。
而在这副画卷之下,横向摆放着的,为一长形香案,上置三鼎香炉,大者居中,小居两侧,鼎中细香三截,正悠悠燃烧着,烟香缭绕之中,长长的香灰已渐渐卷曲,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折落下来。
偌大一个内室里,整体看来,全无半点奢华的装置。
火精王见三人看得出神,不觉轻咳了一声,气息之中隐隐约约透着几分莫名的沉重。
待三个人回过神来,火精王才朝座间示意道:“三位侠士远道而来,实在是辛苦了,先请稍坐。”火精王说着,负手而立,朝左壁一个门洞唤道,“波尔奔——”话音全无半点威严,反而流露着长者的宽厚。
立即,洞外便“嘎”的传来一声沉闷的回应,话音起处,只见波尔奔匆匆窜出,来到火精王面前,抱拳躬身道:“大王有何吩咐?”
火精王温敦一笑,道:“速置上等宴席,”说着示意着罗琪等人,“为中土侠士洗尘!”
“嘎!”波尔奔躬身一应,抬头看了一眼众人,便退了出去。
入岛以来,一行除了在岛边剥饮了两枚硕大的奇果之后,再也未曾进半点食物,加上一路诡谲的奇遇和惊险的事故,直到鬼使神差进了这火精洞,至此,早已是饥肠辘辘,不过,当时急情迫身,哪里还想得起进食?即使想起,恐怕也顾不上,而眼下听火精王如此一说,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暖意,在叽里咕噜的空腹里,缓缓升起。
火精王说话时,三人虽想礼节性地婉言相拒,但不知怎么,话到嘴边,俱是喉头一压,相顾间又生生吞了回去,莫雷更是狠狠地用舌头抿了抿嘴巴,咂了一声,此刻听起来,显得异常响亮和刺耳。
入座之后,火精王亦临边入坐,询问道:“三位侠士远临本岛,一路上可遇到过什么阻碍么?”
听此一问,莫雷却呵呵一笑,看了看其他两人,当先拱手道:“贵座相问,我等权且如实相告,入岛前后,虽一路惊险,屡遭非难,但还未曾有过什么大难,适才入洞之前,险遭飞兽追杀,这才造化当头,进入贵府,无奈前来,叨扰了贵座,还望体谅。”
火精王听着,不住地点头,似对一行人的遭遇已在意料之中。
稍思之后,火精王才抚案起身,沉沉地踱起了步子,愠怒声缓缓而起:“黑灵老妖,固锁明潭岛,残害无辜,以万人性命赌一己之私,图谋不轨,嗬——”言语之间,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龙宇全身微微一震,继而心念一转,拱拳笑道:“适才,在火精正殿上,听贵座口气,颇为顾念中土,可是……”
龙宇话未说完,火精王便转过了身,蓝光巨目逐一掠过众人面颊,然后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中土和明潭岛,自太古以来便一脉相连,同根所系,两岸河山不改,但而今,却只能隔海相望……”说着,缓缓地仰起了头,颤颤地闭上了双目,那略显苍老的眼睑,似有千斤之重!

正在这时,波尔奔已猴子般窜进洞来,俯身拱手道:“回禀大王,宴席已经备齐……”但此刻突然发现气氛有些异样,便声调一低,慎道,“是否……”
火精王慢慢睁开了双眼,默然朝洞口摆了一下手,随即,在波尔奔的招呼下,但见几个火精灵自旁洞鱼贯而入,一个个手托石质餐具,里面所盛的,除了一些怪异的饮用器皿外,便是燃烧着的一个个火堆,小山一般,隔着摇曳的火苗仔细看去,像是各种不知名的山野珍奇,形状古怪,均是中土未见之物,随着一排火精灵近身,诱人的奇香扑面而来,这一来,更令三人腹中翻江倒海,也就在这一怔之间,又见两个火精灵从旁洞而入,手托石盘里,乃几种奇形怪状、色彩各异的山果一般的东西。
六个火精灵依次将托盘珍肴摆石台后,又朝所有在座垂手压腹地深深鞠了一躬,其中两个径自出洞去了,只留下四个火精灵,围桌而侍。
适才,三个饿得实在难受,但闻佳肴奇香,腹鸣难耐,因而只关注着一应食物,而宴食上齐之后,三人禁不住朝围桌而侍的四个火精灵看去,这一看,心中都是一阵猛跳,面上唰的火热起来:只见身旁的四个侍者,一个个身材丰满,***,遍身上下,稀稀疏疏的红毛如何也掩盖不住膨胀坚挺的胸脯,个个*之上,黑色的*在红纱一般的体毛下若隐若现,随着各种动作簌簌弹跳不止,仅仅是在肚脐下,只垂着一带似皮非皮、似布非布的破旧东西稍加掩盖,若行走起来,简直与空无遮拦没什么区别。
此时,反应最为敏锐的却是龙宇,一看后,脑中轰的炸了一声,慌乱的目光急忙转开,心神不定地看向了几个粗糙的酒器;莫雷却显得颇为好奇,连忙探起硕大的脑袋再次看去,这一看,心中突然大震,立时羞得口吐舌头,堪堪低下头来,也不知是暗示,还是喉中干渴,当即干咳了两声。
而此时,花容冷傲的罗琪当然并非一无所见,想来她是何等聪慧之人,一见此状,心中虽又惊又羞,但却面色沉静,只是转眼向龙宇瞄去,可就在她转眼之间,正与龙宇浮动目光撞在了一起,刹那间,她脸上红霞顿飞,连忙轻快地收回了目光,转向它处,场面一时凝固,颇为尴尬。
这一切,火精王顿有察觉,随之暗笑了两声,便拱拳道:“噢,呵呵,不怕诸位见笑,我火后族自入洞之来,无论男女,衣食住行早与外界不同,日久年深,自然成俗,如若不便,令其退去便是。”
三人正欲说些诸如“入洞随俗”之类的客套话,但还未开口,火精王便朝几个火精灵信手一挥,几个火精灵便施礼退去。
异样的空气,这才渐渐鲜活了起来。
良久,火精王思索了一下,礼道:“诸位自中土而来,一路惊险劳顿,小王本当盛情款待,无奈敝洞饮食简陋,实在有心无力,三位且勿嫌弃,但请酌用。”说罢,起身拿起一褐色皮囊状的东西为三位斟酒,谁知随着他的动作,只见皮囊口流出的,竟然是携着火苗的绿水,落杯之际,发出烧灼般滋滋的响声,越来越大的火苗,依着杯口摇曳不停。
三人见状,尽皆一惊,却又为这不可思议的酒水心生好奇,间中,暗忖时,愁绪顿起——这一桌盛火熊熊的酒席,又如何食用?
斟酒完毕,火精王遂双手举起火焰飘摇的酒杯,敬道:“中土侠士驾临明潭岛,本座先干一杯,以示敬意!”说完举杯便饮。
三人眼睁睁看着火苗摇晃的酒水紧贴着他獠牙毕现的毛唇顺流而下,都不禁浑身一凛,随后,只得硬着头皮端起杯子,但一时之间,你看我,我看你,俱有难色,龙宇一顿之下,便呵然一笑,道:“贵座如此款待,我等自然盛情难却,但有一事不明,还望贵座赐教。”
火精王一讶,随口道:“何事不明,但说无妨。”
龙宇举起火杯,面现难色:“这火焰烈酒,对贵座如饮甘醇,但是我等……”说着看了看众人的酒杯。
火精王听言,忽而一笑,释道:“‘水火交合醇’乃我火后族传世佳酿,表面携火而燃,但沾唇即灭,入口更是香醇甘冽,断不会伤身的,自本族酒祖酿造以来,我火后族一直饮用至今,名满全岛,诸位但饮无妨、但饮无妨,呵呵……”谈笑间,抬手示饮。
火精王话虽如此,但三人依然心有顾及,莫雷却是心下一横,道:“贵座如此深情厚意,我先尝一口!”说罢举杯便饮,但见那燃烧的火焰甫一沾唇,果然顺流而灭,一杯下肚,莫雷咂了一下嘴,果然大喝一声:“好,好酒!”
龙宇和罗琪见状,奇怪地相互看了一眼,便堪堪举起了杯子,小心啜饮,入口时,顿觉香甜爽口,入腹之际,精神为之一爽,感觉甚是奇妙。
火精王见三人惊奇,忽又咧开獠牙大嘴笑了起来,一身红毛簌簌乱抖。
三人心中都是一凛,互看之间,深恐有诈。
龙宇面色一紧,急问道:“贵座为何发笑?”
火精王自饮了一杯,兴致道:“诸位有所不知,这‘水火交合醇’不仅壮骨提神,更有驻颜之奇效,”说着,蓝光巨目微微一眯,似乎勾起了久远的回忆,慨然道,“据先王所言,火后族入洞之前,岛内八族首领不时便来讨酒,时日一长,遂成岛内一奇,称颂广远,”说到这里,火精王面现自豪地看向三人道,“三位仰首一饮,从此便可青春长驻,益寿又延年啊,今为中土侠士享用,实为火精洞之荣幸!”说着再行劝酒。
三人听言,这才宽下心来,龙宇抬手示向桌上食物,道:“贵座,置以满桌火焰佳肴,却又该如何食用?”
火精王手拈红须,温言指点道:“野火宴也是一样的,诸位但食无妨。”说着,自顾拿起竹夹,将一块不知名的肉食携火入口,大嚼道:“诸位一尝便知……呜……”进食之态,颇为豪爽。
龙宇见状,随手拿起竹夹,夹起一块即口而食,火焰亦是沾唇即灭,入口香酥可口,美味侵心,加上一路惊险劳顿,腹中早已狼掏一般,初尝美味,顿觉胃口大开,不觉连吃了三块,连连叫好。
罗琪莫雷见他大块朵颐,亦持夹而食,席间,火精王又推介着其它各种菜肴,俱是古怪异常。
不知不觉间,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虽如此,但三人谁也没有丝毫的醉意,只觉随着酒食增加,全身精力愈发充沛,神清气爽。
随着席间一来一往相互交谈,彼此双方早已不像此前那般陌生难言,尽是谈笑风生,小节不拘。
说话间,莫雷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忙与火精王斟了一杯酒,肃然道:“在下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贵座。”火精王见他神色严肃,咀嚼着的嘴巴随即一停,怔道:“哦?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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