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受困鞋铺 丢碎银结识贵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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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
美少年受困鞋铺丢碎银结识贵妇
却说流浪少年们抢劫商船的那个晚上,郑芝龙是胆怯了。他与那些个少年人不同,是生长在福窝里,从小没有吃过那么多的苦头的。他清楚的知道那是杀头之罪,而他并不想死也没想到有可能成功。在那种气氛下他是不可能拦阻住少年们的鲁莽行为,因为他自己的心里也翻滚着剧烈的波浪,恨不能马上改变自己所处的悲惨现状。这是一次大爆发,是压抑已久的大爆发,如同炽热的溶岩冲破了薄薄的岩石,是在大地下猛烈燃烧的一个突破。海风吹走了他的狂热,他退缩了,这是他的性格所决定的,是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家庭影响与教育所决定的。在绝望无助的时候他必须依靠这个小团体,赖以生存下去。可是一遇到危险,生死相关的危险,骨子里的自私自利就复活了,而且很快的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外。要是抢船顺利他会随船出海的,但巡逻队的出现而且鸣枪示警把他给吓坏了,他缩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后来找了个机会就飞快的逃走了。
对于中国商船的被劫,幕吏们是不大理会的。在这样的大风大浪中,是没有人会为了外籍的商船出现意外而冒险出海的。对于奸诈的中国商人幕吏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印像,在他们眼里这是一些骗子,一些不择手段牟取暴利的人渣。他们行贿于官员,与海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不值得同情与帮助的。对于是谁劫走了商船幕吏们也有所怀疑,他们猜测是商人们自己做的套,目的是吞并其他股东的份额,这在商界是屡见不鲜的。
这一伙流浪儿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只有小商小贩们少了一伙对头,新的流浪儿很快的补上了缺口,一切恢复了往日的景象。郑芝龙没有再加入流浪的团伙,幸运的他被一个刚刚跑掉了徒弟,极缺人手的鞋铺老板给收留了。这是一门手艺,是裁缝手艺,鞋子是人人必穿的,这是个长盛不衰的行业。
一般徒工要熬上三年后才能出徒挣工钱,在学徒期间不但要干店里的活计,还得侍候老板一家,包括倒尿桶,担水扫院子,家里的一切杂活。混得好的小伙计是有机会被老板招为养老女婿的,将来老两口撒手西去,小两口就成了新的老板,照旧这样的经营,照旧这样的传宗接代。老板正因为有一个长得很丑待嫁的女儿,才收留了郑芝龙,顶替先前那个不识抬举的白眼狼,白白养活他两三年了。
郑芝龙无处可去,饿得要命,只要能吃上饭他是没什么好选择的。老板发现自己的眼光不坏,许多女客人喜欢到这个店子里来挑鞋子了,而且很喜欢让新来的小伙计侍候她们,临走还赏几个小钱。女贵人也开始出现了,这都是小伙计带来的运气,那可是门第高贵的女贵人,被百姓视为神灵一般无比尊贵的人,她们身上淡淡的香气与华丽和服都使得郑芝龙感到敬畏。对于她们高昂着的头颅,白嫩而细长的脖子,郑芝龙是从来也不敢多看几眼的。女贵人是乘着车子来的,她的到来轰动了整条街道,鞋铺老板万分荣幸的迎接进去,这是一个盛典,是应当载入史册,永远标在百年老店的史册上并让祖祖辈辈永远感到骄傲的大事件。这是小野家来的妻子,是武士的妻子,是少女们梦寐以求的女主人公,是荣誉的象征。通常女主人是不会亲自来到这个肮脏的街道的,她是好奇,对侍女们的议论好奇,也是由于无聊,才来亲眼看一看这个被少女们偷偷爱慕着的美少年。
人的性情都写在脸上的,曾享受过舒适安逸并偷尝过禁果的青少年有着一张感情丰富的脸,里面藏有胆怯,羞涩,对异性的渴望,生活的艰辛,聪慧而稚气的混合体,这是让女人喜欢的男人,惹动女人情愫的男人,是青春与美的结合,是一个合适的面首,娈童,是一个细心而柔顺的美少年。贵妇人有些个心动了,她太寂寞了,徐娘半老却有着少女般的渴望,希望能在家里接待这个少年人,于是订做了十双鞋子,约定下时间,指定让这个小伙计给她送到家里。武士们都有自己的庄园领地,是不屑于住在城镇里的。这是贵族阶层的习惯,一直加以保留。
老板高兴极了,他从中看到了鞋店的光辉前景,他精益求精的赶做了这批活,推辞了所有的老顾客。他并不知道女贵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只认为自己已经创出了招牌,今后大概要侧身于精品鞋店,为达官贵人服务了。那是这个鞋店祖祖辈辈的梦想,也是鞋店老板的最高愿望。
郑芝龙心中也有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能回到家乡与父亲兄弟们相见,能够得到原谅。他无数次梦到过家乡,从前的一切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值得他慢慢的回味。孤身一人居住在异国它乡是很悲惨的,人需要温情,需要亲人,哪怕是受冻挨饿,遭受毒打也是在所不惜的。他把客人们赏的小钱换成了四钱银子,小心的缝在了衣襟里。这是他的梦想,他的希望,他回家的路费。他忘不了差一点被水手们扔进海里,忘不了在船上挨的拳脚侮辱,这都是因为没有钱的缘故。现在他已经理解了父亲为什么不择手段的捞取钱财,为什么有了钱财在外面花天酒地,醉生梦死,他的**与父亲没有什么不同,人生在世,钱财是万万不可缺少的。
一个月后鞋子赶做出来了,女贵人的庄园在城外四十余里,这对于小伙计来讲是不能算远。他挑着十双鞋子,怀里揣上四个饭团,第一个出了城门,顺着官道朝那个有名的庄园走去。草叶的露水打湿了他的鞋子,这使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淘气,一切都如同昨天一样,人要是不会长大该有多好?清新的空气,路旁的野花,茂盛的庄稼,耕作的农民,一切的一切都让他回想起家乡,回想起那梦中的热土。人在思索时是不感到疲惫的,所以郑芝龙也陷入了思索。他沉醉于回忆之中了,没有听到后面的马蹄声,也没有听到武士的愤怒。
郑芝龙先是挨了一鞭,接下来被狂奔的烈马带倒了,跌进了路沟。郑芝龙是幸运的,早上骑马的武士带的不是钢刀而是马鞭,按规矩他是应当避在路边跪着等候武士纵马而过的。郑芝龙爬起来首先检查鞋子,幸好没有什么损坏,只是沾了点泥土,晒干轻轻一弹也就看不出来了。他爬出路沟,整顿一下鞋子继续前行了,这一摔摔没了他的好心情,他感到很委屈。
他习惯性的摸了一下藏着银子的衣襟,这一摸让他楞住了,银子不在了。他翻遍了全身,翻遍了鞋子,银子已是不翼而飞。缝线已经破开了,显然是刚才摔下路沟时被掉在了路沟草丛里。这可是郑芝龙两三年的心血,是他的生命,是他的希望所在呀。他不想当老板的女婿,那个小姐实在是太丑了,女儿随妈,一代传一代。小姐傲慢而且自负,在她的眼里郑芝龙是巴不得与她成亲,将来好能继承家业,她正在高摆,不让这个小伙计轻易的达到目的,所以常常恶声恶气的对待他,时刻提醒对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老板也是在老板娘的咒骂声中开始了每一天的劳作,这是个传统,是理所当然的,是金钱的神奇力量。但他们忽视了一点,那就是郑芝龙的出身,是与穷苦人家大为不同的。郑芝龙见识过知府的权力,见识过大户的奢华,他是不会满足于当一个鞋铺老板的。他早就想逃出鞋铺,只是没有那个能力。他害怕有朝一日老板娘让他入赘,因为小姐已经二十三岁,是不能够再拖延下去了。从老板娘那欲吐不吐的神态中他看出了危险,这四钱银子就是他日后的救命钱。
他一路寻找一路返回到了跌下路沟的地方,在跌倒之前他还习惯性的摸了一下,银子确实存在过的。他放下鞋子一寸一寸的在草间寻找,没有半点影子。他反复的寻找,急得发疯,他好像已听到了老板的咆哮,他急得掉出了眼泪。
一个穿着和服,衣着华丽的少妇散步到这里,被那个在路沟底下忙乱的美少年吸引住了。她停留在大树下,静静的欣赏着,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焦急,绝望,悲伤,惊喜,沮丧,沉思,决毅,一切的一切都写在了脸上。这是个初出茅庐没有城府的青少年,清纯而稚嫩,招人怜爱。少妇纯粹是出于无聊,爱看热闹是人类的共性,喜欢窥视别人的**也是人类的共性。
这是一个真正的贵夫人,比郑芝龙送鞋子的那一户要高出许多个层次。这是王族之女,是田川氏之女,她嫁给了一个短命武士正在守寡。新寡的女子是不祥之身,是不宜在亲族之间走动的,社会要求她的是哀悼她死去的夫君,最好是成为节烈女子,这样才能够符合她的身份与道德礼教。家族的荣誉是最重要的,她不可以与任何青年男子交往,包括她的亲戚们。她的身边只有一个陪嫁过来的奶妈,为她安排一切。武士的遗产与她的陪嫁足够她悠闲而富足的度过一生,如果她不想再嫁人的话。
她对死去的丈夫没有多少留恋,因为丈夫是她的主人而不是夫妻,这让她感到很不舒服。从记事时起大人们就向女孩们灌输男尊女卑的道理,而她的兄弟们并不见得有什么高贵之处,只是在外人面前故作姿态罢了。在娘家时她是富足的,是身份高贵的郡主,茶道,女红等她不过是想学一学,因为实在是闲得没有事情可做。她自然而然的学会了一切礼仪,并且运用得恰到好处。她喜欢外面的新奇事物,这也是那些传奇小说起到的作用。她偷偷的读过[西厢记],并能背诵出许多段落,这使她的纯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潜意思中渴望着男贪女爱。
门当户对是择偶的主要条件,对方的人品如何是次要的。在父亲的安排下,她与尊贵的武士成亲了,婚礼的隆重是不用说的,一切都有例可循,一切都在礼教中进行,她有了主人了,这就是她的丈夫,她必须顺从而毕恭毕敬的丈夫。
繁琐的礼节掩藏不住对方的冷漠,丈夫是另有所爱,那是一个富商的女儿,有钱却没有地位。丈夫也是被家庭所逼娶了这位名门望族的小姐,他眼里没有这个人,并不肯尽当丈夫的义务。婚后不到一个月丈夫就在一场决斗中死去了,听说也是为了商人的女儿,这类事不能公开,有辱尊贵,为尊者讳是礼教所要求的,人人都得遵守。新婚的妻子尚未领略过男女之情,鱼水之欢就成了寡妇,礼教要求她的是从一而终。

夫人芳龄十九,一朵鲜花还没有开就成了新寡,这是宿命,是一个女贵人的宿命。她没有儿女,没有丈夫,甚至于连一个说贴心话的女伴都没有。她既懒散又寂寞,干什么事情也打不起精神来,她醉心于言情小说,把自己想象成为书里的女主人公,能够得到自己的白马王子。她无奈的生活在梦想中,醒来则是无尽的烦恼,漫长的岁月。人是靠着希望活着的,没有了生活目标的女贵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着?她的存在对别人没什么用处对自己也没什么用处,在这个世界上她是个多余的人,有价值的只是自己拥有的地位与财产。
男人丧偶之后尽可以寻欢作乐,没有人认为有什么地方不对?艺妓们总是得到比女主人更多的恩爱,因为女主人是尊贵的,**是为了传宗接代,那是很严肃的事情,必须循礼而行。而艺妓就是为了男人们寻欢作乐而存在的,这是一种社会需要,男人需要**,这些只能在艺妓身上找到。喜新厌旧是男人的共性,从一而终应当是正经女人的共性。女人如同鲜花需要雨露一样需要男人的爱抚,由此变得更有魅力,艺妓们都是很有魅力的。
由于经常看**,这位田川氏也是很有魅力的。她静静的欣赏着眼前这位美少年,陷入了梦幻之中。完全出于好奇,出于苦闷,出于寂寞,出于无聊,她走到了路沟边,询问那个少年人在找什么?郑芝龙见是一位女贵人前来问话,比那位到鞋铺里的女贵人穿得更为华丽,更为尊贵,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于是恭恭敬敬的道出了原委。听说只为了四钱银子这少年就急成了这个样子,田川氏感到很可笑。她是从来不过问领地里的收成的,但成千累万的金银年年都流入了她的金库,她都想不出来用那些个钱财干什么用?因为她啥也不缺,也没有扩充产业的念头。在穷人眼里四钱银子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它可以让全家人一个月吃上白米饭,可以开个小摊位,可以换一身新衣服,从头到脚里外三新,这是处于饥饿状态下的人们梦寐以求的。但在有钱人眼里,四钱银子不够一顿饭钱,不够侍女的赏钱,百十两银子在他们眼里也是个小数目,随手抛洒毫不可惜。贵族的金钱与穷人的金钱是大不相同的,前者来得容易,源源不断的金钱理所当然的流淌到了自己的口袋里,而后者是很难挣到足够养家糊口的金钱,他们的绝大部分收入必须得交给土地的主人,或是工场的主人。
女人是富有同情心的,尤其是能够打动她敏感心灵的俊美少年。田川氏淡淡一笑对郑芝龙说道;‘不用费那个劲了,你跟我来,我送你十两银子。’田川氏的行为与武士们赏给艺妓们的行为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她欣赏了这个美少年的行为,感到愉悦,这十两银子她是心甘情愿付出的。看到郑芝龙的惊诧与疑惑,她微微一笑,转身回去了。这是一次不寻常的散步,这次偶遇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并由此改写了中国近代史。
这是贵人居住的庄园,宅院的华贵令郑芝龙感到瞠目结舌。老门人毕恭毕敬的迎接了女主人,下人们衣着华丽,鄙夷的打量着这个跟随在女主人身后的鞋铺小伙计。郑芝龙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他的胆怯与自卑使得他停住了脚步,不敢跟随女主人进入客厅。女主人心情很好,在路上她已经打听到了郑芝龙所在鞋铺的位置,告诉郑芝龙那些个鞋子不必送过去,那是她的一个远亲姨妈,名声不太好,鞋子以后她可以让人捎过去,鞋钱代付,这在于她来讲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钱,她是存心破坏那老女人的好事,有了一种恶性的满足。
女主人在鞋钱以外真的送给了郑芝龙十两银子,这可是整座鞋铺的价值,是鞋铺男女主人想买下他一生的价值,郑芝龙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好像是在作梦。回去的路上他用冷水浇了头,使劲的掐了自己几次,银子是真的,他现在成了有钱人了。他梦幻般的回到了铺子,交了鞋款,对于老板的惊诧并不解释,回到那个肮脏的铺位就倒下睡着了。
一阵尖利的惊叫打断了他的美梦,原来是鞋铺老板的女儿,双手捂着脸,透过十指的缝隙观察着眼前的景象,把老板与老板娘都惊动了。他们看到郑芝龙的裤子裂开了一道缝,这是早就磨损得该扔的裤子,被骑马的武士彻底毁掉了。在梦幻中郑芝龙是毫无察觉的,破裂的部位女贵人与下人们也不可能看到,睡梦中的[][]硬挺挺的钻出了缝隙,毫无遮掩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中了。
老板勃然大怒道;‘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调戏我家闺女?我家可是体面的正经人家,由不得你胡来的。如今破坏了我家闺女的清白,我得绑你送官去。’说着比比划划的就开始找绳子。
老板娘看女儿瞪着眼睛看那个东西发楞,也都是过来人,知道女儿的心思,于是劝解道;‘家丑不可外扬,我看他也未必是纯心这么做,裤子也真是烂透了,得换一条新的了。过年时候你不是新做了一条裤子么?走亲戚刚穿过三四回,给芝龙穿上吧。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姑娘也不小了,摊上这种事张扬出去以后哪个肯要?我看芝龙这孩子还不错,性格像个小姑娘似的,正好对女儿那个暴脾气。找个媒人早点把事情定下来,小户人家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就拿女儿的闺房当新房算了。’
老板一家算定了芝龙肯定能答应,这是半夜里捡个金元宝,碰不到的好事,哪里会出意外?这事要是放在前几日,芝龙肯定有些个活心,一辈子就这么样了。可是那一次奇遇改变了一切,郑龙腰包里有钱了,可以不再听老板一家的摆布。但是露出[][]一事还是说不清的,那位大姑娘已经含情脉脉的打量着他,羞怯都是装出来的,恨不能当晚立刻成亲,越是不被男人所注意的女人越是渴望爱情。芝龙最聪明的就是一言不发,这也不出老板一家的预料,这个小伙计是向来如此,逆来顺受,只要能吃上饭,他是没有资格点头或是摇头的。找不到事情做的人太多了,失去土地的人们四处游荡,只要给饭吃就什么活都肯干。鞋铺是个小康人家,在这条街道上也是百年老店了。他们处于社会的最底层,但是却比流浪汉们强上百倍,他们有着小市民的势利与精明,也有着工场老板的贪婪与残忍,他们手里的每一文钱都是不容易得来的,穷困的威胁使得人们丧失了同情与感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是利害关系,金钱是衡量一切的筹码。
郑芝龙是见过女色之人,一见到老板的女儿就感到恶心,别说与她同床共枕生活一辈子了。换上新裤子之后,郑芝龙摸着十两银子暗自打着回乡的主意,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他为此彻夜失眠,做了无数的美梦。
第二天铺子一开,就来了个信差,指定郑芝龙给田川氏府上送十双下人穿的鞋子,鞋码也都带来了。老板大喜过望,极力奉承,把鞋子包好,让郑芝龙马上送过去,连早饭也没有顾得上吃。女主人买鞋子是假,想再见一见郑芝龙是真,昨夜女主人也失眠了,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表情丰富的小伙计,这与她梦中的张生有些相同,这是活鲜鲜的一个人,是一个值得观赏的小男人。
郑芝龙很快的把鞋子送来了,女主人连看也不看一眼就让他进到屋子里,让他坐下。郑芝龙是懂得规矩的,说啥也不敢落坐,那是一种冒犯,是不合乎自己的身份的。如果在家乡请专门老师教郑芝龙日本的语言与习俗,就是十年也不会有太大的长进的。可是短短的两三年困苦生活就逼得他学会了一切,这些对他以后的发展大有用处。郑芝龙与女主人之间差别实在是太大了,一个是尊贵的王族之女,在武士阶层里也是最高的等级,这在等级门第森严的日本是极其重要的,重要得超过了作为主体的本人,田川氏这个姓氏就是尊贵的象征,任何人听了都不能不肃然起敬。
郑芝龙是最底层之中最卑贱的一分子,可以说除了身体外一无所有。女主人对于同阶层的青年男子是必须保持距离谨慎言行的,但对于一个小鞋铺里面的一个小伙计,很难把他看作一个真正的男人,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可以居高临下的对待他,把他看做一个美丽的动物,一个能消愁解闷打发无聊岁月的宠物,无数皇太后,皇太妃,太皇太后,贵族寡妇都这么做过,为尊者讳的史学家们是不敢直书的,甚至无法知道九重深宫之内曾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有一点是确信无疑的,就是尊贵的女寡妇也是需要**,这种爱只能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上才能够感受得到。
所有的武士以及大人物都戴着假面具,在高傲与刻板后面隐藏着的是冰冷,故意做作。就是求婚时的甜言蜜语都是一些套话,里面没有几句话是出自于内心的。这是个虚伪的阶层,是一个极端势利的阶层,势利眼在贵族阶层是普遍存在的,否则就不能构成一个完美的贵族阶层。他们的心是金子做的,眼睛是两颗珍珠或是钻石。浑身上下都是金银铜铁,黄金使得他们看上去无比强大也无比尊贵,黄金的冰冷也同样使得他们的感情变得冰冷,忘记了作为小天使降临人间所带来的一切。上帝是软弱的,魔鬼是强大的,人类所拥有的一切被黄金碾得粉碎,很少有人还保留下一半的人性,随着灵魂进入天国。田川氏的那一颗心还在跳动,她没来得及把自己卖给魔鬼,她还保持着人类的情感而且正在兴致勃勃的玩火。这是一颗少女的心,喜欢冒险,在悬崖绝壁的边缘上走来走去,心跳到喉咙里让她感到刺激,觉得自己还活着,活得很开心。这是罪恶的起源,是最危险的游戏,是每一个女孩子都想试一试的游戏。田川氏居高临下的审视这个对自己毕恭毕敬,而且百依百顺的小男人,想出了一个大胆的主意。若知是何主意?且容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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