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转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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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桌子的出尽法宝让众人狂笑,撒娇耍赖简直像一个小孩子,他装女人妖妖的动作都十分之可爱。他同别人再搞怪再搞恶都没有人动气,他不去当明星娱乐大众实在是人民的损失。
可我不能把他对我开的玩笑当游戏,因为在他同我作游戏的时候,在他眼底深处我看到一种悲凉,那个悲凉一直敲打着我的心房。
他们在玩一个说真心话的游戏,被酒瓶口转到的人必须回答上一个人的一个问题,如果不想说,就要被灌一瓶啤酒。
我躲在桌子半个身体后面,由他抵挡,几乎成功成为旁观者。
问问题的人都很搞恶,深挖人家秘密。
其中一个是转到了老六,那个一开始就挑恤我的刘姓男生,“殷殷,为什么对我们项思源死心塌地?”
我猜这位小刘不是暗恋老六就暗恋项先生,因为他语气酸涩,神色认真。
老六眼神镇定,表情执拗,用坚定的语气说出一句原本搞笑的台词,“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我不得不随大流看到项先生,他神色更自然嘴角带笑看着老六,看得我也一同嘴角含笑,心里苦笑。
老六很有本事地将瓶口转到我的方向,弄得我很小人地怀疑她是不是放了块吸铁石之类的东西在作弊,为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好姐妹今日要面对面作战,她还要同我兴师问罪,好像我是中间那个不该出现的第三者。
她对我的表情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摆,阴晴不定,“老大,你的心现在到底在哪里,你东摇西摆地飘,叫我们怎么跟呢?”
到底是跟了我三年的姐妹,说话很有分寸的歹毒。
她是真喜欢项先生才当这样多的人给我扔炸弹。
我笑,并作怪腔,“我的心一直在JUNJIN身上,偶尔呢也喜欢喜欢ERIC,最近又觉得仁成哥哥挺不错,以前还喜欢过小玄子,人不如新么!”
所有人都拿你不上路的眼光看我。
“是,你们都不觉得这是真心话哦,对啊,真心话叫我怎么说,因为当事人都在场有点说不出口。这样好了,以后我单独告诉你,这次我喝酒好了。”我特爽快地干掉一瓶啤酒,速度特快是怕别人同我抢,这个别人如果是桌子自然我不担心,我担心项先生横插一手。
因为即使前任女友,按照他的脾气还是会插手,这样场面不是更难看?
然后我转瓶子,瓶子口像生命中的罗盘对牢项先生停下。
我傻眼,蹲下来不停对它吹气,它很给面子地动起来,然后停下来对牢我自己,搞笑,难道要问自己一个问题?
桌子挺身而出,“我,我,看我又出场了,来一点欢呼声嘛!”
气氛又被他搞笑。
我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该问什么可以不敏感,最后总算找到一个,“说说你最尴尬的事啊!”
桌子从小丑事不断,相信他可以信手拈来。
果然他鼻子怂怂自己先笑起来,“小学的时候出去区里的夏令营,好多学校的学生投宿一个学校。晚上夜深人静去上厕所,刚尿到一半,感觉后面凉飕飕的有人,回头一瞧原来是一个女生走过男厕所门口,看到我在看她,她居然停下脚步同我打招呼,‘晚上出来上厕所啊!’我只好老实回答‘是是’。”
大家哄堂而笑。
桌子意犹未尽接着讲,“后来读初中大家念一个学校,同这个女生一个班级,幸亏她认不出我,否则不是要尴尬死。”
我一愣,难道是我?好像有这一码子事,那次我半夜起来找厕所怎么也找不到女厕,情急之下要进男厕解决,哪里知道里面有人,只好没话找话溜过去,以为天不知地不晓呢!没想到此等丑事居然现在被挖出来,那个男生居然是桌子,真是冤家路窄,我汗啊!
大家起哄要他再说几个。
他继续挖自己猛料,“初中的时候,成绩差得不行,老师派一高手来给我补课,那个女生超级凶悍,一个题做不出就连人带书扑过来打。我这样的美男子被女人扇过耳光,你们信不信?她扇完了还踢一脚。我装狠装可怜都没用,这女人拳头比男人还厉害。够尴尬了吧!”
又在说我,唉,那时我不是恨铁不成钢么,要不是我心狠手辣你哪里可以成为优等生!
大家还起哄他再讲。
“好,再说一件。”桌子清清嗓子,“高中里喜欢一个女生不敢发声音,为着怕连朋友都没得当。有一次买了一盒最贵的巧克力和胸针鼓足勇气想要表白,刚要同她讲我喜欢你的时候,她喜欢的男生走过来,瞎子都能看出来他们已经情意绵绵。最后巧克力作为贺喜她的礼物送出,胸针已经没有办法送,又舍不得扔掉,只好自己用,一直用到现在。因为是蝴蝶花,被很多人嘲笑过娘娘腔。”
大家盯着他的蝴蝶花,很旧了很难辨认出原来的形状,因为破旧同他的牛仔裤也很配,特别的很,一点都没妖的感觉。
后来桌子又讲了很多事,件件都同我有关,要么是我到新开的饭馆吃东西点了菜又觉得不好吃逼他作垃圾筒,要么是我弄坏了猴子最心爱的随身听怕挨揍要他作替死鬼,要么是他陪我跑步到最后被我吐了一身,又要么是感冒了骗他的袖子当手绢擦鼻涕……
给他一一说来,我才知道原来自己欠他的不止是一点点。
我只是坐在他身边咪咪笑,笑得肌肉僵硬。后来老五说我那天笑得像招财猫,很俗气,我猜是因为我喝了一瓶啤酒的缘故,要不然怎么也应该笑成弥勒佛。

那天玩到很晚,后来大家醉醺醺地在街上游荡,我只记得自己死死拽住桌子的袖子要跟着他走,姐妹们想把我扶回寝室都不干,一个人也拉不开我。嘴里嘟嘟哝哝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桌子把我送到寝室门口又只好把我带回店里,一大帮子人全到他店里踢馆,桌子还烧夜宵给大伙慰劳,居然还烤了蛋糕给项先生,我陪桌子一起捏面粉放草莓,虽然从头到尾都在帮倒忙,样子还是很像一对老夫妻给他们的老朋友庆祝生日。
等到项先生吃蛋糕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凌晨,我看着他低着头把蛋糕一口一口吃掉,酒醉的头痛再也忍不住,昏头昏脑地要想哭,水汽不知死活地要从眼里冒出来,只好像乌龟一样躲到桌子的阁楼上装睡,睡过去的瞬间,我告诫自己说,莫早早,如果可以,为什么你不去爱上桌子,为着自己,为着桌子,为着姐妹,也为着他?
可是做梦不受控制,桌子对我所作的一切,和我自己反复灌输给自己的一切在做梦的时候完全不受控制,无可奈何地还是梦到了项英雄,伊闪亮亮的眼睛同以前一样直勾勾地望着我,并裂开嘴露出洁白牙齿对我笑,还讲,我同殷殷根本没有什么。然后老六阴森森出现,对我也裂开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住我的肩膀,很疼很疼,可是我忍着不肯动,一动梦就作不成了,能不能叫我多看他一眼是一眼,你们都不知道我有隐忍的多痛苦,人家讲人世间最痛苦的事不是相隔万里而是我在你身边爱你,你却不知道。不对的,不对的,对我来说应该是,你就在我身边可是我不能够多看你一眼。我睡了哭,哭了又睡,反反复复发着酒疯。
最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白天,不知世上是何年。只有楼下飘过的饭菜香才让我知道原来还在龙门客栈里。
我爬梯子到底下的时候已经找不着其他人,桌子的员工们老早已经把我当老板娘,各个看见我就好比见到监督各个奋勇干活。
一切都好像不曾发生过,世界上没有项英雄,没有桌子,没有胡殷殷,没有莫早早,我一开始就在这小店当老板娘来着,我靠在柜台上听音乐,王菲的歌,每首好像都有所指地唱我。
美梦没做多久,桌子出现,他一样神情落寞。
“枣子,我们一起去郊游吧!”桌子挤出来的笑,看在我眼里就好像我自己在照镜子,他很大力地拉我的手,把我拽到外面他小蜜边上,“昨天我照你安排,今日换你听我的!”
“好啊!”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对他好一点,我露齿对他璀璨一笑。
桌子他并不领情,表情仍然象落日,眼里夸张地似乎有东西在闪,“你要再这样子对我笑,我们就不去了。”
“也好啊!”我依然对牢他笑,“你说怎样就怎样!从今往后我听你的。”
我不是开玩笑,不是说如果要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一段新的,连大S都和她的知己仔仔成为一对了,为什么我们会不可以?
桌子一反常态地不同我开玩笑,他新理了个头发,很酷酷的平头,表情凄凉的时候,为什么那样子像项英雄?
我鼻子一酸,拼命忍住,你怎么可以再想到他,要怎样对得起桌子?
桌子把我带进他怀里,在我耳边低声地讲,“给我三分钟,就假装三分钟只想我一个人。”
我木木地不敢动,真是,桌子你不够爱我,如果你爱我,你就不要理会我还想着谁,一辈子假装,不是更好。
三分钟转瞬就到,桌子把我轻轻推开,对我很难看地笑,“你不知道,昨天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可以对牢你说很多原来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可以想怎么**裸地看你就怎么看你,可是为什么到后来你会哭,你知道你醉的时候不停不停地对我讲什么,你讲‘对不起呀桌子,我还不起你了’,你说了三百遍都不止,你知道吗,这三个字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听的……”
桌子整个人散发出悲哀两个字,那种悲哀的力量又传染给了我,我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喝醉酒的人肯定会发酒疯的,你知道的。”我越哭越厉害,真是越活越回去,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
“对啊,是肯定绝对加一定的。”桌子对我露出真诚的微笑,拉出他的T恤袖子给我擦眼泪。
桌子,我们是一类人,就如现在店里放的王菲的那首歌
“拥有华丽的外表和绚烂的灯光我是匹旋转木马身在这天堂
只为了满足孩子的梦想爬到我背上就带你去翱翔
我忘了只能园地奔跑的那忧伤我也忘了自己是永远被锁上
不管我能够陪你有多长至少能让你幻想与我飞翔
奔驰的木马让你忘了伤在这一个供应欢笑的天堂
看着他们的羡慕眼光不需放握在心上
旋转的木马没有翅膀但却能够带着你到处飞翔
音乐停下来你将离场我也只能这样”
你是我的木马,而我是项英雄的木马,我们都也只能这样。
我和桌子两个面对着面,哀伤着自己的哀伤,哀伤着对方的哀伤,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静静地听他店里放的那首别人听起来不一定哀伤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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