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舞剑霜雪吹青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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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春光明媚,暖风舒和,桃红点点,柳绿新新,我们出道的日子便定在今天,而我仿佛已预见了大获成功的前景,信心空前高涨。
掌灯时分,梵仙楼内座无虚席,蔚都排得上号的人物几乎全冲着妙娘的面子过来捧场,还有一些比较开放的千金小姐,也因为我前期的宣传工作做得到位,觉着有趣便赶来凑个热闹。
安宓待在后台,看见外面有那么多人,紧张地不住绞手帕,我一遍又一遍的劝慰反让她绞得愈加厉害,再这么下去她恐怕连古琴是怎么弹的都会忘记。最后月无双灵机一动,从厨房摸来一包冰晶蜜糖,说是祖传良方,只要演出时含上几颗便不再怯场,万试万灵。安宓照做后果然见效,总算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也许冰晶蜜糖的作用同巧克力能舒缓压力的原理是一样的吧!
半盏茶后,梵仙楼正殿内烛火调暗,乐音渐起,搭在殿心的天蓝色绸布高台如水般漾出层层波纹,紧接着半空中降下一柄硕大的银剑,剑身寒若霜雪,其上却翩然坐立着三位分辨不清性别的年轻人。唯一能确定的是,一身白衣银甲武士装束的他们凌波御风,俊逸脱俗,尤其在窗外泠泠月光的映衬下,更是宛若天人。
“沉睡了千年的身体,从腐枝枯叶里苏醒,是夜莺凄凉的叹息,解开咒语!
遗忘的剑被谁封印,追随着箫声和马蹄,找到你!
最光荣的牺牲,是武士的宿命,挥刀的瞬间心却在哭泣……
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
三人中最娇柔的一位盘坐于剑,纤手拨弄着把古琴,琴音悠悠,意境高远;旁边侧首吹箫的一人,则是随性而坐,长长的袍角下还晃晃荡荡垂了一足,但他所奏的箫声却凄凉悲哀,伤人情怀;只有站在剑上的最后一人未持乐器,那便是歌者,串串高昂而奇异的音符自他口中逸出,竟似带了特殊的诱惑力,引你去向另一个神秘的国度。
“看不见未来和过去,分不清生死的差异,不带走喜悦或遗憾,离开这里!
破晓和月牙在交替,我穿越过几个世纪,只为你!
樱花瓣在飘零,这悲凉的风景,长袖挥不去一生刀光剑影……
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
大殿上空居然飘洒下血红的花瓣,纷纷扬扬,凄艳至极,而半隐于暗夜中的那柄银剑,凌空划过了一道圆弧,站在其上的俊秀歌者双手微抬,红色花瓣雨自他白晰的掌心滑落,那画面颓废唯美得当场令数十位千金小姐感动至惊呼出声。
“我是否已经注定,这流离的宿命,我残破的羽翼,直到你,是你让我找回自己……
生是为了证明,爱存在的痕迹,火燃烧后更伟大的生命!
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
当最后一句歌词唱罢,银甲歌者的右手平伸向空中,先前的血红花瓣早已落尽,但他轻拢的掌心内竟又蓦地冒出了一大蓬,真像是施展着魔法似的,一簇接一簇由他左右掌心不断涌出,如同那血红色的花瓣是源自他体内一样。
余音袅袅而尽,舞台周围的烛火骤然熄灭,方才的一切好像是场幻梦,但满地依稀可辨的点点腥红却如此灼目地提醒着众人,刚刚的精彩表演确实存在过,于是掌声雷动,“云意”的名字响遍殿内每个角落,这场出道处女秀终为我们成功打响了乐团的知名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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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意……真是个好名字!”退至后台,月无双转眼间又换回了他的黑袍,这可能跟他过去的职业习惯有关。
“我这是无心插柳,但也多亏妙夫人的口误!”说实话,我原先无厘头地想替乐团取名SHE,后来怕被念成“爱死去衣”令人误以为我们这是脱衣舞团,而改做了wind——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风。可结果还是让妙娘念成了“云意”,怎么教都教不准,无奈之下只好按她说的改名了。

“呵呵,小姻就是鬼主意多,先前你做的那些布置我还真没猜出来该怎么用呢!现在瞧着仍觉得新鲜,改天你再帮我弄几个,好让下头的姑娘们也飞一回天。”妙娘笑逐言开地给我出着难题。
“求求夫人,您还是饶了我吧,别的叫我做什么都行!”我赶紧推却道。
为了将那柄巨剑不露痕迹地吊上半空,还得确保它能稍加滑动,我和工匠们做了无数次的实验,尝试过许许多多材料,花费大笔银两后方才找到最适宜的滑轮、木材、银粉、乌索,然后整合在一起利用光影效果造成了巨剑横空的视觉感受。
而掌冒花瓣则更复杂,需要采剥一种特殊的树胶,晒干后类似我们的硬性塑料,再把它做成窄口阔底、易于按压的细长容器,等要用时,只要在其内塞入花瓣,藏进衣袖间利用大气压力轻轻一压,便可使花瓣陆续冒出,好像变魔术似的。
以上这一切的原理并不深奥,关键是寻找材料太过麻烦,不比现代社会什么都是现成的,你必须自己去琢磨,研究,实验才行,弄得不好还要重头再来。因此,假如让我再经历一遍那些东西的炮制过程,我真宁可买块豆腐撞死!
“唉……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求,不过还有件事你必须得答应我……”妙娘顿了顿,看着我道:“三天后蔚王爷府里有个盛宴,他特地请你们前去助兴,我不便推辞,先前已经应下了,所以你也不好拒绝我。”
“没问题,我们求之不得呢,这可是趁机抬高身价的最好阶梯了,是吧,双双?”我笑眯眯地瞅瞅他。
“你是团长兼主唱,你说了算!”月无双耸耸肩柔声道。
团长、主唱现在都是太粱国最in的名词,当然,这全托我《时尚》大肆宣传的福,另外诸如粉丝、追星、偶像、个唱之类的,也已经在这块土地上生根发芽,遍地开花了。
妙娘笑着握了握我的手掌,“那咱们便说定了,三日后蔚王府的人会过来接你们,这几天好好休息,多养养嗓子,今后你们乐团可全靠它啦!”
“我明白,蔚王爷那儿的表演我们肯定会尽全力做好的,绝不丢妙夫人的脸!”
再闲扯几句,妙娘便先行离开了。等我们三个回到厢房后,月无双这才问我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或特殊目的,所以会那么干脆地接受妙娘的安排。
“就知道瞒不过你!”我拎着一只香烤鸡腿边逗流川枫边坦白道:“我的计划很简单:‘不小心’放走上回抓住的那名刺客并透露我们与蔚王爷关系不一般的讯息,然后趁这次表演的机会接近蔚王爷,营造出一些假象来迷惑对方,最好能让他们相信东西已不在我们这儿而是交给王爷了,那所有麻烦、追杀自有蔚王爷担当,我们便可随之解脱啦!”
“小姻,万一……万一那帮杀手正是蔚王爷雇佣的,我们这么贸然进府岂非自投罗网?”
月无双的考虑不无道理,就拿妙娘对我们莫名遇袭的态度来说,便很值得探究。她活捉了其中一名杀手,却并不逼问他行刺我们的理由,只是将其囚禁起来,不准探视而已,会不会这也是蔚王爷指使的呢?由于我对太梁的政局几乎一无所知,难保写那信笺的国舅同蔚王之间不会狼狈为奸,官官相护,或者蔚王另有所图,知道东西在我们手里,骗我们进府后再来个瓮中捉鳖,一网打尽。
可这些都只不过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我反复思量了下,最后开口道:“我觉得蔚王若真要动手,随时能在他的地盘上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灭口,没理由任我们逍遥快活到现在,且还留下一名刺客的活口留待盘问,如今又公开邀请乐团过府表演。因此,我认为这种情况下是很值得我们铤而走险,赌上一赌的。”
月无双、小宓并不反对,大家都认为与其畏首畏尾、疑神疑鬼的,倒不如直接面对,求个痛快,最多发觉有问题后尽快开溜便是,反正脚底抹油也算咱们的家常便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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