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节 最苦浔阳江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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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胖掌柜竟将这样一个就是老手也无法立时辨清的玩艺儿给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众人皆尽转眼去看小游,一见她,众人心中竟升起一股暖意,这小姑娘长得玉雪可爱,一双眼睛生得刚柔并济,刚得来,不过于强硬,带着一丝的柔媚,柔得来,万种的柔情蜜意似乎就要倾泻而下,却不流于狐媚,虽然年纪尚幼,却是倾国倾城的一个美人儿胚子。
却见小游落落大方的接过那个玉器,放在眼前细细一看,便随口说道:”这个玉辟邪是汉朝的玩艺儿,如果猜得不错,应是殉葬的礼玉。”
众人一阵窃窃私语,虽然有人看出了那玩艺儿是辟邪,可是要断定这辟邪是汉朝的,却要细细的把玩,至少也得十数日方可确定,这个小姑娘,小小的年纪,怎能一口道出这东西的来历。
“我看这玩艺儿虽是辟邪,却不是汉朝的。”
随着声音,一个高大的男排众而出,在一众男子,他并已算高大,走出人群后,众人不由暗暗赞叹,好一个伟男子,此人面色紫红,一脸虬髯,双手握着一把描金的粗骨扇子,却不打开,虽然衣着简朴,可是众人仍从他腰间的玉带看出此人必定腰缠万贯。
那男子走出后,谨礼防,只是对小游躬身一礼,”姑娘请借在下一观。”
小游微微一笑,将辟邪双手交以胖掌柜,胖掌柜再小心翼翼的转交给那男子,只见他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晌,轻轻还回给胖掌柜,微笑道:”此件玉辟邪为蓝田玉制成,青色泛黄,通体打磨抛光。辟邪体魄雄健,昂首挺胸作长啸状,四肢前踞后蹲、肥硕有力,怒目敛翼,张嘴吐舌,獠牙外露,双眼圆突,竖耳拱背,鬃毛后扬,似欲扑击,有以正压邪之威,气腾山河之势。玉辟邪下颚飘须,周身遍刻卷云纹,毫毛丝缕尽现。其造型着眼整体曲线优美,稳健中富于动感。
线条婉转流畅,粗细相间,勾勒有序,细线条纤细,边沿隐约能见毛道,堪称”游丝毛雕”。从琢玉工艺上观察,推磨、打凹、镂孔、细刻,使玉辟邪肌理细腻形态生动,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为玉辟邪中之珍品。
在下斗胆猜测,此辟邪工艺如此精湛,以汉代传下的玉器来看,工艺嘛,实难达到,因此,这玉辟邪绝不会是汉朝的东西,至于具体的时间,还真难猜测,须得小心求证。”
说完,他又对小游一礼,”姑娘,不知在下的见解,是否得当?”
见他对一个小姑娘如此的据礼,众人啧啧称奇,小游微微一笑,”先生说得是,这玉做的辟邪在汉朝的确少见,一般都是用青铜或其他的材质雕制,不过我说这辟邪是汉朝的,也是有根据的,大家请看这辟邪的头。”
胖掌柜忙双手举起那只辟邪,众人凝神细看半晌,却未看出什么异处,不由窃窃私语起来,小游微微一笑,”汉朝玉器中的走兽,均循一个惯例,汉兽不回头。”
众人恍然大悟,这辟邪的头虽然向旁侧着,可果真没有回头,那男子突然大笑道:”好一个汉兽不回头,在下服了,掌柜的,这辟邪在下买了。”
胖掌柜仍然满面和气的笑容,却团团作了个揖,”抱歉,客官,今天只是鉴宝,这东西,是一个公子特意拿来请人鉴赏的,不便出售。”
说着,他却拿出一个锦盒,将辟邪装了进去,恭恭敬敬的递给小游,”小姑娘,这东西归你了。”
不仅是小游,众人均觉诧异,这个玉辟邪何止价值万金,竟这般随便的便送了人,不知那位公子是怎样一个销金的主儿?不由心生期待,偷偷的四下张望,希望能结识这位出手不凡的公子。
小游推辞良久,胖掌柜执意塞到她手中,”小姑娘,这东西在下也是受人所托,你既认出了来历,便是你的,无须推辞。”
香玉偷偷拉了拉小游的衣袖,”小游,留下来吧,咱们玩两天,他要,再送回来。”
看着那辟邪,小游着实喜欢,便收了下来,众人感叹着散开了,小游抱着锦盒和香玉走出琳琅阁,楚纳川满面带笑的站在阁外,”小游,香玉,该回家了。”
把玩了半晌辟邪,楚齐天感慨的还给了小游,”这东西,可是一个宝贝啊!小游,你怎会知道它的来历?”

一行人的眼睛都盯着小游,小游微微一笑,”数年前看过一本奇物搜志,里面有这个东西的记录。”
说着话,已进了内堂,还未进屋,楚齐天便看见几个下人慌慌张张的从院里跑了出来,心知不好,正要赶上前去,楚夫人已陪着城中名医范仕进走出院来,一见他,楚夫人似乎松了口气,”老爷,巧蓉……。”
见她的神色慌张,楚齐天已知巧蓉不妙,可是小游在身边,怕她担心,忙轻咳了一声,楚夫人却未会意,只是颤声说了出来,”巧蓉不太妙。”
楚齐天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对范仕进拱手道:”范兄,请内堂说话。”
范仕进微微一笑,淡淡道:”楚兄,刚才已将大少奶奶的情况告诉了楚夫人,在下赶着出城……。”
“扬州的名医看来也不过如此,”小游的声音很轻,范仕进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他转过头,盯着那个小小的姑娘,却听她继续道:”听说睿亲王到了江南,范名医是否赶去诊脉呢?”
那双奇特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的注视着范仕进,范仕进却觉得一种迫人的压力与威仪,不由有些羞愧,小游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地身,”婶婶不用着急,快让人为范名医斟杯茶,小游听说诊脉非常的耗费心力。”
看着帘外范仕进的身影,楚齐天不由有些感慨,这个范仕进医术极为高超,只是人的性子怪异了些,数次被提为太医候选,却因为个性怪僻而最终未能入选,自那之后,他的怪僻变本加厉,旁人请他诊脉,诊医非旦不能少,礼数更加少不得,甚至有的时候多说一句,他都觉得心烦,没想到今天小游两句话,竟能让他回心转意。
最终的结果虽然相同,可是范仕进开的单子和之前却有天渊之别,话里话外亲切了许多,临走时,竟约定三日后复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从前请他,必得三请四迎,楚家的人感激不尽,楚齐天送他到大门,临上车前,范仕进回身道:”楚兄,刚才那个小姑娘,我看今后一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回到屋内,楚齐天也觉得奇怪,睿亲王请旨到江南,是扬州城人尽皆知的事,小游怎会知道睿亲王的福晋身子欠佳,范仕进要赶着替她诊脉呢?
乱了一上午,早已过了饭时,众人待巧蓉喝了药,便退到了外屋,楚齐天命人上了饭,准备草草用毕午膳便赶到商会去与其他人商量今年盐税的事宜,刚刚坐下,楚夫人突然问道:”小游,你怎知范仕进要为睿亲王府的人诊脉呢?”
屋里本就安静,众人同时屏住了呼吸,连周夫人都以一种新奇的目光看着小游,在众人的注视下,小游没有丝毫的不安,只是淡淡道:”其实很简单,睿亲王先后数次到江南,都是采购珍奇药材,尤以人参等补药为主,关外才产上好的人参,而睿亲王为什么偏偏要到江南采买呢?更何况,他每次来,只到扬州一地,而且行踪相当的隐秘,我猜,他买药材是为了掩人耳目,主要目的,是为了请范仕进为一个相当亲近的人诊治,而这个人的病,一定是不能为外人所道的,所以我才一提睿亲王,范仕进便投鼠忌器。”
说到采买药材,自五年前,睿亲王别府里的管家不知在楚家的药材铺买了多少,可是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购买了大量的人参,小游到账房胡闹了一天,便记下了这笔买卖,又能联系到范仕进身上,楚齐天暗中赞叹,怪不得范仕进临走前那般的感慨。
桌上的菜很丰富,除了小游外,众人想到巧蓉的病,都食不下咽,周夫人不想让小游担心,快快的喂完小游,便让她回屋歇息了,小游一走,众人都松了口气,要瞒过她,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面面相觑,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用完膳,楚齐天命楚纳川留在家中陪伴巧蓉,自行到商会去了。
商量了一下午,终于有了结论,今年的盐税比去年多增一成,这般一点一点的向上加,朝庭和盐帮都无法察觉,当今皇上执政严苛,对贪污一事,绝不手巧,他的眼睛,时时盯着江南的赋税重地,所以这些年来,每逢这个时候,楚齐天总觉得如履薄冰,今年尤甚,听说皇上已派人到了江南,就是为了彻查江南的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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