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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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浮出水面
话说廉劭终于下定决心鼓足勇气做了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尝试,他已经做了几个设想:第一,公主根本不会在意,反而认为他的行为很可笑;第二,公主勃然大怒,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第三,公主被他感动,答应试着爱他。
但他的预测显然不太准,只见成茹毫无反应,只是微笑的看着他,一副早就知道了的表情。廉劭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真想立刻就逃离这里,到底怎么样,倒是给句话啊!但他又立刻被成茹接下来的表现弄得不知所措,只见成茹刚才还是微笑的脸上竟然挂上了两行热泪。
“你怎么了?别这样啊,公主,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了。”
这时成茹的脸上可不只两行热泪,简直就是泪流满面了,她一边抽泣,一边说:“你终于肯说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
廉劭一听,什么都明白了,他一把抱住成茹,说道:“对不起,让你等了那么久。”
成茹静静地伏在他的肩头,默默地流泪,简直太丢脸了,竟然会哭,本来都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本来都已经做好准备了,可还是忍不住要哭出来。成茹啊成茹,你还真是太没出息了,千万别让你的同学知道,否则一定被笑话死了。开玩乐,还没出生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远远的能看见客栈的时候,他们就看见店小二在门口急得团团转。看见成茹和廉劭,忙迎上来,说道:“二位总算回来了,杜月琴姑娘来找叶子小姐,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们走进客栈的大厅,岳吉正握着月琴的手坐在她旁边。杜月琴一见成茹,一下子跪下了,“叶子,救救我吧。”
岳吉也紧接着跪了下来,“叶子小姐,求求你救救月琴吧。”
“你们这是干什么?先起来说话。”成茹连忙扶起两人。
月琴:“叶子,洪大人派人来我家拿蜂蜜,我才知道,原来阿昌他……”说着泪水就流了下来。
岳吉:“阿昌这个混蛋,还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我们已经找了很多郎中,可所有的人都说月琴什么事也没有,洪大人也告诉我们这种毒要半年以后才会发作。我跟那些郎中说月琴总是头晕,可他们说不碍事,只是有些血虚,都说她没有中毒。”
月琴:“万般无奈之下,突然想起洪大人说是你发现我中毒的,叶子,你一定会有什么办法的吧?”
成茹笑着说:“月琴的头晕的确跟中毒没关系,只是血虚(中医的词儿,其实就是贫血),吃点阿胶就没事了。至于解药嘛,月琴,其实我已经给你了。”
月琴:“啊?给我了?”
成茹:“一颗清凉丸便可解毒,其实这毒没什么难解的,凭清凉丸的解毒功效足够了。”
岳吉:“什么清凉丸?”
月琴:“叶子曾经送给我爹一瓶清凉丸,可是叶子,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解毒的事呢?”
成茹:“告诉你解毒的事就要说下毒,二公子下毒的事,你不知道总会比知道的好,虽然早晚都会知道,但我实在不忍心告诉你。”
月琴:“叶子,谢谢你。”
这时,在旁边的大公子和店小二总算松了一口气。
“今天不出去?真是太稀奇了。”
“有什么稀奇的?我要在客栈里找证据。”
“这么说,凶手是客栈里的人?”
“我这样说了吗?”成茹顽皮的眨眼睛。
廉劭扶着她的腰,在她的眼睛上吻了一下,“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究竟在怀疑谁?”
“不可以。”
“别这样,告诉我吧。”
“就不。”
“叶子,你告诉了我,我也好帮着你找证据呀。”
“嘿嘿,好意心领了,证据嘛,我自己找。”
果然还是什么也问不出来啊,“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等找到证据以后再告诉你。”
“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对自己没有信心,才不敢告诉我。”
“你用激将法也没有用,我就是不能确定,因为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要是找不到证据来支持猜测,我是不会说的。”
成茹在客栈里左转又转,廉劭一直跟着她,想找出成茹的怀疑对象,可成茹似乎毫无目标,廉劭泄气地摇了摇头。
成茹:“别这样垂头丧气的嘛,你也动动脑子,不就想出来了吗?”
“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凶手到底是谁。”
“既然不能从凶手的角度,那就换个角度想想。”
“怎么换啊?”
“比如,你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有人知道。”
“你?”
“对啊,你想一想,我是在什么情况下猜到凶手的?这样,你就应该想到我怀疑的是谁了吧,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怀疑他,但最起码有目标了。”
“莫非……怎么可能是他呢?他……”
“诶,别问我,有本事,你就自己去想。”
似鼠叼回一块全透明的里面带红血丝的石头,成茹见了大喜过望,这是经过炎热的火山岩浆粹炼过的硅石,是百里挑一的温性药用物。凡是药用物,都分火性、寒性和温性,如果一味药里有火性和寒性很强的药物存在的话,就必需加入温性的药用物才能食用。温性药用物一般都不单独用来炼制某种功能型药品,而是为了中和火性和寒性的影响,或直接炼制保健型药品。
成茹拿到这块硅石,径自走进自己的房间了,廉劭说道:“不是说好了今晚一起去看花灯的吗?”
“你自己去吧。”
“算了,我也不去了。”
“那可不行,你还得帮我买那种硬制面具呢,我需要那里面的熟石灰。”
廉劭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独自出门了。
花灯节的时候,卖面具的到处都是,廉劭想既然出来了,就先逛一逛,最后再买一个回去吧。于是他到处走一走,时不时的看看花灯上的谜语。
“四鬼成众,你猜出来了吗?”一个孩子问另一个。
“有本事你猜啊。”
“是你自己说下一个你一定行的嘛,这些都是我猜出来的,看看吧,你还是趁早承认自己不行,我就告诉你。”
“你得意什么呀?不用你,我一定能猜出来。”
看着小孩子锁眉深思的样子,廉劭忍不住传音给他,“魑魅魍魉。”
小孩子一时间很吃惊的样子,但还是很快说:“这么简单,不就是魑魅魍魉吗?”
“行啊,竟然真被你想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花灯架突然倒了下来,站在下面的一个女子很快就要被砸到了,廉劭立刻跳过去把她拦腰抱起,迅速跳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来到一片空地的时候,廉劭把那名女子放下,问了声:“姑娘可有大碍?”
那女子看着廉劭都快愣住了,廉劭这个人啊,长得超级无敌帅不说,身材也倍儿棒,又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要不成茹也不能看上他。但这也正是惹祸的根源,因为太容易被别人看上了。再加上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那么接下来的情节一定就是美女以身相许了。
“小姐,小姐——”忆儿跑过来,惊魂未定地叫道:“小姐,你没事吧。”
“哦,我没事,”韩沁春向廉劭施礼道:“多谢这位公子相救。”
“没什么,不必介怀。”
“小女子韩沁春,她是我的丫鬟忆儿,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魏廉劭。”
“魏公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很想向您表达我的谢意,可否邀请您去天心小筑坐一坐,离这里不远,那是我暂时落脚之地。”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多谢姑娘美意,答谢之类的大可不必。”
“魏公子嫌弃?”
“怎么会呢?只是……”廉劭实在想不出借口来拒绝,只能说:“只是今天天色已晚,实在不适宜叨扰姑娘。”
“既然如此,明日如何?”
“这个……”
忆儿:“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小姐还没邀请过谁呢?你怎么这么推三阻四的?”
沁春:“忆儿,不得无礼,魏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
忆儿:“救命恩人又怎么样?是他先无礼的。”
沁春:“魏公子,我诚心诚意,如果您再拒绝的话,就是您确实嫌弃我们主仆了。”
廉劭:“那好吧,明日在下登门拜访。”
沁春:“天心小筑,从这里往西走一里路,就能看见了,那里只有一间房子,很容易认。”
跟他们告别之后,廉劭匆忙买了一个面具就回到悦来客栈。
把面具交给成茹之后,廉劭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成茹说:“你的那个鲁米诺溶液,还有没有了?”
“有啊,怎么了?”
“给我用一下。”
成茹把一瓶鲁米诺溶液交给他,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一定跟杀人案有关。这天晚上,他们分开以后,成茹的脸色即刻由晴转阴,在廉劭身上有一股清香,成茹很清楚,那是女孩子的体香。
这天夜晚,成茹突然勤奋起来,她盘腿坐在床上不停地运行大小周天,试图体会廉劭告诉她的感觉。渐渐的,她已经开始入门了,快天亮的时候,她完全把自身脱离于周遭的环境之外,仿佛整个宇宙空空如也,就只有她一个活物,不应该是活物,应该是物质才对。下床走动,成茹感到自己的身体非常轻盈,仿佛可以起飞一般,她试着轻轻地跳了一下,结果都能够着天花板了。幸亏我没用劲跳,否则非跟虚竹一样撞脑袋不可,成茹暗想。她走起路来,也仿佛脚不沾地一般,其实当然还是沾地的,只不过是她一下子适应不了,才有了这种错觉。

有了这样的成绩,成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还在想廉劭的事,但她又告诉自己,一定要相信他。恋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忠诚、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现在,一定要相信他。做了这样的决定后,成茹也感到轻松许多,毕竟自己的猜疑是应该用在杀人案件上,而不应该用在廉劭身上。
早晨廉劭很兴奋地告诉成茹,他找到证据了。成茹不可致信地看着他,廉劭说:“我在店小二房间的地板上,他的衣服和裤脚上,都找到了血迹,啊不,应该说已经洗掉了的血迹。”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
因为现在还非常早,客栈还没有开始一天的运营,店小二还在他的房间里,见到成茹和廉劭进来,他一点都不吃惊,一副很平静的样子。“你们终于来了。”
成茹:“你知道我们要来?”
“真没想到,我们的客栈里竟然会住进你这样一位客人,从你观察老板尸体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早晚都会发现的。”
他看也不看成茹他们,自顾自地说下去。
“十四年前,我抱着妹妹来到这里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已经活不下去了,就把妹妹送人了。十四年后,我还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就只有这件事了,我必须为她争取一生的幸福。”
成茹:“你为她做的,恐怕不止这件事吧,你不是一直在接济他们吗?”
“这个你也知道?杜老汉告诉你的吗?”
“他没明说,是我猜到的。”
“接济又有什么用?她还是不能得到她的幸福。”
“所以你就杀了老板,又嫁祸给二公子,这样,悦来客栈就都是大公子的了,他也可以毫不犹豫地娶你的妹妹杜月琴。”“那半块手绢呢?拿出来吧,那也是证据之一。”
店小二缓缓地掏出了绣着大红荷花的半块手绢,交给成茹。“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
“在你的房间里看到了这半块手绢,就猜到了你和杜月琴的关系。杜月琴是旗州人,那天你朝着西南方跪拜,正是旗州的方向。”
“即使是这样,就能说明我杀人了吗?”
“不能说明,其实这什么也说明不了,都是猜测而已,因为知道了你们的关系,我就大胆地猜想了你的计划。结果证明,我是正确的。”
“这么说,一直等到现在才来找我,你们已经有证据了吗?”
“没错,你应该还记得,二公子房间的血迹是怎么被发现的吧。”
“啊,原来这样啊,再怎么说,我也溅到了一些血迹,没错,杀人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血腥呢?”
“既然你想嫁祸给二公子,为什么把他的房间洗得那么干净?”
“太明显的嫁祸会被发现的,我只要让他的嫌疑最大就可以了。”“叶子小姐,其实我动过杀你的念头,因为只要你存在,我就感觉我早晚有一天会被发现。”
“哦?”
“但总是不能下决心,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做,但为了我自己去杀人,却是不可被原谅的。”“更何况,你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为什么不跟她相认呢?”
“呵,她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让它改变呢?”
这时候,洪知县派的人已经到来,成茹来找店小二之前,就已经通知了洪知县,但只是告诉县衙门口的衙差,这个知县的效率还真不是盖的,看来洪知县手下即使是看门的衙差办事都不敢怠慢。
店小二:“真快呀。”
店小二被带走了,嘴角还挂着微笑。
廉劭:“叶子,他是杜月琴的哥哥?”
“是啊,杜月琴也有半块手绢。”“廉劭,我知道他那时候在后院说得是什么了,他说‘或许是为了那唯一的亲人吧’,他这一生了无遗憾了,他会微笑着去死的。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虽然二公子的事并没有按照他原来的设想发展,但二公子自己的行为帮了他达到目的。”接着,成茹仔仔细细地向廉劭讲述了她所有发现和推测的始末,廉劭心中多天的疑问终于解开了。
这么多天,成茹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时至今日,这个杀人案件终于解开了,她也要好好的睡一觉了。
趁着成茹睡觉,廉劭去天心小筑找韩沁春。
这里的确就只有一个房子,显得很突兀,只不过是个简单的木屋罢了,简单不等于简陋,这个小木屋所用的材料质地就不提了,单是整体的设计,就让人对设计者刮目相看。
廉劭到来的时候,韩沁春正在门口抚琴,廉劭朝她走过去,韩沁春起身向他行了个淑女礼,把他让进屋里。进去一看,屋内陈设极其典雅精制,墙上挂着几副画,画的边上都有几行娟秀的字迹。不用说,眼前的这位韩沁春一定是个大家闺秀。
“魏公子果然是守信之人,请坐吧。”韩沁春邀请廉劭在桌边坐下。
此时忆儿已经开始上菜,不一会儿,整个桌子就都摆满了。廉劭说道:“韩姑娘太客气了。”
沁春:“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这些菜,只不过是想报之万一罢了。”
忆儿:“都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呢,小姐可不经常下厨,你有口福了。”
廉劭:“韩姑娘,救命之类的话,就不要再提了,这真的令在下汗颜。”
沁春给廉劭斟了一杯酒,“魏公子,第一杯,谢你救命之恩,喝了这杯之后,我就照你说的,不再提起了。”
廉劭见沁春把酒端在他面前,只能接过来喝了。沁春又斟了一杯,“魏公子,茫茫人海,我们既能相识,即是有缘,第二杯,庆祝我们相识。”
“在下不胜酒力,韩姑娘……”
“魏公子,再不胜酒力,两杯也没问题吧,还请魏公子赏脸。”廉劭无奈,又喝了一杯。
韩沁春还要斟酒,廉劭说道:“在下真的不能再喝了,还请姑娘见谅。”
韩沁春不再斟酒,她坐到廉劭对面,微笑着说:“魏公子,尝尝我的手艺吧。”“听魏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魏公子哪里人呢?”
“在下京城人士。”
“来柳惠县干什么?京城可不近,魏公子不会为了看花灯来的吧?”
“只是游玩而已,来之前也不知道这里有花灯。”
“原来是四方游侠?”沁春指着廉劭身旁的剑半开玩笑地问道。
廉劭笑笑,并没有回答。
“魏公子,我听说要想练好武功必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甚是辛苦,魏公子如此年轻有为,定是经过苦练吧。”
“在下哪有什么作为,姑娘谬赞了。”
他们就这样一直交谈,廉劭看得出来,这个韩姑娘很有学识,知书达理,对音律和棋艺都颇为精通,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了。只可惜,她遇到的是廉劭,也算她命不好。
廉劭回到悦来客栈的时候,成茹还没有醒,他也总算松了口气,他瞒着公主去见一个姑娘,这件事他还没有傻到要让公主知道,就凭她那不依不饶的个性,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他可知道得罪了公主的人是什么下场。
睡了整整一个下午之后,成茹总算醒来了,廉劭把晚饭端到她的房间,就在廉劭坐在她身边的时候,成茹皱了一下眉头,又是那个味道。
“刚才你去哪了?”
“哪也没去啊。”
“一直在客栈里?”
“是啊,怎么了?”
成茹心想你还真是不会说谎啊,出没出去问一下其他人不就知道了吗?这个时候你应该老实地说出去了,但只是出去转转,也没去什么地方之类的话,才算是个比较成功的谎言嘛。“没什么,随便问问。我出去走走。”成茹实在气闷,于是决定出去透透气。
“不吃晚饭了吗?”
“刚睡醒,吃不下。你不要跟来,我想自己走走。”
成茹又来到客栈的后院,她蹲在一簇花丛中看着这群斗艳的鲜花,眼睛发直,就这样一直盯着看。那晚和店小二的对话仿佛就在耳边,她不禁有些想念店小二,竟然真的朝县衙走去。
“小姐,你不是说真的吧。你连他的家世都不知道,怎么就可以做这个决定呢?”
“家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本人。忆儿,你看他不贪杯,酒后不乱性,受到夸奖后还保持谦虚。虽然不是饱读诗书,但也很有学问;虽然不通音律,但懂得欣赏。而且生性豪爽又不乏仔细,武艺高强却没有戾气。忆儿,你能挑出他的缺点来吗?”
“小姐,我只是觉得他对小姐太冷淡了,所以不喜欢他。小姐要是能对其他人有对他一半的热情,那别人都会高兴死了,可是他呢,一点都不领情。”
“能够不为所动,正是他最为难得的地方。我想爹爹也一定会喜欢这个女婿的。”
“小姐,你还不知道人家的意思呢。”
“忆儿,难道我会配不上他吗?”
“是他配不上小姐,不过,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忆儿就不要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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