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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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斋重评《石头记》
题曰“菊花诗”、“螃蟹詠”偏[伪]自太君前阿凤若许诙谐中不失体,鸳鸯、平儿宠婢中多少放肆之迎合取乐,写来似难入题,却轻轻用弄水戏鱼之看花等游玩事,及王夫人云“这里风大”一句收住。入题并无纤毫牵强,此重作轻抹法也。妙极,好看煞!己庚】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卷之
第三十八回
林潇湘魁夺菊花诗薛蘅芜讽和螃蟹咏
话说宝钗、湘云二人计议已妥[定.梦],一宿无话。湘云次日便请贾母等赏桂花。贾母等都说:“倒是她有兴头,须要扰她这雅兴。”【己庚戚夹:若在世俗小家,则云:“你是客,在我们舍下,怎么反扰你的呢?”一何可笑。】至午,果然贾母带了王夫人、凤姐,兼请薛姨妈等进园来。贾母因问:“哪一处好?”【必如此问方好。】王夫人道:“凭老太太爱在哪一处,就在哪一处。”【必是王夫人,如此答方妙。宝玉的媳妇呢?也是凭老太太爱哪一个,就是哪一个?]凤姐道:“藕香榭已经摆下了,那山坡下两颗桂花开的又好,河里水又碧清,坐在河当中亭子上岂不敞亮?看着水眼也清亮。”【智者乐水,岂其然乎?】贾母听了说:“这话狠是。”说着引了众人往藕香榭来。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四面有窗,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众人上了竹桥,凤姐忙上来搀着贾母,口里说:“老祖宗只管迈大步走,不相干的,这竹子桥规矩是咯吱咯喳的。”【如见其势,如临其上,飞[非]走过者必形容不到[出.戚]。由此脂批,可知藕香榭和竹桥都有的。它的南面是一弯河水,众人由南而来,过后面竹桥,可见它的正面是面北,隔水对着大观楼。左右曲廊桥接东岸西岸,西边去是芦雪广,东边去挨着暖香坞。]
一时进入榭中,只见栏杆外另放着两张竹案,一个上面设着杯筯消[酒.戚]具,一个上头设着茶筅茶盂各色茶具。那边有两三个丫头煽风炉煮茶,这一边另外几个丫头也煽风炉烫酒呢。贾母喜的忙问:“这茶想的到,且是地方,东西都干净。”湘云笑道:“这是宝姐姐帮着我预备的。”贾母道:“我说这个孩子细致,凡事想的妥当。”一面说,一面又看见柱上挂的黑漆嵌蚌的对子,命人念。湘云念道:
芙蓉影破归兰桨,[宋.史达祖,字邦卿,号梅溪,有《梅溪词》传世。有《玲珑四犯.京口寄所思》:“簟纹独浸芙蓉影,想凄凄、欠郎偎抱。”]菱藕[镜]香深写[泻.梦]竹桥。[此联若各取前四字,是“芙蓉影破”,“菱藕香深”。所以这里是黛玉、香菱绝命的地方。妙极!此处忽又补出一处,不入贾政试才一回,皆错综其事,不作一直笔也。】
贾母听了又抬头看匾,因回头向薛姨妈道:“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什么‘枕霞阁’。我那时也只像她们这么大年纪,同姊妹们天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乎没淹死,好容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磞破了。如今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众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冐了风,都说话[活.戚]不得了,谁知竟好了。”凤姐不等人说,先笑道:“那时要活不得,如今这么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磞出那个窝儿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所以倒凸高出些来了。”未及说完,贾母与众人都笑软了。【看他忽用贾母数语,闲闲又补出此书之前,似已有一部《十二钗》的一般,令人遥忆不能一见,余则将欲补出《枕霞阁中十二钗》来,定[岂.己旁]不又添一部新书?谁能补得出呢?脂砚露出身份。她若是枕霞阁出的女公子,那么她就是史湘云的原形了。]贾母笑道:“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只管拿我取笑起来,恨的我撕你那油嘴。”凤姐笑道:“回来吃螃蟹恐积了冷在心里,讨老祖宗笑一笑开开心。一高兴,多吃两个就无妨了。”贾母笑道:“明儿叫你日夜跟着我,我到常笑笑觉的开心,不许回家去。”王夫人笑道:“{贾.戚}老太太因为喜欢她,才惯的她这样;还这样说,她明儿越发无礼了。”贾母笑道:“我喜欢她这样,况且她又不是那不知高低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这样。横竖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她从神儿[见神鬼.列、我从神儿.梦、纵神儿.稿]似的做什么。”【近之暴发专讲理法竟不知礼法,此似无礼而礼法井井,所谓“整瓶不动半瓶摇”,又曰“习惯成自然”,真不谬也。脂砚此批有些意思。旧的贵族讲究礼而不讲理,新的暴发往往相反。为什么呢?发人深思。所以,处于创新上升中的阶级是理性的;处于守旧没落的阶级是礼性的。古今中外,盖莫能外。]
说着一齐进入亭子,献过茶,凤姐忙着搭[摆.戚]桌子,要杯筯。上面一桌,贾母、薛姨妈、宝钗、黛玉、宝玉;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迎、探、惜;西边靠门一小桌,李纨和凤姐的虚设坐位,二人皆不放[敢.戚]坐,只在贾母、王夫人两桌上伺候。凤姐吩咐:“螃蟹不可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头次让薛姨妈,薛姨妈道:“我自己扮[剥.戚、掰]着吃香甜,不用人让。”[薛姨妈要自己动手,是谦让,又是本色。所以,薛家是经商人家本色,近于上面提到的“暴发”而远于旧族。]凤姐便奉与贾母,二次的便与宝玉。[贾母、宝玉都不用谦让,自是接受此礼的。黛玉、宝钗呢?恐怕不敢坐等凤姐侍侯,早就自己动手了。]又说:“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菉[绿.其]豆面子来,预备洗手。史湘云陪着吃了一个,就下坐来让人。又出至外头,令人盛两盘子与赵姨娘、周姨娘送去。又见凤姐走来道:“你不惯张罗,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张罗,等散了我再吃。”湘云不肯,又令人在那边廊上摆了两桌,让鸳鸯、琥珀、彩霞、彩云、平儿去坐。鸳鸯因向凤姐笑道:“二奶奶在这里伺候,我们可吃去了。”凤姐儿笑道:“你们只管去,都交给我就是了。”说着史湘云仍入了席。凤姐和李纨也胡乱应个景儿。凤姐仍是下来张罗,一时出至廊上,鸳鸯等正吃的高兴,见她来了,鸳鸯等站起来道:“奶奶又出来作什么?让我们也受用一会子。”凤姐笑道:“鸳鸯小蹄子越发坏了,我替你当差,倒不领情,还抱怨我。还不快斟一钟酒来我喝呢。”[看礼法如何自然败落的,所以用礼法维持的旧秩序没有不败的。]鸳鸯笑着忙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凤姐一扬[挺.梦]脖子吃了。琥珀、彩霞二人也斟上一杯送到凤姐唇边,那凤姐也吃了。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凤姐道:“多倒些姜醋。”一面也吃了,笑道:“你们坐着吃罢,我可去了。”鸳鸯笑道:“好没脸,吃我们的东西。”凤姐儿笑道:“你和我少作怪。你知道你琏二爷爱上了你,要和老太太讨了你做小老婆呢。”[好泼辣,真哥儿本色。对付这些宠婢,凤姐又有杀手锏。]鸳鸯道:“啐,这也是作奶奶说出来的话!我不拿腥手抹你一脸算不得。”说着赶来就要抹。凤姐儿央道:“好姐姐,饶我这一遭儿罢。”[竟然向丫头求饶?凤姐英雄人物竟怕丫头?果然,因为她知道这丫头的能耐不可小视,能屈能伸正是厉害处。]琥珀笑道:“鸳丫头要去了,平丫头还饶她?你们看看她没有吃了两个螃蟹,倒喝了一碟子醋。她也算{不}会揽酸(的.戚儿手里正掰了个满黄的螃蟹,听如此奚落她,便拿着螃蟹照着琥珀脸上抹来,口内笑骂:“我把你这嚼舌根的小蹄子!”琥珀也笑着往旁边一躲,平儿使空了,往前一撞,正恰恰的抹在凤姐儿腮上。凤姐儿正和鸳鸯嘲笑,不防唬了一跳,“嗳哟”了一声。众人掌不住都哈哈的大笑起来。凤姐也禁不住笑骂道:“死娼妇!吃离[瞎.戚]了眼了,混抹你娘的。”平儿忙赶过来替她擦了,亲自去端水。鸳鸯道:“阿弥陀佛!这是个报应。”贾母那边听见,一叠声问:“见了什么这样乐,告诉我们也笑笑。”鸳鸯等忙高声笑回道:“二奶奶来抢螃蟹吃,平儿恼了,抹了她主子一脸的螃蟹黄子。主子奴才打架呢。”贾母和王夫人等听了也笑起来。贾母笑道:“你们看她可怜见的,把那小腿子、脐子给她点子吃也(就)完了。”鸳鸯等笑着答应了,高声又说道:“这满桌子的腿子,二奶奶只管吃就是了。”[与脂砚称颂的礼法相反,作者在这里上演了一场主奴角色对换的好戏。脂砚在此不吭声了。]凤姐洗了脸走来,又伏侍贾母等吃了一回。黛玉独[弱,列]不敢多吃,只吃了一点儿夹子肉就下来了。
贾母一时不吃了,大家方散,都洗了手;也有看花的,也有弄水看鱼的,逰玩了一回。王夫人因回贾母说:“这里风大,才又吃了螃蟹,老太太还是回房去歇歇罢了。若高兴明日再来俇俇?”贾母听了笑道:“正是呢。我怕你们高兴,我走了又怕扫了你们的兴。既这么说,咱们就都去吧。”回头又嘱咐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多吃了。”湘云答应着。又嘱咐湘云、宝钗二人说:“你两个也别多吃,那东西虽好吃,不是什么好的,吃多了肚子疼。”[由此嘱咐知,老太太心中还是宝玉、黛玉一对,湘云、宝钗一双。]二人忙应着送出园外,仍旧回来,令将残席收拾了另摆。宝玉道:“也不用摆,咱们且作诗。把那大团圆桌子[就]放在当中,酒菜都放着。也不必拘定坐住[位],有爱吃的去吃,大家散坐岂不便宜。”[不讳]宝钗道:“这话极是。”湘云道:“虽如此说,还有别人。”因又命另摆一桌,拣了热螃蟹来,请袭人、紫鹃、司棋、侍书、入画、莺儿、翠墨等一处共坐。(又在)山坡桂树底下铺下两条花毡[毯],命答[支.梦]应的婆子并小丫头等也都坐了,只管随意吃喝,等使唤再来。
湘云便取了诗题,用针绾在墙上。众人看了都说:“新奇固新奇,只怕作不出来。”湘云又把不限韵的原故说了一番。宝玉道:“这才是正理,我也最不喜限韵。”林黛玉因不大吃酒,又不吃螃蟹,自令人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拿着钓竿钓鱼。宝钗手里拿着一枝桂花玩了一回,俯在窗槛上抻[扌换爪捋.戚、掐.梦]了桂花掷向水面,引的逰鱼浮上来唼喋。[音啥扎,鱼或鸟争食的声音。]湘云出一回神,又让一回袭人等,又招呼山坡下的众人只管放量吃。探春和李纨、惜春立在垂柳阴中看鸥鹭。迎春又独在花阴下拿着花针穿茉莉花。【看他各人各式,亦如画家有孤耸独出。则有攒三聚五,踈踈密密,直是一幅《百美图》。】宝玉又看了一回黛玉钓鱼,一回又俯[挤.戚]在宝钗旁边说笑两句,一回又看袭人等吃螃蟹,自己也陪她饮两口酒,袭人又剥一壳肉给他吃。黛玉放下钓竿,走至座间,拿起那乌银梅花自斟壶来,【写壶非写壶,正写黛玉。乌银,含硫而色黑的银。谐音呜咽,意为“呜咽霉话自珍哭”。]拣了一个小小的海棠冻石蕉叶杯。【妙杯!非写杯,正写黛玉。“拣”字有神理,盖黛玉不善饮,此任兴[天性.戚]也。意为“海棠冻死蕉叶悲”,海棠芭蕉正是怡红院的代表,脂砚提醒“正写黛玉。”所以,后回黛玉之死是由怡红上路,同时有海棠花死。冻石,一种晶萤石,可制作各种工艺品。]丫环看见,知她要饮酒,忙着走上来斟。黛玉道:“你们只管吃去,让我自斟(,这)才有趣儿。”说着便斟了半盏,看时却是黄酒,因说道:“我吃了一点子螃蟹,觉得心口微微的疼,须得热热的喝口烧酒。”宝玉忙道:“有烧酒。”便命:“将那合欢花浸的酒烫一壶来。”【伤哉!作者犹记矮左幽右页舫前以合欢花酿酒乎?屈指二十年矣。往回数,己卯1759年的二十年前是1739年。脂砚提示“伤哉”,非常要紧。正是在这一年,1739乾隆四年已未发生了“呜咽梅花自珍哭”,“海棠冻死蕉叶悲”的大事件。即曹家在北京的家被两次查抄。这一年的北京,发生了康熙皇帝时的太子胤礽的长子弘皙另立小朝廷,阴谋取代乾隆事败的事件。曹家受此牵连。所以,《红楼梦》是一部与历史事件吻合的“即事”小说。]黛玉也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宝钗也走过来,另拿了一支[个.戚]杯来,也饮了一口放下,便蘸笔至墙上,把头一个《忆菊》勾了,底下又赘了一个“蘅极韵极!此合欢酒黛玉和宝钗都只饮了一口,便放下了。所以二人都只和宝玉有“一口”“合欢”之情。]宝玉忙道:“好姐姐,第二个我已经有了四句了,你让我作罢。”宝钗笑道:“我好容易有了一首,你就忙的这样。”黛玉也不说话,接过笔来把第八个《问菊》勾了,接着把第十一个《菊梦》也勾了,也赘一个“潇两个妙题料定黛玉必喜,岂让人作去哉?】宝玉也拿起笔来,将第二个《访菊》也勾了,也赘上一个“绛”字。探春走来看看道:“竟没有人作《簪菊》,让我作这《簪菊》。”又指着宝玉笑道:“才宣[不讳]过总不许**闺阁字样来,你可要留神。”说着,只见湘云走来,将第四、第五《对菊》、《供菊》一连两个都勾了,也赘上一个“湘”字。探春道:“你也该起个号。”湘云笑道:“我们家里如今虽有几处轩馆,我又不住着,借了来也没趣。”【近之不读书暴发户偏爱起一别号。一笑。】宝钗笑道:“方才老太太说,你们家也有这个水亭叫‘秋露[枕霞.戚]阁’,[故意错此“秋露”二字何意?原来“枕霞”无典出,故用“秋露”代为一引。晏殊《谒金门》:“秋露坠,滴尽楚兰红泪。往事旧欢何限意,思量如梦寐。”所以湘云亦有过血泪史。]难道不是你的?如今虽没了,你到底是旧主人(,何不就号枕霞旧友人都道有理,宝玉不待湘云动手,便代将“湘”字抹了,改了一个“霞”字。[“湘”“霞”,暗示湘云后来故事,向湖南飞去的云霞。]又有顿饭工夫,十二题已全,各自謄出来,都交与迎春,另拿了一张雪浪笺过来,一并誊录出来,某人作的底下赘明某人的号。李纨等从头看到[道.戚]:
忆菊蘅芜君【真用此号,妙极!】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贾岛《重酬姚少府》:“答迟礼涉傲,抱疾思加涩。……茫然九州内,譬如一锥立。欺暗少此怀,自明曾沥泣。”蓼红苇白,应是秋冬时节,蘅芜君断肠死时也!]
空篱旧圃秋[虚.梦]无跡,瘦月清霜梦有知。[唐.顾况《初秋莲塘归》:“秋光净无迹,莲消锦云红。”旧圃连踪迹亦无,瘦月清霜,只剩下梦了。]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迟雁竟然不是归来,而是远去。归雁远,正是宝玉远。]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陆游《寒暑》:“旧交勿恨江湖别,云海神山会有期。”和宝玉的“会有期”,也只有到“云海神山”了。全诗暗示宝钗之死。]
访菊怡红公子
闲趁霜晴试一逰,酒杯药[茶.戚]盏莫淹留。[王安石《汴水》:“汴水无情日夜流,不肯为我少淹留。”]
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何处秋。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尽兴悠悠。[蜡屐,用蜡浸过屐齿的木屐。得得,既是木屐声,又是心情得意。]
黄花若解[许]怜诗客,休负今朝挂杖头。[《晋书》:“阮修尝步行,百钱挂杖头,至酒肆,便独醉酣畅。”唐.罗隐《京口见李侍郎》:“别来且喜身俱健,乱后休悲业尽贫。还有杖头沽酒物,待寻山寺话逡巡。”全诗恬然,似乎是“富贵闲人”景象。但是由“挂杖头”出处看,实是“乱后”在山里居住时的情景心情。]
种菊怡红公子
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故故[处处.戚]栽。[“故故”,特意。苏轼《琵琶女》:“素娥今夜,故故随人,似斗婵娟。”]
昨夜不期经[红.列]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种下便自然有雨,自然开花。]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杜甫《不见李白》:“不见李生久,佯狂真可哀。世人皆欲杀,吾意独怜才。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
”]
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迳[三径.戚]绝尘埃。[白居易《买花》:“上张幄幕庇,旁织巴篱护。水洒复泥封,移来色如故。”呵护有加。前句,宝玉将菊看成了女孩子了;后句,作者绝尘的写作状态。]

对菊枕霞旧友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淡一丛深。[白居易《买花》:“低头独长叹,此叹无人喻。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
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科头”,披散头发。王维《崔处士兴宗林亭》:“绿树重阴盖四邻,青苔日厚自无尘。科头箕踞长松下,白眼看他世上人。”白居易《寒食夜》:“抱膝思量何事在,痴男騃女唤秋千。”]
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好联。君既是作者曹雪芹,又是石头贾宝玉。所以知音既是脂砚斋,又是史湘云。]
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讳宜。陆游《闭户》:“正使有为终淡泊,未能无疾已轻安。寸阴息念如年永,丈室端居抵海宽。”全诗是二人写作时的状态。]
供菊枕霞旧友
弹琴酌酒喜堪俦,几案婷婷点缀幽。
隔座香分三径露,抛书人对一秋枝[枝秋]。[陶潜《归去来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携幼入室,有酒盈樽。”]
霜清纸帐来新梦,圃冷斜阳忆旧逰。[陆游《庵中夜兴》:“纸帐拥裘寻断梦,地炉拨火暖残樽。”“纸帐”,用藤皮茧纸做的蚊帐。暗示与宝玉贫困中成了夫妻。“来新梦”、“忆旧逰”则是写作《石头记》的情形。]
傲世也因[应.列]同气味,春风桃李未淹留。[枕霞两首合看,乃是怡红两首的和诗。是二人傲世同气,互为知音,珍惜光阴,共同创造《石头记》时情景。证湘云即脂砚。]
咏菊潇湘妃子
无赖[奈.梦]诗魔昏晓侵,绕篱欹[倚.列]石自[漫.梦]沉音。[欹音奇,意依靠。沉音,沉默。白居易《闲吟》:“自从苦学空门法,销尽平生种种心。唯有诗魔降未得,每逢风月一闲吟。”南朝.江总《静卧栖霞寺房望徐祭酒》:“卧藤新接户,欹石久成阶。“无赖诗魔”暗示后回皇上,从黄昏到早上在潇湘馆找麻烦。“欹石”指宝玉,绕着潇湘馆转,不得入。]
毫端运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妙对。活画出一位月光美人,面临风霜威逼;对月,而不是对人,吟,说话。]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愁.列]心?[素,白色。秋心,即愁心。]
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陶令平章,指陶渊明的菊花诗。潇湘对被迫做妃子的命运以死抗争,“千古高风”着落于此。]
画菊蘅芜君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宝钗有见识,诗和画都要不知狂。]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先泼墨画叶,再走笔攒花。攒花,由聚到散的花。]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晚]底香。[魏晋.繁钦《定情诗》:“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妙对。竟出风中菊,活脱脱动起来,因此传来了芳香。]
莫认东篱闲採掇,粘屏聊以慰重阳。[画得如此好?竟然以为是采来的菊花。陶渊明《饮酒二十首.其五》:“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后回有黛玉邀宝钗一齐对付皇上的故事,此诗在黛玉诗后,是宝钗临风从容之态。]
问菊潇湘妃子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漫将幽意.戚]叩东篱。[唐.寒山《诗三百三》:“仙书一两卷,树下读喃喃。”]
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开花.戚]为底迟?[宋.朱敦儒《念奴娇》:“见梅惊笑,问经年何处,收香藏白。似语如愁,却问我,何苦红尘久客。观里栽桃,仙家种杏,到处成疏隔。千林无伴,淡然独傲霜雪。且与管领春回,孤标争肯接,雄蜂雌蝶。岂是无情,知受了,多少凄凉风月。寄驿人遥,和羹心在,忍使芳尘歇。东风寂寞,可怜谁为攀折”。注意此出处,有“岂是无情,知受了,多少凄凉风月”,透露出黛玉身世凄凉。“偕谁隐?”问和谁一起死。暗示黛玉不是一个人独死,而是有人同行。“花开”,意化开,指离魂。“底”,《辞海》注:犹言“这”。为底迟,即是问为什么这样迟?应和第十八回黛玉的戏谶《离魂》同看,脂砚曾批:“伏黛玉死《牡丹亭以,黛玉的死如同杜丽娘,假死后又活,见到送探春远嫁回来的宝玉后,又有故事,才真的死去,所以“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鴈.梦]归蛩病可想[相.戚梦]思?[蛩病,蟋蟀秋天的悲鸣。此乃离后,天上人间两相思景象。]
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话片.戚游《古意》:“长歌倾浊酒,举世不知心。”宋.张先《菩萨蛮》:“花若胜如奴,花还解语否?”此是连着四问之后,向读者寻求解味;借黛玉的诗,连用“片言”、“片语”,反复提示“谁解”、“解语”。所以,这里藏着黛玉故事和解开“其中味”的关节。]
簪菊蕉下客
瓶供篱栽日日忙,折来休认镜中粧。[陆游《过江山县浮桥有感》:“堪笑行人日日忙,又扶衰病过浮梁。”]
长安公子因花癖,彭泽先生是酒狂。[长安公子,指杜牧。杜牧《九日齐安登高》:“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需插满头归。”彭泽先生指陶潜,曾任彭泽县令。]
短发[髩.戚、鬂]冷沾三径露,葛巾香染九秋霜。[《宋书.陶潜传》:陶渊明嗜酒,“郡将侯潜,值得酒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毕,还复著之。”]
高情不入时人眼,拍手凭他笑路旁。[李白《襄阳歌》:“襄阳小儿齐拍手,拦街争唱白铜鞮.傍人借问笑何事,笑杀山翁醉似泥。”此探春自比为怀才不遇的先贤,最后“惨淡”远嫁。]
菊影枕霞旧友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迳[山径.戚]中。[“山径”要紧,点明了后来住处是在山里。]
窗隔踈灯描远近,篱筛[節.梦]破月锁玲珑。[元稹《闲二首》:“篱筛日脚红。”山里地势人家的描述。]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唐.薛涛《九日遇雨二首》:“万里惊飙朔气深,江城萧索昼阴阴。谁怜不得登山去,可惜寒芳色似金。”《石头记》书中情。]
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朱敦儒《清平乐》:“前身原是疏梅,黄姑点碎冰肌。惟有暗香长在,饱参清露霏微。”宋.周邦彦《长相思》:“醉眼重醒,映雕阑修竹,共数流萤。”还说休踏碎,难道是整齐的?如何珍重?所以向醉眼朦胧的本真回归,暗示此书朦胧亦要醉眼来读。此诗意境朦胧,妙极好诗。]
菊梦潇湘妃子
篱畔秋酣一觉清,和云伴月不分明。[罗隐《登高咏菊尽》:“篱畔霜前偶得存,苦教迟晚避兰荪。能销造化几多力,不受阳和一点恩。生处岂容依玉砌,要时还许上金樽。陶公没后无知己,露滴幽丛见泪痕。”用一个“清”字来说明潇湘馆的这一夜,虽然“和云伴月”不分明,黛玉仍然是清洁处女之身,“不受阳和一点恩”。张贲《和鲁望白菊》:“有时南国和霜立,几处东篱伴月斜。”]
登仙非慕庄生蝶,忆旧还寻陶令盟。[《庄子.齐物论》:“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此黛玉登仙后,又有梦会宝玉的事。]
睡去依依随雁断,惊回故故恼蛩鸣。[汤显祖《牡丹亭.惊梦》:“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伏笔宝玉去远送探春,黛玉自杀后处于睡死状态。由于探春是清明节走的,黛玉追寻的,只能是北飞的大雁。所以,探春远嫁和亲的国家应该在北方。“惊回故故恼蛩鸣”,应和“鸿归蛩病”同看。黛玉在宝玉的呼唤中“惊回”而醒,又有和谁“恼”了一次的故事,才又仙逝。蛩鸣,应是用秋虫暗示末世皇上的叫嚷。]
醒时幽怨同谁诉?衰草寒烟无限情。[宋.姜夔《凄凉犯》:“情怀正恶,更衰草寒烟淡薄。”是黛玉同宝玉的最后离情。]
残菊蕉下客
露凝霜重渐倾欹,宴赏才过小雪时。[陆游《弊庐》:“弊庐虽陋甚,鄙性颇所宜。欹倾十许间,草覆实半之。”由“倾欹”出处,知探春此来已经是抄家后多年,回娘家来了。此时的家,已经是山里石头垒的房子。]
蒂有余香金淡泊,枝无全叶翠离披。[贾岛《寄刘栖楚》:“离披不相顾,仿佛类人群。”逼真的树倒猢狲散景象。]
半床落月蛩声病,万里寒云雁阵迟。[宋.韦庄《青平乐》:“野花芳草,寂寞关山道。……梦觉半床斜月,小窗风触鸣琴。”周邦彦《丁香结》:“牵引记试酒归时,映月同看雁阵。宝幄香缨,熏炉象尺,夜寒灯晕。谁念留滞故国,旧事劳方寸。”乘着月光照在床上,竟点不起油灯?“蛩声病”,凄凉话,是家人团聚的悲凉。后句,透露探春远嫁万里之遥;因“谁念留滞故国,旧事劳方寸”而滞留难行。]
明岁秋风知再[有.戚]会,暂时分手莫相思。[唐.张籍《各东西》:“浮云上天雨堕地,暂时会合终离异。”此次团圆和离别是在中秋,依依而别,不同于清明时被逼迫离家远嫁。所以后回探春有回国探家的事,此事如同菊诗之末,乃全书故事终结之处。]
众人看一首,赞一首,彼此称扬不绝[已]。李纨笑道:“等我从公评来。通篇看来,各(人.列)有各人的警句。今日公评《咏菊》第一,《问菊》第二,《菊梦》第三;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潇湘妃子为魁了。然后《簪菊》、《对菊》、《供菊》、《画菊》、《忆菊》次之。”[竟然没有《菊影》。要知道那的确是一首好诗呢。可见评论的有些不公了。]宝玉听说,喜的拍手叫:“极是,极公道!”黛玉道:“我那首也不好,到底伤于纤巧些。”李纨道:“巧的却好,不露堆砌生硬。”黛玉道:“据我看来,头一句好的是‘圃冷斜阳忆旧逰’,这句背面傅粉。‘抛书人对一枝秋’已经妙绝,将供菊说完,没处再说,故翻回来想到未折未供之先,意思深透。”李纨笑道:“固如此说[此首固好.梦],你的‘口齿噙香’一句也敌的过了。”探春又道:“到底要算蘅芜君沉着,‘秋[虚.梦]无迹’、‘梦有知’,把个‘忆’字竟烘染出来了。”宝钗笑道:“你的‘短鬂冷沾’、‘葛巾香染’,也就把簪菊形容的一个缝儿也没了。”湘云道:“‘偕谁隐’、‘为底迟’,真个把个菊花问的无言可对。”李纨笑道:“你的‘科头坐’、‘抱膝吟’,竟一时也舍不得[不能.庚]别[离.戚]开,菊花有知,也必腻烦了。”说的大家都笑了。宝玉笑道:“我又落第。难道‘谁家种’、‘何处秋’、‘蜡屐远来’、‘冷吟不尽’,都不是访不成?‘昨夜雨’、‘今朝霜’,都不是种不成?但恨敌不上‘口齿噙香对月吟’、‘清冷香中抱膝吟’、‘短鬂’、‘葛巾’、‘金淡泊’、‘翠离披’、‘秋无迹’、‘梦有知’这几句罢了。”【总写宝玉不及,妙极!】又道:“明儿闲了,我一个人作出十二首来。”李纨道:“你的也好,只是不及这几句新巧就是了。”
大家又评了一回,复又要了热蟹来,就在大圆桌子上吃了一回。宝玉笑道:“今日持螯赏桂,亦不可无诗。【全是他忙,全是他不及。妙极!】我已吟成[得了一首.梦],谁还敢作呢?”说着便忙洗了手,提笔写出。【且莫看诗,只看他偏于如许一大回诗后又写一回诗,岂世人想的到的?】众人看道:
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宋.李纲《江城子.九日与诸季登高》:“茱萸蕊绽菊方苞,左倾醪,右持螯。莫把闲愁,空使寸心劳。会取八荒皆我室,随节物,且游遨。”妙句,吃像如同在玩健身。]
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却[竟.梦]无肠。[元好问《送蟹与兄》:“横行公子本无肠,惯耐江湖十月霜。”更妙,竟然和螃蟹称呼公子王孙,同席敬起酒来。若“饕餮王孙”嘲笑“横行公子”有酒无肠,那么“横行公子”要嘲笑“饕餮王孙”吃的是全无心肝了。]
脐间积冷馋[才]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螃蟹肉性冷,尤其脐间更甚。因吃了蟹,自嘲自己如同“横行公子”。]
原[只]为世人美[贪.梦]口腹,坡仙贾[曾.戚]笑一生忙。[“坡仙”,苏东坡的别号,其《初到黄州》:“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宝玉此句更进一步了,既是称赞螃蟹,又是自比。一生事业美人心,果然是个无事忙。]
黛玉笑道:“这样的诗,(一时.列)要一百首也有。”【看她这一说。】宝玉笑道:“你这会子才力已尽,不说不能作了,还贬人家。”黛玉听了并不答言,也不思索,提起笔来一挥,已有了一首。众人看道:
铁甲长戈死未忘,堆盘色相喜先尝。[苏轼《濠州七绝.逍遥台》:“常怪刘伶死便埋,岂伊忘死未忘骸。乌鸢夺得与蝼蚁,谁信先生无此怀。”黛玉更有妙句,螃蟹是“立在盘上举刀枪,致死不变吓人样。未忘曾是饕餮神,先要尝尝人味香。”]
螯封嫩玉双双满,壳凸红脂块块香。[“螯封”妙在双关,是借螃蟹之封,说我和宝玉是“双双满”的“嫩玉”,好看又好吃;明说了,是天生美满一对。后句更是将自己和宝玉都比喻成好吃的螃蟹了。看黛玉妙句,竟然是二玉和螃蟹互换了位置。]
多肉更怜[怡]卿八足,助情谁劝我千觞?[朱敦儒《鹧鸪天》:“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诗万首,酒千觞,几曾着眼看侯王。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多肉”,爱称意。如山西男子称情妹妹肉肉,而妹妹称哥哥狗狗。同是将爱人比美味的意思。“更怡卿八足”,是说宝玉荒唐的可爱。浓情深醉,不辨你我它。不脱自己身份。】
对斟[斯.列]佳品酬佳节,桂拂清风菊带霜。[直是“一对人对一对蟹,同为佳人酬佳节。浑然自觉滋味美,难分难解谁吃谁。”黛玉的螃蟹诗乃是一首非常有情趣的爱情诗。]
宝玉看了正喝彩,黛玉便一把撕了,命人烧去,因笑道:“我的不及你的,我烧了它。你那个狠好,比方才的菊花诗还好,你留着它给人看。”[黛玉所以要“一把撕了,令人烧去”,是想到了不妥处了呢,怕弄假成了真,把自己和宝玉都弄成了被人品尝的螃蟹。]宝钗接着笑道:“我也勉强了一首,未必好,写出来取笑儿罢。”说着也写了出来。大家看时,写道是:
桂霭桐阴坐举觞,长安涎口盼重阳。[杜甫《饮中八仙歌》:“汝阳三斗始朝天,道逢麹车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杜牧《秋晚早发新定》:“解印书千轴,重阳酒百缸。”宝钗慧心,看出二玉诗意。首句就讽刺二人是京城涎口小儿。]
眼前道路无经纬,皮里春秋空黑[白.戚极。你们二人不是自比螃蟹吗?看看当个螃蟹有什么好处!此句可不是偶然得来,而是宝钗长期观察思考二玉爱情道路必艰难,无胜算;只是皮里春秋空留美名罢了。]
看到这里,众人不禁叫绝。宝玉道:“写[骂.列]得痛快!我的诗也该烧了。”[写你呐,还夸奖。宝玉如何痴呆?]又看底下道:
酒未敌惺[敲醒.戚、敲腥、滌腥]还用菊,性妨[防.戚]积冷定须姜。[更妙。“蘅君略将慧性扬,二玉各需一药方。怡红太热只用菊:潇湘过冷定须姜。”]
于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余禾黍香。[到底已经落釜了,这是点明了黛玉忌讳。不过,这后句诗意非比寻常的有韵味,是不自觉流露出对二玉爱情的羡慕之情。]
众人看毕,都说:“这是食螃蟹绝唱,这些小题目原要寓大意才算是大才,只是讽刺世人太毒了些。”[众人竟都没有看出宝钗在讽刺谁?恐怕不是吧?黛玉就一定看得出。若依然是“众人看毕”,进而以为是“政治讽刺诗”,就上了曹雪芹的当了。]说着只见平儿复进园来。不知作什么,且听下回分解。
【总评:
请看此回中,闺中女儿能作此等豪情韵事,且笔下各能自尽其性情,毫不乖舛。作者之锦心绣口,无庸赘渎[续]。其用意之深,奖劝之勤,读此文者亦不得轻忽。戒之!戚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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