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和他的靡靡之音第二卷陆哲和他的靡靡之音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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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我在喂老师吃饭的时候,一个年约三十岁,头发蓬乱的家伙敲开了门,他背着一个大背包,衣服上满是尘土,它是离开C成多年的我的一个朋友,他也是老师的学生,比我高一级。他叫老秦,在某一段时间曾经离开过C城,销声匿迹,听说他在大学里攻读哲学,并且企图从古典歌剧里得到某种启发,后来他说他早已迷途知返,现在做一些小本生意。他娶了一个健壮的农村女人为妻,并为他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他在某地居住,并且想长期以往的在那里生活下去。
C城的变化很大,他低着头抽烟,我几乎找不到这里。他说你这几年还好么。我说我很好,生活平淡,但衣食无忧。他说他回来看看,这段时间光梦到C城的一些熟人。梦见他们都变了样子,但换能依稀分辨出他们。他说你还继续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我说我没法干别的。我的老师在床上支了一张桌子,摆上吃的东西,打开几瓶啤酒。老师说这些年你没个音讯。他说他无颜见江东父老。他说他日子过得很不如意,他也不好意思再见原先的熟人。一个中年妇女领着一项牛奶来看老师,安慰了几句起身告辞。老师说他原来是学校的同事,现在在一家公司打工。老师说他下海经商赔了钱,欠下很多债务。总还有人记得我,老是有些兴奋。
某个月份,C城的天气异常闷热,我估计将会下一场暴雨,我站在窗前,仔细看着天空,没有发现任何一样的云彩。广电大厦要开工建造了,他建成之后据说是全国独一无二的。可是这座科技先进的楼房建成之后,老师的屋子恐怕就暗无天日了,他挡住了这里的光线,老师说政府要理赔的。他想了想,他说这房子不知还能呆几年。
老秦说他有时候也看一下我的作品,对于我在作品中将它描绘成一个精神紧张的哲学青年,而不厌世事,有些不满。但在我的印象中他的确是这样的,他很少和外人沟通,我记得它那时候一句常说的话,既然说出来也没人理解,说出来有什么用。他经常在他的老宅子里演唱歌剧,一个人演绎几个角色,一会儿是蝴蝶夫人,一会儿是图兰多。他的嗓音婚后,而且极凝重,但他常常常在夜半的时候这样唱,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所以经常有人往他的门前扔垃圾,有人往他的院子里扔石头,后来谈到这些的时候,他说我都忘记了。他的表情平淡,似乎谈的都是和他无关的事情。
他没有对我将这些年他的人和经历,我也没有问他,他大多数时间是在不停的抽烟,观察窗外C城的夜景,偶尔会问我,这儿是什么,那儿是什么。C城的变化太大了,他感叹道,他说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看看,他说他在考虑一件令人烦闷的事,他的眼光中隐含着某种孤独的味道。
秦在七天之后离开,他走的时候记下了我的通信地址,他说我会写信回来的。我把他送上火车,挥挥手,他从窗子里探出头来,深深的呼吸C城的空气,站台上正在播放一首缠绵的音乐。有人乱扔垃圾被戴红袖章的老头抓住,有个女人丢了儿子,在人群中失魂落魄的寻找,有的人也丢失了东西,他能找回来吗?
我们总是在某个夜晚或是在某个阴霾天气里,不断的回忆起一些久已尘封的东西。总是灵光一闪想象出某一故事的美好结局。总是在某件事情之后,开始痛恨自己也许有些过于草率,我就是这样的人,相对来讲我的大部分时间总是无缘无故陷入某种苦闷之中。努力回忆,努力的企图摆脱一些东西,比如忧郁。
时至今日,我的朋友刘二仍旧没有回来。
陈捷终于在一家公司找到了工作,她说那家公司的老板是独具慧眼的人,他们谈了二十分钟的话立即被录取。她说他的老板是一个临近鸿年的独身男人,许多美女都馋涎欲滴得想攀上高枝,飞进他的别墅和他的坎迪拉克轿车里。陈捷笑着说,闹不好那个有些深沉的兽男人是个同性恋,我观察到他的秘书都是长相威武的小伙子。陈捷捂着嘴咯咯的笑着。她问我,你老师的腰好了吗。我说能自己动了。她说他怎么不找个老伴,也好有个照应。我看了看她,我说这种事情不是想做就做的,老师喜欢一个人生活。

我简单的弄了一下我的那栋青灰色的房子,装上风扇,换了门窗,在院子里种上了一些藤类植物,并且在临北的墙边弄了一个狭长的游泳池。我把水管从屋里接出来,在池边装了一个不锈钢的水龙头,看着水池里的水渐渐蓄满,要靠阳光给它加温,我把房子租给了一群某大学的学生,他们有学文科的,有学理科的,有时候四个人住,一人一个卧室,厨房和客厅公用,我告诫他们关键要注意卫生,不要把这里搞乱,有时候他们八个人住,两人一个卧室,另外四个是他们的女朋友。大都留着时髦的发型,说着韩国电视剧常说的那中饶舌的口音。穿着敞口的牛仔裤,抽烟喝酒说脏话。我有时候也怀疑她们是一帮妓女或者是吧妹什么的。但他们说她们是搞艺术的,学绘画和英国文学,所以前卫是难免的。
在此之前我原本想在这里搞一个乡村俱乐部什么的,里面住的都是一些年轻的忧郁症患者,或是准神经病人,他们会自己不停的思考新鲜富有个性的人生哲学,更兼各方面的艺术才能,比如有一个会用电脑把毕加索的画重新扶正,让他恢复现实主义风格,并且在此基础上引申一百零八种不同的变化。比如有人能把人的性功能提高一百六十倍,制作出一种比印度神油更神的东西。比如有人能在某种半昏迷状态下,一呆一个月不用吃饭喝水,而他的身体各方面仍在正常运转,而且越来越健康。后来因为一位叫绵绵的女士已经在我之前作出了这样的充满返璞归真味道的梦想,所以我的计划只好搁浅。
我用他们交房租的钱,给老师买了一辆摩托三轮车,买了一副钓具,我告诉他你们的时候可以去郊区钓钓鱼。但是切记不能游泳,不能喝酒开车,不能车速超过四十迈。我叮嘱老师的时候,王小碗一个劲地坐在旁边笑,那天她锈斑,坚持要和我一起去看看这位老师。她说我也装一回你的女朋友,劝慰安慰老人家。老师果然很高兴,他坚持要和我们去餐馆吃饭,并且表情夸张的要了一客昂贵的龙虾。他劝小碗多吃,并且告诉她这里面如何富含蛋白质,多吃对皮肤有好处。他和许多上了年纪的人一样,详细地询问小碗的年龄,工作和家庭关系。弄得小碗满头大汗,小碗上洗手间的时候老师说她很满意,是个好姑娘,可就是年龄小了点。我说现在这叫流行,你没看见满街都是小姑娘旁着老年人吗。老师说人家那都是大款,你很有钱么。
回来的时候小碗说你叮嘱老师的样子真可笑,像教育小孩子。我说年龄大了的人就像小孩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小碗说你和老师关系很好。我说怎么说呢,我小时候他一直照顾我。后来我谈了许多模模糊糊关于年轻时候的事情,再后来那些事情是真是假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一场大戏终于在巍峨雄壮的军歌声中落幕,一个节日就这样过完了,小晚坚持要和我去看这场晚会,她又一个军队里的朋友,在54831部队服役,姓韩。那次她是作为姓韩的这位军人的亲属身份去的,那个憨厚的小伙子长得有点像雷锋,他叫韩岳。是个年轻的少尉,看得出来他很喜欢小晚,因为他整晚都用狐疑和充满敌意的眼光打量我。
小晚告诉我他是她的远房亲戚,一直密切的关注她在C成的工作状况和生活状况,我说那就等于在你身边安了一部微型摄像机,随时会把你的信息反馈给你的家人。之后我又非常担心地问她,我说他不知道,你是那个吧。小晚说没人知道,除了你。小晚说有时候我也谈恋爱,装末作样的接近那些傻了吧叽的小男孩,然后找个适当的理由再分手。小晚说我这样是掩人耳目。她有些悲哀的讲,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什么,陈捷还是别的尚未出现的人。她转过头来发现我表情暧昧的看着她,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她说不包括你在内,你是个变态的狂想主义者,没准那天会一边和我亲热,以便把我幻想成朱丽亚罗伯茨,或是年华不在的山口百惠。她说我知道你的毛病。我叹口气,我说没办法,我是个靠幻觉生存的人,没有它我真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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