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和他的靡靡之音第一卷一个涉世不深者的诡言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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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我的朋友死了,我不能无动于衷,在我尚未完全练就阿斯图里亚斯笔下的总统先生那种冷漠之前,我还是个平庸的正常人,我的思想尚未升华到貌似伤心一本正经祈祷的境界,主啊,原谅他们的罪行吧。在这些靠话语打动人心的形式面前,我永远是一个涉世不深的人,换句话说我还是一个孩子尚未发育成熟。陈晓说你乖乖的在家里呆着吧,那里也别去。她说抽屉里有消炎药你别忘了吃。她说中午我回来吃饭。她说你看你那样子。陈晓笑了一下,她说我去上班了。门咯吱一响又恢复了宁静。
我给自己做了点冷食,开了罐啤酒,电视里正在上演怪物史诺比。邻居又***吵架了,大概因为水电费没交给人停了电,我拉开窗帘,阳光刺目,C城的天空飘满灰尘,在远处有一栋楼正在施工,可能是十三层还是十五层,等它盖好以后我就看不见阳光了,远处的人工湖正在最后的施工阶段,水已经被放过来了,这项浩大的工程历时一年零六个月,现在要见分晓了。它将给C城带来更多的清新空气。一座又一座的烟囱被拆除,一座又一座化工厂被迁往郊外,空气将变得纯净。
我有时候也如顾城先生所讲得那样是个被幻想宠坏了的孩子,尽管我从没有梦见过星星月亮,但我曾幻想着进入某个城堡,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我不停的试图找到它真实的门,我为着高纵的城墙转了一圈又一圈,累得筋疲力尽,后来我对自己说你***三岁还是五岁。就在幻觉之中回到现实,现在在我思想飘忽的时候我总对自己说这句话,它的作用是明显而巨大的,有着被罗纳尔多一脚抽射击溃我们足球幻想的作用。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正在王晓波先生的作品里寻找革命时期的爱情,正在尝试着用投石机和石块对准对面三楼的老头子轰炸,因为他最近老是向居委会反映我是个神经不正常的人,经常脱光了衣服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还大声唱歌,听摩登音乐。惹得他小女儿学习工作异常不专心,但后来我放弃了这种想法,我想起了我母亲去世的那一年他对我照顾有加,经常无条件的把煤气罐帮我一口气抗上三楼,我想他是个好人,相对而言我是个坏人,但我想不通他如花似玉的小女儿为什么会被我弄得神魂颠倒,大概出于对异性身体的好奇心,尽管那具躯体看起来不怎么令人满意,肚子有些突出,且身体短胖。
明明打电话问我她说你没事吧。我说我很好。她说那天你看起来很消沉。我说现在好多了,我正在看一部喜剧片,给自己做了一道菜,喝啤酒看窗外的风景。我说我不但不消沉,而且精神亢奋。明明说你没事我放心了。她说你没事的时候来这里玩吧,我正在学习一种新的电子游戏。她说我没什么事可干,老板出差跑客户去了。我说那好,有空我过去玩。史诺比们救出了公主,它们惊奇的发现公主原来是个精通中国武术的人。
在公园的长椅上一个看上去精神饱满的老头正拉着一个留着长头发的青年人促膝谈心,他说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应该多向父辈们学习一些为人处世之道。那小子说我正在学习着用什么方式赚取更多的钱。老头子说光赚钱不行应该学习一些精神上的东西。青年人说我有看,大多时候我有听崔建的歌看一本叫‘如何爱上你’的书。老头说光看这些是不行的,你应该学学看看一些哲学和思想者的书。年轻人说我也想可我脑子已经够糊涂的了,再学习那个还了得吗。老头说我的意思是说学习一些东西会令你变得更聪明,比如一些纯粹的含有文化底蕴的东西比如————。年轻人说那么聪明到底有什么用。老头说多一些知识到底是有好处的,比如我我是从事哲学和化学研究的我————。年轻人说大爷,我还有别的事我得先走了。老头拉了他一把,他说再聊会儿再聊会儿。青年人说大爷您没病吧。他一边说一边急匆匆的穿过树林,百无了赖的老头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汗毛倒竖精神紧张。
如同众多百无了赖者一样我也常常背着手在公园里踱步,碰上独身一人的年轻姑娘就走过去跟人家搭讪,谈谈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之类的不着边际的话,偶尔碰上带着眼镜读诗歌或者浪漫小说的女青年,更是谈兴大起,讲一口标准的北京话跟人家大谈布彻斯特的雨如何如何细而缠绵,讲一讲那个叫巴尔巴拉的姑娘如何变得深沉和耽于幻想,讲一讲王朔先生的俏皮话,比如我是书生我怕谁之类的,看着对方以手掩口做疲惫状或者频频看表做匆忙状就急忙住口,找个借口垂头丧气的回家。当然也会碰到一些怀有目的得人,比如传销者,总会在你谈兴正浓的时候拿出一个早已过时的电器产品让你试一下,他们的策略是先跟你聊天套近乎,再把你捧得有些飘飘然,然后把东西推销给你,等你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品味而且优雅的家伙,必须要买他们那种过期的含有浓重的下水道气味的口腔清洁剂之后,你就差不多已经着了道,这时候你就会坠入多少有些不尴不尬的境界。所以在公园里散步的结果往往是我们家的厕所里又多了些没有什么作用的垃圾。这一点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顺畅,好多次中了招以后我决定不去或少去公园散步,抑或反客为主给他们主动推销陆哲的书,这样大多数推销者就会一改面孔离你而去,从而摆脱了你的困境,变得有了操纵权。这一招我屡试不爽。

我决定给李勇的坟上烧一道纸,我特意去了一趟中心医院后门的葬仪品商店,买了一把用红纸包裹着的制作精美的香和一些纸做成的有些花哨的产品,一辆飞马牌的摩托车,一部贴有LCL标志的电视机,另外还有一瓶北京产的牛栏山二锅头,坐在他那略显的有些凄凉的坟头上,我烧了我带来的那些东西,打开酒瓶就着猪头肉自甄自饮,一边想象着他的样子,我怕真会忘了他。我想着年轻的李勇手持砍刀为了一个小姑娘和四个人拼杀,想着他被押上警车的时候仍旧回头叫我照顾他那六十三岁的姥姥,想着我们两个一起在南边的河里游泳,想着上中学的时候我们两个站在南边的操场边上比赛看谁尿的高,之后的记忆逐渐模糊,我喝光了酒砸碎了酒瓶耷拉着脑袋回家。
陈晓说我妈妈快来了,我们把家里整理一下。她说桌布该换了,那个破茶几该换一个新的,另外书房打扫一下再买个床。陈晓说我去买几盆花,这样屋子里看起来不显得死气沉沉的。她说把那些空酒瓶令下去卖给后搂收破烂的老头,让人看着就发堵。她把床单换了,换了一套新的,她说旧的你铺到书房的床上,以后你就在那儿睡。我说为什么。陈晓说我要跟我妈在一块睡,我想她了,我要跟我妈诉诉苦。那段时间陈晓整天盼着她妈妈来,我则整天盼着她妈妈不要来。
陈晓说有时间多看看电视新闻,多了解一些有意义的东西,我妈妈可是中学教师,你要想着说些什么能给她留下好印象。我说那用得着看新闻吗,多看看史记和文学评论,多看看周星驰先生的喜剧之王也是一样的。陈晓白了我一眼,她说你病了么,整天胡说八道。她说别怪我不提醒你,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嫁到C城来本来就有些舍不得,别让她看出你是个酒色之徒外加有点书呆子气。我想也是,这年头是会把女儿嫁给一个有些书呆子气的男人,酒色之徒就更不用考虑了。
这段时间我的考虑一下给用什么方式去和我未来的岳母谈心,还要学会做几道可口的菜以便给她一种住家男人的印象,因给学的憨厚和博学多才这样以便让她放心把女儿嫁出去,另外我考虑在出去玩的时候应该适当的花钱,不能让她觉得我小气也不能让她觉得我大手大脚,不象过日子的样子。为了达到以上目标,我只好翻看那些读了有些头疼的菜谱,有时候也看一些某大款助人为乐捐款盖了一座老人员,某企业家致富不忘本帮助老家建桥铺路的故事。另外还要对着大镜子做各种各样的表情,看看那一种更富人情味,不能表现死板,不能显得轻佻狂傲看起来像个小痞子。
在最近时间里我有些忐忑不安,不敢喝酒不敢再去娱乐场所,恐怕有一天会有人踢开房门大喝一声我是某某,我会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我爱着陈晓,所以我要爱她的家人,尽管这看起来有些强迫性的。
没人逼你爱一个人,没人逼你。就如同没人逼你非要阅读TS.艾略特的诗和艾丽丝默多克的小说一样,这本身就带有很多自愿形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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