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我的意料，陈晓的妈妈并不如我所想得那样有些市侩和充满现实，她长的有些像琼瑶女士，消瘦，文雅，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她说你们家很干净。她笑眯眯的打量我并且伸手和我握手，亲昵的拍拍我的手背，她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这与她的职业有关。她指指我的围裙，她说你在干什么在做饭么。她说这些事应该由你来做。她似嗔非嗔的看了看陈晓。
C城流行男人做家务吗，她问我，不不我给她倒上一杯水，我说我主要是客串一下，大部分都是陈晓做，她勤快，屋子都是她打扫得，花也是她养的，饭也一般由她做，尽管有时候不太合胃口，经常出现烧糊了和忘了放盐等现象——。陈晓说你话太多了。我赶紧刹住口，我说对不起我得去厨房看看。我溜进了厨房。
布菜的时候我问陈晓贵母亲是教什么的。地里兼心理辅导，陈晓说怎么了。我说没什么待会儿该找个什么话题谈谈。我说你长得一点也不象你妈。我说你的样子不够温文尔雅。陈晓说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少说点废话。
如同众多的父母一样陈晓的母亲也对她女儿一生的幸福甚为关心，在她看来同居不结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如同在一家信誉不好的保险公司买了保险一样，随时都会有人财两空的局面发生。但在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表现得极为委婉，但我还是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意思，眼前为之一黑，后来我不得不极为郑重的提出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没钱。陈晓的妈妈说不行就简单点吧，摆那些阔气也没有用。话中之意有些逼婚的味道了。后来陈晓勇撒娇的口气说妈，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把事情揽到了她的头上。老太太这才住口，并且称赞我的菜做得很好吃，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老太太提出要看看我的作品，这令我多少有些犯难，因为某种原因我的作品有的地方出现了一些前卫的激烈言辞，另外对性的描写也有些频繁。我觉得让她读到这些会对我产生某种坏的想法，但又不好拒绝，我只好找了一篇多年前发表在某杂志上的东西给她看，那是一篇关于人如何应该助人为乐的故事，而且里面夹杂了大量关于山水景物的描写，这样对于一个教地里的人来说也许是一件好东西。果然老太太非常欣赏，其态度也明显有所改观，她说除了中心思想明确以外，其文风也清新脱俗，而且有一种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听得我自己也有些飘飘然一种人生得一知己足矣的感觉油然而生。
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老太太住了几天有要走的意思，我假意挽留她多住几天，老太太推脱了，说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陈晓亮眼通红看样子哭过，挽着老太太的手恋恋不舍，在车站的台阶上无意间碰见了打扮得极其妖冶的周晓青，正挽着一位年近六旬的穿着阔气的老爷子从里面走出来，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我心里说这活宝你可千万别跟我打招呼。陈晓和她妈妈正在水果摊上挑水果，我会过头去正欲避开的时候，周晓青迎了上来，正好陈晓转过身来，她说拿钱十二块六。我赶忙把手里的钱包塞给她，周晓青昂首阔步挎着老爷子走过去，边放肆的冲着陈晓看了两眼，陈晓说这人有病啊。也撇了撇嘴，我在一边出了一身冷汗，周晓青在远处停下等车，回头冲我做了个鬼脸，我把头转开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老太太上了车，娘俩一个车上边一个车下边边抹泪边挥手告别，我在一边也觉得鼻子发酸，觉得对不起陈晓对不起她的母亲。回家的路上陈晓绷着脸一言不发，回到家里趴在床上呜呜咽咽的哭，我坐在沙发上看一幕情景喜剧，心里觉得沉甸甸的，我自觉地去做了道菜，陈晓一个人坐在床上对着镜子发愣，我说哭完了么，哭完了吃饭吧。陈晓说我不饿，你吃吧。我想哄哄她，可又不知道怎么哄她，我们俩就这样闷做到下午谁也没有吃饭。
我知道她非常伤心，我也知道她为什么伤心，对我来讲总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冲动和心向往之的东西控制着我，可我又无法确切地知道那些东西的实际形体，抑或它喻指什么，所以我在混沌中不断挣扎，相比我而言陈晓是一个幸运的人，她清楚地知道她应该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她应该拥有什么，她应该得到什么，这一点她是智者我是一个无智的人。
C城下起了雨，这是一个善变的季节，我想我应该坐在某个长廊底下或是坐在我的家中，可我现在没有，我坐在一家餐厅里面，我考虑着该点一些潮州菜还是川菜还是鲁菜，我没有任何胃口，我在考虑着一个家族之血到底能够流传多久，会不会因为时间的不停流逝而逐渐减弱，这让我想起海明威的儿子在被采访时说的话，他说我正在考虑海明威家族的男人到底能活多久。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变得漫无目的，一种接近于悲哀状态的东西不停的涌动。我想我染上了家族的病毒，一种难以释怀和摆脱的东西，我企图放弃所有的噩梦回归到现实之中，可你知道，那不是以我个人的意志所能做到的。
某月某日我再C城的一家餐厅里，我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看着外面的C城细雨绵绵，我喝着烈性酒吃着辣的反胃的四川菜，我想着一个叫郭小雨的女人想着一个叫陈晓的女人想着一个叫周晓青的女人，象所有的色情狂人一样，我不停的想象着她们的样子，想象着令人陶醉的**，可我心情沉重，无法从中得到快乐，象无法解构单一的观点一样，我喜欢女人喜欢不停的喝酒和充满幻觉的**，我是谁？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