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哲和他的靡靡之音第一卷一个涉世不深者的诡言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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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陆哲和他的靡靡之音第二卷一个涉世不深者的诡言第六章
我的年轻的研究哲学的朋友,正在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他是一个拥有独特思维的人,并不耽于幻觉,他能从一些超出常规的角度思考一些问题。有一段时间他总是不停的解构一些东西之后按照自己的意愿来完成它的拼装工程,他是谁,他究竟在何方,一个孤独的无依无靠的晦涩的哲学青年,我只记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嘴唇很厚,他有一张憨厚的面孔,多少年没见到他了,他躲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过着极度贫乏的精神式的生活,他是谁?
我年轻的朋友没有了踪影,他变得异常脆弱的时候,我正坐在报馆里喝着茶水聊着天,我仍旧每天看着他出入,他那套过于陈旧的老式院落的门,看着他拿着一袋包子一瓶白酒,每天晚上那栋青灰色建筑里总是亮着昏黄的灯光,一直亮到很晚。后来有人听见屋子里播放忧郁缠绵的音乐的声音,后来这个年轻人卖掉了房子不知去向,很长一段时间如同病死的那个老疯子一样,没有人会觉得少了些什么。我仍旧每天坐在报社的办公桌后面喝着茶水,突然有一天我觉得我很久不再见到那个长着一张憨厚的脸的年轻人,听不见音乐声听不见类似歌剧的诵读声,我才知道我的朋友不见了。
我没有受到任何约束就进了餐厅的门,喝散装的啤酒,吃白切牛肉,用牙签轻松的挑着塞进缝隙的肉丝,用餐巾纸抹着嘴唇,然后去厕所小便一下,最后醉醺醺的耷拉着脑袋回家。每逢此时我总会假装疯疯癫癫的躲在小巷子里唱赞歌,有时候唱蝴蝶夫人有时候唱流行歌曲,我嗓子天生五音不全,所以声音就有些怪模怪样的,每到这时候就会有人打开窗户泼下一盆脏水,好在我早有准备,躲进胡同的死角里任谁也泼不到,后来我学会了一边跑一边唱,速度飞快,歌也简化成了简单的嚎叫,歌剧是听不成了,多少有点杀猪的味道。后来日子久了,我渐渐的失去了兴致,人们反倒互相议论,醉了酒老是哭得那个人怎么不见了。我用这种方式怀念我出走的行为怪诞的朋友。
陈晓说你整晚都在唧唧咕咕地说什么,你晚上从不说梦话的。我说有这种事么,我昨天晚上一直和李白先生云游四海,今天早上刚回来。陈晓说贫吧你,起来吃饭。她说昨天周老板叫我到他的办公室里给我长了一级工资。她说我现在已经是公司里的高级业务主办了,相当于副经理一级。我说我还以为你当了经理把周宁炒了呢。她说老周跟他老婆闹离婚。我说别胡说你怎么知道。她说很简单,人都搬到公司里去住了,提着简单的行李,那样子可怜着呢。我说你可别胡说,周宁那人我知道,他保守的象是刚从中世纪的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怎么会离婚。大概不放心他雇的保安吧,最近刑事案子一桩接着一桩全是内外勾结的。陈晓说你才刚从中世纪过渡过来的呢,你那脑袋除了看书,除了和书上五千岁左右的美少女梦中幽会,我看你不会想到别的了。
我想起来我还欠人家周宁一顿饭没有吃,当然周宁并不知道这件事,这是我自己答应自己的。但唯恐周宁不赏脸,就一直阁下没敢再题。我想周宁这时候没准会想着找个人聊聊天。可是一想着要面对周宁那张苦瓜脸坐上三个半小时甚至更久一些。想着面对他不知所云手足无措没办法耍贫嘴,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方杰说陆哥,上次那事多亏了你,我敬你一杯。他端起杯里的饮料。我说你又不喝酒,装什么潇洒,要喝我跟小雪喝。小雪笑眯眯的端起杯子跟我碰了一下。我说上次长的象猴子的东北人呢。方杰说他早回去了。我说我给他省了五千块钱他也不谢谢我。方杰说他过阵子还来送货,来的时候让他出出血。我问小雪周晓青呢,也不来陪陪我。小雪说你还真看上她了。我说没有,不是一码事,不是跟她熟悉么。小雪说她回老家了,家里有事,过几天就回来。
方杰说现在不好干了,查得太严,都是上边压下来的任务,一般的小警员根本不起作用。我说那你就攀个大点的。小雪说别逗了,他哪有那本事。我说攀不上就好,省的又拉下一个来。方杰笑了,他说要拉也得人家愿意啊,不愿意拉也白拉。

得知巩晓彬先生将于六日在商厦举行的开业仪式上露面参与剪彩,我异常兴奋。我说我喜欢他技术之外略带点强硬的打法。我说给我准备套体面的衣服,把我那个武警中队的朋友送的健牌的篮球洗洗干净。陈晓说你干么,你要上去剪彩啊。我说不是。我说我准备上去让巩先生给我签个名,他是我们老乡。陈晓说巩先生老乡几百万呢,凭什么人家就给你签。我说我是著名青年作家他们不是。陈晓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想想也是,巩先生身高2.10米我身高只有1.70米,站在他身边会给我带来某种心理上的不平衡。闹不好会突出我得小男人形象,所以我还是决定坐在家里看电视转播。
某日清晨我接到一封快递,信是从东边某城市寄来的,信上说郭冰于五日前不幸死于一场车祸,他的朋友为他处理后事,因为无法联系到他的家人,求我代为转告。信末的署名是雷子。我眼前立刻出现那个留着长头发身材消瘦的年轻人的样子,我有些震惊,回过神来第一个动作是赶紧给小雨打电话,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那是她唯一的弟弟。
我把信递给小雨,她愣了一会儿眼泪随之落下来,她抱着米黄色的小背包泣不成声。我给她抚抚背,我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了灰烬,从此之后你要与这个人永远诀别,这种沉痛的心情却是无于言表。过了很长时间,天渐渐黑下来了,上班族的人开始下班,自行车铃声与摩托车的笛声响成一片,小雨仍然目光痴呆,我们坐在小西湖边上的木制长椅上默默无语。
总该想办法通知你家人,我用纸巾给她擦擦眼泪。小雨说我该怎么说,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我怕我父母会受不了。我说总要通知他们。小雨说我要回去了,明天我给家里打电话。她说死就***死了吧,有什么了不起。说这话的时候她咬牙切齿,她说都死了干净省的活着烦心。我觉得她是一个心事很重的姑娘。
我夹本书坐车去了城南,我的中学老师家里,他正在写作关于选择彩票中奖的第一百一十八种方法,他说你来了。我看见他的额头上明显的多了皱纹,鬓角明显的多了白发,他说我正在研究彩票也就是说运气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概率有多大。我说你不用研究了,早就出结果了。他说是吗。眼神有些诧异。我说计算机告诉我们中彩票的几率是两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他哈哈大笑,他说是啊,我正在研究怎样缩小这种几率,最起码缩小到百分之一,这样才对得起那些抱有幻想的彩民们。他仔细看了看我,他说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啊。我说没有。我说我想请你喝杯酒。他说好事啊,我知道有一家小店不错,老板是我的学生。他说要不我们上那儿去,那儿很清静环境也很好。
我觉得我有义务在这里向众人推荐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店,他在C城的东部,在花山脚下,那里已生产著名的花山矿泉水而著称。我的老师的这位学生,[不知是哪一期的]在这里承包了一大片果园,他在果园里面盖了很多八角形的小亭子,装上灯和风扇,我们吃饭的时候就坐在亭子里,四周是充满花香味的各种果树,在往上是山崖和泉水,这里对于生活在沉闷充满噪音的城里人来说是个绝妙的避暑和休闲的好去处。
可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一些,每一个我所认识的人死亡之后我都会变得沉闷和情绪烦乱,当然我不会笨到和我的老师在吃饭的时候谈论死亡的任何命题。我们只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和三孔牌啤酒,吃着这里的拿手野菜。我不听得响着小雨将如何度过今晚,叫郭冰的小伙子如何会突然在这个世界里消失,转瞬即逝的生命将如何到达所谓的美丽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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