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萧萧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上)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金水河水面最阔处,水流平缓,时值斜阳西下,水波粼粼,金光四射,极是壮美,蓝天红霞掩映其中,绿柳护堤,落叶纷纷,微风轻飏,鹜群齐飞,水天一色,乃是一个极具诗意的所在。一座大石桥飞架两岸,那桥没有桥墩,建于何年已无从可考,三十九个护栏青石柱上雕有三十九个形态各异的小石狮,更具威势。
其中一个石狮的头上立着一个少年,那少年双目紧闭,丝丝缕缕夹杂着花白的头发迎风飘摆,更让人觉得他身上有一种怆凉凄惶的内质,他右手握着一条银光闪闪的铁枪,背在了背后,鲜红的枪缨迎着冷劲的秋风飘洒,却给人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桥上离着一穿着紫色上衣,咖啡色西裤的少女,那少女长长的头发用一枚小蝴蝶结束在头顶,发梢垂在背后,容色极为秀美,只是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地望着那少年,那少女正是陈婷,而那立在石狮头上的少年也自是覃雁飞无疑了。
桥的另一头有一个自然突出的沙渚,那沙渚上建有一个不大的六角凉亭,那凉亭极为古朴简陋,亭内陈有一张四方石桌和四个石凳,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神色悠然地坐在石凳上,桌上放着一架古琴,而那撩人心绪的琴声也是从他的手指间流出来的。
覃雁飞目不见物,细细地听着那琴声,似乎要从这琴音中找回那纷繁复杂的思绪的源头,陈婷而中听不到琴声,她也听不懂,她的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覃雁飞身上,她不会想到覃雁飞正与那老者进行着一场意念的较量。
世间万物各象虽殊,其理却通,琴声武功,亦是如此,两者都追求意境,强调物我谐忘的境界,而高明的武术家更是能将无形的声音化为杀人的利器。因此,隔河相对的两个人虽然谁也未动,但内心的较量却是激烈至极,所谓大音希声,大动若静便是如此。
琴上叮咚,珠圆玉润,如似一粒水滴落在了平静的水面,刹时间珠玉四溅……
又似那长空落雁,雄飞雌从,纵啸啼悲,秋寒时至,山岳阻前而不得绕去南飞,只得成群簇拥御寒,静夜之中,月光似水,清冷肃杀,一声枭鸣,疑是不知天明的呆鸦的叫声,激起了雁群几声的哀怨……
又如似严冬冷凛,梅雪争春,锋气逼人,香飘万里,孤傲凌风……更像那花开春暖,流水融融,冰凌乍碎,珠滚玉落,残雪飞溅……
只听那琴声高到极处,犹似五岳争峥,奇峰迭出;低到极处,犹似芒针落地,铜壶漏水;喜到极处,宛若百鸟朝凤;悲到极处,直似潇湘夜雨;紧到极处,犹似赴敌之兵,口中衔枚,不闻号令,只闻人马步行;松到极处,宛若品茗老僧,目怀慈悲,气定神闲;古诗云:“芙蓉泣露香兰笑,昆山玉碎凤凰叫。”又云:“况有洞中萧闲客,吟为紫凤呼凰声。”以此当之不为过也。
忽然间,琴声抖转劲疾,金铁交鸣,杀声震天,风声鹤唳,鼓声喧嚣。覃雁飞睁开了眼,额头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脸颊滚落了下来,忽的“铮”的一声,覃雁飞将枪尖往石狮身上一磕,脚下一使劲,身形便如一只大鸟一般腾空而起,枪尖直刺那老者咽喉,那老者却视而不见,手中一撩琴弦,“铮铮”连声,一股无形剑气“嗤”地一声贯向覃雁飞心脏,覃雁飞大惊,忙将枪身往前胸一横,就听“叮”地一声,覃雁飞力量不及,身子如似一片落叶一般向后飘了过来,覃雁飞咬紧牙,半空中一个急旋身,化去了那老者剑气的力道,身子刚刚落在了桥上。
那老者缓缓点点头,道:“少林英雄,名不虚传,可敬可佩,我先前倒低估了你了。”
覃雁飞强将涌到喉头的鲜血咽了下去,道:“你是九曲剑钟灵枫钟老先生吧!人家讲八骏十三杰齐名,果然所言不虚!”
那老者颔首微笑,道:“卓仁杰是十三杰之首,他的功夫不在我之下,望少侠保重!”说着起身携琴而去,临走时,右手有意无意地向后一抛,覃雁飞眼前一团白影一晃,忙伸手接住了,却是一个纸团。钟灵枫似自言自语地道:“这雪参玉蟾丸对你的内伤有奇效,再配合以少林大金刚内功当能加增你的内功,到此为止,好自为之。哎!现在的年轻人啊,太也不知深浅,学了些皮毛就想替人家出头,也不自己掂量掂量,别是害人害己吧!”说着已是去得远了。
覃雁飞脸上一红,忽觉气海翻涌,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低头瞧了一眼那个纸团,心想:“雪参、玉蟾都是治疗内伤的圣药,这位钟前辈明明是想帮我一把了。”又瞧了一眼陈婷,想起了钟灵枫临走时说的那些话,忍不住一阵羞愧凄凉,道:“先回去再说吧!”
陈婷点点头,刚要迈步,却见覃雁飞身形一晃,枪杆一点地,“砰”地一声石屑纷飞,陈婷眼明手快,急忙扶住了。覃雁飞也不说什么,勉力稳住身形,将上喉头的一口鲜血硬生生咽了下去。想强撑着站直了,可哪有那么容易?转念一想:“不管怎样,先回去再说。在这里晕了可最是麻烦了。”便将纸包打开了,取出药丸吞入口中,嚼碎服下了,迷迷糊糊地由陈婷扶着自己回到了学校。
陈婷要扶他躺下,覃雁飞却摇摇头,示了示意,陈婷想他可能是想打坐行功,便扶他坐好,她自己则将门窗关好了,然后才又回到他的身边,看看可以帮什么忙。覃雁飞此时体内像着了一团火一般难受已极,当下按着钟灵枫的言语用大金刚内功导气疗伤,他盘膝坐在床沿,鼻孔在的气息直如两条游龙一般在体内五脏的缝隙间游走……这一番功夫一直花费了近一个多小时,他脑中渐渐清醒,忽觉胃里翻搅,知道不好,忙拼着余力喊道:“我要吐了!”刚说完就哇地一下吐了一大滩血,血刚吐完,那胃里的东西也不肯乖乖地忍着了,覃雁飞也就吐了个干净,身子一轻,便又晕了过去。陈婷见他背脊一挺,身子一歪,竟似要栽倒床下,救人要紧,一时也顾不得污秽,忙伸左手托住他颈椎,右手将枕头整理好了,慢慢扶他躺下了……过了好久,眼里的泪水才夺眶而出。
覃雁飞血液沸腾,五脏翻搅,脑中一片空白,折腾到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方始痊可,有了感觉的时候,他忽觉身上暖洋洋的,睁眼一看,见身上多了条棉被,有些刺眼的日光灯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映称的和谐柔亮,他心里一轻,微笑着闭了眼睛,想静静地体会一下这种久违的平和,他深吸了一口气,忽觉有一股香气钻入了他的鼻孔,他一呆,睁眼低了头一瞧,正瞧见陈婷搬了把软椅坐在自己床前,两只手轻轻地握着自己的左手,头伏在床边,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一动也不动,显是睡着了。他笑了笑,心想:“这两天担惊受怕,也够她受的了。”当下也不吵醒她,将左手轻轻抽了出来,腰间使劲,坐起身来想弯身下地,这才发现地板上的秽物已被洗净了,这里没有外人,那自是陈婷的所为,想起她一个女孩子家,家境又极好,平时自应极骄傲的,可跟自己在一起竟要吃这些许的苦头,忍不住心中既感激,又愧疚,转脸再瞧陈婷时,见她背脊瑟缩,心中更添歉意,便伸手晃了晃她的肩膀,想要唤醒她,可没有成功,正想出声,却又瞧见陈婷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红润的嘴唇微微闭着,竟是说不出的娇美可人,覃雁飞出身在清心寡欲的寺院,凡事也大都无牵无挂,但毕竟男女之欲与天俱来,他也不由看得呆了。
陈婷不放心覃雁飞的伤势,想起了当初爸爸受伤时,妈妈照顾爸爸时的情形,便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身边,等着他醒来,谁知道一久了些竟睡着了,正迷迷糊糊间,忽觉覃雁飞呆呆地瞧着自己,心里一慌,便睁开了眼睛,覃雁飞见她的肩膀微微一动,吓了一大跳,忙转过了身去,陈婷揉了揉眼睛,又伸手将头发理了理,见覃雁飞背对着自己,还道方才的情形是幻境了,便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好些了吗?”
覃雁飞一窘,正想回答,就听她继续说道:“是我多心了,你功夫那么好,又有那老儿的药,那自然是万无一失了。没事的,没事的……”覃雁飞听她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哽咽了,忍不住心下一动,正想对策,就听陈婷伏在床头大哭了起来,他吓了一跳,便转过了身,想要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却又不敢,只得轻声问道:“好好的,哭什么?”
陈婷一呆,抬起头见覃雁飞神色关切又不解地瞧着自己,鼻子一酸,扑入他怀中哭得更加凶了,覃雁飞一时颇为不知所措,又不好什么也不说,只得用手扶住她的肩头,用一些极蹩脚的话来安慰她了,不过陈婷似乎并不在乎,过了好久,心里方才好受些了,这才发觉自己在覃雁飞怀中,但现在眼睛火辣辣的,料想也正难看得紧,她不愿覃雁飞看到自己的窘样子,便也就没有抬头,心里却也没有生气。
覃雁飞待她呼吸如常了,才缓缓道:“你睡着了?”
陈婷没有说话,覃雁飞听着她细微的呼吸声,偷偷地将手轻轻放在了她还在**的背脊上,他突然有些喜欢这样抱着她了,似乎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竟也自顾自睡着了。
正自做着梦,忽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覃雁飞随即睁了眼睛,却见陈婷额头上沾着一片面粉,但眼神中的忧郁却没有掩盖过了,陈婷也似乎觉出她身上有什么不对,忙低下了头,道:“先吃些东西再睡吧!”说完连头也不抬,直接跑出去了。
覃雁飞低了头,苦苦一笑,将被子掀到一边,翻身下地,将衣服整了整,又去镜子前看了看,没什么大的不妥之后,便迈步到了客厅,见中央有一张折叠方桌,桌上倒还什么也没放,两个软椅相对着放在两边,覃雁飞心里一阵感动,又想起了她方才的样子,暗暗皱了眉,心想:“这大小姐还不一定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呢!”便挽起了袖子,进了厨房,却见陈婷刚好将煤气的开关关掉了,她听着身后有脚步声,转头一瞧见是他,不由脸一红,忙低了头,推了他一把,道:“你先出去,你先出去,快。”
覃雁飞无奈,只得先出去了,但一时也无事可做,便坐在软椅上回想起和钟灵枫的那场激战来,虽然两人的交手只一招,但其凶险程度与卓仁杰的较量有过之而无不及,武林中八骏十三杰齐名,那钟灵枫的功夫即使强于卓仁杰也不会高出多少,后天午夜就要大打一场了,可敌人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强,他一点谱也没有,想起陈婷,他不由一阵紧张,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忽见陈婷拿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的,道:“你怎么了?”覃雁飞一窘,摇头道:“没……没……没什么。”
陈婷耸一耸肩,道:“没事就好,尝尝我做的菜好不好啊?”
覃雁飞这时才注意到桌上已放了四盘菜,一盆汤,还有一小锅米饭,当下将心事撂在一边,笑了笑。道:“我想应该不会错吧!”说着盛了一碗米饭,陈婷道:“啊,等等,差点忘了。”说着起身去找来了一根蜡烛,放在高脚玻璃杯里点燃了,又去将电灯关了,覃雁飞问为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有点情调。
陈婷确实是第一次做饭,但这并不表示她做的饭不好,覃雁飞也有些奇怪她方才还将一切弄得一团糟,可炒的菜却色香俱全,他当然没敢问,她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眼神中闪过了一丝得意的神色,便道:“那八骏是怎么一回事啊?”
覃雁飞喝了一口水,缓缓地道:“抗战的时候,日本为军方服务的忍者还有不少浪人柔道空手道高手让中**方吃了不少苦头,很多战役都是刚一开始,指挥部就给人家一锅端掉了,或者是人家一退子弹,上了刺刀,一排一排地冲了上来,把咱们的军队士兵吓得呆了,以至于不敢和人家拼刺刀。于是一大批高手名宿相继出世抗敌,其中最令对方闻名丧胆而必杀的有四个人,这四个人的绰号合起来便称为‘风、虎、云、龙’,也就是我在县城说的‘武宗四奇’,凭虚御风殷岩泉是武当派的嫡传弟子,太极神功名扬四海;飞天玉虎覃笑僧是云南大理天龙寺长老无嗔禅师的关门弟子,一趟凌虚回锋剑天下无双;坐揽云涛柳清溪是天山派的,自创的流云寒冰掌也是独步武林的功夫;墨玉铁龙萧镇远却和少林派颇有渊源,后来学得的一十七路龙潭拳着实令所有对手胆寒心碎。这四个人的武功相差不多,但论起后辈人才鼎盛,却以柳清溪为首,我们这次的对头卓仁杰就是他首徒。其次就是殷岩泉,他有八个徒弟,偏生他本人又是一个好附庸风雅的人,便称他的徒弟作‘八骏’了。”
陈婷笑道:“不是吧,我看他是在骂他的徒弟了吧,哪有叫自己徒儿作马的?”
覃雁飞摇头道:“不能这样理解,晋时王嘉形容周穆王八骑飞骏马:八龙之骏——一名绝地,足不践土;二名翻羽,行越飞禽;三名奔霄,夜行万里;四名超影,逐日而行;五名逾晖,毛色炳耀;六名超光,一行十影;七名腾雾,乘云而奔;八名挟翼,身生肉翅。西汉初年,刘邦总结秦朝教训,效法周武,大肆分封刘姓诸侯,希望可以保持国运不衰。到了汉武帝刘彻时,最大的诸侯乃是淮南王刘迁,他的幕府聚集了以雷被为首的八位极优秀的人才,时称‘八骏’,他们或风神飘洒,落落儒雅,著书立说,流芳百世;或经天纬地,满腹智计,啸傲风月,吐饮乾坤;或武艺超群,熟解兵家,胆识过人,勇冠三军;或仗剑飘飘,纵酒悲歌,义胆惊世,忠勇无二,一时传为美谈,甚至朝廷亦忌之三分。何况对图腾的崇拜自古便已有之,史载诸葛亮仕于蜀,拜丞相,武乡侯,领益州牧;亮兄诸葛瑾,仕于吴,拜大将军,左都护,领豫州牧;亮从弟诸葛诞仕于魏,为吏部郎,累迁扬州刺使、镇东将军、司空。兄弟三人‘并有盛名,各在一国。于时以为,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这里的狗可不是骂人的,根据《世说新语•品藻》,这里的狗乃‘功狗’之狗,虽非龙虎之比,亦甚有功之人,故曰并有盛名。意思也差不多了。”
陈婷笑道:“哦,那我以后叫你狗,那不是在骂你了。”
覃雁飞摇头道:“不一样的,古人叫狗和犬的感**彩不一样,现在可没分得这么细。”
陈婷笑了笑,道:“你看过多少书啊,可是他没有带剑啊!”
覃雁飞道:“师父说武术之中,以剑术的威力最大,但也最为难练,除了纯熟的技巧和刻苦的训练外,还要极高的个人修养,剑被称为百兵之君子就是这个道理,而剑术的最高境界有是所谓的‘手中无剑,心中有剑’,能将自然中无形的力量幻化为利器,从而伤敌于百步之外。我受的伤有多重你也有看到的啊。”
陈婷点点头,道:“反正我不懂。”
过了一会儿,陈婷道:“明天我想去打网球,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啊?”
覃雁飞皱了眉,道:“可是我不会啊!”
陈婷一呆,还道是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其实很简单,也很好玩的。”
覃雁飞道:“不简单吧,不然那一年中国的网球代表队得了个奥运冠军,不是说什么创造了历史了吗!”
陈婷一笑,道:“没办法了,人家愿意怎么说就怎么说了,你能怎样?就这样定了,反正你又不会代表国家参加奥运会,管那么多干什么。”
覃雁飞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你有拍子吗?”
陈婷搔搔头,道:“这也是个麻烦,哦,对了,我听说校长也挺喜欢打的,他的办公室里一定有,咱们找找,一定找得到。”
覃雁飞不欲惹事,心下有些踌躇,没敢应声。陈婷却道:“他用的球拍和球一定都好名贵的,爸爸可没说什么样的球拍好。不管了,先吃完了再说。”
覃雁飞想说什么,转念一想:“后天会怎样还说不准,我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便道:“是啊,要是真这样的话,那球拍一定就放在顺手的地方,一会儿找一找,一定找得到。”
陈婷见他答应了,心中甚是欢喜,两人边聊边吃,倒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快,吃完了,陈婷便去将碗筷收拾了,而覃雁飞则在小楼的各处角落里寻找着校长的网球拍,还真找着了一副,不过陈婷说不是他平时用的那一副,也只有将就了。
其时已经不早,陈婷将球拍收好了,与覃雁飞互道了晚安便回到自己的卧室睡了。
覃雁飞躺了一会儿,也没有立时便睡了,只好先起来,他想到了陈琛在临走时给他的那支92式手枪,心想反正也没事,便拉开了抽屉,取出了那把枪**了一会儿,将激光瞄准器安上了比划了比划,又取下了,因为他觉得枪身看得有些笨重。忽然手机响了,覃雁飞戴上耳机,是陈琛,覃雁飞倒不觉意外,将脸转向了监视器,道:“陈局长,你好!”
陈琛的声音显得很慈祥,道:“不用那么见外啊!按我的年龄当你的叔叔总不算过分。”
覃雁飞脸上的肌肉微一抽搐,极不自然地喊了一句:“陈叔叔!”
陈琛点点头,道:“你们怎么一下午都没音信啊?”
覃雁飞笑了笑,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
陈琛摇头道:“我得告诉你两个不大好的消息,我们所使用的这个卫星系统受到了不明来源的强干扰,技术人员都弄了一下午了,还没有修好,我是在家里给你打电话。”
覃雁飞点了点头,坐到了写字桌后的皮转椅上,道:“还有呢?”
陈琛道:“有可靠消息表明最近几年在国际上出现的一个非常难缠的杀手已经进入了咱们的地盘,目的不明。你那里有没有传真机,我把他的资料传给你,这样保密一些。”
覃雁飞皱了眉,道:“为什么你们不把他抓起来,这可是大功一件。”
陈琛听他话里带刺,也不介意,道:“所有的警察都派出去了,还是没消息,芙蓉县已经全县戒严,希望他的目的不是你们。”
覃雁飞开了传真机,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道:“他一个人?”
陈琛道:“是,不过据资料表明,行动的时候,他总会找好多帮手。”
覃雁飞将他传过来的资料看了一遍,道:“他在军队服过役?”
陈琛道:“而且是华南虎特种部队,在役期间连续四年训练成绩优良。一九九八年赴国外执行任务时叛逃国外,之后便开始了他的杀手生涯。他有个外号,叫作六翼天使。”
覃雁飞皱了眉,道:“六翼天使?什么?”
陈琛道:“六翼天使也叫炽天使,位于天使中的最高等级,是光,火,爱的象征,神御座的看守者,可以与上帝沟通,常以六翼两首的形象出现,拥有无尽的能量,持久的运动,主要的使命就是维系神的权威,或者简单点,就是上帝的打手。”
覃雁飞凝了眉,道:“上帝的打手?他杀的都是坏人吧?”
陈琛道:“不全是,我想他有自己的判断标准。或者不是。”
覃雁飞道:“那就是亦正亦邪了,我不认识他也没得罪了他,不可能他连这些判断标准都没,要去帮卓仁杰吧?”
陈琛道:“谁知道?或者欠了他人情呢!”
覃雁飞叹了口气,道:“他有什么装备?”
陈琛摇摇头,道:“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他既然能够成功入境,也不会带武器。”
覃雁飞点点头,道:“那样最好,不过你们是不是有些轻敌了,对手毕竟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军人,搞一点军火应该不是问题,况且现在并不是你们搞什么运动的时候,要是真运进些什么来也算是漏网之鱼吧。”
陈琛点点头,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啊?这个小县城不可能有他的目标啊。”
覃雁飞道:“你们能不能给我这边调一小队武装特警过来,以备不测。”
陈琛嘴角掠过一丝微笑,道:“好,我这就给你安排。”
覃雁飞一皱眉,道:“答应这么痛快,不是都出去了吗?你是想让我自己亲口提吧。能不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陈琛一窘,心想:“这小孩儿的脑子反应也太快了。”既然跟他玩不了心眼也就算了,道:“其实他就是冲着我来的,九八年的时候,我办过一件案子,嫌犯就是这个刘建国的弟弟,叫刘建军,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因为他弟弟的事才背叛自己的国家的,我也这么想。”
覃雁飞道:“那也犯不上叛国啊,他弟弟犯的什么罪?”
陈琛道:“持枪抢劫杀人,拒捕的时候被我击毙了。其实说心理话,我也等了他很久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我倒不怕,怕的是他会伤婷儿。拜托你了。”
覃雁飞道:“只要她在我身边,我不会让她有事。”
陈琛顿了顿,道:“这件事别让她知道了。”
覃雁飞点头道:“这个我省得。”正要说什么,忽听隔壁传来陈婷一声极为恐惧的尖叫,覃雁飞大惊,提着手枪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房门,几乎与此同时便推开了陈婷的房门,见陈婷的卧室里漆黑一片,但是,没有声音,覃雁飞缓缓将枪举了起来,然后左手慢慢触碰到了开关,又侧耳细听了一阵,除了陈婷的呼吸声外,倒也没有什么异动,这才略略放松了些,开了电灯,白色的日光灯下,陈婷坐在床上,头发有些凌乱,两个眼睛怯生生地瞧着覃雁飞。

覃雁飞松了口气,走到她跟前,微笑着道:“是不是做了噩梦了?”
陈婷点点头,似乎现在仍还心有余悸,覃雁飞将手枪别在了腰中,去给她倒了一杯水,陈婷做了个深呼吸,微微平静了些,接过了水杯,道了声谢。
覃雁飞坐在她床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梦是反的,也别太在意了,啊!睡吧,别胡思乱想了。”
陈婷低了头道:“我不敢。”
覃雁飞忍不住皱了眉,柔声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样的梦啊,我在少林的时候,也学过一些粗浅的解梦法,说来听听,说不定会有用的。”
陈婷看了他一眼,道:“真的?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覃雁飞道:“你也没问过啊,通常呢梦见和亲人团聚的时候呢一般是亲人没有音信的,而梦见棺材啊,骷髅啊,鬼魂啊什么的都是主上上大吉的,呐!要是你梦见血淋淋的尸体啊,人头啊,怪物啊,那我可就要恭喜你了,这就表示着你会发一笔小小的横财。”
陈婷低了头,道:“可是这些都不是啊,我梦见你……你……”说着忍不住红了脸,没有往下再说。
覃雁飞一奇,笑道:“你梦见了我了,我怎么了?是不是变成了很可怕的厉鬼向你索命?呵呵,我便是真的变成了鬼魂,也只会默默地守护你,不会吓你的。”
陈婷没有抬头,道:“不是的,可是我就见你血淋淋的站在那里,你让我救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你不停地让我救你,可是我……”说着竟忍不住落下了泪来。
覃雁飞见她的神色间对自己大有关怀之意,忍不住心里一阵温暖,道:“你好好的,就能救我了。”
陈婷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件事,你可不能瞒我。”
覃雁飞道:“说吧!”
陈婷想了一会儿,道:“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
覃雁飞微微一错愕,道:“我对你很好吗?为什么我不觉得很特别?”
陈婷“哦”了一声道:“可能你待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
覃雁飞笑了笑,道:“可能吧,好了,别想这么多了,睡一觉就没事了。”说着站起身来想退了出去,陈婷忙将他的胳膊抓住了,急道:“不,不要,你先不要走,我现在怕得很,求求你了,好不好?”
覃雁飞见她又要哭出来,也不好将她丢下,只得又坐了下来,陈婷心里一喜,道:“陪我聊聊天,好不好?”覃雁飞点点头,道:“你想聊什么,以前我的同学都说我很没趣的,恐怕又会惹你生气的。”
陈婷摇头道:“不会的,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覃雁飞心里一阵凄凉,道:“算命的说我是什么天命孤星、白虎下界,这辈子都会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福气有兄弟姐妹了?”
陈婷笑了笑,道:“你信了啊?”
覃雁飞苦笑着摇摇头,道:“我没得选择,我不信命,可到头了,不信也不行。”
陈婷道:“为什么不信不行,我就是不信,我以后做你的妹妹,好不好?”
覃雁飞吃了一惊,睁大了眼睛看了陈婷半天,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道:“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不好?”
陈婷脸往下一沉,道:“谁和你开玩笑了?我高攀不起吗?算我白说了。”
覃雁飞见惹她不快,忙解释道:“不是的,怎么会呢?我是怕会害了你。”
陈婷道:“又是那个什么该死的‘白虎坐命,近者必劫’的谎话吗?我不怕你还怕,你的武功呢?你的智慧呢?都跑到了哪里去了?迟早我让爸爸把给你算命的那个神棍抓起来,然后问一问他谁让他胡说八道的不可。”
覃雁飞给她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但转念一想:“多半她是心血来潮,过一阵子等玩腻了也就没事了,难道还真当真了不成?”随即笑道:“我既没有当过哥哥,也没有当过弟弟,你就不怕我这个兄长当得不称职?”
陈婷将嘴一撅,道:“你还没有当过爸爸呢,将来难道还不要孩子了,净找些没用的借口,你这个哥哥到底是愿不愿当呢?”
覃雁飞道:“我求之不得呢,怎么会有不愿的道理了?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呵呵,我该给我妹妹个什么见面礼呢,这可是个麻烦事。”
陈婷笑道:“以后出去了再补不迟,我倒有些担心一下改不过口来。”
覃雁飞也道:“是啊,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
陈婷笑道:“我的爸爸妈妈都叫我婷儿的,你也这么叫着好了,哥。”
覃雁飞一呆,转而才明白以后她都会这么叫着自己了,也就颇不适应地应了一声。陈婷一笑,微微伸了个懒腰,道:“哥,你能不能等我睡了你再走啊?”说着躺了下来。
覃雁飞给她掖好了被角,道:“好啊,等以后你嫁了人了,可不能这样了。
陈婷笑道:“才不要你管。”转而心里有些惆怅,道,“哥,以后有人欺负我你会不会来保护我?”
覃雁飞道:“哥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陈婷眯着眼笑道:“那我要是想欺负人了呢?”
覃雁飞道:“那哥让你欺负就是了?”
陈婷微闭了眼睛,道:“那要是我嫂子欺负我呢?”
覃雁飞听她说这句话时已是带着几分睡意了,心下一轻,道:“你哥还没有人要呢。”
陈婷一笑,道:“怎么会呢?将来我嫁给你好啦!”
覃雁飞也没当真,便笑了笑,道:“孩子话,你是我妹啊。”
陈婷嘴边一笑,答应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覃雁飞见她睡着,也没敢动弹,又过了一会儿,待确信她真得睡着了,这才悄悄起了身,蹑手蹑脚地退出去了。
待到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到床上的时候,才觉得耳朵里有异物,这才知道他与陈琛的通话仍在继续,陈琛关心女儿竟一直在听着,覃雁飞揉了揉太阳**,道:“喂,陈叔叔。”
陈琛道:“她睡了?”
覃雁飞点头道:“是啊!”
陈琛点点头,道:“那就好,你的枪法练得如何了?”
覃雁飞道:“还不错啊,如果那个刘建国真的来了那可能派上用场了。”
陈琛道:“刚才收到了一个坏消息,我们的这位对手刚刚给我发了个电子邮件,他的目标已经确定就是你们,时间就定在了明晚午夜。”
覃雁飞松了口气,道:“这和我们江湖决斗差不多了吗,先下战书。”
陈琛道:“随你怎么想了,总之,加意小心些总吃不了亏的,还有将枪法好好练一练,关键的时候那就是你的命,别怕浪费子弹,不够明天我派人给你再送去两盒。”
覃雁飞点点头,道:“我知道,不过我想你一定担了不少风险吧。”
陈琛道:“这个你不用管,事急从权的道理我明白,如果事后有人追究,那也没有办法了。明晚我会派肖队和你一起合作。”
覃雁飞点头道:“可以,但我希望只是明天的事。不然……”
陈琛微笑道:“你不要老这么有攻击性好不好?我既然答应了你,又怎么会反悔?何况你现在还是婷儿的哥哥了。”
覃雁飞笑了一声,道:“你以为她会是认真的?今天到此为止,晚安!”
陈琛无奈,只得挂了电话。覃雁飞有些不耐烦地将耳机扯掉了,闭上眼睛便睡。
第二天上午,覃雁飞当真与陈婷打了好长时间的网球,但他说这种运动太过平和,花在捡球上的时间比击球还多,玩着太不过瘾,陈婷笑着道:“这本来就是贵族运动啊。”他只得扁扁嘴,渐渐的也有了些门道,陈婷也打得放开了些,但还得让着他些才能打个平手。
下午的时候,覃雁飞要练手枪,便在小公园的假山上立了一个环形靶,打了一会儿,陈婷道:“你这样练是不对的,谁会乖乖地站在那里让你打?肖叔叔打不到卓仁杰,不是因为他的子弹威力不够,而是卓仁杰躲避速度太快。就像你的功夫啊,你的拳都打在了空处,就算力气再大有什么用?”
覃雁飞点点头,看了看天上飞的小鸟,终究下不了手,只得道:“算了,枪这玩意儿,关键的时候还真的指望不上。”
陈婷笑道:“那你还拿枪干什么?”
覃雁飞道:“我不想你爸爸担心。”
陈婷耸了耸肩,道:“是啊?那你干脆教我算了,他老不肯教我。”
覃雁飞皱了眉道:“你怎么很像个男孩子?”
陈婷笑道:“很奇怪吗?这有什么?公安局里有好多女警察都是做刑侦工作的呢。”
覃雁飞想了想,道:“也好。”于是换了一匣子弹,装上了光学瞄准仪,交到她手里,道:“你打过玩具枪没?道理差不多,就是后坐力大一些而已。”
陈婷欢呼了一声,道:“还是我哥疼我。”
覃雁飞苦笑道:“这个时候你就想起来你哥来了。”
陈婷笑道:“才不是呢!”说着举起了枪,瞄准了靶心,一扣扳机,耳朵里就听啪的一声脆响,她就觉手臂一震,不由吓了一跳,子弹没有脱靶,但也没有打到环上。
覃雁飞点点头,道:“不错,第一把嘛。”
陈婷不服气,举枪再打,可是偏生心浮气躁,连射三发就有两发脱了靶。覃雁飞微皱了眉,掏出了消音器给她装上了,道:“你两只手试试。”
陈婷点点头,脸上的神色也转肃,她还真不喜欢在他面前丢人,依着他的方法虽然好一点了,可还是不太理想,好歹硬着面皮打完了那十五发子弹,便将枪丢还了覃雁飞,以后便再也没有提这件事。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肖海滨带了五名武装特警队员到了学校,彼此打过了招呼,覃雁飞将他们安排在一楼住下,陈婷有些奇怪,悄悄地问覃雁飞:“你不是不让他们来吗?”
覃雁飞决定告诉她,便道:“今天晚上,有个和你爸爸有仇的人要来寻仇,我对付他有点儿困难。”
陈婷道:“我说你练手枪,不过你应该先告诉我的。”
覃雁飞道:“现在也不晚啊,他叫刘建国,曾在华南虎特种部队服役,现在成了国际杀手了,不过别担心,我们小心些,总不至于给他有机可乘。”
陈婷低了头,覃雁飞见她不说话,便笑道:“好了,不要生气了,我下次记住就是了。”陈婷摇头道:“不是,哥,你说我怎么了?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覃雁飞摇头道:“怎么这么想?你没得罪了谁,只是事情找上来了。没关系,你还有你的爸爸,你的叔叔,还有你的哥哥,他们都不会让你受伤害的。”
陈婷还是想不开,覃雁飞见劝她没用,也就由着她去了,但也没有离开她。
晚饭的时候,覃雁飞便向肖海滨打听刘建国的事,肖海滨叹了口气,道:“这个刘建国身世也怪可怜的,很小的时候,便在一次车祸中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只剩下了一个弟弟相依为命,两兄弟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这刘建国当了兵,弟弟刘建军便开了个小商店,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刘建军竟吸起了毒,好容易置办的家产不用一阵子便陪了个精光,于是就和人家一起去持枪抢劫了,结果给人逮了个正着。哎!听说刘建国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没有说什么,可是不久之后,他们赴国外执行任务,他就失了踪,当时有不少人都以为他牺牲了,还给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可是不久之后国际上便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杀手,他只用中国造的枪械和三棱军刺,而且几乎每一个受害者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逃到国外的贪官。所以他在华人世界里便有了一个很值得称颂的绰号。”
覃雁飞道:“是六翼天使?”
肖海滨点点头,道:“是!国际刑警对他进行了多次的抓捕,可没有一次成功,有人怀疑是我们中国退役的特种部队成员,经过调查,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个六翼天使就是刘建国。他的教官讲,他用刀伤人的时候总是喜欢将刀锋往下斜插,这个动作难度很大,一般不认为具实战意义,可他总纠正不过来。还有他习惯击穿目标的咽喉,这样受害人往往不能一下子死亡,还会经历一个极为痛苦的过程。”
覃雁飞道:“他很守时吗?”
肖海滨点头道:“这是规则。”
覃雁飞“哦”了一声,道:“那就好,今天晚上有一场恶仗要打了。你有什么计划?”
肖海滨道:“按照对手的习惯,他肯定会与当地的黑帮联络一起动手,而且仅就火力讲不会逊于我们的这几支九五式突击步枪,我的意见你们不要躲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反正这个学校这么大,随便在哪里一躲也不容易找到,过了今晚就好了。”
覃雁飞一皱眉,道:“过了今晚就好了?”
肖海滨道:“是啊,军人嘛,守时间,重信义。”
覃雁飞摇摇头,道:“或许这次不是,陈局毕竟是他的仇人。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嗯!你们给我准备了步枪了没?”
肖海滨点头,道:“还有两套防弹衣,一会儿你们试一试。”
覃雁飞笑了笑,陈婷道:“肖叔叔你偏心眼儿,给我哥又是手枪又是步枪,却只给我防弹衣。”肖海滨道:“哪里?这都是你爸爸交代的啊,等这件事情结束了肖叔叔亲自教你射击就是了,咱们用更好的03式步枪。”
陈婷眉毛一挑,道:“好,你可不许骗我。”
几人吃完饭,五名特警队员全副武装,出去到校园里各处都严密地布起网来,覃雁飞与陈婷也穿上了防弹衣,覃雁飞也抓起了那把嵌在塑料泡沫里的九五步枪。
肖海滨见他有些兴奋,道:“九五式步枪可有不少致命的缺陷呢!你不怕?”
覃雁飞不屑地道:“这种步枪最大的缺陷就是它是中国人设计制造出来的。”
肖海滨笑了笑,道:“呵呵,你现在身上的枪械装备都能赶得上一个特种侦察兵了。不过我还是喜欢用五四,枪小,威力大,穿透力强,就是弹夹里的子弹少了些,才八发。”
覃雁飞道:“我师父说过,每一把武器都应该有一个主人……”话音刚落,电灯就突然黑了。覃雁飞微微一呆,笑道,“来了。”
肖海滨点头道:“你自己小心了。”说着从腰里拔出了他的那把五四式手枪,跟那五名特警通报了战况。
覃雁飞待他们都出去了和对方交了火才对陈婷道:“我们也出去吧!”
陈婷点点头,覃雁飞带她走到阳台前,打开窗户向外看了一眼,对陈婷道:“看来对方人数还不少,咱们去教室。”说着拉了陈婷的手,道:“抓紧了。”说着纵身一跃,两人腾空而起,落于地上时,已是数十步开外,正好有两名黑衣蒙面人向这边冲,覃雁飞不由分说,趁着对手一愣神,飞起两脚将两人踢晕,这时才发现手里的步枪有些碍事了,便背在了背后,又放开了陈婷的手,笑道:“你现在怕吗?”
陈婷勉强点点头,道:“还可以走得动。”
覃雁飞道:“这就好。那你跟着我,他们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说着瞥了一眼对方的武器,是两支八一式自动手枪,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想:“我们的对手还真有点来头呢。”正思索间,枪声忽然间停了下来,覃雁飞心里一惊,心想,“我们的人不会就这样都完了吧!”退后了一步,将步枪托于右手,左手牵了陈婷的手臂,压低了声音道:“不用担心,我们会没事的。”陈婷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覃雁飞估量了一下到教学楼的距离,又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势,暗中盘算了一阵才敢再走,可刚走了几步,突然有两个黑衣人从小树林里钻了出来,可刚一举枪就被覃雁飞先发制人,覃雁飞暗暗捏了把汗,心想:“幸亏九五式是无托的,可以单手握,不然,后果还真不堪设想呢。”两人进了树林。借着夜色的掩护,覃雁飞又击毙了数名敌人,但子弹也都打光了,便将步枪扔到一边,掏出了那把九二式手枪,刚打开手电准备看一看路,就觉着手一麻,手电立时便熄了,同时便有数人向这边开火,覃雁飞大惊,慌急之中不及细想拉住陈婷往地下一按,自己也往地上一倒,险险避过了,紧接着就听噗噗数声,便有数人闷哼一声,倒毙于地,紧接着就听九五步枪的声音响了起来,又有数人被击毙,过了一阵子,没有响动,覃雁飞便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好有一名特警战士过来和他会合,覃雁飞松了口气,和他碰了碰拳头,那战士道:“兄弟,好样的。”
覃雁飞道:“大家呢?”
那队员道:“按着部署我们分兵接敌,你放心吧,现在还没有人受伤。你们要去哪里,我掩护你们去好了。”
覃雁飞指了指那教学楼,道:“那里房间很多,掩护的地方有很多。”
那战士点点头,见穿过树林还得再经过一个下沉广场才能到目的地,忍不住皱了眉头,可就在这时就听一声闷响,那特警应声倒地,覃雁飞大惊,忙将陈婷挡在身后,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特警,他是被击中了咽喉,覃雁飞想起了肖海滨说的那刘建国杀人时喜欢一枪命中对手的喉部,忍不住心里一痛,看了一眼还在地上痉挛挣扎的特警,拉了陈婷便往前走,陈婷不忍,瞧了一眼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战士,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两人走到了圆形下沉广场的中央,覃雁飞忽然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意,停了脚步,沉声道:“刘建国,你连自己昔日的战友都忍心杀,还不敢出来?”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一阵强光刺眼,强光背后走出来十来个人,那十多人的手里都拿着枪,为首的一个手里拎着一把还淌着血的三棱军刺,在离他们有二十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覃雁飞左手的拳头握紧了,可看清了那人的面庞时,他反而平静了下来,原来那人正是刑警队长——肖海滨。
覃雁飞咬着牙道:“你就是刘建国?”
肖海滨嘿嘿一笑,道:“刘建国?呵呵,刘建国死了好几年啦!我现在是刑警队长肖海滨,你明白!”
覃雁飞摇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查过你的资料,你从警二十三年且屡立奇功,又怎么可能是国际杀手?”
肖海滨摇头道:“你别忘了我当过特种兵,要伪造一下自己的档案还不是那么难,何况我出国的目的就是做一个变脸手术,而且顺便就做几件好事了,三年前,我回了国,做了警察,一年前我如愿以偿调到了陈琛的警局……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覃雁飞点点头,道:“怪不得,怪不得你的人手里有抢,而且还用的是警察才用的枪,怪不得陈局动员了所有能动员的力量都找不到那个刘建国,那刘建国入境的消息是你告诉他的吧!你韬光养晦是想在这个地方培养你的势力,对不对?”
肖海滨得意得笑道:“古人为报仇漆身吞炭在所不惜,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覃雁飞森然道:“那你的那把五四手枪呢?”
肖海滨一阵轻笑,晃了晃手中带血的三棱军刺,这让覃雁飞很不舒服:“我跟你说过,五四手枪的杀伤力和穿透力都很可观,可是它能携带的子弹太少了,没有子弹的枪算什么枪?何况……”他没有说下去,但却用眼神向背后示了示意,他的背后当然是已经子弹顶上了枪膛随时可以开火的十四把枪,和十四个人,这和他本人有枪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吧。
覃雁飞咬了咬牙,道:“那这几年所谓的六翼天使一定也不是你了?”
肖海滨道:“你说呢?这种传说太多了,没必要都当真啊。”
覃雁飞“哼”了一声,道:“那为什么要杀婷儿?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配合一个如此龌龊的江湖败类前后夹击……”他不愿再多说,对方自然会自己往下想。
肖海滨耸耸肩,道:“我要报仇,自然也会选择一个最有利的时机,他杀了我的弟弟,我唯一的亲人,我也要杀掉他最亲近的人,让他也承受我所承受过的痛苦,这都得感谢你啊。是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好了,不浪费时间了,你现在只有一把枪,我的这十几个兄弟一起开枪,你能打得了多少?何况你还没有经过正规化的训练。”
覃雁飞一声冷笑,道:“不过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国家培养的一个精英要背叛自己的祖国,而且如此的无所不用其极?”
刘建国恨恨地道:“我是一个军人……”覃雁飞纠正道:“曾经是。”刘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曾经是一名最好的军人,可是那又怎么样?我们执行的是以一当十当百却永远也不会被别人知道的特种任务,我们浴血奋战,消灭了各种各样对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有敌对行为的人。可我们得到了什么?什么也没有。我的弟弟就是被陈琛开枪杀的,国家?什么国家?我忠于自己的国家,可是得到了什么?我和我的弟弟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什么比他对我更加重要,那我就自己报仇。”
覃雁飞咬了牙,道:“你曾经是这个世界上让恐怖分子最为头痛的人,可现在却是名副其实的恐怖分子,你对得起国家吗?”
刘建国摇摇头,道:“当我的弟弟死了的时候,在我的心里就没有国家了,没有要忠诚的国家,也就没所谓对得起对不起了,这个你不用操心了,你也没这本事操心了,谁让你卷进来的,也怨不得我。准备好了吗?”
覃雁飞冷冷一笑,道:“你呢?”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