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萧萧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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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国一怔,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仅仅这一怔间,覃雁飞的枪也响了,他本能的伏下身一避,也幸好有这一本能,才躲过了覃雁飞极为致命的子弹,他开枪开的太快了,他带来的人也在一片鬼哭狼叫中纷纷倒地,无一幸免。刘建国趁他打完还来不及换弹夹的空隙,站起身来,同时也把换了一种随时都可以进攻的姿势,如果覃雁飞此时选择换子弹,那么死的人一定是覃雁飞,这就叫速度,但是他没有动,只淡淡地道:“九二式手枪的单发状态下,你拿来当机枪使,谁教你的?”
覃雁飞笑了笑,道:“我生下来就会了,你不知道?”
刘建国冷笑了一声,道:“好啊!现在就剩下你和我了。你打算我们之间的对决用什么样的方式?”
覃雁飞摇摇头,道:“现在还不是就剩下你和我,至于我们之间怎么解决,我倒不担心,反正我手里有枪,而你没有,不是吗?”
刘建国一笑,道:“可你的枪里没有子弹,你换子弹的一瞬间我就有时间杀了了你。”
覃雁飞摇头道:“不要对自己太自信了吧?”
刘建国道:“那我们打个赌啊!”
覃雁飞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道:“我怕你输不起。”说着掏出一枚硬币,在手里晃了一晃,刘建国明白他的意思,将三棱军刺倒握在手中,同时暗暗捏了把汗,这次刺杀可能是他遇到的这一生之中最为危险的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了,他必须全力以赴,覃雁飞是个随时可以让他走向死亡的高手,他当然知道,而他当然也是高手,这使他很兴奋,也很紧张。覃雁飞右手举着手枪,左手捏着硬币,两人最后注视了对方一眼,覃雁飞忽地将硬币往空中一抛,两人的呼吸立时都屏住了,就听“叮”的一声,硬币落地,刘建国呼地一声腾空跃起,覃雁飞右手拇指按了一下按扭,空弹夹便滑落了出来,同时左手从腰里取出了弹夹换上,顶上了膛,右手用力一扳,就听“砰”的一声巨响,刘建国硕大的身躯伴随着空弹夹的落地而倒飞于地,而在前一瞬间,他的军刺已经挨到了覃雁飞的喉咙,他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杀死对手,没有吹牛,如果上帝能给再给他万分之一秒的时间,可世界上没有上帝,也没有如果,要是真的有的话,他或者更应该想,如果他的弟弟没有吸毒,如果他的弟弟没有被打死,如果他当初没有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或许今天的事情也就不会有了。
覃雁飞命中的是他的喉管,因为他想给方才的那位特警战士报仇,这似乎让刘建国感到些许的欣慰,他似乎觉得这更像一种天意,冥冥之中的那种。
覃雁飞走到他的跟前,见到他极为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心有些难过,随蹲下身来问他:“你还有什么心愿?”
刘建军喉头鲜血直流,他的嘴唇在动,眼神里也充满了企求之意,覃雁飞将耳朵贴在了他的嘴边,就听他用极微弱的声音道:“弟弟,弟弟……”覃雁飞见他的眼神越来越空洞,便点头道:“你放心,我会把你同你的弟弟合葬的。”
一片枯黄的柳叶不知道从哪里飘了过来,覆盖在了刘建国的身上,于是一个辉煌的生命便走向了他的尽头,覃雁飞咬了牙,一股悲凉之情涌了上来,似乎有一种从未开始似乎也永远不会结束的痛苦在缠着他,而他似乎连这是不是真正的痛苦都不知道。忽然间他似乎觉得手心里有一丝温暖,冷静了下来,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陈婷已将手放了他的手心里,便叹了口气,道:“放心吧,我没事的。”
陈婷低头道:“我怕。”
覃雁飞看了看满地的死尸,饶是艺高人胆大可也不由有些毛骨悚然,便强笑了笑,道:“先回去再说。”
两人回到校长办公楼,看了看表,时间还不是很晚,覃雁飞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向陈琛作了通报,陈琛虽然惊异,可也无可奈何,连夜派人将尸体带走了,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一半,刚开始的时候陈婷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但到了后来也好些了,覃雁飞便让她先休息了。他自己则在客厅里坐了许久才回了卧室。
他没有立时便睡了,而是坐在沙发上开始想明天午夜与卓仁杰的决战,正出着神,忽觉两肩一热,转头一瞧,却不知陈婷什么时候已站到了他的身后,两只手打在了他的两肩,覃雁飞虽然有些不大自然,但也没想歪了,只想:这一时间和所有事情都无关的她倒成了所有矛盾的焦点,也难怪她会紧张了,想起来她已认了自己做她的哥哥,既然做了还是做到底的好,便将她的手放下了,站起身来,笑道:“怎么还没睡啊?”
陈婷脸上一红,低了有轻声说道:“今晚你要了我,好不好?”
覃雁飞“啊”了一声,真真地如被电流击中了一般,浑身都是一麻,吓得倒退了几步,不防身后有一只茶几,竟被绊倒于地。
陈婷“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双手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已泣不成声:“我快撑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短短的几天,爸爸不是爸爸了,肖叔叔也不是肖叔叔了,每个人都带了面具,你们每个人都带了面具……”
覃雁飞见她情绪很激动,忙稳了稳心神,便站了起来走到她近前,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怎么会呢?不要胡思乱想了。我们还要把那些做坏事的人送进地狱呢!怎么连自己也不相信了。”
陈婷顺势扑在他怀里只是不停地哭,覃雁飞想尽了法子也起不了效果,不由有些发窘,最后只得任着她的性子,待她哭够了,才温言企求道:“好妹妹,不哭了,啊!”陈婷眼眶里上含着泪珠,摇头道:“你是不是也会有一天摘下了面具,便不是你了呢?”
覃雁飞笑道:“傻孩子,怎么会呢?我又没做亏心事。”
陈婷微微一笑,道:“那你为什么不肯要我?”
覃雁飞低了头,道:“你是我妹妹啊!”心里却想:“这女孩儿可也真够大胆的。”但不管怎么说,他却似乎有些喜欢她的直接和坦率了。
陈婷“哦”了一声,转而又轻轻一笑,道:“你心里真把我当妹妹?那我让你做一件事情,你做不做?想好哦,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覃雁飞点头道:“当然了,你说吧!”
陈婷又将头低下了,道:“我想今晚你抱着我睡!”
覃雁飞一愕,随即脸一红,忙摇头道:“那怎么好?”
陈婷“哼”了一声,道:“早知道你言不由衷,你心里要真把我当作了妹妹看待,有怎么会怕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覃雁飞本来口才就不及她,当此窘境又哪里辩得她过?转念一想:“明天还不知道结局是个什么样子呢,管他什么的。她想让我抱着她睡就抱着她睡是了,难道我还怕了别人的闲话不成?”转念又觉自己的想法似乎不是那么站得住脚。
陈婷嘻嘻一笑,她的本意也无法非是想看看他这么害羞的人是如何拒绝人的,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了也就没再为难他,道:“好了,哥,不逗你了。”
覃雁飞笑了笑,道:“你这么爱玩,不怕你爸爸将来骂你吗?他现在可看着你呢!”
陈婷一撇嘴,道:“原来你是怕我爸爸,我需要的时候是你保护着我,如果他对你不好,我不会原谅他的。”
覃雁飞笑了笑,道:“这次你错怪了他了,现在的情形,你和我在一起会更加安全些,谈不上我怕的,重要的是……”
他没往下说,但陈婷知道他要说的是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或许将来会有,但至少现在不是。她低了头,咬着嘴唇,道:“我知道的,可是我就是怕。”
覃雁飞微笑道:“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这样吧,你今天在我这里睡,我守着你或许就会好些了。”
陈婷愈是将头低得更低,道:“那怎么好?”但是也没有拒绝,甚至心里连生气的感觉都没有。或者她真的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哥哥了。
覃雁飞便去将她的房间将她的铺盖搬了过来,安顿她睡下了,他觉得有些局促不安,毕竟一个女孩儿的心思对他而言要比武功的招式要复杂得多。
陈婷见他待自己的眼神极是温柔,心中一暖,便再也不敢胡思乱想,但这两天过得极为安逸,现在想要一下睡着可也没那么容易,便坐起身来,道:“哥!”
覃雁飞正准备转过脸去,却又不得已转了回来:“怎么了?”
陈婷笑着道:“我现在睡不着,你能不能跟我说会儿话?”
覃雁飞道:“好啊!你想说些什么?”
陈婷“嗯”了一声,道:“你师父对你是不是严得很了?”
覃雁飞一呆,道:“你怎么知道的?”
陈婷得意地做了一个鬼脸,道:“我就是知道的,你说我聪明吗?”
覃雁飞缓缓点点头,道:“当年我师父为了逼我学上乘的武术,几乎用了一切能用的资源,可我这个徒弟还是太过不争气,总是惹他老人家生气。记得最深刻的是那一年,我刚刚六岁还是五岁,呵呵,这可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有一个师兄在方丈的禅座上偷偷放了辣椒面,最后还栽赃了给我,方丈自然大怒,二话不说便给我带了镣铐,关进了柴房,那时正是冬天,我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单衣,戴着冰冷的镣铐,缩在墙角瑟瑟地发抖,后来我冻得昏了过去,我想,师父肯定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可是为什么他就是不肯给我说一句话?那个时候真好,也不会晓得什么是痛苦,师父说学佛的人首戒贪嗔痴三毒,说到底不过是要人逆来顺受而已,师弟比我淘气得更狠,却也不见有人有什么说法了,只是说你是你,他是他,所以,我受委屈,便是活该。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再后来,我醒了,突然觉得身上暖洋洋的,睁开眼睛看时,我的身上多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我才知道是师父来过了,那棉被正是师父盖的,我看见落满了灰尘的破木床上多了本薄薄的册子,我拿了那本册子,见那封皮破旧,上面写着五个字‘般若掌心法’,我并不在乎什么武功,也就随意翻了翻,从书里掉了一页黄纸,乃是师父的亲笔字笺,上写道:‘心法若成,可御严寒,柴房僻静,加意修习。’我当时心里赌气,我不知道就算我的武功高到寒暑不侵又能怎么样?如果我不在这里不是一样不冷了,现在也想不通,可是不管怎么说,我的般若掌就是这么练成的,少林寺自有了这一门武术至今,我是学得最快的,可也是最不开心的。师父说开心又怎么样,不开心又怎么样,功夫不学可不行,我不知道为什么不学功夫不行,总之师父说不行就是不行了。”
陈婷见他眼神中大有凄凉之意,心中不忍,便安慰道:“自古道明师出高徒嘛,你也不用太放在了心上了。老为了过去的一些不开心的事……反正多吃亏,你说是不?哥!”
覃雁飞点点头,道:“也对,你说也奇怪,师父在跟前的时候怕的跟个什么似的,可分开了却每天想得茶饭不思,恨不得马上便能够回到少林寺一样,好像师父训着些才舒服些了。”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
陈婷抿了抿嘴唇,道:“还是说说你的家人吧。他们疼你吗?”
覃雁飞脸上的肌肉微微一痉挛,表情也在一瞬间变了几变,半晌才道:“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吗?”
陈婷摇摇头道:“没,只不过我知道要是让你讲和故事来听的话,估计那些猪婆婆兔公公的会让你直皱眉的,要是让你唱个歌儿来听听吧,我想也是你掩了耳朵转身便跑了。”说着抓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道,“别冷了人家兴致,好不好吗?”
覃雁飞点点头,道:“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不过我讲的东西太也难听,我怕你会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陈婷笑道:“只要你说着话就好了。”
覃雁飞回忆了一会儿,道:“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对夫妻,两口儿心地善良,极有人缘,可是眼看着年纪一年一年的大了,总是没有孩子,总算是老天有眼,妻子这一年怀了身孕,丈夫自是乐坏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一切还算是顺利,那丈夫老来得子,自是欢喜不胜,整天去哪里都将儿子抱在怀里,可是在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突然得了感冒,正好妻子也回了娘家处理一些事情,丈夫无奈,只得带了孩子去医院,打完了针,孩子好歹退了烧。他从药房出了来,正好看到了亲子鉴定科的办公室,那个时候,这种事情才出现,很多人都觉得新鲜,可真正做的人不多,正好这位父亲觉得心里无聊,便去做了一个,那个医生是一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他见来人打扮土里土气,满心的瞧不起,也是欺负他不懂,于是玩了个把戏,便把结果改了,而且还振振有辞得讲了一通大道理。”说着咬紧了牙,眼眶里的眼泪已是强忍着了。陈婷默然不语,心想:“今天总得让他把心的委屈都说出来不可,不然非把一个人逼得疯了不可。”
覃雁飞将自己的情绪略略做了些调整,继续道:“那丈夫望着熟睡的婴儿,眼神里说不上是爱是恨,他的妻子出生的孩子竟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去适应这样的一个事实,急怒攻心之下,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即使他一辈子都后悔不已的举动,他将熟睡中的婴儿弃在了一家人家的门口,然后扬长而去,连回一下头都不肯。”陈婷心里一惊:“他给他的爸爸扔了,难怪他的性子那么地与众不同了。”她虽然想到了他受了不少委屈,但却不可能想得到这么复杂,一时间也颇觉棘手。
“还是这孩子命不该绝,晚上这家人家的主人回了来的时候便将这个冻得快要死掉的孩子抱回了家中,经过一番争论,便将孩子留了下来,家里穷是穷一些,可是不能眼看着孩子冻死饿死吧!”说着又摇了摇头,继续道,“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一个人摆脱了厄运的魔掌的?这孩子因为感染了伤寒,又在大街上冻了一整天,病情恶化,折腾了好几天,眼看着就不行了,正好这一天下了大雪,有一个老和尚来化缘,见这家人善良,便将孩儿带上了少林寺,治好病后便将那孩子收做了小徒弟,同时教授以武艺,于是这个小孩子便一天天地长大了,可是等到好久好久以后,还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意思,直到有一天……直到有一天,方丈让大家都到大雄宝殿去,方丈还有师父陪着一个陌生人,然后他们直接向他走了过去,他怕极了,以为自己又做了什么错事。那个陌生人站在他面前打量着他,突然双膝一弯,给他跪下了。”说着不由自主地将拳头捏得喀喀直响。
陈婷又是一惊,强自忍着不喊出声来,暗想:“他的父亲给他下跪,那是真心知道自己错了。”但似乎总觉得这父亲的做法太也可恨,总不该就这么简单地就原谅了他,可如果不原谅他又似乎说不过去,便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轻轻地问道:“你原谅了他了?”
覃雁飞眼中忽地凶光四射:“不!”忽又觉着不大对劲,便瞧了她一眼,道,“你猜到了那男孩儿就是我了?”
陈婷一低头,道:“我听的就是你的事情啊,你没有生气吧!”
覃雁飞摇摇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了,你肯问我这些,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陈婷“哦”了一声,道:“我是第一个问的?”
覃雁飞摇头道:“不是,是白杉,不过,她不像你非要问得这么清楚不可。”
陈婷点了点头,她不愿提及白杉的事,便低了头,道:“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原谅了爸爸的。”
覃雁飞长叹了口气,道:“你怎么知道我原谅了他。”
陈婷道:“很简单啊,如果你不原谅他,你就还在少林寺念经做和尚了。”
覃雁飞点头道:“你说得很对,可是你知道吗?我做了件错事,这件事情足以让我死上一万次了,我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头脑一热就扇了他一耳光,谁又能说我做得对呢,八年,整整八年啊,我给人家欺负,以为我就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我也不觉得有什么,谁叫我在这个世界上,我好恨!”说着已是泪流满面。
陈婷也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安慰他两句,可是又不知该说他做得不对呢,还是该说他做得对,就听覃雁飞道:“可是你知道吗?我倒是打了他了,我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反而觉得很痛苦,那一次差着些就发了疯,我心里压抑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出来,罢了罢了,大错已然铸成,想后悔那是没有机会了,我的命是他给的,哪吒剔骨还父,削肉还母也是有的,没成我还给他们就是了。”
陈婷见他情绪激动,情知硬劝下去反而不好,便软言道:“我知道的,哦!咱们不说了,不早了,我也倦得紧了,明天再说吧,好不好?”
覃雁飞将泪痕抹了抹,将情绪调整了一下,又长出了口气,道:“好了,睡吧!”
陈婷应了一声,和衣钻进了被窝,说了声“晚安!”便转过了身去。
覃雁飞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晚上天凉,便从大衣柜里找了条毛毯给她加盖上了,陈婷也还没有睡着了,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拢了拢肩……
第二天,陈婷的心事好像突然多了起来,整整一个上午都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动也懒得动,而覃雁飞的心思也全都放在今天晚上与卓仁杰的决战上,也没有主动去说话,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得逼近,他的心也一点一点地紧张了起来。下午的时候,他就连卧室的门也不出了,一个人找了一块棉纱布缓缓地擦拭着他的沥泉枪,他默默地回忆着这手中沥泉的来历,那一年他仅六岁,有一次与肖慕华比武竟误闯罗汉堂,里面的十八铜人以为他们俩是逃下山的僧众,大打出手,结果他们俩技高一筹,竟将威震天下的十八铜人阵打败,肖慕华见他们不讲理,恼将上来,索性与覃雁飞跑进了木人巷,杀了个七进八出,将三十六个木机人打成了碎片,方丈了然大师闻讯后,万万没有料到后辈之中竟有如此高手,最后竟也没有处罚他们,反而给了他们两条兵器,那时候,他可还没有沥泉枪的一半高,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小小年纪,竟也如此老气横秋,也难怪,这一役是他自离开少林寺后最为艰苦的一仗,谁知道他还能不能囫囵地活下来。
他想到了师弟肖慕华,突然感情有些很复杂,也有些慌乱,便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天也似乎被压得很低,他的心情也立时觉得压抑起来,突然想:“陈婷现在在做什么?”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了四时整,出了门,见客厅里没有人,便去敲了敲她卧室的门,门是虚掩着的,可是里面并没有人,覃雁飞吓了一跳,暗想:“不好,我可没料到卓仁杰会提前动手,这可要了我的命了。”
他急忙拨通了陈琛的电话,道:“有没有看到你的女儿?”说着话人已经出了办公楼的门,极目四寻,却哪里有陈婷的踪影?偌大的校园显的有些死寂沉沉的,他突然有些害怕,陈琛听他的话声显得很焦急,不由有些奇怪,道:“怎么了?哦!她刚才一个人出去了。不是你让她出去散散心的?”覃雁飞吃了一惊,道:“什么?她一个人出去了,你怎么不及时告诉我?”

陈琛道:“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的啊……”覃雁飞不待他说完,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纵身一跃,身子已然落到小树林里最高的一棵树上,极目又寻,可还是没有陈婷的影子,他这下彻底慌了,鼓足了力气唤了一声“婷儿——”他的声音里附着了少林派的绝技狮子吼功夫,声音传出老远,可哪里又能听到回声了?他不由想到了白杉遇害时的惨状,忍不住吓得一哆嗦,他突然觉得四周围的一切景物都在旋转,而且似乎越转越快,越转越快,他的身形也如鬼魅一般,从一座建筑飞到另一个建筑,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竟将偌大的一座校园转了个遍,可哪里也没有见到陈婷的半点身影了,越想路越窄,最后飘身到了下沉广场的中央,大声道:“卓仁杰,你说话不算话,以后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了。卓仁杰,你有种出来,如果婷儿有事,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碎尸万段,你给我出来。”说到最后他竟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吼得没有力气了,整个人也慢慢软瘫于地,眼泪也缓缓滚落了下来,他有些痛恨自己,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这么大意,难道他真的是什么下界的白虎星,注定要害死所有和我亲近的人吗?不是,我不是啊。
他正自悲痛,忽觉背后有人向他走了过去来,也是急怒攻心,眼神一寒便使出了一式地虎擒龙腿,身子就势往地上一躺,双腿连环,左腿踢向那人腰间,右腿铲向他的足踝,可等到他回头瞧见那人时,忍不住吓了一跳,原来那人正是陈婷。覃雁飞的功夫远比他的思维快得多得多,因此就算他尽了全力,可还是将陈婷铲到了半空,不过还好,横向的力量已经收回,不然陈婷的双腿非立时断了不可,但尽管如此,可也足足将两个人吓得魂飞天外,覃雁飞向前连滚了两步,将陈婷接住了,陈婷惊魂未定,也不敢乱动,覃雁飞坐起来,道:“你去哪了?知不知道你一个人乱走很危险?”
陈婷见他神色间极为慌张,似乎是被吓得魂不附体了一般,心中一害怕,便低了头,道:“我烦闷得很,才出来散了一会步,不用紧张的。”这时才发觉她还在覃雁飞的怀里,忙将他轻轻推开了,覃雁飞叹了口气,道:“那你也应该跟我说一声。”
陈婷吐了吐舌头,道:“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覃雁飞见她无恙,也自心软了,道:“有没有碰到什么人啊?”
陈婷想了想,道:“这么说起来还真有一个,方才我在公园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老头儿在那里扫地,还跟我说那里不干净,让我不要去那里呢!”
覃雁飞皱了眉,暗想:“老头儿,现在怎么能有老头儿进了来,哦!小子,化装成老头来探风了!”但想到他也没对陈婷如何,便也不觉得特别地可恨了,道:“好了,不管他了,回去再说!”
他们回到住处的时候,已是彤云密布,不一刻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俗话说秋雨连绵,其时已是十一月中旬,已入了初冬了,屋内的光线有些不足,覃雁飞开了灯,这时,他所需要做的只是战前的最后准备了。
吃过了晚饭,覃雁飞从兜里掏出了一个掌上电脑,按了几个键,全校的照明设备便启动了,整个笼罩在水汽中的校园一片明亮,景色也颇为壮观。他让陈婷找一件厚实一点的雨衣,而他也找了件防水的皮夹克,离着午夜十二点还有点时间,覃雁飞便让陈婷先睡一小会儿,而他则盘腿在沙发上打坐,沥泉枪横在茶几上,旁边还有一把七寸来长的匕首。
雨越下越大,到得晚上11点多还不见小,陈婷起了来,坐在他旁边,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覃雁飞看了看窗外的雨,道:“我有件事想要你帮我。”
陈婷见他一脸的严肃认真,道:“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尽管说就是了,你是我哥啊!”
覃雁飞点点头,将那把匕首交给她,道:“如果我有什么事,你就把这把匕首交给少林寺的了尘大师。”
陈婷没有去接,低了头,道:“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能好好的吗?”
覃雁飞一呆,转而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陈婷还是将匕首收了起来,此时此刻心里反而安静下来了。她似乎在一瞬间觉得死亡并不是那么可怕。
覃雁飞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让陈婷穿上雨衣雨鞋,他则右手倒提沥泉枪,左手牵了陈婷的手,陈婷极不自然地将他的手甩脱了,可哪料到覃雁飞此刻心里正思谋着对付卓仁杰的事,竟浑没在意她的用意,也是手下用招熟极而流,手腕一抖,顺手抓住了陈婷的手臂,陈婷寸关尺吃痛,但看到他近乎冷酷的眼神时,又忍不住有些心虚,只得跟了他往外走。
十一月的雨天冷得可怕,陈婷冻得直发抖,覃雁飞见她咬牙忍着,嘴上虽不说什么,但心里却的确越发地对她有好感了。
紫阳中学的主体教学楼正对着校门的一个单元楼群是这所四省第一中学的招牌建筑,虽然它只有五层,但是却极雄伟壮观,而那楼顶的那个象征性的不锈钢平台更是这所学校的制高点。覃雁飞不知道卓仁杰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但这似乎并不重要。
卓仁杰还没有出现,雨点将覃雁飞的头发淋得湿透了,雨水顺着他的领口流进了他的内衣裤,转瞬间便将他的肌肤也沁得和雨水一样冰冷了,他转头向陈婷微微一笑,枪尖点地,身子凌空而起,跃上平台,提气大喝道:“卓仁杰,还不出来受死?”
忽听一人轻笑道:“我早就来了。”两人回头一瞧,只觉黑影一晃,那平台上便多了一人,覃雁飞心中一凛:“这人好快的身法!”退了两步,再瞧来者,见那卓仁杰墨镜黑衣,神色极是冷酷,他摘下了墨镜,脸却和覃雁飞一模一样。
可覃雁飞似乎并不注意这些,道:“你刚从县城回来吧?”
卓仁杰一呆,道:“你怎么知道的?”
覃雁飞“哼”了一声,道:“你告诉我的,是不是你用我的模样去骗得陈局不能及时地支援我了?”
卓仁杰点点头,道:“你既然早知道会这样,为什么不早些做准备?”
覃雁飞不以为然地道:“我能做什么准备呢?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吧!”
卓仁杰笑笑,道:“小伙儿,你可够耐性的,不过你想想,昨晚你们做的好事,就算过得了我这关,陈琛那老奸巨猾的小子能放过你去?”
覃雁飞冷哼了一声,道:“我们做的什么事了?你也太以己度人了吧?”
卓仁杰道:“是吗?那是活该便宜我喽!”
覃雁飞道:“就凭你?你不嫌自己老,我还不愿让我的妹妹嫁个老头!”
卓仁杰面上一寒,道:“你找死!”
覃雁飞点头道:“我知道,那你说我们比什么?拳脚还是兵器?”
卓仁杰道:“既然你把沥泉枪都带来了,大家就直接一些得好吧!反正我们也比过拳脚了,再比也没什么意思了,你说是不是?”说着双手左右一摆,就听“噗噗”两声,卓仁杰的手背上多了六条两尺来长的伸缩护腕钢钩。
覃雁飞将枪一横,道:“那样最好不过!”言罢将枪尖抵住地面,划了半个圆弧,积水立时便被激起,形成了一道薄薄的水墙,覃雁飞破水而出,枪尖直逼卓仁杰咽喉,卓仁杰见对手的枪直如闪电一般说到就到,不由吓了一跳,忙将身子一侧,避过了枪尖,覃雁飞不待他还招,两膀一错,那铁枪“嗡”地一声龙吟,枪身一弯,枪尖便如似活了一般,刺向了卓仁杰心脏,卓仁杰倒吸了一口冷气,用一对钢钩交叉钩住枪身,心道:“这小孩子便从娘胎里开始练功也不过十七八年的功夫底子,我只道他少林拳了得,不曾想这小混蛋枪法也走得如此像模像样,可得当真些。”
覃雁飞用劲抽枪,不料卓仁杰的护腕钢钩乃是专门锁人兵器的,想要抽身而出哪那么容易?于是他情急之下将铁枪用力往下一压,卓仁杰料之不及,正被垂下的枪缨拂中了脸庞,那枪缨沾了雨水,被拂中不亚于被钢丝抽上了一般,面具也被划了烂,这下可彻底激怒了卓仁杰,他伸手将破面具抓去扔得远远的,露出了一张丑得不能再丑的脸。
覃雁飞内心一阵惊惧,但嘴上却冷冷地道:“这下做你自己多好,何必扮了这个扮那个你不觉得有些不太不自信了吗?”
卓仁杰大怒道:“你少说这些风凉话,你以为就你是好人了?当年我这张脸……我这张脸……师父自然比谁都清楚我身上的毒的厉害,他为了一己私欲……”说着摇了摇头,显是极为痛苦,但这却使他本就狰狞的脸更加地难看。
覃雁飞咬牙冷笑道:“是吗?所以你就奸杀少女了?你还有没有些人性?”
卓仁杰哼了一声,道:“教训我?你以为我每次做案都很快活了?告诉你如果我不做的话就会一点一点变成干尸,要是换作了你,你就能等着死了?”
覃雁飞摇头道:“我不学这种功夫也就是了。那又有什么了不起了?”
卓仁杰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哪里给你决定的权力。”
覃雁飞道:“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也只好不选,你师父为什么这么恨你?要你走了一条不归路!”
卓仁杰冷冷地道:“不归路?小子!你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底气吗?”
覃雁飞道:“不是有没有底气的问题,今天我就明知道打不过你,可是也得打,有些事情必须是带有代价的。”
卓仁杰点点头,道:“其实我一遇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了,我给你两条路,第一,死;第二,做太监。你选哪一条啊?”
覃雁飞不解其意,咬了牙冷冷地道:“你变态!”
卓仁杰可也不生气,苦笑着摇头道:“我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害怕,师父的为人我比谁都清楚得很,我当然不会选择去死,当然也不会去做那废人,可是师父只给了两条路,我怎么办?嗯?他说的死路其实就是逼我与他翻脸,他自然还有第三条路没有说出来,而那条路自然也是他要我走的。”
覃雁飞道:“你选了?”
卓仁杰道:“我没得选择。”
覃雁飞摇了摇头,道:“既然你师父纵容你这么做,那他为什么非得捉你回去?以你的地位和名望没有人会信你的,他要抓你回去,岂不是沽名钓誉了?”
卓仁杰得意地笑道:“不止如此,因为我知道了他的一个天大的秘密,对他而言,这件事要比他的名誉还重要得多。你想不想知道?或许你知道了之后就没那么恨我了。”
覃雁飞摇头道:“不可能,我今天来了就是来和你拼命的。不过说来听听也无妨啊。说不定你的罪过能减轻那么一点两点的。”
卓仁杰也不介意,道:“我十六岁开始练这种尸形拳,师父说,练了这种功夫可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我还真就信了,其实我应该想一想,这么好的东西他自己为什么不要,却要先给了我,这几年我也算是明白了,他不是不要,而是这种功夫的反噬能力太过可怕,他是想在我身上做个实验。过了两年,师父开始将我浸在毒液之中,我深受各种剧毒的煎熬,尤其是下体,我甚至想过自宫拉倒,可师父却不同意,他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方子,说是我成了**之后,自然也就消解了。起初是他从各处抓了女人回来,让我做完了便杀了,说是为了我好,怎么可能?他是为了他自己好。我当时还从心底里感激他。有一次我整理他的房间,发现了一份机密文件,原来他一直有一个皇帝梦,他想当皇帝啊,袁世凯那样的皇帝,而且事情也正在按着他的设想的方向发展,现在很多境外的**势力都和他取得了联系,而且他还在边缘地区组织了一系列可怕的武装叛乱,可是这些东西构不成多大的威胁,他自己也知道都会失败,所以他每次都会找一个替死鬼,现在他还做着他的民族英雄,这件事情一但我说了出去,他也就只有逃亡了。我自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师父蹈入死地,于是我便和师父大吵了一架,还好我机灵,跑掉了,不然今天哪有可能站在了这里?”
覃雁飞却没有多少意外,道:“你跟我说这些也没有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相信你,同样也没有人会相信我,因为我还是个孩子。”卓仁杰笑道:“这个并不要紧,也没有人会相信我,但是我还会不停地说,只要有机会我便会说,总有一天会有人相信的。”
覃雁飞道:“那么我应该做些什么?是杀你还是帮你?”
卓仁杰纵声大笑,声音传出了老远,陈婷不会武功,耳膜都震得发疼。笑毕,道:“你真得就这么想杀我?”
覃雁飞摇头道:“我今天不杀你,会让这个世界上多少无辜的年少女子受害?你说我这么做是对呢还是不对?这件事我是该做呢还是不做?在县城时,你跟我师弟说的那番话,挑明了就是离间计,而且我也知道,当时我们只要拖十几分钟,武装铁个警就会迅速赶到,你也没有办法对付那帮职业的反恐转家,所以才拖了三天,而且你已经成功地让我的师弟对我产生了嫌隙,现在对你好像是占尽了便宜了。”
卓仁杰道:“原来你都知道,那你还不知难而退,你傻啊,还是想死?”
覃雁飞冷笑道:“当然不是,不过我并不知道你受了伤,不然我就是没有把握,拼了性命也不会纵逝良机,而且我也告诉你,我的师弟并没有上你的当,如果他不离开,你怎么会让我安安稳稳地过了这几天?,我比你更加了解他,你跟他玩这一套,实在不怎么地!刚才的话只是试试你而已,现在你的伤好了?”
卓仁杰脸僵住了,从他脸的毁伤程度和当时的灯光效果来看能瞧出他脸上有表情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了。良久,他缓缓地舒开双臂,做了一个仙鹤晾翅的姿势。突然他脚尖一点地,身子凌空而起,如似闪电一般扑向了覃雁飞,左手三条钢钩自左而右抓向覃雁飞咽喉,右手的三条钢钩则自下而上抓向覃雁飞下阴。
覃雁飞虽有准备,但他却没有料到他的对手身手之快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也亏得他应变奇速,忙抽枪护住前胸,躲开了致命的一击,但卓仁杰的双钩后着极多,一招得势,后续的攻击便源源而至,他所使的护腕双钩是一种极为凶险的短兵器,而覃雁飞用的却是长枪,拳谚中素有一寸长一寸强而一寸短一寸险之说,卓覃两人具是武功好手,自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卓仁杰采取了近身粘连的战术,仗着身法迅捷,覃雁飞几乎处处在下风,便是有心脱身,但碍着战场狭窄,也是力不足了!眼看着左支右绌,稍不加意,胸口已被凿了三条口子,鲜血直流。
忽然就听警铃大作,似乎是有好几十辆警车开到,而且还夹杂着直升飞机的螺旋桨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不知有多少特警迈着整齐的步伐,皮靴踏破积水的声音。卓仁杰心中起疑,他离开县城的时候,虽然不大肯定陈琛是不是真的上了他的当,但他也没想到警察会这么快就到,他虽然不把那些人放在心上,如果加上了覃雁飞,他们的力量就会大大增强,毫不夸张地说,他的优势也将不附存在。
他猛攻了数招,然后双钩护住全身向后一跃,他想看看警察到底来了多少人,但覃雁飞却不肯给他这个机会,他见敌人后退,铁枪一顺便扑将上来。
卓仁杰挥双钩将他挡开,偷眼向四外一看,除了那个站在雨中的陈婷之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包括警察,他心里一惊,转而有些怀疑刚才是不是他自己听错了,可也就这么稍一分心,覃雁飞的枪便如乱点梨花一般向他周身招呼而到。他所使的是少林枪法中的三十一名豹花枪和秘授枪谱三十六点,少林派的武功虽向以拳脚和棍术闻名天下,但其对枪术亦极为推重,其枪法总论云:“所谓枪者,兵器之王也……神如蛟龙出水,毒似猛虎踵山,左右闪展,上下棚架,如大海翻波,此所以冠群器而卫身体者也。”练枪诀云:“出枪如射箭,收枪如按虎。身子秀如猫,扎枪如斗虎。两眼要高看,跳步如登山,压枪如捺虎,挑枪如挑龙……”覃雁飞是少林枪术的集大成者,每一招使出,无不求:突、截、挑、挡、旋五种基本技巧必备,更兼有拦、拿、亢、点、崩、拨、穿、劈、圈诸般妙用皆全,当真是开步如风,偷步如钉,伸手提起鸟鳞莽,摆头摆尾四下幌,枪摆动,一阵风,去无影,来无踪,扎倒还嫌松。疾上更加疾,扎倒还嫌迟。出如箭,回如线,远看直似梨花飘雪一般。
陈婷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她擅长口技,方才卓仁杰被弄得心慌意乱,那也自是她的杰作,也幸而她会这个绝活,才帮助覃雁飞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但她必须适可而止,不然以后再想用可就穿帮了。
可卓仁杰毕竟是卓仁杰,不管怎么说,他的功夫比覃雁飞好,而且经验也远比对手要多。于是很快地便抵消了覃雁飞所取得的主动,不过数招便再一次地突破了覃雁飞的外围枪圈,但覃雁飞这次却早已有了准备,左手猛地一收枪,右手刚好抓住了枪尖略后的部位,一条七尺多长的铁枪立时便成了短匕首,他的身体也同沥泉枪融为了一体,眼照枪尖,鼻照膀尖,膀照手尖,手照脚尖,将浑身上下照得风雨不透,连一个水点子也泼不进去,卓仁杰微微一呆,少林枪术之中并没有这路枪法,但是瞧覃雁飞的熟练程度,又不大像是他临时自创的,原来覃雁飞的师父了尘禅师在教覃雁飞枪法时,为了防止短兵器高手对他造成麻烦,便专门为他设计了这种枪术,他自己取名为袖藏枪,其特点是动作以步法为主上臂对枪法的操作为辅,通过这种独特的方式将长长的枪柄隐蔽起来,就如同藏在了袖中一般,覃雁飞就如同突然间改成了使用短匕首一般,远处可以已长制短,敌人迫得近了便以短制短,不用吃太大的亏了,但他的缺点是使用者的身法必须足够的灵活,不然,非但不能制人,反而极有可能被制,因为这种枪法的适用者不多,也就没有在少林寺推广了。
卓仁杰被这种奇怪的枪法打得措手不及,强攻了数次都被覃雁飞隐藏着的枪杆挡回,忍不住有些焦躁起来,只一个不小心,他左手的护腕钢钩被覃雁飞的枪刃挂了一下,就见火花四溅,卓仁杰只觉左手一轻,那三根钢钩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枪刃割断,覃雁飞的沥泉枪是古今第一名枪,锋锐无匹,那三根如拇指般粗细的精钢所铸的护腕钩竟如似细树枝儿一般被轻易割断,卓仁杰不曾想覃雁飞竟出此损招,勃然大怒,右手的钢钩呼地向覃雁飞脸上抓去,覃雁飞回枪一顺,便轻易将他右手的三条钢钩割断,趁着卓仁杰一愣神的当儿,身子一旋,铁枪如似毒蛇一般突地长了数尺,正抽中了卓仁杰当腰,卓仁杰当不过,身子也被抽得倒飞了起来,覃雁飞眼神一寒,脚尖点地,身子立时腾空而起,枪尖一点,一式长虹贯日,直刺卓仁杰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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