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赵祥昆舍身诛淫贼,蔡福英酒后朦顺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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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赵祥荆想小惠的好事儿,又来亲自监督四类分子扫大街,可是他没想到小惠没来替他的男人。赵祥昆扫完大街后,悄悄对赵祥荆说:“祥荆兄弟,俺媳妇正在家包包子哩,还准备了一瓶好酒。我成了四类分子,她瞧不起我了,心里只有你,天天想你,想得很厉害,你就去跟她再玩玩吧!顺便,咱们弟兄喝一盅?”赵祥荆当然巴不得再去和小惠玩玩,就反问道:“我去了,要是党支部知道了那还了得?阶级路线不清还行?再说你不吃我的醋么?”他苦笑着祈求道:“我是坏分子啊!只知老老实实,哪敢乱说乱动。我的嘴巴早就被缝住了,说不出话来。反正你是不会自己说出去。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你还能不管小惠啊!你现在就去,我去扫剩下的那条街,一霎工夫就扫完了,回家陪你喝酒。”赵祥荆淫心作祟,不假思索,只以为他是彻底的服了气,要用他老婆来巴结我、收买我。这有吃有喝有老婆玩的事,除了此处再到哪里去找!于是他答应一声,信步去了小惠的家。
赵祥昆却没有再去扫大街。他悄悄来到赵光明的门口,轻轻拨开大门,轻轻拨开英子的屋门,来到英子的床前。轻轻脱掉自己的衣服,爬上了英子的床,钻进了暖融融的被窝。
这天晚上,英子喝了半斤地瓜烧酒,迷迷糊糊的睡下了。朦胧中,她觉得赵祥林忽然回来了,上了她的床。莫非他回心转意了?虽说他在她心中死了,可这一回心转意,夫妻间的媾和还可以让死去的灵魂从**上复活。先消除思春之苦,其他问题可以放在后头慢慢解决。于是,她在朦胧中紧紧地把被窝里的人搂在怀里……
赵祥昆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朦胧中的英子。
好事做完了,她才发觉那身上的人有点儿蹊跷。顺手把电灯拉开看时,发现了那张南瓜脸,本能地咋呼起来:“啊!赵祥昆。流氓!快来人啊!来抓流氓啊!”一面咋呼,一面穿衣服。此刻,得逞了的赵祥昆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赵光明两口子连忙起了床,看着英子抱着头痛哭,问了情况,英子支支吾吾地说,自己被一个人冒充赵祥林的人奸污了,那奸污她的人就是姐夫赵祥昆。赵光明连忙去追赶坏人,只见大门敞开着,乌黑的天,刚追出大门外面几步,他就停下了。他忽然想起小惠被赵祥昆**时的情景,生怕把事情张扬出去,生怕在赵祥林正闹离婚的当口上火上浇油,不如吃个哑巴亏,瞒过赵祥林,让他们破镜重圆。所以就不再去追,回来安慰英子。
英子在朦胧中失了身,让可恶的姐夫占了便宜,犯下了对不起赵祥林的罪过,与赵祥林离婚是必然的了。所以他无地自容,羞愧地趴在床上哭泣。姚立琴也陪她抹泪。赵光明唉声叹气一番,嗫嚅着说:“***,赵祥昆这个小子也忒促狭了!胳膊折了……在袖里吧!只要瞒过林子……什么都好办……我会慢慢整治赵祥昆的。”
赵祥昆侥幸得到了朦胧中的英子,心愿已经了了,急忙回家。
他悄悄拨开大门,摸黑走进饭屋,拿出事先磨得铮亮的菜刀,抓在手上,轻轻推开自己的屋门。赵祥荆的淫心发昏,居然不作避讳,在明亮的灯光下发泄兽性。25瓦的电灯泡照见了床上的忌恨——那个**的赵祥荆正搂着一丝不挂的小惠疯狂的动作。死蛇一般的张小惠,既不反抗也不配合。乱哄哄的头发铺在枕边,任凭她身上的人怎么蹂躏,总是一动不动。
赵祥昆一进屋门,就愤怒的大喊一声:“流氓,摘下你的头来!”赵祥荆惊得“啊”了一声,猛地从小惠身子上滚下来,裸着身子,寻找衣服。
赵祥昆勇敢的举起菜刀,朝着那个还正在寻找衣服的赵祥荆,狠狠地砍了过去。一刀,两刀,三刀。第四刀上,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耷拉在床上,脖腔处裂开一道很宽的血口子,向床上喷着冒泡的鲜血。
堂堂一个支部委员、民兵连长赵祥荆,就这样死了,死在小惠的床上,死在了四类分子的家里,死在了穷奢极欲的那一刹那。
赵祥昆非常兴奋。他扔下菜刀大声喊着:“今天,我成了一个真正的人!我得到了英子,和英子睡了觉。赵祥林的两个媳妇我都占有了!我很伟大!今天,我为我媳妇报仇了!我杀死了一个真正的流氓!我很伟大!我很伟大!”
张小惠光着身子,不慌不忙地坐起来穿衣服,她明明看见可恶的赵祥荆一下子变成了向床上喷涌鲜血的尸体,却一点儿也没受到惊吓,只是傻傻的看着她男人。
赵祥昆问:“小惠妹妹,你害怕么?”
想不到小惠说话了,她说:“不怕,我吃过人肉。”
然后,男人把一小盆事先包好、煮好的包子端过来,用暖水瓶里的热水烫热了,放在桌上说:“小惠,咱两口子吃最后一顿‘倒头饭’吧!我来喂你。”小惠点点头。赵祥昆给她吃一个,自己吃一个。她也给他吃一个,自己吃一个……
小惠的身体很虚弱,天还不明的时候就断了气,死了。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一同死了,那孩子还没出世,尚不知是男是女,就死在了她妈妈的肚子里了。
尽管出了人命,可那些飞蛾小虫们却受不到任何惊吓,他们依旧围在电灯泡周围飞来飞去,绕东绕西,碰头打滚,甚至在死尸上上下蹿动。它们是为死者欢呼,还是为死者悲伤?很遗憾,它们不懂得这叫凶杀。
天明以后,生产队里敲钟,催社员上坡干活。
解放前,那铁钟曾是奶奶庙里用做祈祷的神圣之物,如今就做了督促社员上坡干活的信号钟。今天的钟声很特别,就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花,钟声沉闷而悲哀。似乎是为小惠送葬的丧钟。
那棵吊着铁钟的笨槐树,虽然被铁条勒上了一道深深的沟壑,可照样枝繁叶茂,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为钟声的敲响做着贡献。
“当当当,当当当”,沉闷的钟声响过十几遍,社员们陆续聚集在笨槐树下等候一起上坡干活。队长好几天没见到坏分子赵祥昆出来干活,今天要亲自去揪他出来,打算狠狠的训他一顿,就连啳带骂地向他的门口走来。推开虚掩着的大门,大声喊道:“坏分子赵祥昆,怎么还不出工!你他妈想找挨揍啊!”可是没人应声。一进屋门,大吃一惊,赶忙退回去喊人……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快来人啊!快……”
“出人命了!快来人啊!”
一群社员跑来看光景,大胆的挤在屋里,小胆的慌忙走开,立刻出现了一片惊讶于叹息:“这么凶啊!吓煞人了!”
大队书记赵有佩来了。他挤到前面去大声说:“这个……要保护现场!把闲人轰出去……走走!都走开。快……快去公社报案。”有人慌忙向公社跑去。
赵祥荆光着身子,一丝不挂,肩膀上一道浅浅的血痕,脖子上有两道深深的血口子,脖子几乎被砍断了,脑袋耷拉在床上,两手血污;小惠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赵祥昆仰躺在小惠身边,胸前溅上了片片血污。他还没死,一息尚存,只是吐出来许多未被嚼碎的包子渣,他的胸前和地面上一片狼藉。
赵祥昆微微睁开眼睛,对赵有佩和一群人断断续续地说:“我这是……第一次做人……一个真正的人。今天黑夜,我……操了蔡福英……一次,赵祥林的两个媳妇……都成了我的……媳妇。我……杀死了赵祥荆,一个……真正的流氓……因为他逼死了赵可新,因为他**了……我的……小惠……我为小惠报了仇……真痛快……我……很伟大。”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断了气。
蔡福英已经被赵祥昆奸污的事,被广泛传开。
赵光哲和程玉芬带着小金钗惶惶恐恐地赶过来。
年仅四周岁的赵金钗,一下子扑到她妈妈身上,扯着耳朵喊叫:“妈!妈!你醒醒。妈妈!你给我讲故事呀!你坐起来吧,我要听小白兔的故事。”
程玉芬一头扑在小惠身上:“小惠呀,我的孩子,你这是怎么了?咱不是说好的要活下去么!你怎么离开了当妈的?你让我怎么受啊!”
小金钗喊不醒她的妈妈,就趴在赵祥昆的身上喊叫:“爸!爸!你醒醒吧,别闪下我,我要去看电影。你抱我去呀,你抱我去呀!你抱我去呀!”
程玉芬也扑过来喊赵祥昆:“祥昆啊,你不是过得好好的么!怎么会这样?你不能死去啊!你快醒醒吧!”
赵光哲十分着急、十分悲痛。他脸色蜡黄,手足无措,只是使劲地跺脚。然后,伸出右手,狠狠的扇了自己三个耳光,腮边立刻肿胀起来。
赵有佩见状,也洒下了悲愤的眼泪。他拉住赵光哲的手劝道:“别,别,别这样……这个……快来人,把哲爷和哲奶奶、孩子都拉走。”一帮人连拖带拽的把赵光哲架走了。程玉芬却不走,她疯了似的挣脱出来,趴在小惠身上喊:“小惠呀,我的孩子,你睁开眼吧,看看当妈的吧,你让我怎么受啊!我的孩子!”
几个妇女好不容易把程玉芬拽到当天井里,稍一放松,程玉芬再一次冲到屋里,趴在小惠身上喊叫:“小惠呀,我的孩子你是怎么死的?是谁把你害死的?孩子啊我的孩子……呜呜呜……”几个妇女再一次把她拉开,架着她向外走。程玉芬哭嚎着,身子向后面探着:“小惠呀,小惠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呀,你是怎么死的……”
小金钗被一个妇女抱起来,她还在那人的怀里探着身子喊她妈:“妈妈!妈妈!你怎么不给我讲故事呢?爸,爸,你快醒醒吧……呜呜呜……”
忒惨了,惨不忍睹,惨不忍听,惨不忍说……
公社政法部的人来了,还带来了两个医生。赵有佩把屋里的闲人全轰了出去。他把赵祥昆最后的几句话,向公社的来人复述了一遍,写进了《讯问笔录》。
前面的事很清楚,就是因为支部委员、民兵连长赵祥荆**了张小惠,赵祥昆为给小惠报仇,杀死了他。问题是,赵祥昆和张小惠是怎么死的?根据判断,可能是服毒自杀。他们服的什么毒?公社的人和医生,发现桌上的小盆里,还有他们吃剩的包子。弄来一只小狗,把包子给小狗吃了一个。只10分钟,那小狗瞪起眼睛,一蹬腿儿,死了。公社的人又从他们的饭屋里找到了装磷化锌的药包。这一下真相大白了。
原来,那猪肉白菜馅的包子里,包进了老鼠药磷化锌。
大队里的人说,赵祥昆和张小惠毕竟是合法夫妻,就让他们合葬吧!两口子一起死了,孩子还小,发丧问题就得有小队里负责了。毕竟生产队的集体生产有许多优越性,特别表现在这种凶杀案面前。生产队长一声令下,出动了几个劳动力,在他们的坟茔里刨出了两个坟**。人们把小惠和赵祥昆的尸体,分别放置在两个床箅子上,盖了他们的被褥,运到坟上,放到坟底,用红砖垒壁和发碹,用黄土掩埋了,两个坟**,一个坟头。
至于赵祥荆的尸体,该怎么处理?赵祥荆不但是民兵连长,不但是党员,还是党支部的委员,属于大队的领导人之一。人们都看见了他死在小惠的床上,赵祥昆为什么杀死他,已经昭然若揭,不需要做什么更详细的调查。公社党委决定,撤销赵祥荆的党支部委员的职务,开除党籍,撤销民兵连长职务,定为坏分子。既然是坏分子那就得立刻掩埋,不许发丧。
大流氓赵祥荆被“追认”为坏分子了。赵祥荆媳妇和他爸妈,都成了四类分子家属。虽然不需要监督劳动,但是他们的社会关系上,就有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污点。他们的孩子长大以后,入团、入党、考学、当干部,都是完全不够条件的,就连当兵去打阶级敌人、打帝国主义、打修正主义也注定审查不住。

在赵祥昆的生命中,只做了一回人,那就是他奸污英子、杀死赵祥荆的那个黑夜。他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很伟大”,这句话很狂妄,也很奢侈,因为“伟大”一词是对国家领导人专用的词汇,你一个坏分子加杀人犯,实在挨不上。不过,赵祥昆也算得上是个有种的家伙,他的报复行动,真的让**他媳妇的人,在死了以后,做了和他生前一样的四类分子。他曾经设想让赵祥荆媳妇也当四类分子家属的愿望,总算实现了。他付出的代价是两条半生命。
晚秋的风很凄凉,时而劲吹、时而停歇,萧萧瑟瑟地摧落了朵朵秋花,摧败了天涯芳草。就连那两座新坟上的魂幡,也被晚秋的风吹拂得摇曳着,那是三个年轻人的魂幡。有人在魂幡面前恸哭,有人在魂幡面前唾骂,有人在魂幡面前怅惘,更多的人远离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魂幡,愤愤不平或苦苦悲哀。不过,他们希望自己不要成为这魂幡的等待者或后备军,因为他们的脑子里都填满了十分豪迈的字眼,希望让这些豪迈的字眼淹没那未来的悲哀。于是,凄凉的晚风继续摧落着千奇百怪的花草树木。
从此,张小惠与赵祥林的婚姻,张小惠被人**,张小惠的再婚和死亡,赵祥昆的流氓罪名,赵祥昆与小惠的婚姻,赵祥昆**英子和为小惠复仇,赵祥昆杀死赵祥荆后而自杀——这一切,全都定了格,全都由头号新闻变成了无法改变的历史,变成了令人震惊和悲伤的演绎故事。

年轻的英子最龌龊,她龌龊得无地自容,没有话说,天天哭,哭得泪如泉涌。赵光明两口子,都耐心安慰她。可是,安慰,是没有用的。特别是公公、婆婆,安慰被别人奸污的儿媳妇,只能是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蠢话。即使不承认被奸污,也只是掩耳盗铃的自欺,绝对没用。所以,他们的作用,充其量不过是分担一份无法分担的忧愁。
赵光明说:“算了,算了!唉!反正林子不敢怎么样,他可能不知道,知道了也白搭。我这树身子不动弹,他那树枝子瞎晃悠。哼!他要是敢再说一句离婚的话,我他妈就揍他,就一辈子不认这个儿子!”
姚立琴说:“就是啊,反正你二爸是一家之主。只要你二爸向着你,料他不敢再说离婚,你还怕么?俺英子是懂事的孩子,听妈的话,别哭了!我和你爸知道你是冤枉的,没怪你。该咋着还得咋着,咱还是得好好过日子。”
的确,关键的人物是赵祥林,他的态度关系到英子的死活。赵光明两口子都希望赵祥林不知道这件事,只要瞒住了他,那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可是,这么一群人都亲自听到了赵祥昆临死前说的话,蔡福英被赵祥昆奸污的特大新闻,就像那漫天轰轰乱飞的麻雀,可以不受约束的飞到每一户人家的屋檐下、碾磨旁和余零道。消息传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瞒得住赵祥林?终于,远在几十里以外的赵祥林和萧娜娜都听说了,萧娜娜找到本公社的几个干部,证实了这个消息的靠性。
赵祥林高兴起来,因为他有了与英子离婚的可靠口实,与萧娜娜进行结婚登记的承诺立刻就要兑现了。他甚至暗暗感谢赵祥昆,感谢他在临死之前为自己的离婚和再婚制造了条件。
赵祥林骑上自行车,兴冲冲的回到家。
他从后衣架上取下来一个纸盒子,来到赵光明屋里,坐在一个小撑杌上,把纸盒子打开,取出一双崭新的皮鞋。把旧皮鞋脱下来,穿上了那双新皮鞋。边穿着边说:“二爸,二妈,这双皮鞋真合脚!你们看怎么样?”赵光明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带着愤慨的表情,轻蔑地问:“什么皮的?”赵祥林笑笑说:“当然是人造鳄鱼皮的了。”赵光明点燃了一支8分钱一盒的大众牌香烟,忽然问他:“林子,好好一个人,为么要穿兽皮呢?还他妈鳄鱼皮的!你不学着做个好人,想做鳄鱼啊?”姚立琴就说:“林子,其实啊,还是穿英子做的布鞋舒服、得劲,也不会乏脚,穿这样的鞋俺看不惯。”赵祥林就把换下来的那双旧鞋,拾起来抓在手上,使劲地向当天井里扔去。他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愤怒的情绪,气昂昂的高声说:“二爸,二妈,鞋穿破了,就得扔掉!破鞋,破鞋,破鞋!我不会再穿它了!”
赵光明料定他什么都知道了,高声熊他说:“林子,***你小子别和我弄这个,还***和我转***画影子的,实话对你说吧,你要是和英子离婚,我有的是办法销缴你!还***新鞋呀、破鞋呀的!那个私孩子萧娜娜莫非不是破鞋么?她要不是破鞋,怎么会破坏我的家庭呢?她注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实话实说了吧,赵祥昆对英子属于**,他那叫垂死挣扎。这事与英子没有关系。英子是个好孩子,即使这样也蛮配你。你小子不能涨饱,我不许你离婚。你要是敢说一句离婚的话,我立马就揍你个半死。”他又把声音压低了说:“林子,你要知道,在这个当口上,你要一提离婚,英子非得死在这一场里不可。人都得有点良心,你要是敢昧良心,如果英子有个好歹,我不会轻饶你。”
姚立琴紧跟着说:“林子啊,你听二妈解释。自从你提出离婚,英子就没得好,整天哭天抹泪的。我看她心里难受,不痛快,黑夜睡不着觉,我就劝她睡觉前喝一点酒,我也陪她喝了几盅。那天晚上喝完了酒,英子迷迷糊糊的有点醉了,就早早睡下了。那个可恶的赵祥昆,就是在英子喝醉了酒的情况下对她发坏的。英子喝醉了酒,睡梦中把他当成了你,这才失了身。你凭良心说,这还能怪英子么?是怪不得的呀。怪谁呢,我看只能怪你,你要是不闹腾着离婚,她就不会喝酒,赵祥昆也不会得逞。她失了身,你***就要‘扔破鞋’了,我问你,当初小惠没**,你不是也不要她了吗?你怎么越来越昧良心了呢?你这孩子啊,小煞,我看着你像模像样的一个后生,可怎么越长越没出息了呢?你要真的离婚,别说对不起英子,别说对不起你的两个爸和我,就连自己的良心也对不起呀!孩子,听二妈的话,和英子好好过吧,千万别离婚。听见了么?”
赵祥林很狡猾,他知道二爸是个硬茬,碰不得,二妈是个软茬,有韧劲,亲爸是个暴君,拗不过,只有英子好欺负。如今,自己的户口不在家,已经迁出去很远的地方,他们都管不了自己脚后跟上的皴,自己具有完全摆脱他们的条件。既然这样,何必与这些不可理喻的愚盲治气呢?他们啊!草芥岂知灵芝之志乎?唉!秀才遇上丁,有理说不清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于是,敷衍着说:“二爸,二妈,我不是没提离婚的事么?即使离婚,也得过几天再说呀,哪能……”
“过几天?过几天也不行,过多时节也不行!永远不行!”
林子嬉皮笑脸地说:“知道了!二爸。”
其实,赵祥林一进门,英子就知道不好,离婚,就在今天。他们在北屋里的对话,大多数都被英子听见了,特别是赵祥林喊着扔破鞋的话,她听得最清楚。他喊一句“破鞋”,她的心了就像是捅一把刀子,他喊了三声,她的心上就捅进了三把刀子,于是,她感到窘迫、窒息。
赵祥林来到英子屋,对着羞得抬不起头来的她,轻声说:“喂!蔡福英同志,赵祥昆是你姐夫,你要不去勾引他,他能对你行这种心么?为什么你没有做出反抗呢?嘿嘿,这不是**,这是顺奸!既然是顺奸,那就不是一回两回了。我问你,你和他到底睡了多少回?”英子没有说话,说什么话都没用了,只是哭。
赵祥林拿出一张事先写好了的离婚申请书,很得意地递给蔡福英:“你看看这是什么?”
蔡福英还是没说话,怔怔的看着铺在桌上的那张白纸黑字,知道这张纸的分量,足可以要命。不过,她没有后悔自己喝酒招灾,因为那是解除苦恼和抚慰悲伤情绪的最好药物。她没有理由责怪赵祥林,因为自己已经不干净,他要离婚的理由十分充足。她没有说一句拒绝离婚的话,因为失了身子的女人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离婚,现在说什么都无用了。她的心里只有极端的龌龊和羞辱,在龌龊和羞辱的后面,再也没有别的,全是一片空白。所以,她就伏在桌子上,拎过那张白纸黑字来,看着那个签名的地方,毅然去写自己的名字。她写着,赵祥林凑过来极其认真地看,夸奖道:“写得不错!”蔡福英的眼泪倾泻下来,写名字的地方被眼泪浸湿了,本来清楚的字迹模糊起来。赵祥林一把欻过来,如获至宝。连忙从桌子上拿起小福子玩的一支粉笔,放在“蔡福英”三个字上滚动,那上面的眼泪就被吸进粉笔里。
赵祥林得到英子签字的离婚书,连赵光明的枝子也没搭,高兴得像个撒欢的骡子,蹁上车子,慌慌张张地走了。
从此,赵祥林再也没回家。
赵光明从英子的哭诉中得知了他们已经离婚的消息。十分恼火,骂道:“丧尽天良的东西,从此不许他进这个家门!”可是,如今劳燕分飞,他们做公爸的,捏着耳朵擤鼻涕——有劲使不上。只好安慰英子说:“唉!我白疼了他,白养了一头畜生。早知这样,就不该让他出去当干部。英子,你是个好孩子,永远都是我们的好儿媳妇。不是还有小福子长着吗?就离婚不离家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如果你愿意,在这里招赘一个上门女婿,咱照样能好好过日子。”姚立琴也说:“孩子,你爸说的对。***林子连畜牲也不如,我不再认他!反正他本来就不是我们的儿子。我是只认媳妇不认儿子,按你爸说的,招赘个上门女婿,那还不容易?”
蔡福英下了最大的决心永远不嫁人,绝不同意招赘什么上门女婿。因为她已经从赵祥林、赵祥昆身上,似乎看到了所有男人的花花肠子。所以,对于爸妈的劝说,就像马后炮,成为一步无力回天的死棋,苍白无用。面对此种劝说,蔡福英就连哭也拿不准韵了,不知道哭什么,为谁而哭,怎么个哭法?那张本来好看的脸,居然也有点像不值钱的南瓜。
蔡福英带着孩子守着空房,天天在苦恼、龌龊与羞愧的泥潭里漫度着莫测的厄运时光。对家里的活,她同原来一样的去干,处于公婆对自己不薄的考虑,照样替赵祥林尽孝道、敬父母。只是,她无脸面出大门,坚决不到坡里去。姚立琴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勉强她外出,外出的事由自己包办。
倍感龌龊与羞愧的蔡福英,天天对自己说,我不能死,我得想办法活下去。她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活路,在哪?

作者注:《落花屯》全文,38章,总字数,35、5万。
作者本名:王其学(网名,斗南子、冷雨热雪等)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
创作时间共六年:2001年4月——2006年12月。
小说创作和修改中,网上曾用书名《爱你本无情》、《梦断丹桥》、《三个女人》等。
地址:济南市洪楼七里河路7号,邮编:25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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