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雪中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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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训练过去,大家都散了,初七仍沉浸其中,本来他是禁不住李同天的软磨硬泡才来,只是想试着对练,但两天下来,他感到武学的神奇,刚才所用的一招一式都刻印在脑海中,晚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一闭眼就想着李同天使出一招自己如何应对,直到半夜才能入睡。
初七单调的生活,在李同天引导下,尤如一直关着的一扇门打开了一条缝,也成就了他日后传奇的一生。
第三天,王隐闲步到了习武场,看见了初七,颇感惊讶。但只是站在场外看了一阵,一言未发而去。初七见老爷未加制止,知道是默许他练功,才更加放心的与李同天切磋武艺。
神刀门张灯结彩,庆祝新年就要来临,外门弟子也放了假,众人都回家去了,习武场变得空旷起来,只有李同天与初七两人每日练功不辍。初七逐渐已能赶上李同天的节奏,并且偶有佳招对应。神刀门就是初七的家,而李同天则是有家难回,两人专心习武,在短短不足一月的时间,武功又有了新的进境。
正月初七,突降大雪,此地多年无雪,大多人都受不了雪季的严寒回屋取暖去了。李同天站在习武场上,看着初七手提大刀缓缓走来。初七感受落在身上的雪花,正是十年前的初七日,大雪将自己送进神刀门,看到雪花片片从天空中飘落下来,天地间一片雪白。初七的心逐渐从研究刀法中平静下来,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似乎慢了许多,自己多年练习的刀法、拳法和内功全溶化于心,自己沉醉在雪花之中了。
李同天有种奇异的感觉,不知是身上披满了白雪,还是自己的幻觉,初七仿佛溶化在大雪之中,依着背后的天空,和院中的树木、假山,甚至刀枪架子一样,仿佛初七已经长年站在那儿,长到他已是这雪中院落的一部分,已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李同天稳定心神去看时,初七的脚步走得也不整齐,有时还配合着上身的细微动作,竟然每一动作都符合神刀门武功的步伐,初七已溶入到神刀门武功之中了。两人相距还有七尺,初七猛然将刀向后摔开,却是一招“苏秦背刀”,而背后明明没有人。李同天正在纳闷时,初七步伐未变,大刀由后向前猛劈过来,竟然是神刀门的背后拔刀动作,刀随身动,在半空中划着完美的弧度,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又充满威势。李同天以刀上抗,呛然声响,感觉初七的刀有绵力不绝,远胜平时。李同天猛喝一声,翻手挥刀削出,两人斗在一起。
如果现场有其他人观战,定会对两人的武功惊叹不已。李同天的动作犹如天马行空,有时招法用得似是而非,忽尔展转腾挪、大开大合,忽尔原地仅用步法变幻、招式细小精微,用得虽然是神刀门的刀法,但……
又加上了临敌应变,极尽变化之能事。与之相反的是初七,他的包括挥刀、迈步,甚至包括挥手、扭头等每一个细小动作都完全符合神刀门的套路,不过他的招式有时并不是将刀法的一招用完,而是只用半招又换了另一式,有时甚至就是他的倒练刀法。
两人斗到酣处,李同天大吼一声一式”拨云见日”,扭身削初七的大腿,按原刀法,应是转身削敌人的腰,而初七是由上式的枯树盘根变过来,并未完全起身体。初七大刀一挥”拨草寻蛇”,挡开李同天的刀,两人的兵刃一接触即分开,李同天接反弹之力收刀,初七由虚步变马步双手持刀向上挺至胸前,一式仙人指路向前刺去,李同天一式”铁扇门”,一手持刀,一手抓刀背,刀面向外一横,竟力不能敌,只能借来刀之力退开一步,初七也不知追击,停刀守住门户。
初七一连串的动作宛若天成,将神刀门武的精髓发挥的淋漓尽致。李同天不由高声叫到:“兄弟,好刀法。”
初七在神刀门这十年来,生活犹如一张纯洁的白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倒水、练功,甚至倒水也是练功的一部分,神刀门的入门招式更是不知练过几万遍,每一招每一式,都分解成一个个动作刻在脑海中,需要时可以拿出任意一个动作出来使用。并且初七多年修习内功,招式转换超出常人。有时他攻击的一招,是由刀法好几招的动作经过重组而成。刚才那一式,初七先用的拨草寻蛇的前半式,又用倒练力劈华山的中间半式,最后却是仙人指路的后半式,真正将神刀门入门刀法舞动到极致。
李同天由于未修习过内力,仅凭腕力和臂力变换招式,难以达到举重若轻的地步,虽然他心思敏捷,但招式变化却心有余力不足,但他仗着高超的战术,料敌机先。初七刀法精熟,又修习过内力,虽占上风,但也难以击败他。

到距比武最后半个月时,李同天和初七的武功进境令陈永泰感到惊奇。
李同天在刀法运用上,给陈永泰一种震惊的感觉,初七也没有了原来的生涩,招式使用圆熟自然,每招每式都应对自如,不过初七再也使不出象那日大雪中的完美刀法。不过李同天已知初七潜力惊人,总有一天,会将神刀门武功发挥至巅峰甚至更有突破。
一年之期终于到了,在外门弟子中举行了比武大会,李同天、李仝等人力挫众同门,顺利成为内门弟子。传功师兄未变,还是陈永泰。照例要召开一次欢迎大会,地点改在了习武大厅。
众弟子站在厅内,老英雄王隐也来到会场,坐在太师椅上。初七手持大铜壶,侍立在旁。大家平时只在练功场偶尔见过师傅,王隐面相威严,众弟子不敢正视,今天更是战战兢兢,肃立厅内,不……
敢喧哗。
陈永泰一如既往用手拈须,满意的看着众师弟:“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各位师弟奋力进取,在比武之会上,力挫同门,在百余人中脱颖而出,我已征求过师傅的允许,各位从今后就是我神刀门的内门弟子,学神刀门高深武功,也可得到师傅的亲自指点,当然传功还是以我为主。内门弟子共修习三年之期,期满后,便可行走江湖,也可算江湖好手了。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所学大不相同,外门弟子只学习拳、刀套路和使用、攻击技巧,而内门弟子不仅学习更高深的刀法,并且开始学习内家功法,学我神刀门‘盘龙神功’,只有精修内力,才是成为一名武林高手的根本。以前各同门所学入门刀法重劈挂、轻变化,就是因为没有内力,仅靠臂力无法挥动变化自如,变招过多,时久还会造成骨节扭伤。成为内门弟子后,再修习神刀门更深一步的刀法,若没有内力相配,神刀门刀法也无法发挥的淋漓尽致,
另外,内门弟子除学刀法外,还要学习其他常用兵器,枪、剑、棍、斧等,不然如果出门在外,手中无刀,难不成扭头就跑吧。虽然神刀门以刀法见长,但如果有人能在其他兵器上有所建树,也可以弃刀改练其他兵器。今天有幸师傅来此,平时大家只是见过师傅,但未得师傅亲自教导,今天请师傅向诸位训导。”
王隐站起来,伟岸的身躯比现场每一位弟子都要高,声音更是如钟鸣,在一通**洋溢而又威严的训话后,众弟子向王隐行了简单的拜师礼。
陈永泰又道:“大家成为内门弟子,吃住规格当然也相应提高,从今天起各位搬到位于东厢的丙院去。我在神刀门传功多年,每次进入门弟子八到十人不等,今年见各位师弟资质出众、用功刻苦,才忍痛割爱,从中挑选出十一人,但东厢丙院只能住十人,有一人要另投他处,考虑暂和初七小弟同住一室,不知那一位愿去?”陈永泰虽然是向大家问话,目光却投向李同天,大家也不约而同的扭头望过去,李同天和初七对视一笑。
当天傍晚,李同天就带着被褥家什到初七的住房,初七并不与众家丁、仆人住在一起,而是住在最东北角的仓库旁边,小院内只住初七和看仓库的老张两人,仓库前是一棵高大的杨树,难得的树下有一片可做习武用的空地。
李同天见初七的房间不大,但由于房内东西不多而显得有些发空。看来初七是个懒散的人,床上的被子也没有叠,只是随意摊在床上,里面有两个大箱子,对门的墙上挂着一把刀,靠床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字,只是字写的较为拙劣,可能是初七自己涂鸦,除此之外,就是最显眼的大铜壶放在房间的正中。
初七在神刀门时日虽久,但并没几个朋友,他的身份非主非仆,又独居此处,无论是仆人还是神刀门弟子都很少和他深谈。虽然认识李同天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但在初七看来已是他在神刀门最好的朋友了。只是初七平时和人说话极少、不善言谈,虽然心中高兴,也不知如何欢迎招待,只是站在那儿看着李同天傻笑。
李同天并不生气,他最喜欢初七的就是他的纯真与朴实,看着初七傻呵呵的样子,笑道:“怎么,不欢迎吗?”
初七这才反应过来,忙帮李同天将床搬进来,又跑去打开两个箱子,将其中一个箱子里的衣物一古脑的塞进另一箱子,将空箱子拉过来给李同天用。李同天见初七虽不多说话,但欢迎欣喜之情却溢于行动,对这件暖暖的情谊,心中也自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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