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他乡遇到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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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缓缓从腰畔抽出长剑,初七见此剑如一泓秋水,定非凡品。而少年人手持宝剑,身如渊岳,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宗师气度。初七暗暗心惊,持刀凝神,准备迎接少年的攻招。
少年人一声轻啸,手中长剑突然光芒四散,一团银光直指向初七。初七没想到这少年人的剑如此凌厉,一边将大刀舞动风雨不透,一边向后疾退。只听叮叮声响,这一招也不知少年人刺出了多少剑。初七连退七八步,才骇然道:“好快的剑,你是什么人?”
少年人仗剑骄然而立,傲声道:“现在对你说来也无妨,我乃仰天教之人,姓秦名雪。”
初七听了不由叫道:“仰天教?‘天绝剑’秦依阳是你什么人?”
少年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也知家师的名讳。”
初七苦笑道:“我还知道,只要仰天教出现,武林必起血雨腥风,恐怕这次也难例外吧。不过仰天教既然想再图谋武林,为何又向我透露消息,不怕武林中知道后,各门派再联合起来对付你们吗?”
少年笑道:“你心思缜密,反应也快,我很欣赏。仰天教两次起事,哪一次不是独自对抗各门派?但这次不同,我们准备妥当,有把握取胜各门派联合。并且我们对你也有大体的了解,你现在师门难回、义兄被杀、又杀死慕铁雄,已无立足之处,不如你加入仰天教,今后江湖中还可以大展宏图。”
初七笑道:“你们的抬爱,我心领了,不过我无师无门,倒也逍遥自在惯了,也不想加入什么仰天教。”
少年凝视初七片刻,道:“好,既然你暂不愿加入,我也不勉强。只要你将‘隐鹿’交出来就下山去吧,我也不为难你。”
初七笑道:“这画是我朋友所赠,岂能轻易送人,我还想留着它呢,你最好不要打画的主意。”
少年奇道:“难道你不怕得罪仰天教?”
初七嘻嘻一笑,道:“当然害怕,不过我更想留住画。”
少年冷笑道:“今日画你留不住,尸体倒可能留在这里。”说完挺剑而上。
初七知道少年武功高超,将疯老人、王彦传授的刀法展开,刀光如雪,希望能敌住来剑。但斗了十数招,初七已暗暗叫苦,少年的剑光如条条毒蛇,招式狠辣、方位奇巧。自己虽然力大刀重但空有力使不上,一招不慎就有可能伤重而亡。
初七大叫一声:“且住,我有话说。”
少年果然收剑,道:“你应该改变主意了吧,加入仰天教是你惟一的选择。”
初七再后退两步,道:“你武功高明胜我,加入仰天教之事……”初七突然回身跳上“飞电”,纵马就跑,还大叫道:“要我的画,那跟本没有可能。”
少年没想到初七会使出这种无赖的招数,提气就追,但“飞电”已然跑开,任他轻功超群,也不可能追赶得上。
初七虽然脱险,但仍心有余悸,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有如此高明的武功。想自己从七岁习武,一直没有停歇,但和这少年相比,仍有相当大的差距,想到这里,初七不由有些气馁。但转念想,欧阳镜、卫风、展飞等人也未必比自己少下苦功,像秦雪这样的人,毕竟是异数,于是心里平静下来。
现在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和仰天教结了仇,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仰天教实力之大,敢和天下诸门派作对,何况仅以秦雪一人之力,自己就远不是对手。当然仰天教还不会把他初七一个小人物放在眼里,但他怀中的“隐鹿”恐怕是仰天教必夺之物,只要他保存一天,就危险一天,除非把这幅画转手他人。初七将画真得转手他人是不可能的,但到处假消息、以混淆视听......
还是能做到的。
初七边想边走,入了潭州城。目前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填饱肚子,初七囊中半个钱也没有了,能当的东西也只有后背的大刀、怀中画和跨下马。初七看着旁边卖吃食的,馋的发慌。
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喊:“小英雄,小英雄,那位背刀的小英雄。”初七向发声处望去,见街边一人向他招手。初七有些诧异,他在谭州城没有朋友,但这位确实有点面熟,只是想不起在哪儿曾经见过。
那人见初七过来,热情地道:“小英雄,在下李吉,你是否还认得我啊,我们曾在两年前见过,只是当时,唉。”
初七猛然想起,此人乃是自己刚出神刀门,在路上见到的假冒强盗,当时是一书生打扮的李吉。于是笑道:“李兄,不想你我会在此地相会。”
李吉叹道:“唉,在下当时受小英雄之惠,一直铭记在胸。本想再考个功名,但考官不识人才,我满腹经纶无处何用,沦落到在此地为人写字画像为生。”

初七道:“这有何不可,自食其力,也落个安心。”
李吉仍是长吁短叹,一幅怀才不遇的神情。初七突然心中一动,道:“不知李兄对作画方面才能如何?”
李吉道:“在下虽不敢自比吴道子、顾恺之,但比一般的画匠还是要强上一些。”
初七喜道:“那有劳李兄为我画几幅画,我这里先行谢过了。”
李吉慨然道:“小英雄这是哪里话,你对我有恩,我当涌泉相报,画几幅画对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何谢之有。现在先随我回家尝尝内子的手艺。”
李吉收拾收拾摊子,还特意买了些酒肉,拉着初七回了家。初七见李吉家徒四壁,想来仅以卖字为生,所得仅能糊口。李吉的浑家见李吉买了这么多东西招待客人,心中舍不得,对初七也带搭不理的。
初七看着满桌的酒菜,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李吉想来看出初七的意思,道:“小英雄,别嫌弃酒劣菜淡,当年你救我于危难之中,李吉心中一直未忘,虽然现在日子窘迫一些,但招待客人还不用过于发愁。”
初七道:“当年只是举手之劳,李兄不要过于挂在心上。眼下我倒想出个发财的门路,待会儿还需李兄劳累一下。”
李吉道:“小兄弟何出此言,朋友相交何须谈孔方兄,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如果小兄弟以钱取人,在下就要下逐客令了。”
初七忙道:“是小弟的不是,还请李兄原谅。”
李吉这才道:“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怎能掺杂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喝酒。”初七也忙端杯。
初七早就饿得够呛,一阵风卷残云,将桌上饭菜打扫大半。李吉也略带了些酒意,道:“初七兄弟,你刚才说让哥哥画幅画,是什么画啊?”
初七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隐鹿”,将画展开,道:“我这儿有一幅画,想请李兄按原样画上几份。”
李吉看上一阵,才道:“我看这幅画除了这只鹿外,其他之处拙劣的很,你看这竹叶太零乱,方向也不对,远处之山缺少迷蒙的诗意,不如我重新给你画一幅,会比这强得多了。”
初七忙道:“不用,李兄只需按此画模仿几遍即可。”
李吉不悦道:“难道初七兄弟不相信我的画技?”
初七笑道:“李兄说得这是哪里话来,只是我确实需要几幅模仿画。李兄画技精湛,初七改天再登门求佳画。”
李吉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画上几幅。”然后研墨调粉,根据“隐鹿”,仿画了一幅。初七将两者一对照,觉简直可以假乱真,并且天下又有几个人见过真的“......
隐鹿”?
初七大喜之下,让李吉又连仿了七幅假画。李吉一丝不苟地画,直到第二天才完。倒是李吉的浑家,见来人不仅大吃大喝,还耽误了丈夫的营生,又用了这么多纸张,只是板着脸。
等李吉将画完成,并略作装裱后,初七道:“李兄,我先将马和刀暂存你处,我出去一趟,不过你为我作画之事,万万不能外传。”
“春风庄、秋雨阁,武学藏品天下绝。”这春风庄当然说的是江陵春风庄,武学天下绝是叶逢春。而秋雨阁与春风庄齐名,就在潭州城内,它则是藏品天下称绝。秋雨阁主陵秋雨,江湖中有名的“儒侠”,博读诗书,凡事最讲公正,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武林中的珍品,武林中喜爱收藏的并不少,如藏剑山庄、关外马家堡,分别以收集名剑、宝马而闻名。陵秋雨不同,他不仅收藏剑、刀等兵器,他最喜收藏一些武林高人常用之物。比如陵秋雨最得意的就是上一辈英雄鹤老人生前一直爱不释手的鹤形壶。
初七先改装了一番,在唇边贴上假须,拄着事先预备好的拐杖,将自己扮成一位跛脚中年人,怀中装了一真一假两幅“隐鹿”,来到陵府门前。
门口的家丁问道:“这位爷,你有何贵干。”初七道:“还请回禀你家老爷,就说老夫有一幅画名‘隐鹿’,想请陵老爷过目。”
家丁一听“隐鹿”的名称,猜想定是一件武林珍宝,像初七这样的人一年也不知来上多少,虽然大多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但老爷吩咐,无论是谁一定要回去禀报。家丁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回去请示陵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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