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难见伊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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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洞天的坟前盖了一座小屋,一位美丽的姑娘住在已经荒废了的空云寨内。她并不是为山寨众人守陵,而在山上等人。江宛歌知道只要初七还活着,他一定会回到空云寨,来给义兄李洞天的坟上香。她就守在李洞天的坟前,等候初七的归来,转眼由夏而冬已是五个月。
这一日江宛歌仍呆呆地想:土包子,你还在吗?你可知这里有一人一直在痴等你。
这时江宛歌听见有脚步声响,她回头望去,见一长相威猛又带着满面风尘的汉子走上山来,汉子腰间悬挂着一对流星锤。来人见一漂亮女子站在坟前,不由十分惊讶。江宛歌先问道:“你可是曹飞龙?”
曹飞龙奇道:“这位姑娘,你怎么知道俺的名字?”
江宛歌道:“我是初七的朋友,曾经多次听他提起过你,见你腰悬双锤,所以猜你是曹大哥。”曹飞龙喜道:“你是初七兄弟的朋友,他现在还好吗?”
江宛歌面露戚色,道:“我和他分开很长时间了,也一直在寻找他。”曹飞龙犹豫一下,道:“据我所知,他曾试图去杀岳飞为李大哥报仇,在宋兵包围之中被人救走,我想他会回来为义兄扫墓的。”
江宛歌怅然道:“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五个月,或许他不会来了,我要到别处去找他。如果你能见到初七,你就告诉他,我一直都在找他。”然后向曹飞龙辞别而去。
就在江宛歌离开空云寨的同时,初七进入虔城外的树林,当初他将受伤的“飞电”停于此处,但现在相距已有数月,“飞电”已然不见。初七并没有太担心,当初他将“飞电”的马缰和鞍都解了下来,平常人根本就抓不到它。可能它久等主人不归,已回到了江州狂风岭。
就在初七在树林中寻找“飞电”之时,他突然听到外面的马蹄声响,令他有种难以解释的不安感觉。初七奔出树林,只见远处有红影一闪而没。他不知为什么心头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愣愣地看了半天,才上路去空云寨。
初七顺着去空云寨的道路,走过这一段伤心之地。他曾在这条路上劫囚车,救下李洞天;曾在这路上弯弓射箭,骚扰黄樵的围剿军队;曾在路上与众兄弟拉满了数十车兵器粮草,谈笑着得胜归寨;一年前和李洞天在这条路上分别;他也在这条路上看见李洞天的尸体悬挂在岳飞的枪尖上。
初七心中充满感慨、悲伤与怀念,来到空云寨。空云寨曾经盛极一时的场景不在,只留下断壁残垣,原来的校军场已长满了荒草。想当初众兄弟把酒言欢之声尤在耳边,却已物似人非,只留几冢坟墓。
墓前香烟袅袅,一人正跪在墓前,正是曹飞龙。初七惊喜大叫:“曹大哥。”
曹飞龙回头一望,竟然是初七。两人谁也意想不到今生还有相见之日,不禁相拥在一起。曹飞龙大叫:“兄弟,你去哪儿了,俺没有想到今生还能见到你。”
初七在李洞天的墓前叩了几个头,泣道:“大哥,小弟无能,未能给你报得大仇,他日定提仇人头来,以安你在天之灵。”
曹飞龙等初七哭了一阵,才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将初七拉起来,问道:“兄弟,事情已过,别太伤心了。俺听说你在虔城受伤被人救走,一直都为你担心,今天总算放心了。”
初七简单地把自己的经过说了一下,也问道:“曹大哥,空云寨破后,你去哪里了,近来可好?”
曹飞龙闻言犹豫起来,半天才鼓足勇气道:“兄弟,实不相瞒,俺现在在岳飞将军手下当差。”
初七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曹飞龙又道:“当初岳飞攻破空云寨,俺趁乱离开。等大军走......
后,俺安顿好众兄弟的坟茔,就跟随在岳飞后面,伺机报仇,但俺武功低微,两次刺杀,都被岳飞所擒,但岳将军只是对俺晓以大义,放俺离开。
俺一心要杀岳飞报仇,根据他的行走路线,埋伏在新淦萧寺内,准备第三次刺杀。一路之上俺见岳飞大功之后不见喜色,更是在寺壁上题诗,此诗俺一直记得:‘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驾,不问登坛万户侯。’俺持刀犹豫之时,被人发现遭擒。岳将军在第三次要放俺时,俺为之折服,于是下定决心跟随岳将军北上抗虏,这次回来一是为众兄弟祭奠,也为招募空云寨旧部。”

初七听完向后一跃,拨出大刀,吼道:“曹飞龙,叹我和大哥平时视你为知己,不想你是个无耻之辈,竟然不顾众兄弟之义,投靠仇人,我今天就要你人头落地。”
曹飞龙站在当场,平静地道:“俺知道你不会认同俺的做法,如果你要取曹某的脑袋,俺绝不会还手。”
初七大刀一挥,空中划出一片光弧,架在曹飞龙的脖颈上,刀刃已划开一道血痕。初七双目赤红:“曹大哥,你告诉我,你只是一时糊涂才做的傻事。”
曹飞龙叹道:“初七,俺与空云寨众兄弟的情义未必就在你之下,这件事俺思虑良久才做的决定。二哥生前的遗愿就是能有一日带空云寨众兄弟与金兵决战沙场,死而无憾。但他终究放不下仇恨,才被迫自绝。”
初七叫道:“你这忘恩负义之辈没有资格评论我大哥,你住嘴。”
曹飞龙道:“二哥已经去世了,俺也曾痛心疾首,要报仇为快。但是初七,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生活,有自己的理想,不能让自己总是生活在仇恨之中。”
初七双手发颤,良久才忿然撤下大刀,道:“人各有志,我不强求。曹飞龙,从今天起,你我再无任何兄弟之情,如果再次会面,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曹飞龙长叹一声而去,在临走时,向初七道:“我来之时,曾有一个姑娘在此地等候,她说是你的朋友,已经在此等了五个月,刚刚下的山。”
初七知道来的必是江宛歌,而今天自己在树林处所见之背影就是她。初七在坟前等候,希望江宛歌能回来。两人的苦苦寻找、等待,却再次惋惜错过。
三天后,初七下山打听,无人见有姑娘下山,却有人说见一名书生骑了一匹桃花红的马向北去了,初七知道江宛歌又改了装扮,只是人海茫茫,不知如何寻找。
初七经过短暂的考虑,定了一条将报仇、寻人三件事合并一起的路线:由虔城向北去江州狂风岭去寻找江宛歌,然后过江到边境寻找岳飞,途中打听李不凡。
初七经过打听,江宛歌果真一直向江州而去。初七知道江宛歌的目的地,心中放下心来。用从师傅房中取的银子买了一匹马,一直向前追赶。
江宛歌从空云寨等不到初七,他猜想初七初入江湖,所识朋友不多,应该是回了狂风岭,于是一路上快马加鞭,急急赶路。等她到了狂风岭,才发觉“飞电”在,但初七并不在,江宛歌从怀中取出初七留给她的纸笺,不由心灰意冷,天下之大,如果初七是刻意躲开自己,那么今生恐怕难以找到。江宛歌前思后想,在三天后牵马离开了狂风岭。
江宛歌走后一天,初七才赶到,但只是伊人香犹在、爱侣影无踪。初七不禁茫然,似乎是命运安排两人的擦肩而过,令他空余渺渺之念。根据初七的猜测,江宛歌除了再在江湖中闯荡外,可能去三个地方,分别是家、隐仙庄、草香苑。她的家自己不认识,隐仙庄是上次自己偶然进......
入,现在未必再能找到。
初七想起“草香苑”,不由想起向古意断言自己性命不过三年的话语。他向自己苦笑道:初七啊初七,你又是何必呢,即使你真能找到宛歌又能怎样,你能给她幸福吗?纵然她真的想跟你在一起,你的生命不过三年之久,三年之后,你有何忍心丢她孤单一人呢?江宛歌不属于你,又何必非得强求呢?或许尽早离开,反而是对宛歌负责。
初七带着一种自伤、自怜的心情,他没有再找江宛歌,而是牵了“飞电”,一直向北,过了长江,去寻找岳飞报仇。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刺杀之途竟然充满了曲折与惊奇。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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