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 两兄弟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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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越说越激动:“我们李家虽然不是官宦世家,但也是忠良之后,我自你小就教育你要忠君爱国,眼下金贼北犯,大宋已蒙靖康之耻。你不忠于大宋也罢,竟然还公然举事,心中岂还有三纲五常人纶之理,如此逆弟,不要也罢。”
李洞天听李顺说完这才道:“都是小弟的不是,不过空云寨一直都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此次攻下虔城,也是因为贪官无视灾民受苦,克扣赈灾米粮,我带人打开粮仓向灾民放粮,也可解我虔城百姓一时之忧。”
看李顺脸色稍缓,李洞天才站起来道:“我已受官府通缉,恐官府会对兄长不利,还请兄长能上山一避。”
李顺正色道:“我有何惧要避让一时,我李顺行正坐端,堂堂大丈夫,怎么会倒你们土匪窝中躲避。”
李洞天还想再劝,李顺一摆手道:“你休要多言,我是绝对不会去的。”说着将李洞天抓着的衣袖一把撕开,扔在地上:“你我兄弟从此有如此袖,恩断义绝。不过如果你还想让人把我绑起来,我就此等候。”
李洞天顿时泪流满面,他了解李顺的脾气,知道此时再劝反而更糟,也不敢再多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道:“还请哥哥保重,洞天改日再来问候。”说完起身回去。
李顺流着泪仍在后面喊:“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李洞天谁也不理自顾自的上马而去,林立等人知道拍马屁拍在马脚上,也忙不迭地一溜烟跑了。
李洞天自幼丧父,哥哥比他大了近二十岁,长兄若父,李顺本来是举人出身,朝廷也曾下过文书,让他去做官,只是李顺考虑母亲身体多病,弟弟年龄尚幼,自己家中尚有良田数倾,所以辞去了官职。李洞天虽然聪明过人,但从小就调皮没少给李顺惹了麻烦。李洞天杀了李老虎,外面躲避,李顺将家中良田几乎卖尽,才打通了关节,改判李洞天无罪,只是老母本就身体不好,由于挂念儿子卧床不起。李洞天回来后不到一年就去世了。李洞天受人陷害被迫上了空云寨,李顺没少受了官府的传唤,并且李顺本是读书人,一脑子都是忠君爱国,对李洞天的这次行为,大为不满。在一次李洞天回家探亲时,以大义灭亲的名义,先通知官府,后帮助官府胁迫李洞天就范。要不然就凭县衙的人,怎么能捕住武功、机智过人的李洞天。
只是李洞天极重情义,对兄长一直都是尊敬、感恩的心。也正是他这种性格,造就了他传奇而又悲壮的结局。
等李洞天和初七回到虔城县城,大家对如何对待虔城县城的意见上又有了分歧,大部分人主张就此占领虔城,做为空云寨的据点之一,李洞天则以为应退出虔城,仍回居空云寨。
李胜道:“兄弟们拚死拚活,死了这么多兄弟才打下……
来的城池,我们当然要占着。”
李洞天道:“我们虽然甘冒矢石,以超过我们想象的难度,打下虔城,但我们还没有足以占据一县城的实力,我估计过不多久,朝廷大军必来围剿,我认为还是先退回山寨以待来兵。”
郭木听了道:“我看这里城墙高厚,利于防守,我们又得了这么多的弓箭、兵器,正好在虔城等候官兵,在虔城和他决一死战,我看胜面极大。”
大家都回想起空云寨攻城时的箭如飞蝗、石如雨下,人在城下只有任人宰割,不由仍不寒而栗,若不是李洞天先有预谋占了城门,恐怕打个全军覆没也未必能打下城来,对郭木的话能深以为然。
李洞天却道:“虔城县城虽固,那只是对我们空云寨而言,如果周游四方就可知道,比虔城城高墙厚的城市比比皆是。只是我们空云寨未有攻城的经验,也没有攻城的攻城车、云梯等器械,才感到城高难下。我空云寨兵大多都是普通老百姓出身,缺少训练,以单兵战斗力而言,远不如官兵。况且我空云寨目前的力量还达不到同时占据县城和山寨的地步,如果我们把主力放在虔城县城,官兵前来打不下城池,转而攻下山寨,我们却失去根基,凭一座孤城,又怎么能和官兵对抗?”
曹飞龙也道:“二哥说得极是,单以防守而论,虔城县城虽好,但距空云寨又远远不及了。”
李胜挠挠头道:“那我们流血牺牲,占了县城又放了,白死了这么多弟兄,当初占它有什么用。”
李洞天笑道:“我们虽不久占县城,但打下此城对我们来说意义可谓重大,一则开了粮仓,即放粮救济百姓,又可解我山寨的粮患;二则我们收了一批降兵,扩大了我们的实力,而且可任命其中优秀的当教头,可提高我们山寨兵丁的训练水平;三则我们也有了一些攻城防守的实战经验,以利于我们日后和官兵正式交战;四则我空云寨此一战扬名,今后必有大批能人来投。如此四利,怎么能说我们此仗白打了呢?”

彭铁大大笑道:“好,就依二弟之言,我们即刻退回空云寨,今晚我们在聚义厅庆功饮酒,不醉不归。”
当下除六头领周户留下清理善后外,其余人等皆回山寨,粮食、兵器等战利品拉了长长的马队,又将粮食分出一部分,沿途分给灾民。大家都兴高采烈,说说笑笑,有的甚至得意地哼起了小曲,浑忘了刚才一战而死的寨兵。山寨兵大都苦寒出身,把自己的命看得比纸贱,别人谁又会看重呢。
李洞天还想着兄长割袍断义不再认自己这个弟弟,虽只是一时气话,但仍令他闷闷不乐。初七仍在跟在他的旁边,一言不发。突然有一人拍自己的肩膀,扭头看去是曹飞龙。
曹飞龙哈哈大笑道:“兄弟,今天在……
城门洞子一战,看你小小年纪,武功高又能临危不乱,原来彭大哥说能单挑黄樵俺还不信,现在看来定是确有真事啊。再说俺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在关键时候拉了俺一把,俺老曹恐怕今天只能躺在地底下喽。”
初七忙谦道:“那只是举手之劳,哪里敢称谢字。”
曹飞龙笑道:“当时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对俺来说可是大好的头颅就没了,不谢怎么得了,哈哈。”
初七不禁笑道:“曹三爷样子威猛,却是个滑稽之人。”
曹飞龙听了面色一沉,道:“小兄弟,你看不起我不是?”
初七登时长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何时说错了话得罪了他。曹飞龙又道:“你是俺二哥的结义兄弟,也就是俺的兄弟,再说俺以为今天和你一同作战九死一生,怎么也得算是朋友吧,你喊我曹三爷,分明是将俺当做外人。”
初七忙道:“我绝无此意,只是…嘿嘿…平时喊人喊爷惯了。”
李洞天在旁边插话道:“初七,你现在行走江湖,已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了,不仅空云寨也包括你日后所见的所有人,你都不用低人一等。”
初七小时候进入神刀门,王隐虽待他如同子侄,但初七一直在神刀门中是奴仆的身份,见人就要称爷。初七今天听了李洞天的话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从今天以后,他不用见人就再称呼爷了,他不再低人一等了。只时简单对人称谓的改变,也代表着他人格和尊严的提升。
初七扭头道:“曹大哥,刚才是初七不对了。”
曹飞龙哈哈大笑,眉飞色舞道:“这才是好兄弟嘛,在城门洞打仗的时候,俺就想,像这样够义气的英雄,俺曹飞龙怎么也得交。”
初七不由也笑了,道:“曹大哥真是豪爽之人,我听李大哥说,你曾行走江湖多年,人称山东第一高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飞龙满是笑意的脸登时胀得通红,扭捏道:“小兄弟,你可别取笑于俺,俺这两下子怎么敢称山东第一高手,第一万高手还差不多。”
停了一下又说:“说来不怕小兄弟你笑话,俺年轻时不知天高地厚,学了点皮毛功夫。就以为天下除了师傅就属自己厉害,本来练得是一身横练的功夫,却非要起个外号叫‘草上飞’。后来也收了一大帮徒弟,有人称俺为山东第一高手,不但不愧,还沾沾自喜,带了一大帮弟子周游江湖,没钱了就随地划个场子让弟子打拳卖艺,倒也随心自在。后来一路向南过了长江,行到江陵一带,在一座庙前,让弟子们划场子表演武功,俺洋洋自得坐地庙前听弟子们吹嘘老子有多厉害,呸!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等俺歇够了要走时,发觉自己站不起来了,回头看看竟然见自己的袍角被人压在了庙前檐的柱子底下。不知是什么人在俺不知不觉之间抬起柱子把袍角塞进去了,就这功夫,我曹飞龙再练一辈子也追不上啊。并且这位高人给留足了面子,不愿让俺当众丢脸,是通过这种方式叫俺知道天高地厚。当时俺就对弟子们说,江南有能人,我曹飞龙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踏入江南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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