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车美丽的风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这个人的灵魂注定是颤动的,思想注定是火一般炙热的,舞蹈,犹如他轻逸的梦,如痴的编织着他的青春。
他的名字叫梁太,有一个女孩多么渴望能知道这个名字。其实这个人没什么了不起,除了疯狂,什么都不会。来这座城市五六个年头了,为了生活,做过许多事情,比如宾馆的招待员,餐厅的Waiter,个体单位的小蓝领等等。总之那些浪费了他很多时间和青春,他最热血的还是他与生俱来的那股“劲”。有一点,也许那个叫方蝶的女孩不曾想到,这个舞者究竟是如何“舞”起来的,仅仅是因为他有这个能耐么?
这个年代,舞蹈是非常泛滥的,犹其是他所钟情的那种,简直没有一丝值得探索的意义,只是按照流行趋态供寂寞人儿开开心罢了。因此,在他眼里,这纯粹是一种商业艺术,但是他还是乐意这么做下去。至少,这是他天生的爱好,至少,这能生钱,毕竟是钱改变了他的命运,是钱让他住上一套设施不错的房子,也是钱使他得到了漂亮可爱的女友。那一切的一切,便组成了他如今多姿多彩的人生,他还没有理由凭借一生的热血和毅力去为自己勇敢而舞么?
可是非常奇怪,正当这个男孩心想事成、吃穿无忧的时候,他的心灵却一片茫然。俱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像一只游历于花丛间的浪蝶开心的迷了路似的,面对着四面优雅,竟不知所措。每个礼拜,都会有一大堆的休闲时间需要处理,他会觉得无从下手。女友会很长一段日子不来,他便独自一人穿梭于都市的条条道道。日子一久,也会感到落寞。犹其遇上滴滴哒哒的日子,他会惊慌的忘了自己是谁。
直到有一回,他无意中翻抽屉时发现了一本小小的簿子——那是他青春的Rare-book。原来此人曾经拥有过,他想起来了,而且他还从这本簿子上看到了自己最深的内殿。怎么也不敢致信他的生命里竟然有这样一段历史。算起来沉封的不是太久,可他为什么却忘了?连一丝痕迹也不曾留下。那本簿子告诉他,两年前的那一个雨季,湿湿的江畔,有一个瘦瘦的身影……
江畔,他终于想起了江畔……曾经彷徨失意的岁月,陪伴他的不就是那个美丽凄冷的江畔么?
……
很久以来,每晚有空,他会去那儿,雨季也是如此,渐渐地,这成了一门必修的功课。然而有人明确的反对,女友是怎么也不乐意陪着他同撑一顶花伞在十分潮湿的地方行走的,更不愿意在那种容易感冒的空气里呼吸了。
另外还有更多的理由,比如她的新衣服会被雨水淋湿,漂亮鞋子会沾上泥巴,雨水会不小心糊了她精心修饰过的脸等等。有了这些,小女人是万万不能去了,至少雨季的江畔不会有她的身影。
“人家树老根多,人老心多,我瞧你是未老先衰了——”她生气的说。
“我倒觉得一个人真正的发现自己也并不是很坏呀!”他笑着说。女友的话根本不会影响到这个男孩的心情,工作累坏的时候,反倒更遂了他的愿。
这一日天气尚好,他饭馆里用了膳后便来到西畔,长长的岸堤被他慢慢地走完,夕阳从他青春焕发的脸上收回最后一丝余光,黄昏就渐渐降临了,接下去它为古城带来一天中最后最美的礼物:暮色。
它逐渐地铺天盖地的涌来,两岸已燃起了灯火,像是童年无忌的眸,凝视着这儿的绚丽与神奇……暮色完全沉浸下来,古城俨然成为一座宝塔了,在男孩子的心里,它像个高傲的贵妇。晚风拂乱了他的发型,拨弄着他的凝然的脸庞,男孩察觉到轻风的肆弄,于是长吁一口气。
他要留些孤独为自己!
“嘟嘟……嘟嘟……”扰人的机叫真来的不是时候,如果不是女友便是“HIP-HOP”厅的李Manager拨来的。是Manager的电话,他这才想起小文随一支民间娱乐队去了外地巡演了,据说得好些时日呢。上司让他即刻去上班,顶替一位不慎扭伤身体的舞者。
他必须马上赶过去,Manager的话他是不得不听的。他留恋的望了望对岸黑幕中闪烁的西郊,穿过绿带地,来至环城路边,左顾右盼想拦辆的士,无奈这儿车辆极少,偶尔驶过一辆也是有客。他等得有些懊恼起来,决定步行而去。不想前方有一辆白色桑车向他款款而近,在马路上显得异常醒目。他几乎来不及考虑那是不是出租车,就仰着手使劲招呼起来。
方蝶的确有些吃惊,想不到在此巧碰自己心中的偶像,便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为使不让对方知觉,女孩努力驾驭着自己。她发觉这个人并没有马上注意到自己,而是自顾启了车门进了副座,简略的说了一声,“K娱”。大约一分钟后,他才注意到方蝶。尽管他一生中有太多太乱的生活片段,且大多毫无意义,可有些细节往往被莫名的保留下来。

“是你——”他说。
“……”方蝶看了他一下,又马上把目光索回来。她不能让自己过于紧张,她必须很仔细的把握好方向。因此,她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内心显得有点急。还好,梁太并没有察觉。他侧过脸去瞟了她一下,这个男孩居然从侧面发现她的眼神特别亮丽,仿佛说了太多令人感到意外的话。
“原来你是……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好像很少。”上回在超市里,对方也是这个样子的,梁太并不觉得怪,倒是女孩的眼神令他记住了她。
方蝶的心情缓和了许多,窗外的风拂逝了她脸上的羞怯。“上次我还没向你道谢呢!你——”方蝶又一时语塞了。
“我叫梁太。”
其实她不是想问对方叫什么,这个她不敢奢望,女孩只想说自己早已认得他了,他像绿色的海——豪情万丈。女孩一味的崇拜大海,崇拜其宽广的胸怀,还有那咆哮疯狂的雄姿……
她怪自己总爱神经质,这引起的口吃总是阻挠她想表达的思想。可是她很会说话呀,而且很流利很大方,只不过那是纯粹的“自言自语”罢了。没人跟她聊,跟她玩,虽说家里有个父亲,可那毕竟是有代沟的。除了睡觉,她平时很少呆在家中,何况父亲一日到晚的忙着生意,人影都难觅着,许多年来,一直是这样,冷冷清清的。
几天前,要不是她得知父亲的家电城急剧滑坡,也不会主动约她吃饭,这是很少有的事。当然,她是帮不上什么的,只是连日来感觉父亲很孤独,很无助。不管怎么说,家电城也有属于她死去母亲的一份子。母亲也是父亲的最爱……
“帮我开快点行吗?我赶着演出呢。”梁太的催促声惊扰了她的飞绪。
“你替班么?”方蝶若有所悟的问。
“你怎么知道?”梁太奇怪的反诘。
“你的演出时间不是一、三、五、六么?再讲这个时候你从来就没有场次的。”女孩的话真让他吃惊不小。
“你,你怎么全知道?”
方蝶再度侧脸去看了他一下,她知道这个在她心目中喻之为“绿色的海”的人正迫切的想得到答案。其实也并不复杂的,只要转那么一转,对方一定能马上明白,除了那个忠实的“守望者”还会是谁呢?“你还听不出来么,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
“原来这样……那我真该谢谢你!”男孩并不是在生人面前怕羞,而是出于一种高度的惊诧,接着是无限的欣喜。他的舞蹈钟情的人倒不少,可从不会有人对他痴心的崇拜和热恋的追捧,而且还是个漂亮女孩。他再一次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说,“那你一定喜欢街舞?”
“简直太喜欢了。”女孩点点头,脸上漾溢着微笑。
“过去认识它么?”
“从没有发现过它——”如今她已不能说明到底是心里的快乐驱使着去爱它、还是爱上它致使她心中快乐,只是这个问题已经显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女孩有了喜爱的东西和崇拜的“偶像”了。
“街舞的英文叫HIP-HOP,我通常在台上表演的是Breading,只是技术还没练到家,懂行的人一眼就能揪出破绽来,你对它有什么看法么?”梁太以为她或多或少会懂些,可她却什么都不懂,她只会领略表面一些颤动的气息,至于感觉除了能使自己快乐外,其它好像什么也没有。
“它能使我忘掉许多事。”她只强调了这么一句。她没有说明“不快事”,只是“许多事”,她认为这个与“偶像”是不相关的。可她说这话时,难免会无意识的流露出一些感**彩来,就是这些毫无意识的东西令对方有一种直觉,她是一座天然的迷窟,表面上看来非常平静,实则玄机重重。
“你不但已经发现了它,而且早就认识它了,而且以此为荣,我呢,以你为荣。”梁太笑笑说。
方蝶摇头,也笑笑。她从对方的笑声可以知道他是蛮欣赏她的见解的,这令她对自己很有信心,以致人也一下子变得天真起来,而且特意向窗外轻松的一笑。
“这个——送你。”梁太伸出手说这话时令她不知所措,只见他拿着几张精致的方形卡片,女孩知道这是什么,这是门票。“拿着吧,我没别的意思,谢谢你对它的认识。”
“对它?”女孩子弄不清楚到底是“对它”还是“对他”?是舞还是舞着的人?其实她也辨不清“偶像”指什么,是“舞”还是眼前赠她东西的“舞者”?
“谢谢!”她伸手取过了,稍后又说,“你——你真得认为我非常认识它么?”
“你别想开去,我说了没有别的意思。”
“K娱”到了。方蝶看着他进去,耳边还萦萦缠绕着他临走时说的话,“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坐你的车!”女孩轻松的笑着,看来,她真的让自己开心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