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一次共进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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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每个生活中的人都应该有一个适合自己的“偶像”的,因为有一个女孩已经明显的感觉出来了,当然这也是近两天前的事。另外,女孩还有一种怪欲,她觉得这是很大程度上的善待自己。曾在许多个日子里她把自己当作“囚犯”与世隔绝起来,让冰冷的建筑物把自己紧紧包围。然而,“偶像”即是一个活生生的因子,就算不能面对面,也能创造奇迹的。
有些事就是怪怪的,以往一静下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即使有也是一股子肮脏事,就像一个温文尔雅的人突然间有恶作剧者将不干净的东西倾其身上却无能为力。而如今不同了,女孩明显觉得体内的毒素在日渐变少,这一切,她都归功于“偶像”。
有一段时间她猛然警觉自己正念着人家,且有那么股痴劲,于是她害怕起来,要知道女孩从末这样痴痴的满怀投入的想过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况且是个男孩子——那日临走时又回转身看住她:“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坐你的车!”她特别记牢这句话。
她的“畏惧”心理的身体反应在“K娱”门前表现的尤为激烈,总像应敌般战战兢兢。她就是这样子,总爱自欺欺人,从小惯了,仿佛连最珍贵的勇气也被跟着践踏了。
方蝶很少在家吃饭,父亲也是如此,所以家里几乎天天不揭锅。昨天傍晚,她意外地接到父亲的电话,说是家里已经为她备了晚餐,叫她过来一块吃,顺便也商量件事。她答应了,而且出乎意料的爽快,这可不是她从小的性子。因此,昨晚算是没上“无人餐馆”。回家时,父亲什么都备妥了,除了饭菜汤,还有葡萄酒和水果。
方蝶喝了一小碗酒,虽是干红,但也有酒精成份,不敢多喝。吃饭时,父女俩各自沉着不说话,方一发默默的喝完酒欲起身添饭,方蝶忙起身取碗过来为他添了饭。父亲不说话,只是有些激动的表情。这样一直到晚餐结束,父亲才慢悠悠的道出家电城频临倒闭的事,方蝶一怔,不知说什么好。
他说过不了几天店门要关了,帐目也仔细清算过了,只是亏了多少没在女儿面前透露出来。同时人也跟着退了,一脸的无奈。这个小老头虽六十多了,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他是多么希望能使自己的事业经营下去。对于父亲的处境,方蝶深表同情,其实父亲早过了退休年纪了,也该歇手了。她真想说她会凭着的能力来养活亲人的,但又明白她是不可能一下子说出这些话的,所以女孩始终沉默。
早上八点多起来便一直怪怪的有些异样,不知为了父亲的家电城还是因为“偶像”。可她还是认为自己此刻是有足够的精神的,便难得动手做起了早饭。她想吃“菜饼”就手忙脚乱的做起来。父亲昨天刚买了麦粉和鸡蛋,再加些霉干菜、葱,放进调料,香油锅内爆一下就可以了,她特爱吃。
看到冰箱内昨晚吃剩的菜就自然想到父亲及摇摇欲坠的家电城。父亲可以说经了半辈子的商,曾从一个十来平方的铺子做起,换过十来种行当,最后跟家电城结缘,虽然到头来一无所成,,但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为了她们母女付出了不少。方蝶从小就跟着他,父亲待她如亲生一般,可她却从末承认过自己是他的亲生女儿。因为母亲曾是这个几度离婚的老单身汉的佣人,并且霸占了她……
她计算着明天去“K娱”,当她认识到自己在不断欺骗自己的时候才这么下定决心。照镜子时,竟想到自己的容颜已经好久没有亲眼目睹了,要知道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生活节奏不是很紧张,可偏偏活得如此匆忙。衣柜里跟这个人的内心一般寂寞的很,没有几套衣服,裙子也只有一条,但是从来不曾穿过,梳妆台也很少有特别的化装品。从小,女孩无意保留着那份最自然的清纯。
她平时都是踩着自行车出门,今天也是。很久以来没有像今天那样急着出门,仿佛一切都有安排似的。不到一刻钟,就进入市区了,路过一家正抓紧促销的服饰城,一切像有目的似的,女孩停下来了。她一眼望见了“冷酷”——那个让人降温的名堂,但在这儿,谁都敢来“火”一把,因为里面的服饰全部削价折卖,尽管这么大间屋子摆着的尽是些新潮的流行服饰。
服饰这东西并不怎么好,不是因为这是“昙花一现”式或“走马观花”式,也并非它的稀奇和丑怪。它让人有点心寒,它可以使人们自觉的把脆弱写在脸上或把人们也许最大的缺陷让世人知晓。方蝶虽不大了解如何装扮自己,但这个可怜的女孩却十分不争气的早已隐隐约约的告诉人们,她的心底是多么恐惧,灵魂又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她在世人面前仿佛地外民族无意中闯入这儿,丝毫不敢进取半点自由的精神。就像她炎炎夏日从不敢穿短裙子一样。
但这回她却发现了许多此刻认为好的东西,比如方入秋季,冬装已粉墨登场,商家把死模特打扮的稀奇古怪:“腊月”、“盛夏”有机结合,“烈日高照”、“冰冻三寸”遥相呼应,这些个“歪理邪说”女孩却不怎么可怕了。
“哇,这套衣服我好喜欢了!”一位“麻雀”型女孩嘟嚷着向男友要那套衣服。方蝶看着她手中拿着的:紫红的色系、骈块的剪裁,传统中显露出性感,是一款都市小女人形象的时装,适合三九月乱穿衣年代装着。最后小女人胜利的带走了这套衣服,女孩看着他们缠绵的离去,一套衣服增加了多少亲蜜、多少快乐!方蝶慢慢的随人流穿巡于时装群间,奇怪的是她很难挑拣出适合自己形象的东西,这对女人来说是十分糟糕的,因而很快便感到索然无味了。
她走出“冷酷”服饰时一眼望到了对面的“CDShop”,门口左右站着的音响疯狂的热舞野牛般激烈碰撞。“我是不是该要几张好的唱片?”她说,犹其该要一些热情为梁太配舞的曲子。十分巧妙的一件事,女孩这个自认为神圣的主意打定之后,刚一入内,便奇迹般的撞见了最想撞见的人。梁太正好购了几张磁碟准备退出来,就一眼看见几日之前那个女孩了。

“你也买唱片?”
看着他还是先前那个友好的笑意,女孩就不怕他了。“我——随便看看。”笑笑却站着不动,而且目光盯着他手里的唱片,一看便知是摇滚舞曲。梁太留下来陪她转了一圈,见她突然在自己熟悉的一盘老式“甲壳虫”乐曲傍停了下来,并且取过手中随意翻看,就问:“你喜欢这个——这个我家有一盘,改天把它送你吧,反正都听腻了。”
方蝶实在难料竟然有人提出送她东西,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当然这不仅仅是一个陌生人或她心目中所崇拜的“偶像”的承诺。事后她虽然常挂在心口,但她也不敢保证对方一定会当回事的。出乎意料的是次日下午她去娱东厅,那个舞者奇迹般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张碟片,说,“上午我就等你——”
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但可心肯定的是,一股来历不明的热流早已无知觉的涌入了全身血脉。她不能弄清楚那个人是如何在人群堆里轻易找到她的,那股热流久久不能退去,也迫使她一直没有说一句能够向对方表明心迹的话。节目过后,她出了娱乐厅,准备乘公交回家,上了车又下来了,那股热流完全控制了她的**和灵魂。她要等他出来。
二十分钟后,他果然出来了。他又面对这个带着忧郁的人了,“你……等我?”
“明天中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他笑了,“因为我送你东西?区区一张旧带子……”说到这儿却又止住了话语,想了会儿说,“好吧,就在这儿,十点半,明天。”他向她挥挥手,说再见。
看来他是乐意的,女孩终于笑了,于是轻松的登上了公交车。
次日,她以为这次去的特早了,才九点三刻。不料,到了那儿,梁太早候着了,方蝶吃了一惊,没有说话。但人家早已看出来了,“让女孩子等多不好意思。”她总算明白了,于是说,“那你怕不怕走路呀?”“有点怕!”女孩有些想笑的冲动,只是决不会冒然笑出声来。然而梁太无拘无束的举止使她渐渐自由起来。
只听他问,“跟你认识有些日子了,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告诉他,他笑着又说,“一定是蝴蝶的蝶了。”梁太见他不爱说话,努力找机会使她开口,跟她处一块,每每让人产生一种特别的宁静,身处喧闹的大街也不例外。而方蝶,跟一个相处不是很久的男孩子并排走一道,总有些别扭。但她知道,这是自己习惯了独处味道的结果,些刻她所想到的是原来生活中多个配角会那么有趣。
路上,方蝶得知他两年不曾回家了,今年打算回去一趟,但马上又要回来的,这里少不了他。听了这些,她冥冥中感到那些远离家庭的人跟她一样随处飘荡,除了朋友填补他们内心的空虚,工作满足他们的现实愿望,心儿总归是寂寞憔悴的,而她总算有个固定的属于自己的家,尽管它是谈不上完全的。
“走了半个小时的路的确该饿了。”到达“无名餐馆”,他说。
“那就正好下饭啰。”方蝶让他坐着,自己则去厨房点菜,老板早已熟识了,因而很快就回来。
“其实啊,跑了这么多路享受一顿清静的午餐也是蛮有趣味的。”他以前一个人很少吃正餐,更别提这种特别享受了,自己又买又煮嫌太烦,一个人天天上餐馆吃炒菜没意思也太破费,况且有时上班没那个时间,所以嘴巴这要求最高麻烦最多的事总是草率了之。
方蝶点了几道本土菜让他尝尝。“你得请双倍的客,因为这次我的饮食量起码会增加一倍。”他笑笑说,并用手掌托住腮帮作一副等菜上桌的样子。一会儿,菜开始上桌了。女孩说,“那就吃吧,是我请你。”他说,“还蛮快的嘛,看来我真该多吃点了。”女孩还为他准备了一听碑酒,其实那个人是不习惯喝酒的,但在女孩面前,他还是充当起酒徒的角色来。
“这红烧藕这么好吃,又酥又糯,又香又甜,真让人贪诱。”他笑笑说。
“这是正宗的塘藕!”女孩虽不懂菜谱,但这回的三道菜她都有些知晓,因为这是她以往常点的菜,吃了多了,也磨出些特性来了。又忽然想到临时忘了问对方爱吃什么,她完全凭着自己的口味乱点一气,不免懊悔起来。好在对方似乎全合口味,一个劲的边吃边赞。
“原来是糖藕,难怪甜咪咪的。”
它的制法却很单纯,没什么特别的配料,只需些醋、糖、葱、麻油,最后咸淡均匀就行了。他发觉这红烧藕有着红烧肉的质感,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因而他戏称这是“红烧藕肉”
还有那盘“清蒸鲫鱼”,洒点霉干菜又驱腥又增香。方蝶向他介绍这儿的鲫鱼淡水养殖,决不带泥土味。梁太问她如何辨得,她说,“吃啊!”沾有泥水的鲫鱼骨针变硬,肉质模糊,再好的调料也制不出味来。最后上桌的是一缸“土豆焖鸡块”,它原是一道欧式菜,盛产于匈牙利,只是方蝶吩咐厨子不添辣,另加入一些本地产的诸如黄酒、米醋、笋干等配料,这样一来,便移植为一道正宗的江南菜了。
“今天使我大饱口福了!”他吃了两碗饭和一听碑酒便不敢乱动了。“你真比以前多吃了一倍啊?”女孩问,如果属实,她想她会幸福的难以言表。事实就是如此,他说是啊,谁叫这儿的小菜这么好吃,好吃就难忘,于是在平淡无奇的生活中也就显得难能可贵了。女孩看着他,两额泛起微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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