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翠谷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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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听要过年了,孩子们自有说不尽的欢喜。而李氏和焦氏却一时手足无措,他们一会儿给家人们找衣服,一会儿又忙着打扫房屋。今年的年三十与往年不同,晚上还特意蒸了一个硕大的白面圣虫摆在供桌上,然后众人依序一一拜过。
王鸣翔道:“眼下外面说不定正兵荒马乱,不知多少人在颠沛流离,而我们两家能够在世外桃源般的翠谷里过年,实乃上天庇佑!”言罢,取过文房四宝挥毫疾书:
新春之际,感念地载天覆,日月星辰照临。今孙、王两家蒙上天庇佑,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特焚文祈祷,共谢浩荡天恩!
庶民孙长庚、王鸣翔诚惶诚恐偕阖家老幼叩书
嘉庆十七年腊月三十日
写罢,两家人一齐跪下,向门外苍穹三叩首。
是夜,孙、王两家喜地欢天热热闹闹在翠谷过大年,正待下饺子,忽听门外鞭炮齐鸣。大家奔到院中一看,只见院墙边的两棵大树上各挂一串长鞭,正劈劈啪啪地响着,碎纸片象雪花般纷纷扬扬撒落在地上,那长长的两卦鞭炮中夹杂着大爆竹,不时惊天动地地炸响,响声在翠谷中经久回荡,空气中弥漫着阵阵火药香。鞭炮停住的一霎那,整个翠谷中万籁俱静,一片肃然。
烟雾散尽,众人见树干上有一张红纸,上书“恭贺新春”四个大字,贺词下面署名是“奇幻山北极派掌门周易”。
王鸣翔一怔,吃惊不小,忙打开闭锁的大周天,纵身在半空中沿翠谷飞了个圈子,八方作揖后方回落院中。
两家人何时见过王鸣翔这等功夫?一个个只惊得目瞪口呆。
孙长庚惊诧道:“贤弟莫非也是神人?”
王鸣翔笑道:“大哥差矣!我怎会是神人?我与胡日、王月、张星,赵光练的本是同一武功,叫飞天轻功。大哥有所不知,这武林之中虽门派各异,但多有练此同一轻功的,这些人大都已练到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境地,隐身奇山异洞之中者居多,虽人众而世人见之者少之又少。”
火雷儿抱怨道:“父亲既有如此上乘功夫,为何不传与孩儿?”
王鸣翔道:“其实凡通了大周天的人都能练出飞天轻功,你目前虽已通了大周天,但心性未定,故而不能飞天!”
焦氏对李氏道:“大嫂,我与他真是枉做了多年的夫妻,他的这个轻功从未对我说起过,你说可气不可气?”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
王鸣翔转向孙长庚道:“不是我有意瞒她,只是这轻功最忌夸耀心。其实许多人都曾有过此等非同寻常的轻功,但后来都尽失了。若见钱眼开生了偷盗心,见了美貌妇人生了邪念......于是那辛苦练得的轻功就会毁于一旦!”
孙长庚诧异道:“为何会这样?”
王鸣翔道:“夸耀心、嫉妒心、贪欲心,仇恨心等等许多心态都是属于常人心。常人只能筑起一个常人的世界,如果人人都能飞天就违背了常人世界的法则。在一个奉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和‘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法则的常人世界里,只能产生极少的非常人,而且一有过失便会前功尽弃,抱恨终生。所以我虽练成了飞天轻功但一直将大周天锁闭着,只在特殊环境方可打开。”

“这就是说在自己老婆面前有意显示亦不可?”焦氏不解地道,“人世间怎会有这等的玄妙?莫不是故弄玄虚吧!”
孙长庚见王鸣翔并不搭理焦氏,便插言道:“请问贤弟,这些人在外貌上与常人可有区别?”
王鸣翔想了一想,道:“这些人与我们一样都是凡人,若说有什么异样,那就是从外貌上看他们的皮肤一般都较常人细嫩白净,面色红润,气宇轩昂,脚步轻捷,尤其是少相,就拿胡日来说,你们猜猜他多大年岁?”
“大约有十七八岁吧?”李氏估摸道。
王鸣翔摇了摇头,笑道:“他至少已是三十出头的人了”。
“怎么会呢?”众人一起用狐疑的目光盯着王鸣翔道。
王鸣翔斩钉截铁地道:“怎么不会!”
看着王鸣翔不悦的神色,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再敢言语。
时光荏苒,转瞬又过半载。这孙、王两家在翠谷虽与世隔绝,但既耕地又织布,朝习武夜读书倒也过得快活宁静。两家人恰似水乳交融,十分的和睦。
孙长庚和梅香受王鸣翔和火雷儿的感染也突发武兴,加入了习武的行列。惟有梅强秉性文雅只喜读书,小小年纪早已读完了《大学》、《中庸》、《论语》,《孟子》诸书,并开始沉溺在对《诗》、《书》、《礼》,《易》和《春秋》的研读之中,可谓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众人都戏称他是个书虫子。
此外,这梅强对医理也极感兴趣,尤其喜欢《本草纲目》一书,并对孙长庚撰写的《千金难买大眼科》,《伤寒要论及验方》,《长生论》和《偏方秘籍》非常珍视。孙长庚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中不由叹道:此正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梅香的武术根基很好,一套孙膑拳也练得呼呼生出风来,令孙长庚望尘莫及。一日,梅香刚刚收势,火雷儿走向前来贴近她耳根说了几句话,那梅香乖乖地跟在火雷儿身后一起溜出了院门。原来每逢傍晚之后,两家大人都不许孩子出院门,只因南面松林里夜间常有火球飞来飞去。王鸣翔对此百思不得其解,故在没弄清缘由之前,他禁止孩子们夜间出门。
火雷儿毕竟年少,所谓“初生的牛犊不怕虎”,夜里常独自一人趴在墙头上向南面林子里窥望。他发现那林子里有时只有一个火球飞来飞去,有时却有两个,甚至三个、四个火球结伴在空中飞行。那颜色发红的火球飞得低,飞行距离短;而那颜色发青、看来恰似透明水晶般的火球却飞得高,飞行距离也远。红火球遥观如圆月般大小,青火球只有苹果大小。
这日傍晚,火雷儿再也按耐不住好奇心,悄悄地约梅香溜了出去。二人一出院门,便气提膻中,脚尖点地,一前一后轻捷地向南面林子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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