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翠谷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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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罢早饭,众人打开院门,不想又是另外一番景致。但见遍野青翠,百花吐艳,莺啭碧空,蝉鸣翠林。
孙长庚重又叹道:“这翠谷白日是仙境,夜晚如魔域,真是昼夜间两个世界!”
王鸣翔深深地吸了一口溶满了花草香气的新鲜空气,伸了伸懒腰,道:“大哥,我们既已安身此处,理应四处走走才是!”……
自古道,“富习武穷读书”,孙长庚自幼家境殷富,自少不了习练各种武术,只可惜没有名师指点,功夫泛泛罢了。可是由于他精通气理,内功却比一般练武术的人深厚,故浩然之气长存,平日里也从不知什么叫害怕。遂道:“贤弟所言极是,待我回屋取把利剑再与你同行。”
须臾间,孙长庚回屋取了一把逃离登州府时随身携带的长剑,偕王鸣翔四处游荡起来。从谷底向上,四周地势渐渐陡峭起来,到处是松柏树和灌木林,此外还有无数的野果树交杂其间。谷中最大的奇迹乃春芽、夏花,秋实同时并存。二人边走边随手采摘了一些野板栗、野梨、野苹果、野山楂、野桃子、山蘑菇、山海棠果,野草莓等野果,放到了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不想越走越来劲。
王鸣翔一时兴致大发,学着村民的样子,唱起一些不伦不类的乡间小调来,引得孙长庚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更令孙长庚喜出望外的是,到处都有他喜爱的上品草药,像杜仲、枸杞、桑椹子、白芷、白术、黄芪、苍术,细辛......让他目不暇接。在所有的草药中,孙长庚最偏爱的是枸杞。因为这枸杞浑身是宝,与人的五脏六腑最有补益,。他在登州府的家园里亲手种过不少枸杞,每年都亲自进行四采:春采其芽曰天精草;夏采其花曰长生草;秋采其实曰枸杞子;冬采其皮曰地骨皮。后来梅强以枸杞为主药之一研制出少阳丹,可令白发转黑,齿落更生,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眼见得日渐正午,二人稍作休息,喝了些泉水后径奔回家中来,丰盛的收获令众人眼花缭乱,喜笑颜开。
王鸣翔道:“大哥大嫂,从明日起我欲把我们房宅周围的荒地垦成良田,种些五谷和蔬菜,也好供我们日后享用。”
“这个主意甚好”,孙长庚道,“就有劳贤弟明日到莲花村去寻些种子,咱们一起动手开荒!”
“大哥乃一代名医,又是文弱之人,怎能干这等粗重的营生?”王鸣翔摆手道,“这等营生我一人干足矣!”
孙长庚也不示弱,道:“俗语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我虽为读书之人却并不文弱。”
焦氏插嘴道:“此事断不用大哥操心,有我帮他人手足矣!”
“就这样定了!”孙长庚语气坚定地道,“我和贤弟开荒,弟妹播种拾草,你们嫂子在家做饭看管孩子,再也不要多说!”
王鸣翔夫妇见孙长庚铁心要干那些从未干过的粗重活,只得道:“权且就听大哥吩咐!”
此时李氏又插口道:“如今刚到此地居住,我夜里委实有些担惊受怕,惟恐出什么事,不如贤弟和弟妹夜晚也过来一起住,有事也好有个照应。”

焦氏道:“嫂嫂尽管放心,自今夜起我们就搬过来与你们一道过夜。”
孙长庚听她们这么一对一应,心中如释重负,道:“昨夜的狼嗥确实让我恐怖了一夜,有你们作伴,心里就踏实多了。”
话说这孙、王两家夜晚一起住了约有两个多月,渐渐地不仅李氏、焦氏对夜晚的环境不再恐怖,就是三个孩子也都习以为常。每日吃过晚饭,两家人都要聚到院子里聊天,只有火雷儿在靠近院墙的地方演习武功。怪鸟的鸣叫,百虫的鼓噪以及野狼的嗥叫,似乎已成了夜晚不可缺少的部分。
梅强不喜武术,全身心都贯注在随身背来的书籍中。这夜他正在油灯下读《史记》,忽见墙角边的粮缸盖上隐隐泛出一片红光,他放下手中书定睛一看,见一条小蛇状的虫全身盘成塔形动也不动地呆在那里,浑身长满了刺猬般的小刺。那虫头顶上有一只鲜红的小冠子,那冠子像一只火苗般闪动着红光,一只小红舌头探在嘴外不住地**着......
梅强屏息静气慢慢地从书桌边站起身来,蹑手蹑脚来到院子里压低嗓门,悄声把看到的情景一说,大家万分惊奇。
孙长庚低声道:“莫不是传说中的圣虫?”
关于圣虫的传说在农家代代相传,有的地方也把圣虫叫作“剩虫”,只是谁也没见过,但过年做馒头是必做圣虫的。经孙长庚一提醒,众人莫不激动,便轻移脚步一起蹭到屋里偷看,不料那虫儿已不知去向。
梅强后悔道:“早知如此我何不与它多伴一阵子,那该是多大的福气!”
王鸣翔惋惜道:“这龙、凤、麟、虫,是世间的四大吉祥之物,就是梦里也难得梦见,贤侄今夜能亲眼目睹这四灵之一,真是千载奇遇,我们这些酒囊饭袋粗俗之人,怎会有这等眼福?”
王鸣翔一席话令众人对梅强刮目相看起来,梅强沾沾自喜道:“大人只有大人富啰!不过既然这圣虫来到咱家,你们虽没看见也是有福的嘛!”众人见他洋洋自得满心欢喜的神情都笑了。
孙长庚对大家道:“梅强能见圣虫,将来必有大处,大家平日对他可要小心,千万别触犯着他!”言罢,众人又是一阵嬉笑。
焦氏若有所思地道;“大哥,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龙、凤、麟、虫,这四大吉祥物吗?”
没等孙长庚答话,火雷儿抢道:“要是没有,那画儿是照什么画出来的?”
孙长庚笑道:“我看咱火雷儿说有,一定是有的!”众人又都笑了起来。
这一夜两家人聚在一起谁也没合眼,坐在屋子里希望圣虫再度出现,不觉天已放亮。
王鸣翔出得屋来,猛见翠谷四周的山顶上一片银白,甚是巍伟壮观,忙叫众人出来观看,众人又是一阵惊喜,方知谷外面已是冰天雪地的严冬季节。
孙长庚掐指一算,不料已是腊月二十九日,忙道:“若不是山顶这雪,恐怕今年连过年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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