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冤家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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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轻人喝完一壶酒,叫酒楼跑堂的酒保拿酒来酒保给他端来一壶酒。他嫌一壶酒太少,不过瘾,正在打发酒保去换一坛子酒来。
王忠贤拉着耿忠顺过来,走到年轻人的桌前,端着趾高气昂的架子,盛气凌人地说:“哎呀,我道是谁,原来是恩公啊。上月一别,想不到今日在这边远小城碰到恩公你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年轻人认出了王忠贤与耿忠顺是贵公子吴天德的一对恶仆,并不怎么理睬俩人,要酒保快去拿酒来。
王忠贤与耿忠顺有意无意地挡住酒保的去路。
仔细打量了年轻人一眼,还是一个月前那副粗布衣衫的打扮,臆测年轻人可能钱不多,王忠贤皮笑肉不笑地“关心”说:“恩公在这么好的酒楼用餐,不知钱带足了没有,够不够付帐?别在结帐的时候,囊中羞涩付不起帐,那就丢人了。按说你是我们的恩公,我们要报答你。可我们给你钱酬谢你,是你自己推辞不要的。不能怪我们不仗义,不知恩图报。”心说:“恩公,别怪我们以怨报德,谁叫你装清高,得罪了我家主子。这不是自找苦吃么?”上次岸上见面,年轻人被恶仆他气走,他以为年轻人是软柿子,好捏。
王忠贤的话够阴险,一石二鸟,明里奚落年轻人,落年轻人的面子,暗地里提醒酒保:小心此人是骗子,没钱付帐,快赶走,免得白吃白喝。
王忠贤这么一说,酒保有些紧张了,怕摊上了一个骗子,给老板责骂、扣自己的工钱,用有色眼睛瞪着年轻人,囔着:“客官,本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请先付了帐再用饭,如想赊帐,对不起,本店概不赊帐,谢绝白吃白喝。”口气拽得很,看年轻人仿佛就像在看一个等候嗟来之食的乞丐。
愚钝的耿忠顺也参合进来,不晓得其中的刀光剑影地说:“那不要紧,如果你没钱,我可以借钱给你,不过要收利息的。”
几人的对话里充满了火药味,打起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引起大堂众人的注意。
又有人朝着年轻人这一桌过来。
王忠贤与耿忠顺见来人,怔住了。来者是上午在街上冲撞了吴天德一行的疯汉。
疯汉朝年轻人点头示意,指着王忠贤与耿忠顺俩人,对年轻人问道:“高少侠,是这俩人招惹了你?要不要我帮你解决了这俩人?”
王忠贤与耿忠顺俩人上午被疯汉冲撞的那一幕还记忆犹新,心有余悸,胆怯地下意识地后退一两步。
年轻人微笑着,颌首点头还礼,说道:“谢了,云少。不用你帮忙,这俩人小卒子而已,小菜一碟,不值小题大做。”
年轻人涵养很好,对王忠贤与耿忠顺的挟枪带棒的语言攻击的反应不愠不火,温和地说:“不劳两位担心,这点钱,在下还是能付得起的。”轻轻的一句话,连削带打,化解了王忠贤与耿忠顺的恶毒攻击。
疯汉在旁边也给年轻人解围,冷笑着对王忠贤与耿忠顺说:“你们俩少替别人操心,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点了这么多的酒菜,有没钱付帐?不然,这个聚春楼的大门是走不出去的。”
年轻人掏出钱包,拿出银票付给酒保。酒保的脸色轻松了下来。
奚落年轻人不成、刮人家面子落空的王忠贤与耿忠顺看到年轻人的钱包里钞票厚着呢,顿时感觉不妙。
疯汉为年轻人打抱不平,继而又拉着酒保,指着吴天德那一桌,对酒保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衣服穿的很漂亮华贵,表面上看起来很光鲜,人模人样的,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骗吃骗喝的骗子。小二哥,你去他们那一桌收钱,看看我说的有没错。”
王忠贤与耿忠顺惊愕地看着疯汉,心说:“这是疯疯癫癫、傻里傻气的疯子吗?不是,敢情这人是装的疯子,哪里疯疯癫癫、傻里傻气了,聪明得很。看来,这世界真疯狂,千奇百怪的人都有,连疯子都有人假冒。会不会连死人都有人敢装呀?”
这是俩人少见多怪,没见过走江湖的。装疯扮傻,这都是混江湖的雕虫小技,什么人不会作?需要的时候就是装死人,也大有人在。小事一桩,不值一提。走江湖、混武林,都要有一手吃饭保命的绝活,这就是奇技淫巧。江湖武林各种奇功异术,层出不穷,令人目不暇接,忙于应付。用之正,则是江湖武林之幸;用之邪,则是江湖武林之不幸。这是江湖武林险恶的原因之一。
疯汉对发愣的王忠贤与耿忠顺俩人说:“你俩看什么看,难道我脸上有花?”

那边,酒保到吴天德那一桌收钱,毕恭毕敬地说:“各位客官,酒菜都上齐了,请慢用。现在,请把帐结一下。”
出钱付帐这种事由手下去应付,吴天德作为主上,根本不去理睬、也不用操心这种琐碎的小事。
吴天德的护卫拍拍自己的胸脯,大大咧咧地说:“怎么,伙计,还怕我们少给了饭钱?就这么不相信我们,怕我们坑了你?放心,我们带的钱足够买好几十家酒店了。等结帐的时候,少不了你的赏钱。”
酒保客气地说:“客官,本店的规矩是这样的,上完酒菜,先付帐,后用餐。本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请先付了帐再用饭。”
吴天德的护卫拍拍酒保的肩膀,毫不在乎地说:“好,放心,我们给钱就是。”随后,伸手入自己的口袋,忽然纷纷脸色大变,心下一沉,大惊失色:“钱包竟然不知何时不翼而飞。”他们面面相觑,看到人人皆是如此,心中感到极度震撼:“看来这个小偷非常高明,高明之极,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盗了众人的钱包。”
酒保看到吴天德的护卫的脸色有异,变了个口气,不客气地说:“各位客官,请付帐,本店概不赊帐,谢绝白吃白喝。”
作为主人,吴天德感到面上无光,对护卫吩咐道:“你们快点把钱给人家,结清了帐。”
吴天德的护卫红着脸,一个个把口袋翻个底朝天,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依旧没有钱包的踪影。
王忠贤与耿忠顺见自己那桌同伴的异样,暗道:“你们还懵着干啥,快点付款啊。”伸手摸摸自己的口袋,突然脸色难看之极,像吞了苍蝇入肚一样难受,顿时明白了同伴所处的、与自己一样的尴尬处境。
疯汉笑吟吟地看着俩人,说道:“你们有钱付帐吗?”
俩人心里有鬼,不敢接疯汉的话头,慌忙快步离开,灰溜溜地回到自己那桌的座位上去。
疯汉与年轻人对视一眼,笑着讽刺道:“跳梁小丑,也敢猖狂。就如荧虫之光也想同日月争辉,吃了熊心豹子胆,妄图螳臂当车,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大堂上的人注意到这边突然升级的刀光剑影,纷纷侧目关注这边。
酒保看到吴天德一行的表现,翻了衣兜良久都没掏出钱包,愈发认定这伙人是外表光鲜、兜里没钱的华而不实的、不折不扣地想白吃白喝的骗子,佩服疯汉的神机妙算,大声而严厉地说:“各位客官,请马上拿出钱来付帐。不然,本店就把你们当作骗子,送官府论处。”
被人当作骗子,吴天德一行人一个个脸涨的通红,翻遍了衣兜口袋,还是拿不出钱。
吴天德一行向酒保乞求手下留情,说道:“伙计,我们的钱包丢了。能否让我们回去取钱?”
酒保说:“不行,现在就得付钱。不然,你们就是骗子。”
疯汉笑吟吟地说:“若是我没钱,我也会说钱包被贼偷了,让我回去取钱。一转眼,人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酒保说:“对,我看你们彻头彻尾的就是骗子,瞎编了个荒唐的理由,想在这白吃白喝。这种事我经历得多了,告诉你们,没门!”
顿时,大堂上的人们闹哄哄地喧哗开来,七嘴八舌,纷纷指责吴天德一行是外表光鲜、华而不实的骗子,白吃白喝的骗子,无耻之徒。
吴天德一行忍受着大众潮水般的斥责,被喝骂得黯然失色,如过街的老鼠被人人喊打,又如丧家之犬,灰头土脸,头都不敢抬起来,。王忠贤与耿忠顺更没有了趾高气昂的架子。
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出洋相,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丢人现眼!作为主上的吴天德在大众的众目睽睽面前丢了面子,满脸臊得通红,无地自容,脸都没地方搁了,恨不得地上能裂开一条缝钻进去,避开人们异样的鄙夷目光与责骂声。
看到吴天德那一桌人抬不起头,疯汉哈哈大笑。他朝酒保招手,说:“小二哥,他们那桌,我请。帐算在我的账上。”从兜里拿出个钱包,丢在被他称作高少侠的年轻人的桌上,问道:“小二哥,这些钱够不够付他们的帐?”
吴天德一行一看,是自己的钱包,大囔:“这是我的钱包,那是他的钱包…”
护卫跳出座位,立马拔出兵器,即刻过去把疯汉围住,指着疯汉,扯开嗓子大喊大叫:“抓小偷啊,抓小偷。”要把刚才受到的屈辱都洗刷掉。
这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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