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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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
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欢叫着跑了过来,冲着蓝衣妇人笑着喊道
胡夕瑶听闻此声,猛然从回忆中惊醒,转念间便想到了来人是谁,迅速调整好心情,脸上强作出一丝笑容,转身回头看去。
“啪!”
桌上茶具被突然不知为何摔落在地的胡夕瑶拂了下来,发出几声脆响。
只见她眉头紧锁,手捂心口,脸色苍白,豆大的汗已是渗了出来,眼看着是在忍受着巨痛;但这副痛苦模样,与她面上显现,却也是化为夺尽天地光彩的美。
“娘,你怎么了?”
远处白衣少年见胡夕瑶突兀地成了这般样子,心中紧张万分,脚下发力,步似御风。转眼间便来到茶铺中。
少年疾步冲到胡夕瑶跟前,弯腰伸手扶住了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搀起了脸色稍稍好转的胡夕瑶。不由心中大疑,再次小声问道:
“娘,你,你怎么了?”
胡夕瑶却是细声轻喘,好似这一阵疼痛费去了她不少体力,心下也是惊疑,刚刚好好的,怎会突然地心疼如绞?此时虽说劲头已经过去,但为何还是心乱如麻?一丝不好的预感泛上心头:难得是……不会!不可能!她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
目光流转,望向身边紧张万分的人儿,心中得到一丝宽慰,脸上浮现出心酸的笑容,涩声道:
“不归,娘没事,你……”
“夫人,京城传来消息了!”
胡夕瑶还未说完,远处一下人打扮的壮年男子快步跑来,惊慌地喊道,打断了她的话。
胡夕瑶又是倏的一惊,刹那间有些慌乱,想问询却又担心些什么,一时却是不敢开口。那名唤作“不归”的少年见母亲不知为何乱了分寸,心生疑窦,待看清跑到面前的一脸慌乱的下人,大声训斥道:
“福叔,你慌什么?你先行回府,随后我们就到!”
“福叔”看起来焦急万分,但对这少年似是格外敬畏,听他如此说道,生生咽下口边的话,随即屈身低道:
“是,少爷。”
临走时,竟是用带着怜惜的目光看了一眼兀自惶恐的夫人,暗暗叹了口气,向着母子二人拱手,退下,转身走向镇中那座庞大的府邸。
眼看胡夕瑶身子渐渐稳住,想必是刚刚的一阵怪异疼痛的后劲之力已然退去,少年心上稍稍安定了一点,随后便说道:
“娘,你感觉好点了吗?我们回府吧?”
胡夕瑶望着眼前这个满脸关心之人,又是忆起了那个人,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心中着实挂念着京中传来的消息,当下苦笑道:
“不归,娘好多了。我们走吧。”
最初的烈日骄阳,此刻竟是被片片阴云遮挡住了,云朵漂浮在空,投下了块块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古道之上行走的两人身上,显得有些灰暗。
“胡少爷,胡夫人好哇?”
沿途百姓见到两人,皆是这般问候。可见胡府之人在当地的民缘极好。而胡夕瑶身边的白衣少年,就是胡员外的外孙,今年十二岁整的“胡不归。”
十二年前,胡夕瑶回到胡府时,就已是怀胎三个月了;初时,乡里还多有风言风语,说什么这几年来她在外面不守妇道,整日鬼混云云,最后与男子私通而怀上身孕;诸多流言横行,其中不乏恶意诽谤者,但后来众人目睹胡夕瑶为人,便慢慢信了她因看不惯夫家在自己怀上孩子后仍在外寻花问柳,一气之下便离开了丈夫回到娘家的话,流言之风这才止住。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来到祥隆镇六个多月后,胡夕瑶顺利诞下了一男婴,取名“不归”。只是不知为何,她为这个孩子取名是竟是用了母姓——胡。
胡不归从小聪明伶俐,做事沉稳,小小年纪行为举止中便隐隐有王者之风,与修道一途上更是资质上乘,惊世绝才;凡见过他的修真之人皆是对其赞不绝口,无不想将这一块“美玉”收入门中,但不论正道或是魔教,全无例外地被胡母拒绝,胡不归对其母又是言听计从,因此总使得各派中人败兴而归;胡母行事多怪异,本地人倒不以为然,只是令一些名门大派提起她便大摇其头。
此刻胡府之中,中堂上气氛却是大为压抑沉重。
回府后,胡不归被外祖父支走,空旷的厅堂之上只剩下了失魂落魄的三人。胡老爷和“福叔”还能控制住情绪,那胡夕瑶却似受了重创一般,脸色惨白,精神涣散,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眼中落下了泪水,雪白的银牙紧咬嘴唇,不为人知地流下几行殷红的鲜血,于她面上,竟是融为血水。
“啪”,轻轻地,滴下,又渗入地面。
犹如恶魔猩红的眼睛,陡然睁开,死死盯住那一抹绚丽的容颜。
到最后仍看不清,是血染了泪,还是泪涤荡了血?
人生中,太多是是非非……
宛瑶,他还会念得这个名字吗?
心中有一个绝望又不甘地声音不住斥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骗我?你的一句话,让我足足等了十二年,十二年呀!你,对却我一次又一次的失信……
是谁,伤了谁的心?
原来,这福叔,终究带来了汉室亡国灭族的消息。
堂上老者悲怆之意更重,但他仇恨的目光中毕竟残留着一丝清醒。距事发已然近二十天了,这个小地方收到消息实是有些迟了,不知,时间能否来得及?
“娘娘,请节哀,皇上…皇上在天之灵想必也是希望您能保重。我们,我们还是抓紧完成皇上交代之事吧?”
苍老压抑的愤怒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焦急。胡老爷说话间又向福叔做了个手势,福叔悄然退下。
胡夕瑶身子一震,被老人的话从忆想中拉回了现实,随即也想到了什么,神色趋向沉静,默然点头。不知为何,那绝美的身影,看起来如此疲倦与决然。
“娘,外公,你们……”
被福叔唤来的胡不归刚刚进屋,就被面前两位长辈的模样吓了一跳;他的外祖父与母亲平日里待他极其温和,以至于是他从未见过他们今日这般的灰败绝望。
胡夕瑶见自己的儿子来到,脸上泛起了疼爱与愧疚之色,缓缓站起,如玉的手掌抚过少年的头顶,顺着黑发停驻在背部,和天下所有慈母一样,亲昵地轻拍了几下,细长的手指又勾起他脸上的发丝,轻柔地放至脑后。胡夕瑶仔仔细细地将他身上打量了个遍,而后闭上了眼眸,嘴角扬起微笑,似是要把儿子的一切印在脑中,永生不忘。
胡不归看着母亲的行为神情大异平常,联想今天的情境,心中自是无比困惑。但见长辈们此种表情,又不好相问,只得立在原地任由母亲动作。
“不归……”
胡夕瑶却是首先打破了沉默,从颈上解下一样东西淡淡的对儿子说道:
“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惟一东西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你可一定要收好呀……”
黑云不知是何时,覆盖了天空。
胡不归心下大惊,以前他虽问过关于父亲的事,但每一次发问都使母亲变得令人心碎般痛苦哀伤,于是自己便不敢再在她面前问起。此次母亲竟第一次主动提及,怎能不令人诧异?反观她脸上,哪里还有悲痛之色,反而含着些许欣慰;再听她所言,分明就是一幅交待后事的样子。胡不归再也顾不上其它,嘴巴张开想要说话,声音却似卡在了喉咙,却是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摇晃了几下,而后倏然一软,眼中充满了惶恐与不舍,向着胡夕瑶投去一瞥,看了这世间最和善温柔的面孔最后一眼,发出了一声沉默的怒吼,身体终于是在一片异香中,颓然倒下,倒在了那儿时记忆中最温暖的怀中。
“不归,娘原谅你爹了,你可也要原谅娘啊……”
胡夕瑶这样想着,将从脖子上取下的一物,快速塞进了儿子袖中。
“福叔,你知道怎么做。快去吧!”
胡夕瑶脸上再无半点伤痛之意,把胡不归交到了堂外进来的福叔手中,如是要斩断最后一丝念想,手臂微微抖动却无比坚决,挥动了一下,福叔抱着少爷立即躬身退去。
“轰隆!”
天际突然的一声巨雷,伴有狂风大起,飞沙走石;黑云低垂,中间闪起丝丝电芒,瞬间撕裂了天空,如野兽仰天嘶吼,天地随之疯狂咆哮;暴雨突至,倾盆而下;天,地,是在为谁恸哭吗?
胡夕瑶望着雨中渐行渐远的背影,满天雷光,突然仰头凄然长笑,这笑声在惊雷中,如此渺小,刹那间便被淹没。
人世间,无数光阴匆匆划过,却不知,究竟还有谁,可以是三生不七世不变无悔,值得为之刻骨铭心的?
看着眼前女子笑声渐渐低沉,堂上老人低声叹惜,脸上浮现痛惋之情。
冷风拂过她的面庞,如同抚摸着冰晶一般;两滴清泪,缓缓落下,亦是冰冷的。
那女子蓦然回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与凄风里黑发轻飘,她却再次无声地微笑;那一个瞬间,笑颜如花,似黑夜中的百合,静悄悄地绽放;那一个瞬间,天地好像也黯然失色,只显出,这个绝美的佳人。
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在风雨中悠悠传来,却是清晰无比,一个字,一个字,就这么钻入耳膜:
“义父,多谢你这些年来对我们母子的照顾。待到他们来时,你便把我的尸首交给他们,或许能换来府中人平安;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儿报答了。”
风正急,雨正狂,人似无声燃烧。
“轰隆!”
又是凭空一个炸雷,映亮了整个天空,同时掩盖了老人的惊呼。
血花从她颈上喷涌而出,飘散与阴冷的空气里;狂风暴雨中,那一抹清丽的天蓝,就这样,慢慢地瘫软落地;只是脸上,却还带着心满意足的浅笑,勾人心魄;仿佛这一个刹那,她成了世间最凄美的风景。
“当……”
她手中的短刃滑下,摔在地上,精钢剑身折射着寒光,伴随着她留在人世的最后一句话,悠然地发出一阵嗡鸣:
“只是,义父,请你看在我们这十二年的父女之情上,将来有机会,把我和他葬在一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远方暗处,似有什么不知名的事物,轻轻颤抖了一下。
“娘娘!”
本来坐在椅上的老者猛然起身,疯了一般大声嘶喊,冲向了前方的天蓝衣裳;双手抓住了那女子的身躯,残存的一丝温暖,却是带着无尽寒意。
“娘娘……娘娘……”
老人的声音,已是有些嘶哑了,但他还是不住的呼喊,像是要把血泊上的胡夕瑶从沉睡中唤起。可是,他的努力,注定无用。

凄惨的喊叫,渐渐低下,老者紧紧地抱住了那具趋向冰凉的身体,泪流满面,突然间仰首向天,带有三分悲哀,七分无助,幽幽地道: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皇上他,唯一的愿望就是你和不归,能好好活下去而已呀……”
雨还在下着……
“驾!驾!”
“咯嗒咯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从泥泞小道之上飞驰而过,溅起无数泥水。
“吁——”
驾车的人拉住了缰绳,黑色的骏马前蹄腾空,长嘶一声,又轰然踏下,顿时又是无数泥水飞溅。
一个人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中好似还抱着一个少年,正在往道路两旁的树林里不停张望。
风吹过密林,好似恶鬼长啸。
“啪”
不知何时,一位身着淡蓝衣衫,气宇不凡的年轻男子,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那人身后;风雨正急,他身上却无一丝沾湿;白皙的手掌,在肩上轻拍了一下。
那个人影霍然回头,只见其赫然正是胡府中人——福叔。福叔像是受了一惊,身子一抖,但看清男子的脸庞后,反而长出了一口气,镇定下来,向那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微微点头,竟是将手中所抱的少年递了过去。
那年轻人低头扫了一眼,见这少年眉头紧皱,深陷昏迷,俊秀的脸上,还贴着几绺湿发,正是胡不归;冲着福叔淡淡一笑,露出两片洁白的牙齿,却是给人以邪气的怪异感觉;也不多话,转身便要离开。
福叔突然间打破了这一片沉默,似有些犹豫,但还是坚持说了出来:
“你们,可要照顾好他呀……”
年轻人身形略微一滞,却仍是一言不发,步下生风,转瞬消失在密林深处。
杂乱的老林中,有几团幽光一闪一灭,好像在附和着什么。
风中,蕴含的血腥味道越发浓了……
昏暗的小院里,响起了不知名的兽嚎之声。
堂上老人默然无语,半晌,他苦笑一声,充满自嘲之意,跨步,抬手,推开了屋门;果然,地面积存着颇深的雨水,水中,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具具尸体,鲜血满地,染红了水坑;脸上俱是惊慌神色,像看到了什么恐怖之事一般。
这些人,是刚刚还四处巡视的家丁。
老者木然地环视了一周,却是没有什么惊讶神色,安静地立在雨地上,任凭风吹雨打。
不过很快,周围诡异的氛围悄然散去,“哗啦,哗啦”的大雨中,似是不经意间,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啪……啪……啪……”
一个黑色的身影,迈着有节奏的步子就这么一步一步从黑暗中现身:一袭黑袍,脸色漠然,带着森森寒意,就这么出现在老者面前。一股无形威压散发开来,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原先的鬼哭狼嚎声,戛然而止,似乎它们,也对这黑衣青年充满恐惧。
“你,是叫胡志谦吗?”
低沉的嗓音悠悠的回响,,仿佛来自九幽冥府,使四野温度猛然降低,几如置身冰窖。
除了风雨声外,一片沉寂。
老者好像并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脸色平静,反而是冷冷的地看了青年一眼。其中讽刺意味非常明显,看他这般模样,倒像是默认了。
那黑衣青年也没什么反应,面沉如水,又踏前一步,冷然道:
“那孩子在哪里?”
胡志谦涩声笑了一下,转身进屋,竟也不理会黑衣人,缓步走到了身体已然凉透了的胡夕瑶身边,蹲了下来,目光却是再也不肯离开她,轻柔又无比慈爱地整理起她凌乱的秀发。
空气中的威压,如长鲸吸水般消失不见。
青年并没有什么动作,竟是对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特别有耐心,只平淡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风,雨,好像也渐渐小了。
“你刚刚,听到了吧?”
老者突然这么说道,带着深深的疲倦。随后,他语中似带有恳求之意,低道:
“若你有心,请帮她完成遗愿吧……”
话还未完,他人已是拾起胡夕瑶自尽用的短剑,霍然回身,向青年疾刺过去,寒光,照亮了他苍老的面庞。
青年一动不动,脸色如最初般漠然;眼看着,利刃就要穿过脖颈!
一道白色光芒悄然迸发,瞬间涨大了数倍,映亮了黑暗,也将青年身上的阴森之意驱开了不少,两人身躯淹没其中。
“嗯!”
一声闷哼于白光里传出,紧接着,便是精钢落地“铮铮”之声。
随着异芒消散,老者的身体无力地倒下,摔落在雨水中。不知为何,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反是满足的浅浅的笑容。
那个青年,依旧站着一动不动,仿佛眼前一切与自己无关,他只是冷漠地观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生疑惑:莫不是他生就只有一种表情?
“禀副阁主,有一个下人开口了,说是那个孩子被管家福忠带走,往南去了。”
胡志谦死后不久,便有一个身着万龙阁弟子服饰的年轻人跑了进来,对着他单膝跪地,低声拱手道。
这个黑衣青年,原来竟是万龙阁副阁主——龙无寒。
龙无寒瞳孔一缩,像是突然惊醒般,身上杀意陡然高涨,连他的眼睛,也微微发红了。
全身泛起白光,包裹着他缓缓上升。
白芒中,一个有些踌躇的声音响起:
“你找个好地方,把他们两人埋了吧。”
地上那人一呆,显然搞不懂副阁主口中所指是哪两人。就在他一愣神之际,龙无寒已化为一道流光,冲向远方;同时,从各个方位也飞起数十道白光,紧随其后。
镇南一古林中,停着一辆马车,马儿显得有些急躁,不住地用蹄刨地。它的旁边赫然躺着胡府管家“福叔”,看上去已然气绝多时了。
一只细长的手掌轻轻拍了拍马背,马儿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连出气也变得小心万分。
沿着手掌看去,竟是一高一矮两个黑袍紧裹,黑布遮面,但却目光炯炯的神秘人。
“嘶……”
破空之声连连呼啸,龙无寒众人看到马车后,纷纷自空中落到此处,,眼中皆是警惕之色,祭出法宝对着两个黑衣人凝神戒备,连一向处变不惊的龙无寒,也露出几分疑惑神色。
眼角余光扫过,发现路旁密林深处,一道微弱的清光闪过,口中一声冷哼,身如脱兔,竟也不管这两名黑衣人,径直朝落叶的方向疾冲。
手下之人见副阁主已动,自然不能落后,一时无数法宝豪光亮起,臂上绣着金龙的万龙阁弟子就将要移动。
龙无寒身如闪电,眨眼间便飞过了两名黑衣人处。突然,他眼前一花,其中一高个子黑衣人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却是凭空消失,下一刻竟是生生地挡在龙无寒的面前。
而龙无寒的手下有几个反应快的,也冲了出去,只听“嘭!嘭!”几声,那些人居然被剩下的稍矮的黑衣人打的倒飞了回来。
龙无寒脸上无一丝慌乱,身体仍向前疾冲,右手一翻,出现了一根黑乎乎的怪棒,一身“苍吟破”真法注入棒身,刹那间黑气大盛,邪力猛涨,仿佛恶魔复生,急欲择人而噬。看此棒煞气之重,多半就是魔教凶宝了。
挡在他前方的人因黑布遮面虽看不清表情,眼神却是轻松无比,显然没有把那气势极大的黑棒放在眼里,就这般面对着挟风雷之威的魔棒。
见到这根黑棒,一旁的矮个黑衣人眼中似有愤慨闪过,手上加力,又是击飞两名万龙阁弟子。
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的伸出,夹住了那根黑气腾腾的魔棒,而这看似势不可挡的凶棒,就这么被他夹在两指间,再无法前进半分。
龙无寒口中一声厉啸,眼中凶芒闪动,再次将体内真元输入棒体,白光迅速化为黑气,与怪棒融为一体。龙无寒全力催动下,那根黑棒终于脱指而出,腾空而起,竖立向天,龙无寒手结法印,口中低诵,瞬间魔棒黑气汹涌,妖气森然,即使隔了老远也能感受到它的澎湃邪力;天色阴沉,凶棒指天,四周响起了鬼哭尖啸之声,有着刺骨阴寒。
风,不知何时涌起。
乌云已看得见的速度向这里聚集着,刚刚还要放晴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块阴郁的黑云,电芒闪动,如毒蛇吐信,惊雷威力更是强了十倍不止。
电光轻然略过,黑云中央,渐渐扭曲,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漩涡,雷电俱是向他这边移动;漩涡越来越亮,越来越刺目;终于,白光几乎映亮了整个天际。
“轰——”
带着无边的狂意与暴怒,一声炸雷响起,震得众人耳膜嗡嗡直响,黑云中孕育许久的闪电横空劈下,仿佛撕碎了苍天,不可一世地打入那凶棒之上。转瞬化为了灰黑凶光。
龙无寒脸上似转过一丝痛楚,但立时也泛起了黑气,双目变做赤红,突然放声长笑,其声凄然,尖锐刺耳,一身黑袍迎风舞动,几如九幽厉鬼。
只见他狂笑逆天而上。如同远古魔神一般凛然立在云头,五指合拢,抓住了那根黑棒,含着杀戮的疯狂,直直挥下。
地上的黑衣人见如此惊天魔威,眼光不由凝重下来,连退七步,却是在这压力之下退无可退;袖袍轻动,挡在身前。
下一刻,怪异灰芒涌上了那人的身躯,没有一丝声响,灰芒暴戾,却是不能侵噬一毫;黑衣人虽声势全无,但他竟以自身道法死死护主全身,是庞大的灰芒停滞,然后再一点点消耗,并且身上没有一丝真元外泄;直到现在,仍是没有露出本门的真法。
一边的众人皆是看的目瞪口呆,显然没有想到这两名黑衣人道行高至如此;而另一名黑衣人,炯炯目光却是看向同伴,不知在想什么。
龙无寒缓缓落地,面部的黑气红芒尽数退去,仿佛刚刚的凶戾,不曾出现一般,脸色再度转为漠然,不为人知地,还夹杂着疼痛与惊疑。
此时,巨大的灰芒已然被那神秘的黑衣人耗干,渐渐转化无形。
龙无寒见他两人模样,知是不会让自己去追人了,而方才的清光,早已不知踪影,就算无人挡路也决然赶不上了。心念及此,权衡利弊下,身体化为白光,御空向来时方向飞去。身后,万龙阁弟子也紧跟其上。
小道上的两个神秘人物相互对望;当中挡下龙无寒惊天一击的黑衣人慢慢挽起袖子,眼中精光闪烁,盯住自己的手掌,默默无语,只见手掌包括一段手臂,上面黑气流动,骄横地不住翻腾。
许久许久,一个温和儒雅的声音飘起;
“鬼煞……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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