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怜真相情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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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好不容易回到帅府,龙雪皇连发几道命令,将军中的粮草和物资都搬上船只,准备好随时撤离的准备,方芷容见此,不禁暗暗吃惊,但她并没有当面劝阻龙雪皇。待龙雪皇退堂后,方芷容忍不住问:“雪皇,为何我们要作撤离的准备?我看江水虽然汹涌,但还不至于泛滥,也不像有人故意拦水的样子,敌军应该还没有作好以水淹城的准备吧?”龙雪皇道:“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日神武大军要以水淹城,正是春旱水枯之际,因而要修筑堤坝,改变河道,拦江蓄水,加上地下的孔道,方可威胁鄂州城墙。可眼下却大大不同,连日来大雨滂沱,江水暴涨,战、帅两人无须多花工夫,只要把两岸的堤坝破坏,那决堤之水便可将鄂州城墙冲毁。”
“之前他们不动手,只是苦待大雨,为的是积蓄更多江水,好一举摧毁城墙;可今日天已放晴,如我所料不差,之后数日也不会再下。战、帅两人自不会空耗时日,一发现天晴,江水难再增加,必会立即决堤,方才我上城头察看,敌军大营旗帜不变,鼓号如常,却无马匹嘶鸣之声,分明是秘密带兵撤去高地。他们决堤在即,所以我军必须要作好准备。”
方芷容这才明白过来,着急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撤离呢?我们走了,鄂州的老百姓呢?”
龙雪皇淡淡道:“我们是无力阻止对方以水攻城的,他们一决堤,我们只有上船撤离;至于那些老百姓,我们是顾不了那么多的。”
此话一出,如同晴天霹雳,当头一棒,方芷容几乎要晕过去:“你……你说什么?丢下这二十多万百姓不管,大水一来,他们还有生路么?”
龙雪皇望着芷容,见她泪水莹莹欲滴,咬咬牙,转过身去,冷冷道:“我没有其它办法。幸好,鄂州城里有不少船只,我想可以救下数万百姓的性命的。”方芷容的心冷了下去,缓缓道:“鄂州的百姓共有二十四万多人,难道就只能逃出数万人?我们为什么不出兵击退北西联军呢?这样他们就不可以决堤,鄂州百姓也就能安然无恙了。”
龙雪皇摇头道:“战如风善攻,帅英旗善守,以一敌二,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吃?你道连日下雨,道路泥泞,北国骑兵就不能发挥威力么?据‘暗’发回来的情报,这些日子神武大军将附近的铁匠都聚集起来,为他们打造大量的铁钉,装在马铁掌上。这样即使在烂路上也能来去自如了。为了等这些铁钉完成,也是对方暂不动手的原因之一啊。”
方芷容急道:“敌军是强,但我们也有车连弩啊,加上你的才智和将士的英勇,未尝不可以和他们一战的。我们不用这样逃避啊!”
龙雪皇静静道:“你或许说得不错,我们应该有和北西联军一战的实力。可你到现在还不明白么?”
正当方芷容茫然不解之际,忽有帅府守卫通报道:“南朝侯爷文天籁求见。”方芷容听后,喜形于色:心想以文天籁的才智,想必能有破敌的良法。她抬眼望向龙雪皇,希望他能让文天籁进来。
龙雪皇不动声色,道:“有请。”
过了一会儿,文天籁快步走进来。方芷容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满面憔悴,一副萎靡的样子,但双眼却像火一般炽热,不禁微微一惊。
龙雪皇见文天籁如此模样,也是微微一怔,立即命令屏退左右,只留方芷容于身边。
文天籁和龙雪皇客套一番后,各自坐下,文天籁单刀直入,问道:“敢问楚王,王爷您是否已经决定放弃鄂州?”
龙雪皇点头道:“非也,我只是放弃鄂州百姓,并非放弃鄂州。”
文天籁听后心中大怒,来这里之前他已知龙家军的动向,又觉敌军异动,情况大为不妙,这才特意上门拜访,却想不到龙雪皇居然这么直接。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文某不才,却觉王爷此举大大不妥。二十余万鄂州百姓性命非同小可,王爷置之不顾实在是大违天理。请王爷您收回成命,出兵与北西联军交战,以破敌军决堤之法。文某愿为马前卒,为王爷效力。”
龙雪皇忽然笑道:“倘若侯爷能加入我军,我或许能收回成命,为鄂州百姓而战,否则一切免谈。”
文天籁想不到龙雪皇会这样说,这一下他反客为主,倒让文天籁无所适从,他偷偷望了—眼方芷容,见她一副希望自己答应的样子。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突然一疼:假若没有查清那事之前,为了鄂州百姓,自己纵然投靠龙雪皇也没什么;可是现下真相已经大白,像他这样藐视百姓性命,做事不择手段的人,自己怎能投靠?而且现在芷容还是受他蒙蔽,和他共效于飞,倘若自己真的成了他的部下,会忍受得住么?想到这里,他断然道:“楚王好意,文某心领了。但投降之事恕难从命。在下并非那种坚贞不屈的忠臣烈士,只是觉得,既然生于斯长于斯,纵然不能造福当地,也决不能以兵刀加之。倘若要在下向南朝动手,进攻自己的故土,文某自问是无法做到的。”龙雪皇道:“既然侯爷可以置数十万生灵不管,那么也恕龙某不能从命了。”文天籁苦笑,心想:分明是他藐视生灵,如今反而被他说到我头上。
他昂然道:“王爷用意,文某明白。自古以来,北人善骑,南人善舟。北西联军一旦决堤,百里江汉平原将成泽国,人要行走其上,必须要乘船坐舟。北西联军一旦上船,顿失弓马之利;偏生广南人精于水性。此消彼涨,龙家军若在大江之上与敌交战,以己之所长攻敌之所短,必定大获全胜。况且北西联军以水淹城,大伤天理,百姓们自会视他们为仇寇,不肯依附。”
“此役过后,王爷必威加海内。届时荆楚百姓将感激阁下替其复仇之恩德,只要略施恩惠,辰沅邵衡四州不战而降的情景将再次重现。这中间不需王爷您动手,有那么多好处的事情到那里找呢?王爷是巴不得北西联军干这种蠢事啊!”
方芷容在旁越听越害怕,听着听着,浑身都发抖起来,如身处冰天雪地似的。文天籁这番话合情合理,龙雪皇也没有驳斥,显然他也是这般打算。这计画之恶毒,之残忍,实在是匪夷所思的。但这还不是方芷容害怕的真正原因。敏感的她,似乎已经想到什么,可是那实在太可怕的事情,她一时都不敢再想下去。
只听龙雪皇冷冷道:“侯爷真是深知我心。既然清楚我的用意,侯爷为何还要苦苦相求?”
文天籁面上突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道:“文某岂敢相求王爷,在下不过是有事相挟而已。”
方芷容发觉龙、文两人都一反常态,变得唇枪舌剑起来。龙雪皇固然是一扫平日的温柔,冰冷异常;而文天籁也全改平日的软善可欺,变得咄咄逼人。只剩一个不知所措的方芷容在其中惶然失顾。
只听文天籁道:“王爷智取辰沅邵衡四州,天下称颂。可世人皆不知王爷在其中苦心用意,更不解王爷在其中的精绝手段。文某不才,无意之中得知其中的奥妙,欲想告知天下人,下知王爷意下如何?”
龙雪皇冷笑道:“原来侯爷已经知晓其中的经过,但说无妨。”
文天籁想不到龙雪皇居然还如此坦然,不禁心中暗暗佩服。他在偷偷望向方芷容,见她不住地向自己打眼色,似乎要自己不要再说下去。文天籁心想:对不起了,芷容。虽然我把这事说出来你会伤心,但这毕竟是事实,我不得不说,请你原谅我吧。文天籁长长地吸了口气,缓缓道:“当年王爷在兵出广南,却遇上欧阳南方将军,双方僵持不下。辰沅邵衡四州都处于崇山峻岭中,易守难攻。以当时龙家军的兵力,绝没可能将其全部拿下,而且我朝在当地治理已经五十年,虽不能说深得民心,但也颇有恩泽,百姓对于来自广南的龙家军未必服气。当然,这等小事情怎会难倒王爷?碰巧我朝要在春耕前发放大量种子,贷给百姓使用。这时,嘿嘿……”
文天籁故意奸笑了两声,但听上去却阴森恐怖。他接着又道:“王爷不惜重金,将负责供应种子的三家商人全部收买,至于负责发放种子的官员自然更不会放过,将陈种子通过他们发放到百姓手中。结果秋收之时百姓颗粒无收,导致湖南大旱,贫穷的辰沅邵衡四州更是无力支持;王爷趁此机会进军,以军粮赈济百姓,获得万民的拥戴,辰沅邵衡四州不战而获,而我朝的声誉在湖南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好一招毒计,好一招毒计啊。”
龙雪皇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有何依据说我?”
文天籁也毫不客气地回敬道:“依据?我自然有,否则我也不会斗胆说出。你的刺客着实厉害,居然把参与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杀光,还把账簿烧毁。可惜百密总有一疏,仍有一家的主管逃了出来,并且带了当时的账簿。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当年他家购进广南种子的事情。当初你派人押运种子的车夫也没有死光,还有一人活了下来。无独有偶,他们都逃来鄂州,天可怜见,前段时间我发觉几个小孩会玩打飞棒这湘西玩意,顺藤摸瓜,昨天终于给我找到他们。只要我下令,他们随时可以出来作证,看辰沅邵衡四州的百姓如何待你!”
听着听着,方芷容如进冰窖,全身僵直,一动不动。这是怎么一回事,害死数十万湖南百姓的凶手不是贪赃枉法的南朝官员,而是为了攻取辰沅邵衡四州的他……怎会这样的,怎会这样的……一定不会的,不会……

这时,文天籁又冷冷道:“你觉得奇怪吧,为何我会如此卖力调查这事。其实我早就在怀疑了。卖陈种子虽然有些微利,但干此事风险太大,难道他们不知刑律可惧么?这背后一定有人操纵!别人认为你爱民如子,对百姓善良和蔼。可是,明眼人都看出你的伪善啊!当年绍州撤退,你是怎样对待你的百姓的,我至今不忘!将武器盔甲分发给百姓,美其名曰让他们保护自己,实际是把他们当作诱饵,吸引荆湖大军的注意,让他们大开杀戒后,以为龙家军的主力已经被歼,放松大意,结果被击败。你是以绍州城数万老百姓的死换取荆湖大军的骄怠啊!嘿嘿,对待自己老百姓尚且如此,更勿论别国居民了。我所说的这些,没有说错吧?”
龙雪皇淡淡道:“由得你说吧!你是想把这些事都说出去吧?可你有能力走出这个门口么?”
原来,连……连石门惨案也是他一手造成的。他……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文天籁静静道:“倘若你要杀我,我当然没有机会走出这个门口。但是,我已经通知呼延霞飞将军,一旦我无法走出这个门口,那么他就会知会那主管和车夫,将你的所作所为通通都说出来!”
龙雪皇丝毫不为文天籁所动,略带揶揄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今天你如此大胆,可以孤身犯险了。可是,你知道么?从刚才我屏退左右开始,夏隆基将军已经带兵攻进南朝水师营,将所有的战船全部拿下。而百姓的用船也给我全部征集完毕。倘若你够胆把这事情说出去,大水一来,将不会有一名南军将士可以上船获救,你舍得他们么?”
“你……”文天籁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龙雪皇又微微笑道:“倘若你真的舍得牺牲他们,那我也无话可说。那你就把我的事情都张扬出去吧。那又会如何呢?广南百姓对我敬若天神,他们会相信你么?或许辰沅邵衡四州的百姓会起来反抗吧,可是他们会成功么?现在的南朝穷于应付北国,应该不会有余力来救援他们吧。没有外援,他们会是龙家军的对手么?他们会被我镇压下去的。我可以告诉你,对于敢于反抗我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宽恕。相信到时,四州百姓的鲜血又会洒遍荆楚大地吧,你忍心看到这些么?倘若你忍心,那你道出事情真相罢!”
文天籁不禁苦笑起来,好一个龙雪皇,自己再次被他反客为主,败得片甲不留,自己是绝不可能让这些无辜的生命因己而丧,一切努力终是徒劳了。
其实自己何尝不知这番要胁没用?像他这样一个霸主,如何会为这等事情听命于人?只是自己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呼延霞飞病倒,师继勋根本就不听自己的意见,自己并无兵权可言,自然无计可施。
即使早掌握到种子事件的线索,却不敢轻举妄动,只盼龙雪皇别有奇谋,可败北西联军。那晓得龙雪皇居然定下玉石俱焚之计,为救鄂州百姓,自己无奈之下,才对龙雪皇发难。
他无可奈何地看了方芷容一眼,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她双目无光,一片空洞,呆呆地坐在一旁。他连忙急声呼喊道:“方将军,方将军,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快醒醒,快醒醒。”
龙雪皇也发现方芷容的不妥,他走近她的身边,轻轻地掐一下芷容的人中,她才恢复过来。她见到龙雪皇就在他的身边,不哭,也不闹,只是自言自语地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啊……”语调毫无起伏,一片呆滞模样。
龙雪皇静静地望着她,一言不发,双目发出冰雪般的寒光。
此时,在方芷容的脑海里,尽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的百姓惨状,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不禁苦笑起来。两国交兵,为求胜利是不择手段。可是,为了最后的胜利,而要百姓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么?这样的胜利,有意义么?当初的自己一家要投身战场,不就是为驱逐敌寇,保土安国,让百姓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么?即使父兄不幸战死,可他们的遗志,自己却是继承下来了。可如今,龙雪皇所作所为,相当年荆湖大军所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同呢?甚至是更卑鄙,更恶劣的行为啊!眼前的他,那双眼神仍旧如水般清澈、如风般温柔。但他的心,却是比冰还要冷酷的。他害死了数十万条无辜的性命,他的所作所为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啊。他……他为什么是这样的人啊!
芷容微微低下头,到了这个时候,眼泪才不住地流了出来。
“人的生命是很宝贵的,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所以,不管遇到什么困难痛苦,人总会努力地生存下去的。我想,应该是没有人有权力去剥夺别人生命吧。我曾经以为,为大义而战,即使是牺牲也是有价值的。可是,当要牺牲的使命落到我的头上,我才知道,所谓的牺牲,是多么的痛苦。大义也罢,什么也好,都不及生命来的宝贵。”
“雪皇,你这样做,的确是大大减轻了我军前进路上的压力。可是,换来那么多百姓的死亡,难道你就不痛心,不内疚么?你也许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让他们去牺牲,可对于他们来说,什么坏事都没有干过,什么人都没有得罪过,他们是无辜的!为什么只是为了实现你的想法而不得不丢失性命?这绝对是不对,雪皇,你悬崖勒马啊,不要再这样啊!”
龙雪皇面上突然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道:“百姓性命可贵,可士兵们的性命何尝不重要?鄂州百姓不过是敌国的子民,我何必为他们牺牲广南勇士的性命?依我看来,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远比千百万平民都要来得重要!”
看着口瞪目呆的方芷容和文天籁,龙雪皇又继续道:“鄂州之战已经拖得太久,我广南将士死伤无数。再如此下去,只怕我广南会元气大伤。何况,公子琼早已命令柴彬带兵在寿昌军,准备坐收渔人之利,那我们何必为鄂州百姓而冒险?广南不可以输!我也不能够输!只要获取胜利,哪怕要牺牲千干万万的人,也无关紧要。”
“古往今来,凡是有大成就、大事业的人,无不心狠手辣。他们有谁是为了黎民的幸福而战呢?即使背上一时的骂名,只要获得最后的胜利,后世的史官还是会把颂歌留给这些人吧。我所做的,只不过和他们一样的罢了,又有什么不对呢?”
直到这个时候,方芷容才突然明白,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曾了解眼前这个男人,那怕他已经和自己有肌肤之亲。以前的仁慈,以前的宽容,以前的爱民如子,只不过是装出来的假像罢了。真实的他,原来是这样的……
现在的他……他还是我爱的那个人么?可是,即使不是那又怎样?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他,难道还能离开他么?突然间,她起了万念俱灰的念头。
她有气无力地望着四周,但见大厅正面挂着两面白色大旗,上面赫然写着“举兵济世、扶救万民”八个黑色大字,心中一苦。
她走上前去,把那两面大旗拿下,用力将其一一撕破。甫一松手,散落的碎片如雪片般落于地上。但“民”字在阳光下仍闪闪发光。
芷容心中一凛:不能这样的。过去的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但现在还有二十多万鄂州百姓等着我去救他们。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啊!她摸摸还挂着脖子上的花环,想着那女孩的笑颜,猛然拭去已经淌了满脸的眼泪。
她抬起头望着龙雪皇,双目如火,过了一会,转过头来,对着文天籁道:“侯爷,你会支持我么?我要对付北西联军!”
“会的,我一定会的。”文天籁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连声道:“只要有方将军压阵,南军上下无不奋死效力,我们一定可以收拾北西联军的!”
方芷容柔柔一笑,道:“多谢侯爷的赞赏。侯爷你太见外了,以后你称呼我作芷容就可以了。”
“这……是的,是的……”文天籁惊喜交集,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龙雪皇见此,却也不动怒,只是淡淡道:“你们要出战,陆路危险,走水路吧。我会将南朝水师营的船只都还给你们的。芷容她不懂水性,请侯爷多多照顾。”
方芷容和文天籁都没有想到龙雪皇会说出这种话,方芷容心中充满疑惑,而文天籁却暗中叹气。他不愿在这里多逗留,一方面固然是不想在龙雪皇面前自惭形秽,另外一方面龙雪皇说得也有道理,时间急迫,北西联军随时会决堤放水。自己从来不做没有计划的事情;但这次,只能如芷容所说,尽力一搏了。
文天籁见方芷容还是—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知道不可以再拖下去,便朗声道:“多谢王爷提醒,文某告辞了。但愿王爷能好好照料城中百姓。芷容,我们走吧。”
方芷容如梦方醒,连忙起身跟着文天籁离开,临出门时,她忍不住回头一望,却见龙雪皇已经转过身去,背负双手,昂首望天。阳光照在他的身上,竟是一片飘渺。
待芷容一离开,龙雪皇徐徐转过身来,他整个人一下子都变了,面色如秋风落叶,枯黄憔悴,双目如浓墨泼珠,黯淡无光。
他茫然望着芷容远去的方向,口中喃喃道:“爱常杀人,唯恨可以活人,对不起,芷容,也许这样反而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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