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七煞鬼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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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煞鬼王”不寒而栗。原本想快速围剿,此时却无一人敢踏前一步。
公孙命把心一横,举枪飞身刺来!
张剑扬像是避闪不及,左肩被刺,但他的剑却已贯穿公孙命的咽喉!
他果真是避闪不及么?当然不是!他是故意让公孙命刺上一枪,想用自己身上的痛来缓解心中的痛!
他狂喝一声,将青霜剑拔了出来。公孙命的血立刻喷出,溅在众人身上,六鬼王大骇,气势顿时减弱大半。
他反手将枪自身上拔出,他的血亦泉涌般射出,但他竟似不知疼痛,只知与众鬼王厮杀。
他将公孙命的长枪甩向离自己最近的李娇娘。李娇娘慌忙舞动流星锤,铜锤急速向他的胸口砸去,并收紧金链,欲夹住飞枪。当真是攻守兼备!
李娇娘既为“七煞鬼王”之一,当然不是省油的灯!无奈张剑扬与她相距不过两丈开外,她的链条虽夹到了长枪,却止不住飞枪所附带的强劲力道,心口被余力所伤。她闷哼一声,刚想反击,却觉眼前一花,胸口一阵疼痛,低头一望,竟是张剑扬的无情长剑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解决掉两个!但一把铁斧已硬生生地自后头劈下!张剑扬欲飞身掠开,不料前方孙若毒和萧奇鹰却已杀到!
张剑扬忽感头昏眼花,险些站立不稳,心中一惊,明白是那毒女放了毒,哪里还敢靠近?当下屏住呼吸,剑上贯注极强的内劲,对准她的脖子,只挥一剑。孙若毒头颅飞起,身子倒在血泊之中。
他虽已手刃毒女,步伐却因中毒而略显散乱。“哧”的一声,衣衫破裂,他背部右侧自肩以下被冷龙的利斧劈得是皮开肉绽,血流不止。他痛呼一声,咬牙忍住疼痛,施展本门轻功“踏雪无痕”避开萧奇鹰砍下来的“七十二路追风刀法”,反手一剑,直刺冷龙咽喉!
张剑扬怒道:“先把你给了结了!”
眨眼间躲过萧奇鹰的夺命刀,命毙两大高手,他已是尽了力。刚想运功驱毒,不料这边王烈却已一跃三丈,数十斤重的狼牙棒向他当头打下!而萧奇鹰此前连连抢攻数招均未得手,此时已是恼羞成怒,使出第九式刀法“命丧黄泉”向他砍来,欲将他送上黄泉路!
王烈的棒法刚猛沉稳,萧奇鹰的刀法诡异多变,虚实难测,再加上还有一个剑术精湛的女杀手林厉在一旁助阵,张剑扬实是危机四伏。好在他内力浑厚,中毒不深,当下将手中利剑舞得密不透风,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厮打中,他看出王烈的武功较弱,心生一念,使一招“高山流水”向林厉抢攻两剑,再一招“推波助澜”攻向萧奇鹰。然此招乃是虚招,他那明明砍向萧奇鹰的剑却半路一个转折,剑尖往王烈身上招呼。
王烈大骇,万料不到与萧林二人杀得正酣的张剑扬会攻向自己。他慌忙一面避闪,一面挡格,却哪里还挡得住?胸口顿时被刺出几个透明窟窿,焉能有命在?
这边有数十个门众眼看形势不对,竟跃上前来助战。张剑扬杀红了眼,将众人如砍瓜切菜一般,乱剑劈死!不料左腿猛然吃痛,竟是林厉趁乱杀到,攻他下盘,将他大腿划出一道长长的血口。他怒骂道:“你这妖女竟敢暗算我!”
林厉剑法如其姓名,招招“凌厉”!
萧奇鹰见林厉可趁乱得手,便大声喊道:“快上来助阵!谁不上来我就杀谁!”
此时已有人在犹豫,但又有数十人掠身上来。张剑扬已被伤了一剑,又怎会不汲取教训?
所谓“擒贼先擒王”!
他飞身扑向萧奇鹰,他要杀了这个用属下做挡箭盾牌的贼人!

张剑扬要杀谁,谁就得死!
他直接挥剑向萧奇鹰当头砍落,正是一招“劈荆斩棘”。不做任何招数的变换,只是直劈一剑!但剑的去势又快又猛。萧奇鹰见势竟从容挥刀挡格,怎料钢刀脱手,虎口震裂,人亦被当场劈死。
萧奇鹰双目圆瞪,跌倒在地,脸上仍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要知道,虽说他刀法精纯,但最让他得意的是他深厚的内力。几十年的修为使得他的内功在“七煞门”内无人能及。可如今与张剑扬对峙,却像是个刚刚习武的小孩子一般被打得兵器落地,虎口出血。也难怪他会死不瞑目。然他却不知道:张剑扬此时杀得兴起,对他的行径又恼怒至极,故而挥剑之时用上了十成的力道,但他却只用了八成的内劲挡格,是以惨败。
只剩下林厉一人。
以剑对剑,以青霜剑对青霜剑。
此种场面不知是否那位已经死去的使剑的“童子”冥冥中所安排的呢?
但林厉武功再高,剑术再好,又如何是张剑扬的对手?只见她左手捏个剑诀,剑势飘忽,使一招“穿花问柳”向张剑扬刺来。不料张剑扬竟已看穿她的剑招,利剑逆风而出,将她一剑穿心而过……
从此,“七煞鬼王”在江湖中消失!
其实他们本可不必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甚至有一半取胜之机。只因他们素来骄纵自负,只有他们杀人,没有人杀他们!故而当看到公孙命一招之内死于张剑扬之手,不由得心中惊恐,失去了气势。
“不要再打了!”张剑扬大喝一声。众门徒还有一些欲与之拼命,却被他威势所慑,停下手来。
“不要再打了。”张剑扬黯然道:“我不想再杀人了……你们都速速离去!从今往后,改恶向善。若让我看到你们谁再滥杀无辜,定不轻饶!”
众门徒自知不是张剑扬的对手,再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只得乖乖散去了。
从此,“七煞门”在江湖中消失!
活人,除了张剑扬以外都逃光了,整个石殿里只剩下死人,满屋子的死尸!到处都是血!有鲜红色——有的还在流;或暗红色——有的已经流干,凝结在一块。石殿里充满了恶臭的血腥气味,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东西弥满在这石殿之中——除了沉寂。
张剑扬不喜欢杀人,但如今他却杀了近百人。他以前也杀过几个人,他讨厌那种杀人的感觉,杀完后令人作呕,正如他此刻也很想呕吐一样。
他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好人——石青祖孙俩,也有坏人——七煞门人。但又如何呢?最后不都死了么?不管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死了不都一样么?他不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喜欢过着纷争厮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也许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正如他自己一样。
他在石殿内坐了下来,就坐在地上,陪着死尸坐了很久。他身上的血已经干透。
他把所有的尸体都埋葬了,立了木碑,却把石青祖孙俩的尸体封在棺材内,一大一小,准备运往清玄道观。
总共是七十一个木碑,除了“七煞童子”之外,一共是六十四个!他今日总共杀了六十四人!比此前所有他杀过的人还多数倍。
他喝着酒,敬自己,也敬所有死去的亡灵——被他杀的,和被七煞门人所杀的。他从不酗酒,今日却喝得大醉,只为了冲淡身上那股血腥味,为了忘却心中的不快。
他将封好石青道长祖孙俩的棺材放在木板车上,踏上了去往清玄道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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