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玄道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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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剑扬一夜之间灭了“七煞门”满门的事如风一般在江湖中传开了。
这便是江湖!什么都快不过消息的传播!刀剑再快,也只能刺往一处,但消息的传播却可遍布南北东西。
张剑扬仍沉浸在杀人的悲苦当中,他推着木板车往清玄道观走去。他注意到行走数十日,竟无一人来找他的麻烦。若是在以前,隔三岔五的就会有人为了龙泉剑与他斗上一场。
正是由于他太过心烦苦闷,才使得他忽略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杀人也是有好处的――杀人者可使人畏惧!
自从他手中握有龙泉剑之后,大大小小的战役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但至今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早已使得他成为武林中的传奇人物。
但江湖中人更明白一点:张剑扬不喜欢杀人。他很少会取人性命。他甚至不经常伤人,十次打斗中就有七八回是点人**道,制住对方行动而收场。**道两三个时辰就解开,绝不伤身!
于是有越来越多的人打他的主意了。反正既不会伤,更不会死,最多打输了丢点面子。但败给张剑扬也不算是件丢脸的事儿,因为已有无数高手败在他的剑下,甚至有人以与他交过手为荣。走运起来兴许能将他杀死,扬名立万,同时还能夺得龙泉宝剑。此种好事,何乐而不为?
可如今却不同了!张剑扬一夜之间竟灭了“七煞门”满门,杀了六十四人之多!一反他平日之常态。这非但显现他武功之高,更表明他也会杀人!
那些自知武功在“七煞鬼王”之下的“武林侠士”们可不敢再来惹事了!难道不怕哪天张剑扬发起狂来又胡乱杀人,自己小命不保么?看来他今后会比以往轻松得多了。
张剑扬就这样无惊无险的来到了清玄道观。
好在清玄道观与七煞门相距不远,他的脚程又快,且他在棺木内放置了石灰粉,故而石青道长祖孙俩的尸身仍能完好无损——他要将他们完好无损地运回故土安葬!
清玄道观不甚大,建在山林之间,但道观的名气在武林中可是响当当的。掌门人孙虚道长的“天仪揽月拂尘功”名动江湖,石青道长的“劈空掌”亦是刚猛至极,可如今却惨遭七煞鬼王的毒手,死于非命。
“一切皆因我而起!”张剑扬叹道。
道观的大门外有一片宽敞平整的石板地,原是道士们练功的场所,但此时却站满了人,都是些武林正派人士。众人以门派为集聚,约有七八路人马。有的是与张剑扬相交相识的,如少林的志空大师、信义门掌门万千山;有的是曾与他交过手的,像是御剑山庄庄主欧阳剑宗;还有一些是他不相识的。众人看他推车而入,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堂内走出一人,袍服宽大,三缕长须,道骨仙风的气质让张剑扬很快便猜到此人当是孙虚道长无疑。
孙虚道长行出门外,赫然看到的是两口棺材。他轻皱眉头,问道:“阁下是?”
“张剑扬。”
此话一出,群雄中便发出一阵震惊之声——声音自是那些与他不相识的人所发。
孙虚道长亦微微一惊,心头不觉涌出一股寒意,颤声问道:“那……那棺材内是……”
“石青,石道长。”张剑扬答道,双眼尽显痛苦神色。
孙虚大叫一声,推开棺材盖,里面躺着的正是石青!
“青弟!青弟!”孙虚叫喊着,像是希望能将他唤醒过来,两行老泪已自眼角滑落而下。
张剑扬只感心头一阵疼痛,眼眶也已湿润起来。自古“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此情此景,又有谁不为之动容呢?
孙虚伏着棺材哭喊了一阵,才用袖口拭了拭眼角,看着那副小棺材问道:“那这里放着的是……”

“是……是石青道长的……亲孙子。”张剑扬答到此处,早已心如刀割。对于孩童,他向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疼爱。但此次他却眼见石青将自己年仅四岁的亲孙命毙于掌下而不能救,此种心情,试问他如何能够平复?
孙虚颤抖着问道:“他们究竟……究竟是怎么死的?”
张剑扬闭口不答,只因他已伤心过度,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猛地,孙虚身后闪出一人,大叫一声:“师傅!”话音未落,却“呼”的挥出一掌,自张剑扬胸口拍下。
张剑扬竟不避闪,亦不运功抵御,“呯!”的一声,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连连倒退三四步,顿时呕出几两血。那人还想挥掌再打,却听孙虚喝道:“子敬,住手!”
那唤做“子敬”的小道哭喊着道:“他杀了我师傅!我要给师傅报仇!”一双铁掌再度劈下。孙虚忙掠过来将他拦下,怒道:“凭你也想杀得了他!”他转过身来,双眼盯着张剑扬,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贫道相信,青弟绝不是你杀的!”
张剑扬却似乎并未听到孙虚在说些什么。他只觉得子敬打得他浑身畅快。他内心积郁已久,被人狠狠地打上一掌,反而轻松舒坦些,更何况此人是石青道长的徒弟。他满口鲜血,却笑着说道:“打得好!打得好!再来打啊,来啊!”
孙虚皱眉道:“你为何不将事情的始末说个清楚?”
只听志空大师道:“阿弥陀佛!张施主,莫说孙道长不相信,老衲亦不相信是你杀了石道长。在你把整件事情交待明白之前,老衲保证,在座众位没有谁能再动你一个指头。”志空大师一语双关,一来是想让张剑扬道出真相;二来他已看出此时的张剑扬身负重伤,他担心有人会趁机痛下杀手,夺取龙泉剑。倘是如此,他少林一派绝不会坐视不理!
张剑扬目光呆滞,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特别是他的孙子,这么小就死了……”他本想再说下去,不料一时气血上涌,喷出一口鲜血来。
“师伯,我……”子敬哽住。
“你呀,做事总是莽莽撞撞的!说你多少回都听不进去。”孙虚低声责备道。
志空大师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后叹道:“张施主,你为何不说一说事情的经过?相信众位尤其是孙道长都很想知道石道长的死因。”
张剑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望了志空大师一眼,又向孙虚看了看,终于神情悲恸地讲述起那晚的情形……
道观外站着百来个人,但每人都静静地聆听,直到他把整件事情说完。若此事是自别人口中说出,人们未必会相信,但此刻张剑扬将其道出,竟无一人插嘴发问。
孙虚听罢后叹道:“贫道虽知张少侠你重情重义,但你却也是在江湖上闯荡已久的人,怎会如此糊涂地听信‘七煞鬼王’的话?正如我青弟当时所言,你若死了,他们也未必能活着回来!那你岂非枉送了性命?”
张剑扬闭口不答。
孙虚又道:“就算你肯拿自己的命去搏,以换取青弟他们一丝的存活机会,但你怎能让龙泉剑落入七煞之手,而使武林从此多事呢?”
张剑扬的嘴却闭得更紧了。
此时却听人群中有一人冷冷地说道:“也许有人当真认为自己单凭一只左手就能将‘七煞鬼王’都置诸死地呢!”言语中尽显嘲讽之意。众人寻声望去,说话之人竟是一位神情冷漠,相貌清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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