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是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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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觉得对方不可深交,楚云英不禁心中暗悔刚才被对方的外表所惑,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泄漏了出去。转念又想“这两个人既然仅凭一柄软剑就大概猜出了自己的身份,那么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
对二人既怀戒心,再加上实在关心父亲的安危,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只恨不得身生双翼,可以直飞到江陵城。可是眼下连一匹马也弄不到,至于说身生双翼,只不过是白日做梦罢了。
正在焦急之际,突听得远处“得得得”传来一阵马蹄声。楚云英心中一动,循声望去,只见远远的两个黑点离自己越来越近,走到近处才看到是两个官兵骑着两匹官马顺着大路向江陵城方向奔去。
楚云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真是老天爷开眼,要什么来什么,这两匹马看起来相当不错,让这两个官兵骑实在太糟蹋东西。”
匆匆将剩下的馒头吃完,付了茶钱,走到茶棚外面捡了一个石子,背负着双手站在道边等着那两骑近身。那两个官兵看来身有要是,虽然赶了一路,现在又是午时,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全被汗水湿透,路过这个茶棚的时候却看也不看一眼,反而在马狠狠的抽了两鞭子,便要驰过。
楚云英微微一笑,右手石子弹出,正中一人的大腿,那人猝不及防,只觉得大腿一麻,顿感深身无力,大叫一声,从马上摔了下来。座下所乘之马是训练有素的军马,感到背上一轻,灵巧的一跳,堪堪让过那官兵,没有踩到他,接着在路边停了下来,低下头不住的喘气。
楚云英更不怠慢,见那人中招,随即飞身而起,落在马背上,左手抓住缰绳,右手在马狠狠拍了一巴掌。那马吃痛,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头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那两名官兵正埋头赶路,不料变故陡生,一人中招落马,没等愣过神来,马已经被人夺走。没有落马之人急忙急忙下马查看同伴的伤势,幸好楚云英虽然胆子大到了可以抢军马的程度,但是毕竟不敢随便伤人,那人只是摔了一下,躺在地上直咧嘴,却无性命之忧。
幸免那位从腰间拔出腰刀,高声骂道:“他妈的,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军马,这还了得?追上那个小子非要将他千刀万剐不可。”
扶起同伴,两人共乘,向前追去。
楚云英付完钱后在地上捡了一个石子,然后站在路边的一系列动作,萧星月和曲清卓都看在眼里。初时不解他要做什么,等到两匹马近前的时候,萧星月似乎明白过来,刚想出言阻止,却已经来不及,电光石火之间,楚云英已经夺马成功,绝尘而去。
曲清卓望着楚云英和那两名官兵的背影,微笑道:“看来这位楚少镖头真是着急赶路赶得昏了头了,居然连军马的主意也敢打了。”
“现在江湖上的年轻人怎么一个个都如此的沉不住气?就算是有天大的事,难道不会从长计议么?现在倒好,抢了军马,我看他到时候怎么交待。”
从古到今,中国的马匹管理并不太严,只要是家里养得起,尽管放心去养。马又分民马和官马,官马主要是用于战争的军马或者是用于传递信息的驿马,偶有紧急情况,官方可以征集民马充作官马之用,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老百姓征集官马的,抢军马的事更是少之又少。
换句话说,不管哪个朝代的规矩都是只能当官的抢老百姓,而老百姓哪怕是抢了当官的一个针线头也是杀头的大罪,更何况是抢了一匹马?
曲清卓格格一笑:“师兄好像对这个年轻人特别有好感,这么关心他。”
萧星月叹了一口气:“这个楚云英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平时只是保保镖,从来不参与江湖上的纷争,再加上他父亲楚清冷也是点苍派的前辈高手之一,虽然由于娶了一个老婆,和点苍派闹得挺不愉快的,但毕竟师门关系没有断,算起来,也算是名门正派的弟子。”
曲清卓皱了皱眉:“我就不明白了,你和我一样,天天都在洞中练剑,从来没有见你下过山,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江湖上的事?”
“这得问你啊,一天到晚除了练剑就是想着玩,师父让咱们下山之前的半个月,就不停的给我们讲当今江湖上的黑白两道的大事小情,可是每一次都不见你的人影。现在知道自己懂的少了?”
“江湖上的那些门户之争,正邪之分,弄得我头都要大了,再说又与咱们没有多少关系,我又为何记这些东西?反正有你呢,到时候我跟着你,肯定没有错,只要咱们把东西找到了,那就万事大吉。这些日子见到的那些勾心斗角的事,看得我直反胃,还是咱们山上好。”
萧星月抬眼望天,悠悠的说:“哪里都不是世外桃源,我们山上也是一样,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事实上真是如此吗?最近一段时间,师父、师伯和几位师兄师姐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干脆十天半个月不见人影,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
曲清卓神色一变:“你是说……”
萧星月摆了摆手:“只恨我入门的时日太浅,本领低微,不能为师门出力。”
“我入门比你还晚呢,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这事急也急不来,没听师父说吗?一切都是要讲机缘的,机缘到了,一切就都水到渠成了。依我之见,你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应该是你看好的那位楚云英楚少侠才对。那两个官兵已经追过去了,看起来他的情况好像不太妙。”
“放心,那两个官兵不是楚云英的对手,即使让他们追上了,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事。不过,我们去看看热闹倒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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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冷做梦都没有想到,保着这趟镖走了十几天都没有事,眼下快到江陵城自己朋友的地头上却被人给拦住了。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这位成名二十余年的老江湖突然感到一种难言的压力。
两个人衣着打扮都很普通,清一色的布衣,但是洗得都很干净,衣服上的每一个破洞都细心的用同种布料打上了补丁,其中一个长得还算是将就,但也只能说是普通,从出现的时候起,眼睛就没怎么正视过他,大部分的时间一直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
另一位长得实在不敢恭维,不但满脸的大麻子,而且还长了一脸的疙瘩,看起来坑坑洼洼的,两只细细的眼睛即使睁大了也几乎看不到。高鼻梁是整张脸唯一的亮点,可惜的是,鼻梁上长了两个大大的痦子将这个唯一的亮点给淹没了。
这两位,自然就是一直自认为自己不丑的卫少明和他的死党谭志欣了。这两个人在这里等了两三天了,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婆,到底把楚清冷给等到了。
四下里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两个阵营五个人面对面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江李张三位镖头已经翻身下马,将朴刀从马鞍上摘下,紧紧的握在手中,只要对方稍有动作,立即就会像豹子一样扑过去,三刀齐下,将对方斩为四截。
楚清冷骑在马上,倒还神情自若:“两们小哥,不知是哪个山头的?楚某疏忽,没有去贵府拜山,今天在这里先说声不好意思,日后定当到府上登门谢罪。”
谭志欣还是望着天上的云彩出神,从小他就喜欢看云彩,总觉得天上千变万化的云彩看起来相当的亲切,有时候恨不得自己能飞上去,躺在云上美美的睡上一觉。这个习惯一直跟他跟到现在,只不过多了一层意思,那就是每次大战前,他都会看着云彩来缓解一下自己心里的紧张。
江湖浪子的生活,如果硬要说出一个规律的话,那就是不停的战斗。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和别人打起来,也不清楚会在什么时候和别人打起来。有时候打起来的理由可能仅仅因为一句话,或者是因为一个眼神。而这类人打架的时候,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点到即止”。据说百年前有一位仁兄闲着没事做过了一个统计:江湖人的命平均要比平常人短十五年以上,而江湖浪子的命,则又低于这个平均值十五年。
“人逢七十古来稀”这句话传了几百年了,却不适合江湖浪子,只因为他们之中没有多少人可以平平安安的活到五十岁以上,对他们而言,“古来稀”的是五十,而不是七十。
但他们也是人,是人,当然就会有人的七情六欲,别人有的优点他们有,别人有的缺点他们也有,大战将至,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卫少明却是一个另类,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只因为他的长相几乎让所有见到他的人感到害怕了。
他也不是一个雅人,普通人听了楚清冷的这一番话,至少也应该客气客气,在他这里却全都免了:“楚镖头不用客气,我们兄弟两个的贱名不足挂齿,也不是哪个山头上的。你想要登门拜访这个念头也不必有,因为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我们的家在哪里。”
楚清冷微微一怔,这样的人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看这两个人,一个抬眼望天,一个睁大了一双小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的包袱,看来今天想平安的进城是不太可能了。
李镖头一挥手中的朴刀,大声道:“看你们两个的样子,也知道你们是江湖上的无名小辈了。小子,你们两个的胆子可当真不小,从南到北,哪个不给我们总镖头点面子,你们两个小子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打我们的主意。”
卫少明眼中寒光一闪:“这几年你们飞虎镖局创出了好大的名号,号称什么‘滇南第一镖’,真可谓是威风八面,钱也赚了不少了,现在是要名有名,要财有财,想必也不会在乎区区三千两黄金。但是我们兄弟两个可就不一样了,有上顿没下顿,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吃不上一顿饭,三千两黄金够我们活上一年半载的了。难得我们两个今天高兴,楚总镖头可以回家了,剩下来的路程,由我们兄弟两个代劳就可以了。”
楚清冷“哼”了一声,冷笑道:“这里离大名府还有几千里,路途遥远,道上又不太平静,楚某实在不敢让二位替楚某冒这个险。”
“没事没事,我们兄弟二人自小就喜欢冒险,越冒险的事我们两个干起来就越开心。而且我们两个对江湖上的前辈高人一直心存敬仰,有事没事的,总想着帮着他们排忧解难。难得今天运气好,碰到了楚总镖头,又激起了我们二人的侠义心肠,我们两个核计了一下,决定就算是明知楚总镖头会拒绝我们两个的好意,我们二人也非要替楚总镖头护送身上的东西。”
楚清冷气得脸色铁青,嘴上却说:“多谢小哥的好意,楚某的身子骨还算是结实,再跑几千里路不成问题。如果两位小哥手头不太宽松的话,江陵城里有我一个好朋友,两位想必也听说过‘追风剑’顾飞这个人,楚某可以带两位去我那朋友处取些银两,一些小钱,二位尽管拿去零用。”
卫少明笑嘻嘻的说:“楚总镖头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们兄弟二人见不得大场面,到了有钱人的家里,连路都不会走了,不敢去叼扰这位顾老侠客。再说了,顾老侠客这个人我们也不了解,万一名不符实,再在我们吃的东西里下点药,我们岂不是要把小命扔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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