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各凭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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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冷脸色一寒,心中杀意陡生。眼前这两个小子看起来并不像坏人,平时碰到这种人,他一般都是好言相劝,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大多数的时候,那些人听了几句好话,再给点甜头,一般都会离去。可是今天碰到的这两位,很明显属于滚刀肉,软硬不吃,看来不打是不行了。
既生杀机,楚清冷说话也不再客气:“两位小哥,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饭吃,刚才看你们两位不像是坏人,所以才处处留情。可是二位看起来并不买楚某的帐,哼……”
“哼”了一声之后,手摸到腰间,“呛”的一声轻响,已将腰间软剑拔了出来。他的软剑是用上等缅钢经高手匠人精心打造而成,平时固然可以围在腰间当腰带用,但是一旦拔剑出鞘,贯注上内力,剑身就变得软中带硬。剑尖斜指二人,微微颤动。
总镖头既然已经拔出了剑,江李张三位镖头不约而同的将朴刀横在胸前,眼睛紧紧的盯着卫少明和谭志欣,只待二人稍有异动,便会给其雷霆万钧的一击。十几年来,大小百战,三个人配合的默契程度早已天衣无缝,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能躲过他们联手一击的,恐怕只有鬼影。
卫少明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嗯,不错不错,楚总镖头终于要出手了。今天在这小小的江陵府,能见到点苍山第一镖局的总镖头出手,真是三生有幸。今日一战,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保镖,我为劫镖。镖在你身上,剑在你手中,我能抢过来,算是我的本事,我抢不过来,死在你的剑下,算是我学艺不精。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张镖头性子较急,乍一开始就对这个卫少明没有什么好感。现在见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动手,这个家伙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心中一阵焦燥,大喝一声:“臭小子,你很强么?”
也不等楚清冷说话,抢上一步,朴刀一摆,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闪出一道刺目的匹练,向卫少明的脖颈砍去。
朴刀和江湖上常见的单刀、双刀不同,是属于长柄刀,长长的木柄上装上刀身,使用的时候双手紧握刀柄,靠刀刃和自身的重量来劈杀敌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有人把其归为大刀的一种。由于刀柄和刀身加在一起足有五六尺长,携带起来不太方便,所以江湖人很少有人使用这种兵器。
但是这三位镖头长年骑马保镖,劫镖之人又大多是山寨里的山贼,马战的时候反而比步战要多得多,这种刀马战的时候要比单刀顺手得多,习惯成自然,用起来反而比单刀要顺手得多。
卫少明见来势凶猛,心中也吃了一惊,暗想:“飞虎镖局二十年来一直不倒,看来镖局里还真就几个高手。”
眨眼之间,刀风已经及体,急风带着刀身的寒气随后而至。卫少明眼中寒光一闪,整个身子向后平移二尺,堪堪躲过这一刀。张镖头一刀砍空,不待招式用老,手腕一翻,刀身反转,拦腰又砍。他在这把刀上已经浸淫将近二十年的功夫,当真是刀刀带风,每一招都是奔着对手的性命而去。
江李二位镖头见张镖头已经出手,更不怠慢,对视一眼,一声不吭的向谭志欣扑了过去。人未到,刀先到,一左一右,一上一下,顿时将谭志欣全身都封在刀光之中。
谭志欣双足一顿,身子高高跃起,半空中翻了一个空心筋斗,落在了刀光之外,抢上一步,和卫少明并肩站在一起,急道:“早告诉你打架之前别说那么多话了,现在把人家惹毛了,一点缓和的余地也没有了吧?”
卫少明嘿嘿一笑,一边招架躲闪张镖头的刀锋,一边说:“嗯,没想到这几位老哥的脾气这么火爆,一点玩笑也开不得。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把他们当成一回事。现在看来,咱们还真就有点轻敌托大了,这三位手底下还真就有两下子,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亮家伙吧,人家手里有刀,咱们两个赤手空拳,有点吃亏。”
这两个人一边打一边说话,貌似完全没有将三位镖头放在眼里,张镖头心中怒气更盛,咬着牙只顾拼命的向卫少明狂砍,恨不得一刀将他劈成两半。
卫少明却如一条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有几次明明已经砍上了,却不知他怎么一转,居然又砍空了。那边江李二人转打谭志欣也是只开花不结果,看起来刀光霍霍,已经将谭志欣围在刀光之中脱身不得,但是就差最后一刀砍不到身上。
楚清冷稳坐马上,越看越是心惊:“这两个小子深藏不露,看起来貌不惊人,但是在三个镖头的围攻之下,虽然表面上形势危急,步法却不乱,而且每每在紧要关头,总是险而又险的避开,武功着实不弱。真是奇怪了,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两位高手?怎么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眼见三位镖头越打越心急,一轮急攻之下,体力已经稍现不支,虽然依然是围着二人打,但是刀光组成的圈子已经小了许多,那两个劫镖的却依然是精神抖擞,丝毫不露疲态,看来不出手是真不行了。但就是加上自己,是否又真的能将二人击退?
他现在的已经不是取了二人的性命,而是将两人击退就行了。
谭志欣一边与江李二人交手,一边偷眼观察楚清冷的动态,见他眼中精光暴射,手中的剑身也不再颤抖,不由得也收起了笑容,向卫少明丢了一个眼神:“小心点,楚总镖头要亲自上阵了,咱们两个可不能恋战了。”
卫少明点了点头,他刚才虽然满不在乎的和楚清冷胡言乱语,但是毕竟对他也十分忌惮,一边打一边也在不停的观察着他的动态。楚清冷的一举一动全被他瞧在眼里,闻言哈哈一笑,突然间神色一冷:“既然楚总镖头不肯把东西留下,我们也只好对不起他老人家了。等曲卒杭的婚结完了,我们把贺礼送到之后,再登门向他老人家赔罪。眼下嘛……”

说着冷冷的看了看江李张三位镖头,咬了咬牙,突然间身形一闪,迎着张镖头的刀光扑了过去。张镖头一愣,他保镖多年,和无数的人交过手,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敢向着他的刀光扑过来的,以血肉之躯对抗朴刀,这个人难道疯了?
心中虽然疑惑,手上却不迟疑,眼见卫少明来势甚急,不及变招,只有将全身的力气贯注在刀身之上,狠狠的一刀砍了过去。电光石火之间,冰冷的刀锋离卫少明的左肩不中半尺。
卫少明大喝一声:“来得好。”身形不变,只是左肩一侧,躲过这一刀,左手食指一弹,正中刀身。“铮”的一声轻响,张镖头只觉得一股大刀顺着刀柄传了上来,虎口一麻,接着整条右臂几乎不停使唤,朴刀便欲脱手而出,不由得大吃一惊,左手加了一把劲,勉强抓住刀柄,想要抽身后退,已是不及。
卫少明一招得手,整个人已经欺到了他的怀中。朴刀属于长兵器,对手离的越远,威力越大,卫少明此时欺身入怀,已经避过其锋。不等张镖头有任何动作,右拳已重重的击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张镖头大叫一声,身子斜斜飞出,落在一丈之外,翻滚了向下,仰面朝天,一口鲜血直喷而出,化作一道血雾。勉强打起精神,想要爬起来,却只是略略抬起了身子,就又倒在地上。
楚清冷更是心惊,飞身下马,抢上几步,扶起了张镖头,见他脸色腊黄,衣襟上全是刚才那口鲜血溅上的血战,斑斑驳驳,触目惊心。伸手搭了他的脉搏,受伤虽重,却还没有断气,心中略略放心。
就在此时,只听得李镖头大叫一声。楚清冷扭头一看,只见李镖头已经倒在地上,满脸是血,鼻子塌子下去,看来是受了谭志欣一拳。这一拳看起来虽然没有张镖头挨的那一拳重,但是头部乃是人身要害,百会、太阳等诸大死**全都集中在头部,鼻子更是这个要害中最弱的一点,拳虽不重,可是重重的挨了一下,不但鼻涕眼泪齐流,眼前更是金星乱舞,晕了过去。
卫少明哈哈一笑,向谭志欣竖起了大拇指:“老谭,我终于发现,你做事比我要利落得多了。我那一拳,如果轻了,起不到什么效果,如果重了,就要了人家的命了。你这一拳就相当的高明,不管轻重,只要对手受了这一下,就算是不死,也彻底失去了战斗力,看来我真得跟你好好了。”
谭志欣扬了扬眉毛,信手化解了江镖头砍过来的几招,悠悠的说:“制敌而不伤敌,才是我们练武的要追寻的最高境界,虽然你打的架比我多,但是这东西是分悟性的,你的悟性差,打的架再多,领悟的也慢。”
后退几步,又说:“这里还有一位镖头,交给你了,看看你这次能不能领悟。”
江镖头两眼通红,心中却生怯意。三个人之中,以他的武功最弱,张李二人无论是从刀法上还是从内功上都比他为高,现在对方只是一招就将二人放倒,看来这两个年轻人无论怎么看都是硬骨头。而且出手之快,下手之狠,更是以前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自己要想全身而退,无异于白日做梦。
卫少明哼了一声,口中喃喃有声:“制敌而不伤敌,制敌而不伤敌。”嘴里念叨,出手却不迟疑。整个人如同豹子一样扑了过来,江镖头只觉得身后风起,后身一紧,已被卫少明抓住。
如果说江湖上还有另类份子的话,那么卫少明无疑就是其中的一个。这个人由于模样不俊,为了博得大家的好感,所以一向都是满脸微笑,而且说话的时候,也尽量体现出一种自创的“风度”。但是一和别人交手,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这个人,完全是个暴力份子。
从小到大,不管是单挑还是群殴,他都是奋不顾身,杀手锏就是不理会对方的攻势,一头扎到人家怀里,这种战术固然有效,但是也吃了不少亏,光是和谭志欣并肩作战之后,至少能有十次身受重伤,最狠的一次是被一个女人狠狠的在胸口扎了一记分水峨眉刺,在床上足足躺了两个月才好。
谭志欣和曲卒杭劝过他无数次,让他当心点身子骨,别这么拼命,怎奈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年养成的习惯,哪能说改就改过来?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习惯不但没改,反而变本加厉,哪怕就是对付赌场里里小流氓,他也情不自禁的先钻到人家怀里和人家贴身肉搏。
此时听了谭志欣的“教诲”,总算是有点进步,对付江镖头的时候,没有钻到他的怀里,只是从背后下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江镖头被他抓住衣领,心中大骇,总算是他变招还算是不慢,百忙中撒手扔刀,身子向后一靠,一记肘锤向卫少明的前心捣了过去。
卫少明哈哈一笑,贴身肉搏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本来想转转路子,没想到对方却主动送上门来,叫他心中如何不喜?
江镖头听他笑声不对,暗叫糟糕,刚想变招,却觉手臂一阵刺痛,已被一只钢箍般的大手紧紧捉住。卫少明捉住他的肘锤,反手一掌,砍在了他的后脑上,江镖头哼也没哼一声,委顿于地,昏了过去。
楚清冷的额头冷汗流了下来——三招,仅仅三招,三位跟着自己身经百战,从未败过的得力助手,就被眼前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辈击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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