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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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晚上七点,长着一张欠揍脸的医生出来说,“病人醒了。”
我急急的冲进病房,看到兰兰安详的躺在病床上,一条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腿,关节处缠着纱布。护士小姐正为她换点滴。
“兰兰?”我坐在床沿上,抓住她此刻有点冷的手。
护士小姐小声的提醒说,“病人刚清醒过来,说话小声点,病人需要休息。”
这时,猴子和老妈也一同进来了。
老妈一眼看到兰兰那一刻,她脸上现出无限关爱的神情。兰兰微微张了张嘴,疑惑的用眼神看我。我明白她想问什么。“兰兰,这是我妈。”我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你叫兰兰?”老妈弯身蹲在床头边,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了抚兰兰额前的刘海。
兰泪光盈盈的点点头,声音有些微弱,“伯母好。”
“别客气,医生说了,你没事,只是撞伤了腿。”老妈微笑着。
猴子像根木头似的,在一旁又想点烟,但怯于护士的白眼,他耐着性子陪着。
最后,只剩下我独自一人,陪着兰兰。
我的心情渐渐平复。见兰兰好些了,我才撑着疲倦的身体,回家。
老妈正在厨房里一刀一刀,悉心的切着煮粥的料。
看见我进来,她忙嚷着,“棍子,你两夜没合眼了,快去睡吧。今晚妈去陪兰兰。”
老妈如此理解,我一阵感动。
“瞧你,”老妈停下活儿,对我左瞧右瞧,“都瘦了一圈。”
她吱吱喳喳的,从未有过的多话。“棍子哪,妈给兰兰弄个补身子的粥。说实在的,我儿子看上的这个女孩子还真不错。”
我的脸蛋一阵红。
“兰兰家在哪里呀?”母亲开始刨根问底。
我一一回答,但觉一阵幸福涌上心头,因为老妈第一次见到兰兰也是如此喜欢。
我梦见了兰兰。
…………
我和她来不及似的,追着一片如海洋般的花园,脚下是轻托着我们的空气,她依然那么可爱的将右手食指横在鼻翼下,向着一片明媚的阳光。
她说,“快点啊,棍子,我们要到一个永远快乐的地方。
而我,像一只鱼,张开双手,拼命游曳,向着她的方向。
棍子,你记得我们相识那天吗?
棍子,我要是有一段隐瞒着你的过去,而有一天你知道了,你还会爱我吗?
你会一直爱我吗?
我很想回答她,可是我喊不出话。
前面就突然出现个怪物将我拦下,问我,你是东童吗?
我说不是。
那怪物一直摇头。一直摇头。
紧接就看见大牛和龙晶,大牛被锁在巨大的铁笼里。龙晶和上官与锋手拉着手在一边看。
大牛说,棍子,你来陪我吧。
我摇头。
猛然醒来,发现我咬着枕头的角。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做这样的梦。
兰兰的腿两周后才算好得差不多。老妈照顾过她几个晚上,兰兰在只有我陪着她的时候,告诉我说,“你妈真好。”她这一句话是出于肺腑之言的。
我笑了,紧握她的手,感觉彼此的距离因此拉近了很多。但兰兰至此总是眼里藏着忧伤,这是我唯一没能读懂的,她看着病房窗外,那远处模糊的楼房的窗口。偶尔有一只鸽子飞过时,她天真无邪的眼睛有些亮,淡淡一笑。
兰兰出院那天,我背着她上帝都的楼道,直到回到她房里,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坐着。我在她额上轻轻的吻了吻,像个男子汉那样对她说,“对不起,兰兰,都是我不好,害你成这样。”
我恋恋不舍的逗留了好一阵,一直不停的和她说话。
兰兰曾问我,“棍子,要是我死了你会怎样?”
我心里如遭芒刺,“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她看着我好一会,“我是说如果,你会怎样啊,棍子?”
“要真是那样,我会非常,非常的难过,我将什么都不想做,将不知要怎样生活。”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个女孩子如此认真。在这间小小的充满着淡淡馨香的房间里,我说出了最由衷的话。“知道吗?兰兰,我爱你。”
她平静的听着,眼里涌起丝丝泪花。我半跪在地上,双手轻放在她腿上,“你爱我吗?”
她轻咬住嘴唇,点点头,“嗯。”
这期间,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从家里出发,步行去帝都看望兰兰。帝都那的服务生啊,保安啊,看见我往楼上宿舍闯,开始总会有人拦下我,怀疑我是个危险人物。有个保安看上去似乎是摸过几颗手榴弹的,“站住!”在楼道转角处,他这样喝住我,眼睛盯着我捧着的一束花。然后他就看着我的头。
我赶紧咧咧嘴,右手食指咬在嘴里,装作极其听话的孩子。
那保安居然像我经常吓唬别人那样,模仿我大爷的形象,背着双手,眼珠吊着看天花板。“大爷问你。”
“这个,……”我极不满意,又不敢发火打断他。
“大爷说话呢!别打岔!预——备,稍息!”
后面那个“稍息”十分宏亮有力,我左手抱花,吓得快速反应,左脚向前伸了半步(在学校军训那会儿可没这么机灵。)
“啊,这个……”他想不起来要说的话,挠着脸皮,干着急。见我手脚骚动,精神分散,他立马又喊,“立——正!站好,大爷问你……”
“这个……”我终于打断他。
“有意见先行礼报告!”
“报告!”
“唔满意的笑了笑,在原地如公鸡般踱了两步,“有什么事禀告大爷?”
“啊,你不是大爷,大爷这个称号已经被我注册了。”
“哦?”他傻傻的摸头顶上冒出来的大问号,“那那,那我该叫什么?”
“你挺多算个二爷。”我肯定并诚恳的望着他。
那保安傻乎乎的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就成了二爷?想不明白的问题也就只好作罢。“啊,啊啊,那二爷问你大爷。”
他问我,你剪这不三不四的头学谁呢?
我说,不知道,发廊那小姐边打手机,不知和谁老说,“你吃屎啊你吃屎啊”手里的发剪边在我头上咔嚓,所以我的头发就如同是马啃的草。
他又问我,“你往宿舍上跑,是不是想在垃圾桶里放个炸弹啊?”(听说装炸弹的人专门想炸干保安的。)
我说,是我手里的花一定要我把它送给一个女孩子。
“那,二爷再问你,你跟拉丹是什么关系?”
“???”我估计这保安是不是想把我抓起来。“我只见过拉丹的一条脚毛,我和拉丹没关系。”
“那你怎么瘦得跟个恐怖份子似的?”
像这样的事发生了不少。后来我在帝都里就出入自由了。只是有个曾被我踢到天花板灯架上的肥婆服务生,对我特记仇。她一见我,菜也懒得端了,跑过来尹尹呀呀。
为了不让自己出太多的丑,我对她挤眉,又挤眉。
她嚷嚷着,非让我陪她三天三夜。
我拉拉她胳膊,“你跟我到卫生间那。”
“干嘛!放手!这儿人多,我要在这儿骂……”但她突然流着口水,兴奋得不行,“小帅哥,你说什么……”
“跟我到卫生间那。”
“啊……”这肥婆又惊又诈,两腿发酥。
到了卫生间门口,她居然装作老处女羞嗒嗒的模样,“唔……帅哥,你先脱哦。”
“脱什么?”
“裤子啊,你叫我到卫生间来不是想要我跟你干那……事吗?”
我不慌不忙,点上支烟,附在她耳朵上,神秘的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瘦吗?”
“瘦不好吗?瘦才有型耶,那功夫才历害。”
“嘎——嘎!”我怪笑一声,又不慌不忙,“其实……”
“其实什么?”
“我梅毒后期……”
“咚”卫生间门口就被她肥硕的身子倒下来堵住了。
我将她踢到堵满了屎啊和肠道寄生虫啊的便盆那坐着。接着我一抹额前头发,精神抖擞的走出去。
后来就没有什么障碍了。
在兰兰休假不上班差不多一个月里,我几乎天天准时到花店去挑一束花。在这样的世界,我还天天买花送人,自然会被人笑话。有个年轻人问我,买花送女朋友啊?我说是的。他说,切!真老土,厌不厌烦啊?我说,饭也是天天吃,你厌不厌烦啊?要不,你改行,吃屎吧?
我不懂得变戏法,脑袋也基本是方的,不能灵活的转。每次送花给兰兰,我总是那样,待她坐在床沿上了,我才会突然半跪在她前面,把花递到她眼前,“祝你快乐。”
“呵呵……棍子……”兰兰就这样无比幸福的笑,一双漂亮的小手就会把花抱住。“棍子,你是第二个送花给我的人。”
那第一个送花给她的人是谁啊?
她说,“不告诉你。”
有一天,兰兰说,“我想吃拉叽面。”
那一天她的腿已经好了。可想而知,我是在帝都刚开门的时候就赶了过来。
兰兰就像只刚睡醒的小猫,眯着眼伸了个小懒腰。接着,两只小脚板笈着拖鞋到浴间洗漱。
这当儿我坐在她那张小铁架床的床沿上,抚弄着床架上吊着的那串千纸鹤。
兰兰就在浴间里喊,“棍子?”
“唔?”
“我好想吃拉叽面哦。”
“那我帮你去买吧。”
帝都饭店旁边就有个小卖铺。这种门面犯狭窄的小卖铺似乎随处可见,挺多卖些日用品,食品和一些小杂物,老板多半是发了点小财的个体户,以为开这么个店就能养自己一辈子。因此,他们通常自命不凡,谁知他们骨子里是不是奸诈狡猾的东西呢?——就像我老妈曾说我父亲那样,当然,老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说;我曾看过老妈的书,对于我的父亲,老妈在书里就是这么写的:这个男人,起码有很多年使我恨,他的外表英俊,就像是无意发了点财的小商贩,将我当成了他所厌倦的劣质香烟……老妈就是这样理解我父亲,而父亲是否发了财,我不得而知。
我无意触及这些东西,当然,它转瞬即逝。它不能影响我欢快的心情。我从帝都三楼兰兰那个房间里下来,仍保持着神情自若的风度。一走进小卖铺,我开口道,“老板,来包拉叽面!”
那老板从一只躺椅里起来,刚醒的模样,估计牙都还没刷。
他走到玻璃柜台那乱瞧。
“拉叽面。”我又说。我半伏在玻璃柜台上,两只手指悠然自得的轻轻敲击着柜台玻璃。
但是老板转着色眯眯的小眼,茫然的问,“什么是拉叽面?”
“拉叽面都不知道,你还卖什么东西啊?”
他就拿出一扎扁面条,“是这个吗?”
“不是。”
“那,这个?”他转而拿出一股米粉。
“这个……啊哈,这……”
不一会,我小跑着回到兰兰的房门外,像每次回家那样,一把推开门,“兰兰。”
兰兰却正在换着衣服。
听到突然的响动,她下意识的抓过衣服护在只戴着乳罩的身上。“棍子,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那个,店铺老板……”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她左肩上一块如拇指大小的黑色胎记吸引了。
“看什么看什么?快转过头去啊。”她快速的穿上衣服。佯装生气道,“哼,差点让你饱了眼福。”
“哪有啊?只看了一点点而已。”我委屈的辨解。
“就有啦,我说有就有!”她嘟着嘴唇,捏着只小拳头,跺脚。
“呵呵……”我心里甜丝丝的。
“还笑?再笑,以后就不准你进来了!”她的脸兀自粉红一片。“拉叽面呢?”
我耸耸肩,“什么叫拉叽面啊?”
“嗯?”兰兰奇怪的看着我,突然觉得有趣的笑了,“呵呵,原来你不知道什么是拉叽面啊?”

“不光是我不知道,店铺的老板也不知道。”
“怪不得,哎,还是我亲自去吧。拉叽面就是方便面,这都不懂。”她换了双运动鞋,即刻就出了房间。
我自然只好跟在她的后面。
兰兰小巧灵珑的身子,走起路来,轻盈敏捷。而我总是一副郎而郎当,坐没坐相,走没走态的形象,吧嗒吧嗒拖着鞋根,挨在她身边。
走下楼道的时候,我习惯的往墙上吐了口痰。
兰兰突然管起我来了,“你怎么老是这样没礼貌啊?”
“啊,不是,不是……”我也突然觉得想让她管。
她停下脚步,站在我面前,微微低着头,怜惜的帮我整整衣领,扯正我边高边低的衣襟。她做这些完全出于情深所至。“看看你,衣领折在里面了也不管。”
我受宠若惊,十分听话的站着。就像小时候,出门前,老妈为我整衣领那样。
我莫明的思绪飘荡,闻着蹭到我脸颊的兰兰的发香,我不由得丝丝感动。
“兰兰。”
“嗯?”她此时抓着我的左手食指,与我一同走下楼道。
她手心的温度从我的食指传遍我全身,让我渐觉有些陶醉。“兰兰……”
“嗯嗯?什么嘛?”
我凑近脸,就在她眉角上吻了吻,然后,深情的望着她。
她的脸便娇羞连连,更用力的抓着我的手指,“呵呵……走了啦,等会我要上班的啦……”
八点钟后,兰兰换上酒店服装,又继续上班了。她一如从前那样,像只精力充沛的燕子,在酒店大厅里进进出出的忙碌。我则如一个多余无用的人似的,在大厅内这儿站站,那儿站站,无所事事,一会去搔搔角落的盘景,一会又去倒杯茶。几个保安与我混熟了,但看久了也都觉得我碍眼,不断的给我眼色。
兰兰忙了半天,仍见我逗留在大厅内,于是走过来,说,“棍子,你还在这儿干什么呀?”
“我等你呀。”
“我这不是在上班吗?”
“那我等你下班,反正我又没事做。”
“走啦,”她有些生气道,“大家在上班,你在这晃来晃去多不好。”
“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喜欢你啊。”
“贫嘴!”她急得憋红了脸,握着小拳头捶了我一下,“你呀,你再不走,我……”
“怎么了?”
“我就不理你了!”
“你不理我,谁理我呀?”
“你真真讨厌啦!棍子,我是在上班呢,你怎样才能够明白啊?”
“???”她的叫声引得许多人来看热闹,以为我俩在吵架。
见状,我和兰兰说声再见,就回了家。
依然是无事可做。
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猴子,也没有大牛的消息,他们俩就像是从地球上消失了。最可恶的就是猴子,他也跟我玩起了关机“游戏。”打他手机,老是听到声讯台小姐甜甜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这可一向不是猴子的作风,因为每次只要我借点他的钱,他都会像被我挖了心肝那样,成天打电话来催我还债。
这次的确使我摸不着头脑。
倒是小芳还依然来我家窜门。她仿佛已经不记得那天的事,依然如从前那样,棍子长棍子短的叫我。
我呢,自然就是隔三差五的去帝都找兰兰。想起来,觉得幸福大概就是这么回事,每一回跟兰兰手牵着手漫步于灯火辉煌的街头,我总想忘记掉一切。我常常忘形的拖着她,在整个罗江四处乱跑。我没有什么钱,因此,我所能带她去的仅仅是些消费极低的场所,比如说去溜冰,又比如说去喝点小茶之类的。
有一天,兰兰突然又说,“棍子,我想到图书馆去看看。”
她这么一说,我忽而想起一个名字——东童。
我控制不住的感到有些酸溜溜。“你又是找那个叫什么童的书吧?”
当时,我和她刚从帝都出来。
她拉着我的胳膊,顺着眼,有些儿乞求,“人家,人家只不过是喜欢他的书嘛!你这就吃醋了?”但我看得出来,她的话显然底气不足。
“哪有啊。”我不想让她失望,伸手揩了揩她小巧的鼻子。
很快就走进一个图书馆。
我权当是一个跟班的,走进去,装模作样的到处瞧着。
“太好了!太好了!”兰兰突然惊喜万状的叫着,“东童,你的书终于问世了!”只见她情不自禁,感动得要涕零。她抱着一本刚找到的新书,喃喃自语,“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而我一点都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甚至有点难以接受,一下子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根本就不重要。这时,我恍然感到,她心里深爱着的是另一个男人。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心里堵着块天大的疑问,而兰兰似乎根本就忽略了我。她竟然对一个和我和她毫不相关的人表现出如此的热烈,表现出仿佛什么事都愿意为他去做的样子。因此,我感到自己的手脚发颤,脸色灰死一片,因为我无法理解。
“兰兰。”我向她咸道。
她并没有察觉到我的不快,那么欢快的回答我,“嗯?”接着,她神采奕奕的和管理员交涉,把那本书买下了。
“我来拿吧?”我蹭过去,想接过她手里的书。
她说,“不,我自己来。”她仿佛去了另一个世界那样,沉浸在与我挨不着边的痴醉里面。
在走出图书馆很久之后,她转而问我,“棍子,你看过东童的小说吗?”
我早已忍耐不住了,“东童是什么?不知道!”
“他写的小说真的不错,我很喜欢他。”
我大爷的形象全没有了。“那你喜欢他好了!”
兰兰这才注意到我的表情,我两手插着裤兜,鼓着嘴。
“你生气了?”
“没有!我能生什么气?”
“你分明就有!”她抱着那书,语气肯定。
我面对着她可怜兮兮的神色,突然爆燥地喊道,“对!我生气了!我妒忌行了吧?”我失控了,用受伤的表情盯着她,如是随时可以爆发的火山头。“你爱的大概是那个东童吧?你爱他你就去找他!还有,八月二十那天,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你不肯告诉我?你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为什么如此不信任我?我连那个东童都比不上是不是?对,我哪里能跟人家比?人家写一本书就能把你乐成这样!……”我简直如同疯了,激动不以,一口气将埋于心里的疑问全倒了出来。
“你说够了没有?”兰兰打断我的话,她眼里些时泪光闪闪,既有哀怨又有愤然,“那些事与你无关,你为什么非要知道?”
“对,我今天就想知道!我不想像个傻瓜一样爱一个人,到头来她竟然爱的是另一个人!”我的爆燥平息了些许,转而感到心里有一根针刺着,忽觉不应该如此对她。我朝街口上望了望,不想让自己那么难受,也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她眼里的泪水倏地滚下来。
她紧咬着下唇,满脸难过。
“如果……我不想告诉你呢?”她压抑着哽咽的声音。
午后的阳光,热烈的映照着。兰兰长长的秀发漆黑如墨,额上沁着丝丝汗渍,泪迹盘在脸上。
我心里又乱又疼,走过去想握她的手,激动的情绪渐渐有些平复。但她不让我握,她紧紧的抱着那本书。我只好抓住她的肩头,很难过很难过的看着她,想让她知道我也很受伤。
“兰兰,你起码要告诉我,为什么……”
但她的话使我如同当头被泼了盘泠水。“我说了,我不想说,你还问什么?我情愿你不再来找我!”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我猛然抓住她的胳膊,“兰兰……”她全身都在颤抖。
她别着头,不再说话,紧紧的憋着泪水,胸脯剧烈起伏。
我扳过她的脸,那斑斑泪痕揪痛我的心。“兰兰,是不是我错了?”我怜惜的想揩去她的泪。
“你没错,你没有错!”她却挣扎两下,挣脱我的手,紧抱着那本书,伤心的哭着跑了,留给我一个绝望的背影。
我没有去追,呆愣愣的站在阳光下,垂着两手。
抬头看天,那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那条街的。
如个木偶般,一直朝前走。感到很累,喉舌干燥。不知不觉就走进了拥挤的市场,很多人被我撞了肩膀,有个人的麾托差点碾中我的脚。我冷眉竖目的喊,“你白痴啊!”接着,我不知为什么要走进一家音像店,或许是因为那正播放一首歌,叫《当你孤单你会想起谁》。有几个看上去天真幼稚的女孩正吱吱喳喳谈论着周杰伦。我仿佛又看见兰兰的影子,心想,她是不是肤浅?爱上一个远在梦里的人,爱得发狂?
“有什么了不起!有什么了不起!“我几乎是并不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抓起一叠CD片子往柜台上摔。
“你干什么?”老板跑过来盯着我,怕我再做出什么来。那些女孩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周杰伦在电视荧屏里扭动身肢,翕动着覆舟唇,唱他的歌。
我不管不顾的走出去,又在街边买了包烟和几灌啤酒。不知不觉就往罗江大桥那走去。到了那里,坐在石砌桥栏上一动不动的抽烟喝酒。桥头边的两棵相思树似乎越发苍劲了,微风一过,飒飒有声。夏末刚过的江面,静谧得如同是一幅油面般。我第一次约兰兰出来的时候,也是在这里,如今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突然感到心里丢失了什么似的,一阵阵的难过。
直到黄昏来临,我才昏昏然的离开那儿,东摇西摆的往回走。嘴里叼着烟,两手插着裤袋,乱哼着悲伤的情歌。“啦啦……啦啦……啦……“
夜色就在我的歌声里面黑了下来。
我突然很想放纵掉自己,看到一家灯火闪烁的夜总会时,我逛了过去,带着目空一切,随时都可以毁掉的神情,出现在夜总会的大门外。
大门旁边,站着两个男人,不知在交谈着些什么。我朝大门里走的当儿,头上冒着醉晕晕的星星,一下子就撞了其中一个男人的肩头。
那男人被撞得一个趔趄。站稳了,他虎视眈眈的看我。
“看什么?”我嚷道,挑衅般与他四目相对,“白痴!”
“你说什么?”他逼近我两步。
“哈哈,”我昂头笑了笑,“我说你白痴!”
恼怒之色立马爬上他的脸面,他伸手戳了戳我的胸膛,“小哥,在罗江这块地儿,别以为你喝了点酒就大不了!”
那两个家伙就笑。
“你笑啥?”我伸手想推一把面前的家伙,但他轻而易举的闪开了,倒是我自己因酒力作用,一摇晃,差点站不住。
其中一个家伙说,“瞧,他准是被女朋友甩了!”
在我面前的家伙又伸手戳我胸膛,“被女朋友甩了就大不了啊?”
“别戳我胸口!”我一甩手,“你这只王八!”
这两人就停住笑,冷着脸。在我面前的那个居然敢抓住我的衣领,我快要被他提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抓着他的手腕,咬牙道,“王八!”
“说谁?”
“你!”我刚嘣出这个字,下巴就挨了一拳,但我麻木得仿佛毫无知觉,只听到周围有人在惊叫。
紧接着,感到后腰被踹了一脚,四周的灯光在我眼里一阵天旋地转,我趔趄着翻倒在地。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拧断那家伙的脖子,而我根本就无能为力,胃里面涌动着的全是酒。
还是要说两句。亲们,看在更新的份上,投几个票票吧?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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