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役小石子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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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话:
这个,蒲天和华朝主的,果然还是放这里吧.
我对人物起名超级无能,所以班底名字能不换就不换了.
不过这个和六道行观,其实是2个不同的故事.
含BL,但是我的本意并非是BL哪^^b
诸君随便看看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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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子盒

“来啦?”孟端阳朝蒲天笑笑,告诉他说,“老头子回来了,要见你。”说着指了指办公室的门,“好运气。”
“谢啦。”蒲天说着,推开了董事长办公室的门,“您好,院长。”
“哦,蒲天来了。”孟老院长向他点点头,“坐。”
“好,谢谢院长。”蒲天说。
“找你来谈点事。”孟老院长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是时候让你知道这事了。”
“啊?”蒲天疑惑地点着头。
“是关于钱的。”孟老院长拿出一份挺厚的纸递给他,跟法律文件似的。
蒲天翻开它,读了起来,忽然之间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这……”
孟老院长笑了起来:“恭喜发财,蒲天。从今往后,你就是有钱人了。”
第一章退役小石子
01
蒲天心不在焉地靠在椅背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街上偶然人来车往。这个区很安静,却又不至于太冷僻,行人和车辆都不多,给人感觉挺不错。
他不熟悉这块,以前没有来过,只不过是一早起来,忽然又闲得无法忍受,就从家那边打了车,让司机随便开了会,找了个地方下,然后就一直在路上闲逛。
走到这里时看见有个挺干净的长椅,上面还撑着把小遮阳伞,可能是属于后面那蛋糕店的财产。现在还很早,应该没到这家店开始营业的时间,它那漂亮的铁艺花纹装饰的玻璃门还关着,橱窗里也没有新鲜蛋糕在陈列。那椅子很厚实很舒服的样子,蒲天正觉得有点累,就坐了下来。
先前在路上的,大多是些正赶去上班途中的人们,全都行色匆匆,目不斜视,一个劲地只往前走,间或还会有人小跑几步。现在已略微过了早高峰时段,主流就渐渐地成了些脚步闲散的行人。有早上出来锻炼完毕顺带吃早饭买小菜的老夫妇,有挺着大肚皮去公园散步归来的准妈妈,也有些带着尚未到幼儿园年龄的小孩子出来晒太阳玩耍的老人或者保姆。
蒲天记起刚才路过了一个公园,好像再远些还有个学校,对。马路对面是几个居民小区,他朝另外一个方向看看,隔着一个十字路口,但并不太远的地方,还能看见个中型超市还有公交车站,这家蛋糕店的地理位置不错,在这些地方附近,客流量不会太差。
呵,我在想什么,给这个店做市场预测么。他转过头看了看蛋糕店的名字,那是个挺复古的雕着花哨艺术字体的金属镂空招牌,不太大,挂在店门上方的玻璃气窗上,PebbleCasket。
蒲天下意识地想,它翻译成中文该是什么,石子盒?水晶匣子?玛瑙棺材?天晓得,随便什么吧,有什么关系,反正他早就不干翻译那行了。
反正他早就什么都没在做了。
“嘿,小伙子!”一辆送货卡车停在他面前的街边上,司机从驾驶室里蹦了出来,朝他大声说着话:“你就是那新来的店员吧?太好了!幸亏你已经在这儿了,不然的话我还真没办法了。今天来的是早了点,没法子,又多了五家店的货要送。”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把一些纸箱子从车里面搬到店门口放下,“听着,很简单的啊,你点完这些个奶酪啊奶油啊,反正这些所有的货,没问题了之后,就在这送货单上签个字,等我回头再过来的时候拿上就行。好了,我得走了,赶时间!小伙子,加油干吧!”
“啊?”蒲天莫名其妙地问道,见司机已经又跳回车里打算开走,他连忙叫道:“等等!你会不会搞错了……”
“没事,错不了!我告诉你啊,就是例行公事,甭发愁。”说着他就已经往前开出好一段路去了,“我至少还得三小时才能返程呢,你不用着急。”
靠。这司机怎么回事啊?蒲天咧了咧嘴,还真够忙的,连我是不是那什么“新伙计”都没弄明白,居然就这么拍拍**走人了。
说起来哪个上班的人没有过这种匆匆忙忙的状态呢,蒲天无奈地看了那些纸箱子一会,它们无辜地排排坐在店门口的内凹空间里,东一堆西一堆地互相随便靠着。
反正没事,就帮那个传说中的“新来的店员”看守一下他的货物吧,应该很快也该来上班了。蒲天抬起手腕,这才想起已经很久不带表了。因为不需要看时间。
他最近很闲,一直很闲。
蒲天默默坐了一会,上午的阳光渐渐从他身上扩展到门廊的纸箱子们那里,他记得货车司机说那是些奶酪和奶油之类的东西,觉得应该不被阳光直射才好,于是就站起来,开始把那些纸箱子挪到阴凉的角落里去。
店门口的地方不大,看来得把它们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着,不然的话没办法全体躲进阴影里啊,蒲天一边垒着它们,一边算着高度。
“啊?你是……送货员?今天真早啊。”忽然间蛋糕店的门往里一开,一个高个子的年青人探了个头出来,他看见那些蒲天在搬的纸盒,满意地点着头,“早跟你们老板说了,光司机一个人送那么多家的货不行,他忙得跟个什么似的,老是一扔就走,搞错了都没法换,这不,有跟车的送货员就好多了嘛。”
喂……蒲天斜眼看看这个染了一头银色的家伙,有没有搞错,每家店都配个送货员,那一共得要多少人押车哪?这家送货公司的成本控制该烂到什么样的程度啊?而且我不是跟车的送货员!我也不是蛋糕店的新伙计!
“你们公司是不是在搞服务加强月?真周到,对了,送货员之间有没有劳动竞赛啥的?我给你打满分哈,写感谢信也行。哎别垒门口啊,搬厨房吧,这边走,看着道,以后我可就不给你指路啦。”
蒲天忽然有种狂抓自己满脑袋头发的冲动,不过他还是搬起箱子跟着那人走进店中。
箱子不多,两个人一起来来回回搬了几次,就把它们都运进了厨房,那人说堆在桌上就好,一会他会把东西分门别类存在冰箱里的。
“那我走了。”蒲天指着送货单对那人说,“点清楚之后签个字,等回头司机来,交给他就行。”
“哦,知道。”那人正拧开一筒纸罐装的果汁来往杯子里倒,“辛苦,喝点饮料。”
“不用,谢了。”蒲天摆摆手,正要往门外走,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回过头来问道:“你们最近有招新店员吗?”
那人莫名其妙地抬头看着他:“没有吧,哪听来的?我们这里不缺人。”见蒲天闻言耸耸肩膀,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无奈表情,那人仿佛有所领悟,连忙又加了一句,“嗯,说不准以后会招……要不先留个电话号码给我也行,还有你的名字。”
“哈?”蒲天愕然,抬头看见那人客套的笑容,他这才明白,原来人家把自己那句问话当成希望求职了,然后就是为了避免当场拒绝的那种尴尬而顺理成章扔过来的婉转缓冲。
结果他就火大了,是的,蒲天忽然生起气来了。
今天遇见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那个乱七八糟的司机也是,这个随随便便的家伙也是,说起来,现在满世界还真都是些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人啊!
“如果留了电话在这里,大概多久能有回音?”他站住身子,语调平稳地问那人。
那人想了一下,开始打开抽屉翻找,一会拿出纸和笔来递给蒲天,“这可说不准,不过你可以先写在这里,我会帮你留心……”
“才不会吧。”蒲天冷笑一声,拿过那张纸道,“说得好听,其实是我这边感恩戴德地前脚刚走,你马上就……这样。”他单手把那张纸揉成一团,顺势扔进了边上的垃圾箱。
那人看着他的举动,皱起眉毛。
“对了,有没人跟你说过,头发染这种颜色,早就已经不流行了?恭喜,足够没品。”说完这句,蒲天撇嘴笑笑,咣噹一声踢开厨房门,扬长而去。
02
蒲天怒气冲冲地走出去好一段路,仍然没办法平静下来。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发火,为什么冲着一个不认识的人说那种刻薄的话,做那种无礼的事。那人并没做错什么,不对的应该是他自己,可他就是控制不了。其实说到底,他也不是在生别人的气吧……
蒲天摇摇头,试图把对自己的不满甩出脑袋,但没有什么效果。
路边的电影院正卖力地放着老片联票大优惠的宣传招揽观众,周星驰老电影,整个白天联票才十五块钱,滚动播映随买随进。今天这种工作日,早上十点钟不到,生意清淡的时段优惠起来简直吓死人。
蒲天于是买了票,真的太早,连爆米花都没的卖,节约用电所以机器没开。他要了瓶矿泉水,踱进放映厅。
剧场里稀稀落落的,才二三十号人,卖票小姐说了,不用按着票上的位子,只要有空,爱哪随便。蒲天就在后排的情侣厢里坐了,这是两个连在一起的位子,中间没有扶手隔开,比较宽畅。
电影正放到中途,星爷沧桑亮相,蒲天拧开瓶盖喝了两口,又继续注视大银幕。这片子他看过,不过相隔挺长时间,情节也忘得差不多了。可是看了好一会,忽然觉得以前乐不可支的桥段原来都这么索然无味,虽然不至于反感,却也不觉得有意思,反正就是笑不出来。
影厅里黑漆漆的,他最近睡眠质量不怎么样,这时候居然眼睛发涩犯起困来。不是吧,大白天在电影院里睡觉,怎么想都觉得未免太惨淡了点,蒲天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不过这座垫和靠背全都又厚又软,稍微斜着点还真舒服……
蒲天一惊而起,刚才……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吧?要不是影片里来了阵巨响,说不准还没醒呢。
竟然能有这种事,蒲天缩了缩脖子,颈窝和肩膀一阵酸疼,显然睡得姿势不好,总算还没有落枕。这里暖气明显没什么力量,一醒来就觉得身上发冷。蒲天略微又坐了坐,定下神来觉得饿了,于是走出放映厅。
天竟已经半黑了,经过售票窗口时看见了时间:下午四点四十二分。
他在马路斜对面找到家饭店,生意不错,才五点不到已经桌位半满。点菜小姐推荐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蒲天要了瓶冰啤。喝上几口菜就陆续上来,于是吃了个痛快。
酒足饭饱才七点过几分,有些客人一直在候座,蒲天因为刚才饿,吃得有点猛了,也想出去走走。结帐付钱,给了服务员小费,于是在欢声笑语中被送出了饭店。
已是深秋了,饭店里热气腾腾,走到街上晚风一吹,还真有点钻髓入骨的意思,蒲天打了几个冷战,加快脚步。有几辆出租车候在饭店附近,他想先散散步消食,然后才打车回家,就径直走了过去。
沿着热闹些的马路逛了会,转过几个街角,发现自己又回到早上路过的地方,中型超市,车站,都一一经过了。
风时停时起,这时又猛烈地刮了一阵过来。蒲天先前开始脚下就有点轻飘飘的,被这风一吹,头晕起来,连忙扶墙站住,很快觉得恶心,压了压没成功,就开始吐。
而且是一吐不可收拾,刚喘上几口气就又恶心,歇歇吐吐,足足三五分钟,这才似乎暂时吐干净了。脚已经软得不行,只能往边上挪了几步,顺着墙跟坐倒在地上。
怎么搞的,他勉强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嘴里又酸又苦,身上满是虚汗。蒲天疲惫地用力吸着气,今天真够背的,亏我还穿了这件幸运外套,现在已经连它都不管用了啊……
“你没事吧?”有个路人停下来问他,见蒲天不抬头,那人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蒲天抬起眼皮,第一眼就是满脑袋的银色头发。呃……不是吧?他皱起眉头,还没把失神的视线调准焦距,人家已经也认出他来了:“啊?你啊?”
“要你管。”蒲天嘟囔一声,别过头去。那人看了他两眼,没说什么,径直站起身走了。
呵,直接无视我,这手漂亮,兄弟,还是有点气派的么!蒲天目送那人进了边上的超市,原来是来买东西的。他不想再被人家买完出来时遇见,就摇摇晃晃地撑着膝盖站起身,立到路边去拦出租车。
所谓不要的时候满地跑,要的时候一辆也不能够,说的就是出租车。完全拦不到,都是有客,而且气人就气人在一辆辆地在你面前开过,偏偏总不能坐。蒲天仍然觉得晕,胃里翻翻滚滚的,勉力压着。
这时远远来了一辆,看那龟一样的速度和东张西望的S形开法就有戏,他连忙招手,那车见了他,马上打灯示意,一边朝这边开了过来。蒲天心里一松,胃里顿时压不住,只来得及把头往边上一扭,又哇哇吐了起来。
那车被他这醉汉架势一吓,停都快停了,油门一轰又往前蹿着开去。
“喂!”蒲天下意识地追了几步,脚下就跟踩着棉花似的,一点根基都没有,脸朝下绊着就倒。
幸亏边上有个人站着,这一下没摔着,整个栽进人家怀里。那人早有防备,并没被他撞倒,反而出手把住了他。
蒲天根本站不住,往地上直蹭,“喂!”那人说着,用自己的肩膀担住了他的份量,后来就开始架着他往前走。
蒲天头垂在那人肩上,呼吸之间闻到一股混着淡淡奶香的甜味,于是又嘟囔起来:“要你管。你个卖臭蛋糕的笨蛋骗子……”
“你个臭小子!”
按华朝后来的说法,(对,这位蛋糕店主大名华朝,这是蒲天第二天下午才想起来问的,)华朝说,那时蒲天的两条腿就跟拧个没完的麻花面胚似的,打着圈地来绕他的脚,有好几下把华朝都快一起绊趴下了。结果从超市到蛋糕店,就这两三百米的距离,还是华朝把蒲天给背回来的。
“给我叫车,打电话,叫车来。”在华朝家的沙发上瘫了好半晌,被威逼着喝下了秘制的“姜茶”之后总算脸上稍露人色的蒲天先生梦呓般地闭着眼呻吟道,“我要回家,回家。”
“不准回去。”华朝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避讳地把蒲天拖进浴室脱个精光,把他那一身汗味和杂味冲下去之后,抹抹干抱出来放在床上,严严实实地包进被子里,“你今天夜里给我住这儿!”
03
“凭什么住这儿……”蒲天很困了,没什么体力再和这个绝对自作主张的家伙抬杠太久,其实他现在身体又暖和又脱力,被子这么软,床垫又很厚,他根本才不肯再爬出去被冷风吹着拦车回家。家里又没人,即使把灯都开着,也还是冷冷清清的……
不过嘴上总得要硬上几句,他卷起被子裹住脑袋,只露出一小半脸在外面,有点口齿不清地说:“哼,这年头,人心不古,男人也得留神点……”
“就凭你?”华朝吹干了自己的头发,脱了浴衣也蹦上床来,拉了另一条被子盖上,他凑近蒲天的脸,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兄弟,这老大不小的了,还当自己是美少年啊?呵呵,说句老实话给你,就你这款的,想让我出手?还差点。”
“靠!”蒲天夸张地往后躲着挪了挪,“你还真是那条道上的啊!果然就是对我有意思,别有用心……想乘着老子酒醉意图不轨,那个什么,劫财劫色是不是?”
“第一,”华朝又凑近来,用力吸了吸鼻子,“我敢肯定你这不是什么酒醉,只不过是受了点凉,然后很自不量力地乱吃了什么生冷油腻的东西,纯属自作自受型呕吐。”他抖了抖自己的枕头,把它轻轻拍拍好,就抬手关了灯,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第二,”蒲天包在被子里的耳朵听见华朝在说,“像你目前这种状况,差不多今天夜里必然要发一阵子烧,我刚在超市顺便连退热贴都买了,不能浪费,所以你今晚必须睡这儿!”
“我偏不发烧,气死你。”蒲天喃喃地说。
“哈,不烧最好,我还省钱了,明天就去把它退掉。”华朝反击道。
蒲天却没再答话,华朝侧耳等了一阵,只听他呼吸渐渐均匀,已经睡着了。华朝不出声地笑了一下,伸手把蒲天向床中间抱了抱,又摸摸他的额头。
蒲天梦见自己发烧了,而且居然还记得很懊恼地在想,这下丢脸了,会被那个卖蛋糕的嘲笑。然后就看见了退热贴,咧着嘴咯咯直笑的退热贴欢呼雀跃地扑来。
“啊!”他惨叫一声,连忙后退。不过退热贴还是端端正正地被贴上了,冰冷的触感覆在了额头上。
“乖。”有个人按住他想要扯下退热贴的手说,“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兰斯?”蒲天惊讶地问道,他转过头去,还是看不清那张脸,却知道那无比熟悉的感觉,“兰斯!”
兰斯向他点点头,张开了双臂。
然后就一觉睡到天亮。
意识首先慢慢醒来,但是身体还想要休息,眼皮也不愿抬起来,就继续维持着那个很舒服的姿势躺着不动。太阳应该已经升得很高了,闭着眼也能感觉到满室阳光,昨晚睡得太热,这时觉得被子内里都是汗津津的。
“哎……”仿佛有个轻不可闻的好奇声音在说话,“你们看……”
“嘘。”另一个声音悄声悄气地说。
“有个……人?”第三个嗓音虽然极轻极轻,却简直就是在耳根子边上响起来的。
什么。蒲天皱了几下眼皮,再听却没有了。他打着哈欠在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看看,果然已经天亮很久,华朝那边的被子已经空了,床头柜上有个小闹钟,9:22。
好觉。他裹着被子又躺了一会,回味一下昨晚的梦,心情大好。梦见了兰斯啊,真好,果然幸运外套就是有用的……
被窝里很潮湿,昨晚汗出得不少,蒲天瞄见另一边床头柜上有个暖水瓶,边上站着两个杯子,爬过去伸手摇摇,果然还有水。他正觉得口渴,连忙倒了一杯来喝,水是温的,不冷不热,坐在床上闭着眼喝下去,超级舒服,这才彻底醒了。
啊,真好!要不把这房子买下来吧,对,就连着家具用品一起。
蒲天找到了替换衣服,实在太好找了,它们根本就整整齐齐地躺在床边的椅子上,上面还显眼地压着一个拆了封的退热贴包装袋,袋上粘了张便条纸:
————————————
给:
哪里像‘色’?
的衣服
————————————
妈的!!!
浴室里准备得倒很细致,全部都是新的:牙刷牙膏漱口杯,毛巾肥皂剃须刀……连拖鞋上都有便条纸,而且写的都是同一句话:“给:哪里像‘色’?的XXXX……”
这个人娶回去做老婆倒是合适人选,可惜是个男的。
啊!不如问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给自己做家政。对,酬劳优厚优厚再优厚就好了。蒲天一拳捶在自己摊开的手心里。
哦,有花园啊?
蒲天踶着双“给:哪里像‘色’”的便鞋,扶着楼梯栏杆走下二楼。脚底下还有点发软,不过大致上算是复活了。透过玻璃墙可以看见华朝正在厨房里忙活,原来这里和店面是连在一起的建筑物,前面临街的是店,中间隔了走廊和花园,后面是住的小楼。
这地方好,蒲天又一次想。
见他推门进来,华朝说:“已经起来了?早啊。”
“你更早。”蒲天在一张高脚椅上坐了,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看华朝调一盆很大的面糊。
“早饭。”华朝端过个盘子来。
“哦,谢啦。”蒲天伸头一看,一小碗白粥,两个水煮蛋,一小瓶淡酱油。喂!
“我不太喜欢白粥。”他皱着眉头说。
华朝已经又在调那盆面糊了,“这里面有加了点味道,不完全是白粥。”他告诉蒲天。
“切。”蒲天不甘不愿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半分钟之后。
“再来一碗。”蒲天说着,舔了舔嘴。这个粥还蛮滑爽,既不太稀又不太厚,虽说是吃在嘴里,可是整个鼻腔都跟着感觉到那种清香……好闻!
华朝朝他看看,又添了一碗给他。
又半分钟之后。
“再帮你消灭一碗好了。”
华朝开始抿着嘴角笑起来。
再半分钟之后。
“这个味道不错嘛,再……”
“没了。”华朝打断他说,“吃水煮蛋,用筷子夹开,浇点酱油,趁热。”
“蛋有什么好吃的,而且只有酱油加……”蒲天虽然嘀咕,还是把蛋敲开,剥了壳,用筷子戳成几块,撒了点华朝给的酱油……
“只煮了两个。”见蒲天挟起一块放在嘴里,立马从嘀嘀咕咕变成眉花眼笑,然后飞快地扫荡一空,又朝自己这边看过来,华朝抢先说道。

“我没吃饱。”蒲天不甘心地用筷子尖一下一下蘸着酱油舔进嘴里,还用勺子去刮掉了剩在碗底的小半勺白粥,华朝叹了口气,又端出一小碟子三丁辣酱来:“这个么,最好也少吃点,如果你实在馋得受不了的话。”
“多谢啦!”蒲天欢呼一声,心花怒放地吃了起来,一边还咂着嘴表示好吃。
“我现在终于可以想象你是怎么能吃到吐的了。”华朝评论道。
“哼,你就笑吧。”蒲天挟起最后的一块土豆丁在酱里滚了滚,心满意足地放进嘴里抿着,“我可是很久没吃得这么开心了,信不信由你。”
“哦。”这回华朝并没有笑他,倒是又从烤箱里拿出另一个颇大的盘子来给他,“这个吃完就别再叫了。”他说,“让你的胃休息一阵,明天我可以做更好吃的东西。”
“啊!烤鱼烤鱼!太棒了!”蒲天用筷子戳开鱼身,一股热气从润泽白净的鱼肉中轻轻冒了出来,“我要哭了。”他无比感动地说。
“是吗?”华朝凑过来,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双筷子,他抢先夹了一段放进嘴里,“那你就哭一会吧,没关系。我先吃了。”
“喂!!!”
“嗯,味道刚好,果然应该趁热再来一块。”
“喂!你怎么能好意思抢一个病人的饭吃!而且这口粮少得可怜啊!”
“哦?有你这么能吃的病人?……还会推人,哎,轻点,盘子要翻了!哈哈,这一块也是我的咯!”
04
“对了,工作的事,有回音。”华朝看来终于调好了那盆面奶糊,他又搅了搅它们,满意地点点头,仿佛这时才忽然有脑子想到,就对蒲天说:“所以,我的确留心了。”
“什么?”蒲天还是获得并且吃到了大部分的烤鱼,正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看华朝用一个长柄银勺子把面奶糊舀进那些铺了烘培纸的花形小容器,他楞了一楞才明白华朝说的是什么,不由笑起来,就问:“是份什么工?”
“先说清楚,你别抱太高期望。”华朝警告道,见蒲天笑嘻嘻地连连点头,他这才继续:“就是我这里。”
“什么!”蒲天猛地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个,这个店不是不缺人么?”
“我说了以后可能会招。”华朝摆摆手,表示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看着蒲天说:“反正现在这个职位,简单地说起来就是——专门跑腿打杂的,收收货,买买东西,站站柜台,打扫厨房……不管什么,随叫随做,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是人都行。全年无休,7*24小时,除了年底会有个象征性的红包,平时每月发100块钱……”
“喂!”蒲天忍不住了,打断他说:“你这个是招农奴还是包身工!100块一个月要怎么在这种大城市里生活!一年的工钱加起来,算在一个月里,都不具备当纳税人的资格!除了有可能最低限度填饱肚子,你让我光着膀子睡大街么?而且,这样子,别说娶个老婆生个孩子,就算是小毛小病,也不敢生的啊!……你是打算每天把我当猴耍一次还是怎么样!”
“最简单的极轻体力劳动,你想拿多少。这100块钱还是我争取来的,好歹说声谢吧……”华朝已经开始给蛋糕模子里倒上第二层原料,说起话来屏息凝神的。蒲天瞪着他,发现原来低眉顺眼的表情配上轻描淡写的语气果然是天底下极恶态度之首,另人发指!
“再说,我什么时候有已经耍了你一次?我是看你乐于助人,昨天义务帮忙把货都收了,还看管了半天,甚至不让它们晒在太阳里。”华朝仍然一边做蛋糕,一边说着,“兄弟,听哥哥把话说完么。这份工呢,虽然现金流不宽裕,但是包吃包住,衣服管买,生病管看,上网不限量,电话随便打,睡不着觉我还可以给你讲故事。100一个月也差不多了,年轻男人手里有钱可不是什么好事,那是促使你不良消费,违法消费,变态消费……”
“我说!”蒲天听了前一段,已经把扭向一边的腮帮子又转回来,全神贯注地看着华朝,这时不由又开始扔白眼飞刀过去,不过他还是很有兴趣地问道:“你刚才前面那段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华朝笑了笑,又慢吞吞地说了一遍,这次末尾变成:“你耳朵难道不太方便?它要是有问题,我可得考虑考虑再说,不然以后让你干什么事都要我说第二遍,果然还是先筹笔钱给你安个助听器才好……”
“不用!谁要那玩艺!”蒲天这时来劲了,三两下蹦到华朝身边,想想还不太放心,又问道:“你说那100块是争取来的?你不是老板么?这店不是你的?”
“店里就我一个,不过我不是老板。”华朝把蛋糕胚子们送进了烤箱,又从冰柜里取出一大盘五颜六色的啫喱来,问蒲天说:“吃哪种?自己拿。”
见蒲天东看西看犹豫不决的,华朝指着盘里一个个连盖的半球形小玻璃碗介绍起来:“草莓,芒果,青柚,红酒,葡萄,桔子,覆盆子。”
蒲天要了桔子,华朝自己顺手捡起个青柚的来,一边指点蒲天在边上拿着了雕花小银勺,一边把盘子放回冷藏室,这才说:“店面和后面的房子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他常住在国外,很少过来,这里房子就托我看着,顺便开了个店。差不多收支相抵,维护一下这个房子再加上平常开销,也没什么盈利可以给他这个老板。”
“哦,那把这房子卖掉,你朋友也省心了。”蒲天别有用心,想着要买这房子,就摆出一副随意的模样来打探。
“他绝对不会同意卖的,”华朝肯定地说,“而且也不在乎这笔钱。”
“是么,这么富。”蒲天有点失望,不过也还不太在意,就换了个话题:“这里地段不错,想点办法应该可以赚钱的。”他吃得飞快,已经又在刮玻璃碗的底了。
“大家都这么说。”华朝也取了小勺,正舀起一勺来,见蒲天那模样,就点手叫他过来:“尝尝这个,柚子汁好挤,我加得多。”他把碗里的分了一半给蒲天,这才自己吃起来,“不过我这个人懒,既不肯早起,又不肯晚睡。这个店开门关门的时间都没个准,蛋糕做好才开门,说不准不开也有可能,一卖完就马上关了,哪怕卖不完,想关也关了。没办法,不是块做生意的料啊。”华朝笑了起来。
“显然不是。”蒲天也跟着笑了,但是,看来我挺爱你这块料。他又吃了几勺,就拿定主意,于是对华朝说:“这么说起来我这个打杂跑腿的真得卖力点才行,怎么看都觉得店里只剩下我这一个可靠的人了哪。”
“没错。”华朝环住他的肩膀拍了拍,顺便就抄走了他碗里最大的那块青柚啫喱,放回自己嘴里去了。
05
好。蒲天打量一下小行李箱里的东西,合上箱盖。
“我出去一趟。”刚才他向华朝这么说,对方答应一声,蒲天就出了蛋糕店,径直打车奔回自己家。
也就整了整房间,把窗开成只留一条缝,冰箱里剩下的一点点东西能放就放着,已经不能吃的和昨天那袋小垃圾一起打包扔掉。
这套二房二厅的全装修房是他一年多前买下入住的,对,就是在孟老院长那句“恭喜发财”之后不久。
蒲天知道自己小时候住在国外,所以他从小就会说英语,而且一直讲得很好,长大之后自然而然地干了翻译这一行。不过他七岁那年刚到这儿的时候,一句中文也不懂,刚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和他在一起玩的孩子,就只有余清一个人。
余清是个很有雄心壮志的人,从小就是,他学起东西来,比谁都认真,所以那时候他们那个寄宿小学校里的孩子,也就只有余清能和蒲天简单交流上几句。而且余清也喜欢和他在一起,蒲天帮他练了英语,而余清则回报了他中文和一切周围环境的启蒙。
后来这俩人也就这么一直混在一块,从小到大,将近二十年,始终都是相当亲密的二人档。即使工作之后,余清把很大一部分时间精力花在了怎么拿下孟端阳这个问题上,他也还是始终在把蒲天当成避风港。
孟端阳是孟老院长的独养儿子,也就是他们孟家庞大产业的唯一继承人,他们院里这两年开始都是由孟端阳接手在弄。在余清永远向上爬的阶梯上,孟端阳毫无疑问是个具有标志性意义的里程碑。
余清现在是孟端阳的助理,第一助理,首席助理。到了这个地步,余清也不容易,虽然俩人平时闲聊时从来没有挑明过,不过蒲天知道,余清已经连他自己都给贴进去了。
对,孟端阳是个双的,他是始终在追求他们医务室那个漂亮姑娘朱夏,但是孟端阳对男人的兴趣也并不逊色,也就是说,他既想要朱夏,也想要余清。而且居然还真的让他们和平共处了,孟端阳自己脚踩阴阳两条船而如履平地。蒲天觉得除了这位大少爷的个人魅力之外,他们家那座座金山银山应该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朱夏是怎么想的他不好说,至少余清是很看得见那金光灿灿的。没法子,余清从小就这样,蒲天已经习惯了,而且其实他知道,余清也不是那么利欲熏心。余清总是让自己兴冲冲地奔着钱去,却往往在半道上把钱这件事情忘记了,反而倒贴上些自己其他的东西。
蒲天拿到那笔意外之财后,马上就去找过余清,问他要不要用这笔钱做点什么事,也就不用再委屈他自己围着孟端阳跑前跑后了,就当是蒲天投资给他,输赢都没事。事实上哪怕是分给余清一半,蒲天也是乐意的,反正是笔横财,而且金额对他来说太大了,拆成一半和留着全部,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余清当场就显得很犹豫,后来想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没有要。
余清他竟然选择了留在孟端阳身边。
所以说钱这个东西,还真说不好它到底有多大用处。
蒲天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还能成个有钱的主,而且其实是已经有钱了挺久。说是他的某个远房亲戚,十多年前在世界上不知哪个角落里走了,给他留下一笔钱,当时委托孟老院长代为管理,要到蒲天二十五岁才能转交给他。这些年来孟老院长把它们稍微做了点安全系数高的投资,等交到蒲天手里的时候,折合人民币居然有两千六百多万元。
两千多万!对真正的富人来说可能也就是艘小游艇什么的,不过对蒲天来说足够算得上一个“多”字了,超多!
孟老院长建议他低调,蒲天也觉得没必要张扬,就买了还算不错的房和车,把翻译那份工暂时辞了,因为请了余清一起好好出国旅游一通。本打算来个周游世界什么的,可是余清那小子没几天就心不在焉六神无主,居然很惦念孟端阳云云,蒲天自己也觉得旅游简直是受罪,于是俩人就又一起回来了。
还是有些人知道他发了财,虽然不知道有那么多,只以为在三五百万左右,不过那也很多了!于是不断请人吃饭,席间还收到大量介绍女朋友或者根本就是相亲似的消息。蒲天刚开始还碍于面子去过几次,总觉得怪怪的,也不知是冲着他蒲天呢,还是其实是冲着钱来的,气氛老是尴尬,后来干脆就全部谢绝。
一阵繁华过后,有一天半夜蒲天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原来……与世隔绝了。
这是一种有点可怕的感觉。
那天差不多是半年多前,刚过完春节。
节日里老同事老同学老朋友聚会吃饭,没忘了蒲天,也叫他一起。蒲天有段日子不见这几帮人,很高兴地一一去了,可每次回来,心情都不太好。
旧同事那次,大家都很亲切,态度自然,很少有人说起蒲天的横财来,即使偶然谈论间提到,也不过是夸张地羡慕或者揄挪几句就过去了,没有人为难他。蒲天记得自己一直在笑,他从前还在上班的时候参加聚餐都没有笑得这么多这么勤过,结果回家之后辛苦得不得了,却又很久都没能睡着。
老同事们说的那些事,也还就是以前差不多的话题,蒲天笑着应和,却发现自己已经丝毫都不感兴趣了,那笑容简直比陪客户还程序化,蒲天觉得,他已经离他们很远很远了。
有两个新来的小姑娘他从没见过,还一个劲地叫他蒲老师,给他敬酒,或者妩媚地注视并且微笑。她们问他要了电子邮件,后来一直转发搞笑的垃圾邮件过来,就是上班的人总会转的那种,他没有回信过,她们也就继续只发那种程度的给他。
有一个以前挺照顾他的老师傅,原来已经在那一年里退休了,不过那次吃饭也还是来的,拉着蒲天说长说短,又要给他介绍对象。
老同学那次,好多年不见,没人知道蒲天的事,席间言谈甚欢,问起蒲天的职业来,他毫不犹豫地张嘴撒谎,说自己还是个小翻译。
狐朋狗友那次,有几个人已经结了婚,虽然也到场,都面露疲色,后来基本上全都早早退席。剩下的光棍们,照旧谈论着他们这个年纪的大众话题,买不起房,太贵了;供不起车,汽油一直在涨价;和女朋友结婚要一大笔钱,以后养孩子听说更是长期持续烧钱。互相嗟叹到末了,才想起差不多一直在沉默的蒲天。
“老蒲就好了,这种事都不用愁。”
“哥们,我说你小子怎么还不结婚啊?”
“哎,现在女朋友肯定一抓一大把了,来不及挑吧?”
“是啊是啊,好久都没你小子消息,净忙那个了吧?我说,还得悠着点,别伤了肾,哈哈!”
最后还是余清把蒲天从这一堆喝到后来胡说八道的奔三男人们中间拯救出来,“走吧,别理他们了。”余清从来不喝多,这时脸只是微微红着,他用力拽蒲天的胳膊。
蒲天于是买了全单,跟余清俩人溜之大吉。
“你还好吧?”余清问他,“节前这阵子忙,连我都好久没见你了,都干嘛呢?”
蒲天想了想,“不是想歇一阵么,就在家看片子啊,还有网络小说。没什么事,一晃就是一天过了。”
“唉,”余清叹了口气,“我也想狠狠地玩上一段日子啊,你可真够幸福的。”
“也没什么特别开心的。”蒲天说的是实话,以前工作的时候,上班还摸鱼,载点片子,回家能有空连着看上几集才睡觉,就觉得挺滋润。发工资或者奖金,虽然并不等着及急用,却总要去网银刷个余额出来看看,要是拿到了客户给的小费,那笑容就特别灿烂。双休日能不加班,在家躺着,简直是无比幸福。
最近的确和余清见得少,以前上班有时候还打几个电话闲扯,现在竟然不联系了。他在家并不忙,可时间也就这么过去。
“你是不是太闲了?”余清说,“感觉整个人比以前没精神。这大过年的,怎么也不穿件新衣服。”
“我这不是想着要低调么。”蒲天苦笑。其实也的确是没注意到过年的气氛,天天在家,把人要金装这事完全忘了。
“还是得找点事做。”余清说,“找个工作,养个宠物,再不行就炒炒股票也行,前几天暴跌了一千来点,听说抄底不错。”
这天半夜里醒来,蒲天瞪眼看着天花板,就把余清的建议认真考虑了一下。
片子他已经看厌了,一天十几个小时,看到眼疼;小说也腻了,经常被雷到不行;宠物他是不养的,倒不是嫌麻烦,这事连余清都不知道,其实蒲天很反感猫狗之类的东西,他不是怕,他就是不爱见着它们。
最正经的还是找份工作。
可人吧,懒过了就很难再勤快,尤其是在没什么像样的动力的情况下。
蒲天喜欢工作,可他喜欢的是悠闲地工作,不喜欢天天晚上陪客户吃饭到半夜,更不喜欢双休日也得陪着俩老外逛景点。
现在哪有悠闲的活干,哪怕接件回家笔译,也是十万火急的,累到你吐血。
说到底,蒲天发现自己还真的嫌那点小钱不入眼了。
可怕么?钱毕竟还是改变了他。
没有收入总觉得像是不务正业似的,于是就炒股吧。那时大盘刚从六千多下到五千出头,抄底呼声高涨,蒲天拿了一百万去炒,他也懒得研究,看人推荐就买几个。
结果亏了。
这事还真奇怪,你有了股票吧,还真忍不住天天会去看大盘。尤其是在亏的情况下,越亏越爱看。
后来他发现成天看盘不好,影响心情,绝对是条慢性自杀的路子。正好那时雷文看太多了,需要发泄,一时兴起就自己写故事玩。边写边看盘,感觉好点。不过大盘表现一直不好,老跌,跌到后来蒲天就不看了,反正总会涨的,牛市么,长期投资好了。
然后就专心写故事,看起来容易,写起来可真麻烦。勉强坚持进展到一半,已经没兴趣了,还拿intelligentanimalsboredquickly来安慰自己,于是坑之。
不知怎么开始打网游了,去淘宝上买了好些装备道具来,成天让手提挂着练级。居然还打了三四个月,等级练得挺高,有天忽然进不去了,提示密码错误,试了几次不行,蒲天当系统在调试呢,后来才知道原来网游帐号被人盗了。
靠。有种心血白费的感觉。
这下网游也不打了,再打又被人盗。正好奥运会开了,看比赛吧。还挺带劲,热血了半个多月,看完又空虚了。
这时想起股票来,打开网上交易系统一看,顿时以为股票资金帐号也都被人盗了,差点打电话报警。
后来一想不可能,有给你留下十来万块钱不拿走的小偷么?
研究之后明白了,帐号是安全的,只不过股票这几个月跌了,所以呢,总数被抹掉了一个零。
我靠。
蒲天盯着那电脑屏幕无语地看了半天,然后拿鼠标,全部卖出,第二天资金整个转银行。这东西,老子不玩了。
于是又回归看片生活,半年没看,又攒下无数集剧来。看片比较好杀时间,不用动脑子,一天一部剧,日子一晃就是三四天,好打发。
不过蒲天觉得没劲了,很没劲。
以前为了谋生,不用去想该干点什么,上班下班,日子也过得挺快。虽然并不非常满意,但是反正没的挑,也不会去想些有的没的。现在有钱了,不必为了钱去上班,想要去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却发现,没什么事想干的。
他和余清不一样,他没有野心,虽然从小到大和别人打起架来劲头一直比余清足,可是在生活里,他没什么特别执着的东西。
没有什么想做的事,这一点,令蒲天很无奈。
可是他敢肯定,他不喜欢自己不快乐,而他现在却越来越经常地觉得不开心。先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后来演变成开始觉得不开心,再后来蒲天怀疑自己这么下去要忧郁症了。
不管什么事,我得找点事做。
他去托了余清,结果不知余清怎么想的,给他介绍去朱夏那医务室做志愿者打杂。
朱夏这姑娘不错,和她聊聊倒也是愉快的。不过蒲天有时侯怀疑余清是不是有让自己把朱夏拿下娶回家的企图,那不是间接地在利用他蒲天帮余清扫平障碍么?!很像余清的作风。
其实这倒是真的冤枉余清了。
余清是看出了蒲天不对劲的,他担心他,暗地里就请朱夏帮忙给蒲天算运程来着,想看看是不是该让蒲天去庙里烧烧香捐捐钱做做法事什么的。可是朱夏说不要紧,那个对蒲天不管用,他的运气到冬天就会有转机的,在此之前让蒲天先在她那里帮帮忙,顺便接受监控就行了,其他不用愁。
所以蒲天就每周去朱夏那里志愿两次,感觉比以前好些,不过也就这样儿。
因为前天去过了,昨天闲着,结果一大早就出来了,然后遇见了华朝。
蒲天不知道华朝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份工的报酬形式绝对不正常,而且华朝都承认了他是个那条道上的,这份工完全可以理解为一种暧昧的邀请。
而他,蒲天,同意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上床吧,还能怎么样。蒲天并不是弯的,可他也不反感这种事,因为余清是。而余清,是他的好朋友,最重要的一个。
而且!妈的,华朝那家伙昨天竟敢说,就凭你,他华朝还不稀罕出手呢。
倒要看看他怎么能好意思和我提起那个事来,华朝他要敢说,看不狠狠损他。
想到这里,蒲天不由微微一笑,他觉得心情大好,是的,心情大好。一想到华朝,日子仿佛就一下子又变得有滋有味起来了。
哪怕是为了这快乐,他也要去打那份工。
蒲天往行李箱里装了点换洗衣服,拿上手提,又看了这房间一眼,就带上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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