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纯属意外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不是什么好东西。
蒲天的第一反应就是一抖手,又把它给扔回了自己包里。然后他稍微想了想,拉上拉链,一手揣起吃得肚满肠肥的周何在,另一手提着包,直接去了朱夏的医务室。
还没进门就看见又是一条长龙直排到楼外,蒲天皱皱眉,硬起头皮在众人的白眼和鄙视中往里挤,为了掩护周何在而被迫挨了几下饱含愤怒的冷拳后,他出现在正给一个自称最近经常眩晕需要测量血压的猛男写诊断书的朱夏面前。
朱夏抬头看看他,没说话,不过还是停下了手中的笔,她撕下一联新的便签,草草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递给蒲天:“我这里没有,你要到这个地址买药。”说着,她就又重新低下头,继续开那张给虚弱猛男的处方去了。
蒲天没明白她什么意思,把便签拿在眼前一看,上面只潦草地写着:“F4,粽子。”
他们院向国外学习,把学院地图按横纵轴划分了区域方格,横轴是字母,纵轴是数字,新来的人只要手持一张地图,就可以在图下列出的清单里找到要去的楼的所在位置。
F4这个格里只有一幢建筑物,就是孟院长所在的行政楼,而粽子就更好理解了,现任院长名字叫孟端阳,所以对他比较流行的匿称一般就是龙舟、粽子、雄黄酒。
其实蒲天曾经听余清说过,孟端阳并不是五月初五这个恶日所生,不知道他老爸出于什么思路给儿子取了这么个名字,不过前院长孟星节的名字也同样离奇,难道他竟然是七月初七乞巧节所生?天晓得。
朱夏显然不打算再理会他这个插队的,蒲天只得又往F4粽子处来。敲敲门推开,死党余清正坚守他那院长秘书的岗位,见蒲天进来,余清笑:“你已经回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今晚给你接风洗尘啊。”
“昨半夜才到。”蒲天问,“孟院长在不?”
“在。”余清干脆地说,“正与小胖美女言谈欢洽中。”
小胖美女是余清和蒲天两个私下的代称,指的就是朱夏。倒不是因为朱夏胖得赛过杨贵妃,而且孟端阳平时就爱叫朱夏为“小朱”,那腔调倍儿亲热,又倍儿尊敬,蒲天和余清这俩人就改小猪为小胖,创造了一个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暗号。
“啊?”蒲天愕然。
“啊什么,瞧你眼珠子瞪的。”余清拎起电话,“等我给你问问。”
看来孟端阳说有空,让蒲天可以这就进去,蒲天用包挡了周何在,半侧着身掩进了孟端阳的办公室。
果然孟端阳和朱夏都在,俩人笑嘻嘻地看着蒲天,朱夏就说:“在医务室值班的是我一个手下,瑞雪,平时都是她给你们看病,医术高超,态度又好。”
晕!
不过蒲天发现自己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的境界,只晕一下就很快恢复了,他把包放在孟端阳的办公桌上,拉开拉链,指了指还静静躺在里面的心脏石头。
“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进那个包里的?”因为安宁这位勤奋的教授今早已经又飞往遥远的他方,现在正在飞机上暂时无法联系,朱夏就先代劳,仔细检查了蒲天呈上来的最新发现。
蒲天点点头,想想意思不明,又摇摇头,还是不明,于是他开口说:“对,刚才刚发现,不知哪来的。”
“有一点微弱的灵力感应残存在上面。”朱夏告诉他:“即使存在曾经被某种灵力强大的东西附着过的可能,现在也显然已经离开了。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在你们说的那个山洞里待的时间比较长,被熏上了一些灵力,因为你们带过的人偶娃娃身上也沾到了同样的灵力。现在疑点只有两个,一是它逼真的形状,不过这一点应该对你影响不大,另一点就是它为什么会没有来由地出现在你的包里,而且是在其他东西下面。对这一点我没有什么确定的推测,如果你一定想先要一个的话,那么可能是这东西感知到山洞即将破坏,它为了逃命,溜进了你的包里,因为除了你,其他人它是无法近身的。”
“等联系上安宁,我会再跟他说这件事。现在你尽管放心好了,没什么大碍。”朱夏的口气就像在宽慰病人似的,“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它消消磁让你带回去做留念,如果你不要,就把它放在我这里好了,还可以给实习生做上课的模型用。”
于是蒲天坚称自己绝非客气,而是真的不想要这款旅游纪念品,朱夏就欣然收下了它。
然后乘蒲天坐下喝一杯体现孟端阳敬客之道的热茶的时候,朱夏和孟端阳两个开始蹂躏周何在,他们掰开它的前后腿,双方各持其二,玩互博对战。又用它连皮带毛的耳朵摩擦孟端阳找来的一根橡胶棒,并把随之产生的负电荷与丝绸摩擦玻璃棒的正电荷进行比较,还做了详尽的实验记载。在周何在即将被摆上孟端阳办公室那小型X光透视仪检查身体的时候,蒲天终于冒着被烫伤喉咙的风险灌下了那杯九十多度的新茶,很没风度地拒绝了孟端阳再来一杯的好意,他抢下周何在,落荒而逃。
“小周啊,”蒲天安慰混身颤抖的周何在,“咱回家吧,现在安全了,晚上给你弄好吃的压惊。”
然而真是应验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周何在的苦难仍未到头。
下班后余清真的带着好酒好菜上门给蒲天接风来了,那会儿蒲天正洗澡,余清按了几下门铃没人应,他是熟门熟路,蒲天家的钥匙曾经给过他一套。余清打算给好朋友献上一个惊喜,就掏出钥匙自己开了门悄悄进来。见蒲天还在浴室里,余清哼着小曲儿把那些酒菜都给一一摆上餐桌,又配好了盘勺碗筷,随后很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上杯橙汁喝了起来。

蒲天擦着头发出来,就看见余清怀里抱了个靠枕,一手橙汁一手遥控,正无比愉快地看蒲天新借的DVD电影片呢。
呃……蒲天最近超级敏锐起来的直觉告诉他哪里不对劲了,而且问题很大。这时余清见他出来,就扔下遥控站起来:“唷,帅哥!旅途辛苦了!”
蒲天下意识地朝余清身后一扫,嗳唷!他甩开毛巾,几步走到沙发近前,用力把套子往外抖了抖,于是被余清误认为是小兔形软垫拿来靠腰而塞进沙发缝里的周何在就呈卷状掉了出来。
蒲天把周何在捧起来晃了晃,还好,心跳呼吸都还有,就微弱了点。余清也弯下腰来看,显然大为惊讶:“啊?活的?它怎么把头藏沙发缝里啊!怎么办!没事吧?要不赶紧送宠物医院检查检查去!”
“最近受过点刺激,可能产生了鸵鸟心态。”蒲天把周何在放回沙发上,告诉余清:“不过我看它生命力还挺顽强,应该不要紧。对了,别跟它提检查这俩字,不然它就该跟你急了。”
“不行!”余清还挺坚决,“你根本没养过宠物,懂什么!养它就要爱护它,关心它!我听朱夏说过,兔子是玻璃肚,挨不起挤压,我看它神情呆滞,恐怕内脏要出问题!”
“它就这呆滞的长相。”蒲天无奈地说,“另外你千万别再在它面前提那小胖了,世界上就属这俩字最刺激它。”
在蒲天的反复解释和担保下,周何在总算免去了被关心过度的余清捧进兽医院大肆消费的待遇,它还啃掉了半根余清购物袋里的胡罗卜以表明自己的健康状况良好。
在周何在啃胡罗卜的过程中,蒲天发现它两只兔眼始终直勾勾地注视着餐桌上的那些熏肉烤鸡酱牛排,真是红得冒血的眼神啊!
乘余清跑来跑去给周何在端茶送水的那会,蒲天低声威胁它,如果它克制不住自己的**,蹦上桌面胡吃海喝一通,余清非得即刻把周何在送进兽医院洗胃不可。
难为小周,为不去医院,竟活生生地忍下了美食当前的巨大诱惑。就这样,等余清终于充分表达完了对蒲天回家的欢迎之情,欣然离开之后,周何在得到了蒲天所承诺的佳肴无限量招待,它还喝了几杯烫热的黄酒给自己压惊定神。幸亏余清带来的酒菜基本是七八人份的,周何在扎扎实实吃了个畅快,蒲天没有沦落到还需要出去跑腿追加购菜的份。
生活终于恢复正常了。那天晚上临睡时,蒲天欣慰地想,随后进入了梦乡。
蒲天的职业是翻译,笔头口头都相当来得,虽然他长得明星外貌打手身胚,却的确是他们院里很拿得出去的一个好翻译。这体现在只要有重量级的老外来访,孟端阳一般都是让蒲天去,同声传译是个好活,赚钱不少,蒲天很喜欢。
可能因为职业关系,工作时话讲得多了,日常生活里的蒲天是个很不爱聊天闲扯的人,若不是周何在目前丧失语言能力,他是无论如何不肯答应收养它的。
有人在耳边叨叨不休,而你还不得不偶然打起精神敷衍几句,是最折磨蒲天的事。当然,余清除外。他们俩是从小到大的铁哥们,从孟星节办的孤儿幼儿园开始,二十多年混在一起,情份比亲兄弟还深。
现在这年代,小学换一拨同学,中学再一拨,高中又从新面孔开始,大学四年同样终将挥泪告别,人们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别离。从认识的第一天起,就知道身边的这些人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段过完后,会毫不犹豫地各奔东西,这结果必然,所以,并不必特别留恋。因为,就应该是这样的。
故此,对蒲天来说,余清的存在,的确很珍贵,他基本上同时代表着蒲天的朋友和兄弟。而对自幼成为孟星节慈善抚养大家庭一员的蒲天来说,兄弟就是唯一的亲人。
在蒲天重新开始正常生活的第二个夜里,他这位重要的余清兄弟肩扛手提大包小包地又一次自掏钥匙开了蒲天的门,他带来了全套崭新的兔子饲养用品、食物、还有宠物商店送的喂养小册子。
那会儿正是饭点,蒲天带周何在尝试新饭局去了,并不在家。于是余清把这些东西择地放好,兔窝安在客厅一个温暖的角落;兔笼里面摆上厕所、水盆、玩具、木屑;兔子点心、饲料、零食、牧草、特制盐块、干洗粉、美容用品、生活用品……全都找阴凉处垒成了整整齐齐好几摞;知识手册夹着宠物店的名片则被安置在餐桌最醒目的地方。办完了这一切特意用来弥补“蒲天捡到的流浪兔”前日遭受意外挤压伤害的赔偿工作,余清兄弟满意地拍拍双手,带上门走了。
蒲天和周何在酒足饭饱回家之后,第一印象是遭贼了,客厅里怎么乱糟糟的!再一看发现反而是多出了好些东西,等蒲天后来看见余清留在桌上的字条,才知道原来刚才是被一位慷慨过头的圣诞老人闯了空门。
蒲天在垒成一座座金字塔状的用品前蹲下身子,随手拿起几包来看,兔子点心、草本卷心酥磨牙棒、什锦口味化毛水果粒、提摩西牧草砖、甜甜圈、起司条、小动物元气寒天果冻条……养个宠物这么复杂啊!
蒲天对着口水四溢的“流浪兔”周何在叹了口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很糟糕地应验在蒲天家被闯空门这件事上。虽说第三遍就该竭了,可也就是说,还是会有这个第三遍的。
被余清连续搞了两夜闯入之后,第三天夜里,蒲天遭遇了一个方式绝对新潮,装束绝对大胆的闯入者。朴素地描述一下,也就是在蒲天冲澡的某个时刻,他面前如同发生了穿越事件般,瞬间站好了一位全**的古代美男子。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