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真相or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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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阿美看向阿健,却见阿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虽快却没逃过她的眼睛,阿美这才猛然想起与莫言的月景小区之行,白寒和芳芳,还有不见人影的公婆,心情越发沉重。
“阿美,实在不行,你们干脆就把那房子交给政府处理吧,烧掉也行,封锁也行。”小研恳切焦急的对阿美说。
阿美心里一暖,不管怎么说,小研是一直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回以一笑,虽然笑的比哭还难看,“我和阿健商量一下再说吧,那房子花了我们所有的积蓄。”
阿健也转头看着阿美,伸手揽过阿美的肩头,神情温柔,“你说怎么处理都好,只要我们还在一起,钱只是身外之物。”
这是一直爱着自己的阿健,阿美恍惚的想着,可是为什么感觉不再那么温暖了呢?难道是那些说不清楚的疑点吗?阿美暗自摇摇头,自己怎么可以信外人都不信阿健呢?他是自己的丈夫啊,不管疑点究竟有多可疑,都应该先查证清楚再说,于是阿美决定相信阿健。
“我们已经没有住在那里了,等莫言和韩Sir查出点眉目再说吧,不过那个地方恐怕以后也没法住了,哎~~”阿美看看阿健,再看看小研说道。
小研握住阿美的手,鼓励,“别想太多,如果是经济上有困难,尽管跟我说,我尽我所能的帮你们,你们千万别再冒险了。”清澈的眼映出阿美的脸,阿美有片刻的恍惚,曾经也有一双这么清澈的眼无比温柔的看着自己啊。。。
与小研分开以后,阿美和阿健回到了住处,这一天身心都无比疲惫,与董世然见面并没有揭开什么真相,反而边的更加迷离,又冒出了个灰衣术士,任阿美想破了头也记不起那个人究竟是谁,干脆不再想。
吃过晚饭,阿美收拾好碗筷,坐到阿健对面,阿健正在看电视,正在播新闻,阿美坐下看了眼电视,本想问阿健关于白天的疑问,可是此刻却不再想开口,等了约摸5分钟,阿健依然盯着电视,神情呆滞。阿美走了过去,拍拍阿健的肩,阿健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惊恐的看着眼前的阿美,整张脸瞬间血色顿失。
阿美感到哀戚瞬间弥漫了自己全身,她不是已经决定相信她了吗?为什么此刻却觉得更加相信莫言,和莫言给他的那张纸条。。。。。。
下午,莫言跟着韩君诺离开的时候经过她身边,对着阿健说话,却塞了张纸条在她手心,她到咖啡馆以后到洗手间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代妮尔的死,孙健。
阿美勉强挤出个微笑,温柔的问:“健,你怎么了?”
阿健紧紧抱着阿美,脸埋进她怀里,哽咽着小声说:“美,不管怎么样,我们俩在一起就好,对不对?”
看着泣不成声的丈夫,阿美心里顿时软化,不管他做什么,只要他是爱我的,他是为了和我在一起的,我都可以不在乎!阿美在心里告诉自己。
紧紧相拥的两人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直到阿美醒来,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的,转头看向身旁,阿健不在,阿美起身,却感到天旋地转,有人在这个房间施了法!
阿美闭上眼控制气息,房门呀的一声开了,些许亮光透了进来,阿美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和呼吸,片刻过后,门重新被关上了,房里又只有她一个人,又过了片刻,阿美挣开眼,眼中一片冰冷,为什么?刚才那些都是假象吗?
阿美没有坐起来,喃喃的念了几句小研教的咒语,看到空气中的亮度高了些,才坐起来,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眩晕了。
大家都知道小研在她和阿健买房子的时候多加劝阻,却不曾知道早在她和阿健谈恋爱的时候也收到过小研的忠告,可是她仍然执迷不悔,坚持和阿健在一起,坚持买那栋房子,小研却一直站在她身边,阿美心里不禁对小研怀着万分的愧疚。
当小研发现阿美也具有不弱的灵力的时候,挑了些实用的咒语教给她,虽然只是一些解除障眼法的咒语,但是也足够她看清楚门外这个她一直深信不疑的男人。
阿美缓缓的下了地,轻轻走到门边,门只是随手关上了,这房子是临时租来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加上阿美已经念咒解除了一部分障眼法,所以要听清外面的声音并不困难。
是芳芳的声音,“那你打算怎么做?”
片刻的沉默,“我想和她在一起。”是阿健。
“可是你难道忘了。。。。”芳芳的话没说完,又是无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阿美暗叫一声糟糕,门外的人或许意识到她已经醒了,念头刚闪过,已经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
阿美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仿佛等着被宣判的囚犯,门把的转动却停止了,门也没有被打开。
静静的夜里,仿佛只有阿美的心跳声,门外依然没有声音,阿美想重新回到床上,却发现自己的脚已经软的动不了。
门外此时却又传来了声音,芳芳说:“爷爷交代的你已经做完了,就该。。。”
“别逼我,妈!”阿健痛苦压抑的声音传来,却令门内的阿美更加震惊痛苦,
他叫她什么?她叫芳芳什么?妈?
会不会只是婆婆和芳芳声音比较像?不会不会,婆婆的声音温柔苍老,芳芳的声音年轻许多。。。。
难道真如莫言所说?那自己见到的公公婆婆是谁?
就在阿美觉得自己已经被折磨疯了的时候,门外响起了大门关上的声音,他们之前说的内容阿美已经没有听到了,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来的力量,阿美骨碌一下爬起来三步并两步的回到床上重新躺好,努力的控制呼吸,却仍然感觉到到静夜里阿美的巨大惊恐。
一整夜阿美都没有再睡着,但是阿健也没有再进过房间,早上起床的时候,阿健也不在家里,桌上放着豆浆油条,压了张纸条,交代阿美一定要吃早餐,他出去办事了。
阿美顶着黑眼圈并没有动桌上的早餐,给小研打了电话,然后匆匆出门。
出门之前却都没有发现一直站在厨房门边的阿健,忧伤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
阿美到了餐厅的时候小研已经在等了,见到阿美憔悴的模样,小研吓了一跳,赶紧问她怎么回事。
阿美坐下后一直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小研更加焦急,“是不是,是不是已经确定了?”
阿美点点头,眼眶挂满泪水,“我该怎么办,小研?”
“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帮你分析分析,别哭了啊。”小研柔声哄着她。
阿美慢慢的把昨天夜里的事说了出来,听的小研面色越来越沉重。
“或许,克杰和代妮尔的死跟白寒和芳芳有莫大的关系。”小研沉吟半晌说。
“为什么是他们?”阿美不解。
“从他们的对话分析,应该是阿健的爷爷有事情嘱咐阿健完成,而完成之后就应该。。。。应该。。。。。”应该什么小研歪着头想了半天也没说的出来,“而白寒和芳芳应该就是阿健的父母或者是他的父母附身的人,在这件事中应该是个监督的角色。”

分析的好象有道理,阿美心想,可是她在心里却十分肯定,那两个人,应该说那两个,根本就已经不是人了。
“别担心,”小研坐到了阿美身边,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既然已经发现了,我回去跟大伯父商量一下,请黄叔叔也帮忙,你一会到我那里去住,阿健那里我去应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阿美看着小研,半天才咬着嘴唇说:“谢谢!”其实我想说的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瞒着你,其实我不会变老,其实我已经活了大半个世纪,其实我嫁了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男人,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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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活了大半个世纪不会变老的怪物来说,许多事情仿佛记得,又仿佛已经忘记了,许多人仿佛认得,又仿佛模糊了。
阿美就处于这样的混沌状态,她记得那段被背叛的深刻爱情,却不再记得他的模样,她记得那铭心的仇恨,却不再记得事情发生的始末,于是她放弃了,她选择了新生,她从醒来时见到的乡村来到城市,上学读书,出社会工作,谈恋爱结婚,一切仿佛都那么顺利,可是事实证明,宁静,就是用来酝酿暴风雨的。
阿美没有忘记和韩君诺以及莫言的约会,于是她准时出现在了中心广场。有些事情还是暂时不让小研知道比较好,阿美心想,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维系住她们之间的友谊。
韩君诺和莫言准时来赴约,见到阿美却让她上车,然后绕着整个城转了大半圈才找到一间不起眼的餐厅,就在阿美差点以为自己被绑架的时候,莫言才轻飘飘的吐了一句:“孙健已经跟了你一上午了。”
心被狠狠揪住,阿美好想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感觉了,任凭莫言将她拉进了餐厅。
“甩掉他还真不容易。”韩君诺坐下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一句。
“看来我们需要告诉她真相。”莫言对韩君诺说。
“先吃饭。”韩君诺叫过服务生点菜,莫言也不再说话,阿美完全不在状态。
一顿饭食不知味,整整花了两个小时,莫言才慢吞吞的开口,“范小姐,如果你还想知道真相的话,我想你需要把你的情绪收一收。”
阿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韩君诺,他已经不知道在抽第几根烟了。
点了点头,阿美坐直了身体准备洗耳恭听。韩君诺撵熄了烟头,拿出一碟文件,边看边面无表情的说;“范小姐,我想你想问的问题应该很多,你也不必整理了,我把我们查到的相关资料都告诉你,你可以根据你所知道的或者推断的给点意见,至于没办法解释的那就是需要我们去查证的,你看呢?”
韩君诺的神情并不似阿美的紧张,仿佛谈论的只是今天的天气,公式化的口吻令她觉得像是卡了根刺在喉咙,但是她只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孙健的父亲孙佑天及其母亲范淑君二十年前已经死于一场大火,包括他年幼的弟弟孙威还有他尚未出世的妹妹,而他由于第二天要参加学校组织的登山,当天晚上留宿在同学家里,逃过一劫。
出了这事之后,因为起因实在蹊跷,政府封锁了真正的案发原因,草草的进行了结,孙国玉则将唯一幸存的孙子孙健送到了美国加州求学。
而孙国玉虽然一直反对孙佑天和范淑君的婚事,却也对已经发生的不幸没多加纠缠,连续追查许久此案无果后,此事也就暂告一段落。
但是紧跟着的三年里,仿佛是冥冥中注定孙家的富贵已尽,孙氏产业每况愈下,连续的亏损令孙国玉不得不想尽办法挽救即将倒闭的公司,于是他卖车卖房卖股票,但是依然改变不了破产的命运,十六年前,孙国玉的恒玉集团宣布破产,孙国玉跳楼自杀,孙家本来人丁不旺,继长子孙佑天一家出事以后,次子孙浩天也在第二年就一病不起,拖了三个月,终究还是离开了人世。
而那时,孙国玉和孙健也就是孙家仅存的两个人了,孙国玉一死,银行查封了孙家所有的产业进行了合法拍卖,但是因为孙家祖宅是孙国玉自杀的地方,所以愿意买的人屈指可数,也就一直空着。
直到事件平息之后,也就是十二年前,有位华侨回国后将其翻修一新,还请了当时赫赫有名的房屋评估师董世然估价,风水师黄中天看过阴阳,作过法事,但是依然住了没超过半年就心脏病突发去世。”韩君诺说着说着停了下来。
莫言接上:“这里要补充说明一点,根据我们查到的资料,当时那位华侨的死因其实不是心脏病,而是跳楼自杀,方式、地点、当天事发的时间与孙国玉当面的死一模一样。”
莫言说的时候直视阿美,阿美打了个寒战,仿佛想起点什么,却都始终抓不住头绪。
韩君诺又继续陈述了起来:“跟着黄中天在那里连续作了四十九天法事,那里暂时安静了一段时日,房子几经易主,虽然也没再出什么事,但是那房子始终人气不旺。
而孙佑天一家出事时所住的房子由于政府收购后重新装修好了进行出租给单位做员工宿舍,所以那栋楼一直都还是有人居住也并没出什么事,但是三楼却不然,第一年住进了人就连续发生闹鬼事件,闹的人心惶惶,小区里怕事情扩大,于是将取闲置。
直到八年前,孙健回国,租下了那间一直闲置的3-1,并结识了你,相恋、结婚、买房。
而你所看到的婆家便是他租下的月景小区十二栋3-1,而你们的新房正是那被翻修过还经过黄中天作了四十九天法事的孙家祖宅!”
脑中的某根弦一下子松开,阿健是人,他不是鬼!阿美抬头看着韩君诺和莫言,眼中带着惊喜。
韩君诺嗤笑的摇摇头,仿佛在说:女人,真是抓不到重点,是非不分。
韩君诺将手中的文件递给莫言,于是由莫言继续:“我们查过孙健的表弟白寒,以及其女友芳芳,从表面看来,这两个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问题出在他们的长相,根本就是孙佑天和范淑君的翻版。
于是,我们查了范淑君,终于找到了问题关键所在。”莫言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而阿美脑中仿佛也抓住了一点什么,却一闪而过。
莫言喝了口餐厅配的茶,看着已经走过来收拾碗筷的服务生,心想人家都在撵人了,韩君诺已经站起身,说:“走吧,找间茶楼继续说。”
说完莫言也跟着出了餐厅,阿美跟在后面,出了餐厅,却见阿健靠在韩君诺的车边,阳光下面无表情,却透着苍白,阿美顿时心疼异常。
韩君诺又是嗤笑的表情看向阿美,阿健已经快步走了上来,拉住阿美便说:“你怎么出来了这么久?这么热的天,我们回家吧。”
阿健心疼的捧着阿美哭过的小脸,阿美想起昨夜听到的那句“别逼我!”,心里竟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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