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博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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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接下来的景象就像在做梦,一直到现在对我来说,那时的经历都不真实,但是请相信我,这都是真的。
十公里是一个多远的距离呢?大概在平地上,我们身体健康的人,要走一个小时,可是这里是沙漠。出发四个小时后,骆驼口中喷出的白沫溅了肖明一脸,让他心情更不好了。他停下来对照那个出发的风蚀岩确定自己方向没有错后,开始产生了怀疑,因为,真的没有找到水。
随着越走地势越低,回程艰难的压力使大家也由刚才的兴奋开始变得焦躁。话题开始不知不觉扯到了海市蜃楼这个令人沮丧的话题。
在我国,关于海市蜃楼的解释有很多,有人说是蜃是大蛤,有人说是蛟龙。总之大多关于神话传说。外国人也有很多相关记载,称它为魔鬼的海。现代人喜欢解释成是光的折射,谁知道呢?传说源自不同时代,不同国家的人,我很不想说大家都在撒谎。你比如说古希腊史学家狄奥多最早对此就作了生动的描述:在非洲,特别是在没有风的时候,会发生一些令人惊奇的事,空气中会出现各种野兽的影像,有动的,有不动的,它们一会儿离开目击者向别处奔跑,一会儿又跟着他,当它们赶上人的时候,就好像有一层阴冷的雾将人们裹住一样……
唉!希望就像最后一根稻草,我抱住它不做他想。我不敢想站在岩壁顶端的我看到的是幻觉,是魔鬼的海。可是又不由得会怀疑炎热的阳光,攀爬的疲累是否在那一刻夺去了我的神志。
“驼队!”走在最前面的肖明的惊呼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现实。
如水波荡漾的沙面上,远处仿佛真的有一队驼队,缓缓朝这里走来。肖明张开双臂大声招呼。我也连忙拉下围在脖子上的头巾,掏出挂在脖子上的求生哨。尖锐的声音直穿云霄。
老杜眉头紧皱,忽然制止了我们。
“那不是骆驼!”老杜大惊失色!
肖明解下背包掏出S8000fd,很快我就觉出了问题不对,因为肖明脸色煞白,张开的嘴久久合不上。我赶紧抢过小明的18倍光学变焦相机。
小明刚刚喊过,现在嗓子发干,吐字困难:“大兵,那是什么东西?”
我也傻了。镜头里景象十分诡异。
有点象是巨大的蛤蟆,总之应该是爬行类动物,肥硕的身体不能全部离地,粗短的四肢拖动身体在地上留下巨大的拖痕。这些爬行动物排成一竖列,走得秩序井然。更诡异的是每只怪物身上骑着一个金属盔甲的武士,盔甲发白,边角带有绿色的锈斑应该是铜甲吧。武士脸上表情安详,线条不象汉人像雅利安人。很明显他们没有听到我们的呼救。
幻觉,一定是幻觉!一想到对着这诡异的东西大声呼喊的我们,炎炎烈日下的我们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骆驼“盖提”开始焦躁的想要挣脱老杜的束缚,眼看老杜就要无法控制这畜牲,情急之下我费力的解下了它背上的空水囊,骆驼去掉了束缚,开始回过头绝尘而去。看着逃走的骆驼老杜一**坐在地上咧开嘴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地说:魔鬼骑兵,这下死定了。我可没听说过什么魔鬼骑兵的传说。我只相信这些都是幻觉。可是很快,我的注意力就从老杜身上转移了,因为我发现了盖提逃跑的原因了。因为听到了一种类似雷声的轰鸣!
水!
原来,盖提视角比我们高,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这时候,“水”来了。
你曾在山谷中遇到过急涨的洪水么?由于狭窄山谷的挤压,洪水象一面墙一样冲过去。在湘西有一次溯溪探路时我曾遇上过一次洪水,站在洪水面前我曾被吓得浑身颤抖,眼睁睁看着这大自然的无穷力量把途经的村庄树木全部瞬间吞噬卷走。不,现在我们遇见的更可怕,因为这里不是山谷,没有可以躲避的高地。眼前的水,就像倾覆的大海,卷着十米高的巨浪,带着连地面都在颤抖的隆隆轰鸣像是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
“啊!啊!!啊!!!!”老杜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哀鸣。其实我们都好不了多少,因为我们都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身体产生最原始的反应,转身往回跑。慌乱中我回头看见巨兽的骑队显然也看到了这奔腾而至的洪水,开始向我们同一个方向奔跑。
不,完了,完蛋了!我心里非常清楚,我们的双腿不可能跑得过奔涌而至的洪水,可是双腿不听指挥的还在奔逃。恐惧,无边无际的恐惧。
洪水吞没了铜甲骑队飞速而至。我迅速把空气吸进肺里,肖明扑倒在地抓住一株干涸的灌木植物——这玩意儿根扎得深,希望能固定住身体。老杜跌倒在地,惊恐的眼睛快要瞪出眼眶,双手徒劳地护在脸前。
妈的,老子要淹死在沙漠里了!说出去谁信?
到了!到了!被浪吞没的一瞬间,我头脑分外清醒。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可是没有完,没有撞击在身上千万牛顿的力。只觉得周围呼的一下子凉了下来。双脚还是坚实的站在地上。我紧张地缓缓张开双眼。惊奇的发现自己站在“水”底。突然被浪卷起的铜甲骑士的座下怪兽翻滚着飞至身旁,我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护住头。
三,四米高的巨兽就这样翻滚着“穿”过了我的身体,请注意!是穿,过,了,我,的,身,体。被幻影的洪水卷走了。
身边那两个人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开始缓缓直立起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肖明一边扑拉脸上的沙子,一面冒出一句天津话:“介,介你妈神马玩意儿啊!”
老杜双手伏在胸口,虔诚地说:“赞美真神!我会游泳了!”
肖明愣了一下,开始哈哈大笑:

“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这不叫游泳。”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水”的幻影象轻柔的风拂过脸颊,我们仿佛置身在一片浅海的海底。周围光线暗了不少,太阳被天空中的波浪折射地荡来荡去。沙子表面都是粼粼的波光。
老杜吃惊的东看西看,看什么都新鲜。
“神奇!太神奇了!”我喃喃自语。
“你丫走南闯北那么多年,也是第一回遇上吧!”肖明低头从背包里往外掏相机,一边拍一边感慨:“我操!我操!我就操了!”
我可没有他那么轻松,很快发现了问题还是比较严峻的。
指南针在滴溜溜的打转。
周围的景象也在迅速变化沙子里开始用肉眼看得到的速度生长出长长的海带一样的水草,随着海浪轻轻摇曳不知什么时候奇形怪状的鱼类开始在身边游弋。有时它们像是能够看到我们似的在我们身边打转,有时忽然游过来在身边突然一个急刹车又转身游走。
像是一片黑云一样,一只十几米长的的鳗鱼,呼呼悠悠从头顶游过,身边窜出几只没有壳的乌龟,象是背着海星图案的淘气小狗围着我们几个人打转,*龟脑的样子十分可爱,肖明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一只,我们都知道这是枉然。可还是被呲出利牙的小家伙吓了一跳。忽然之间,象从地下面冒出来似的成百上千的小乌龟聚拢过来,开始有组织的袭击头顶这只鳗鱼,鳗鱼身形巨大,显然在力量上占据优势。可是小乌龟很有耐心,咬一口,并不恋战,灵巧的转身走开。从身边剧烈摆动的水草可以看出,水流被搅动得异常迅猛。很快鳗鱼身上多处受伤流血,深红色的血液象散在空气中的血雾,我们呼吸的空气也仿佛带着血腥的甜味。空气的能见度更差了,要知道现在是中午,可天黑得就像晚上,空气里到处飘散着絮状的鱼肉。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巨大的鳗鱼被啃食的仅剩一副骨架,像一艘破旧的沉船仅剩一副龙骨陈尸我们旁边。大家惊得目瞪口呆。而无壳的乌龟早已散去。
那边厢我们三人早已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还是肖明提醒我们才反应过来:
接下来怎么办?
一,最直接的问题还是走出幻像。
简单说来当然是垂直于水流的方向比较容易找到上岸的地方。
二,最迫切的问题还是找到水——正经能喝的水。
没有什么办法,走一步算一步了。
谁都没有料到,看似陷入绝境的第二个问题居然在走出幻像的一刻得到解决。
下午四点左右随着地势不断上升,我们走出了魔海的幻象,神奇的是即使站在岸边你也无法发现这幻影,似乎只有置身其中心智才会受到某中电磁波的困扰——原谅我还是试图用科学的眼光解释这些怪现象。毕竟文明社会呆久了,人有一点迂腐,你们都要原谅我。
所以站在岸上很快就能分辨出什么是幻影什么是实物,我们找到绿洲了。
首先是颜色不再枯黄的灌木植物——深受幻觉困扰的我们用手感触了实实在在的触觉后,眼泪都情不自禁快流了出来,要不是太缺水,我真有心哭一鼻子;然后是密布了葛藤、灌木、乔木、棕榈类植物的茂密森林。脚下也开始由松软的沙子变成有质感的土壤,有生命的迹象就等同于宣告,水,已经找到了。
我拎着开路的野营斧在前面领路,利用以前积累的找水的知识一路小心寻找地势低洼的地方,空气越来越潮湿,已经可以嗅到水的气息,大家干涸的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一个个好像吸了鸦片,情绪亢奋。其实有时人的**也挺简单的。水,水,水,我来了!
绿树掩映之中,一捧七彩湖水张开温柔的怀抱迎接我们这帮疲惫的旅客。久违的水的味道提醒着我们,这不是幻觉。大家慌忙丢掉身上的对讲机等电器背包,来不及脱衣服就一头扑进了水中。每一个毛孔都好象打开了,贪婪的往身体中吸水。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所幸没有人脱水,大家都坚持到了胜利的一刻。
极度缺水后大家都不敢多喝水,只能小口喝了几口,仔细清洗后,看天色不早了,开始用树棍清理平地准备扎营。准备停当,生起取暖的小篝火烘烤衣服。再次回到湖边才开始发现,这里真是一处绝美的所在。
夕照下,火红的岩石,碧绿清澈的水面。大家紧张了几天的神经开始慢慢松弛。老杜脱掉靴子,坐在一块大石头边泡脚解乏。肖明依然举着相机,四处取景,经历了漫长的磨难发现这里真是有数不尽的美景。我背靠一株巨木,坐在不远处掏出快要干瘪的中南海烟盒,准备来一根**烟。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可是疲劳让我的脑子转速缓慢。也许尼古丁可以帮助我理清头绪。
肖明拍够了,放下相机,在我和老杜之间,找了一处平坦的石头躺下,抱着头感慨:“真安静啊!”
对了,安静!我抱着膝盖坐起身:
“老肖!一路上,你看到昆虫了么?”
“嗯?”肖明转过头来看我。
“找水的时候我就应该发现!大多数昆虫应该生活在水源附近,比如苍蝇,活动范围不能离开水源500米,蜜蜂也必须在两公里以内。至于蚊子更是需要水源才能繁殖。可是你听,附近没有蚊蝇的滋扰是不是太怪了?”
“……很奇怪么?我看奇怪的是你,不要制造恐怖气氛,没有蚊子你应该高兴,如果你一定要被蚊子叮了才踏实,我可以代劳,老子好久没有喝人血了!”肖明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可是我心里总是不能踏实,站起来拍拍**,准备四处查看一下。
身后忽然传来老杜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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