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车熟路地打开房门，习惯性地屏住了呼吸。还好席巴没在，只有基裘一个人。直到现在我都仍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没有认真学过暗杀技能，至少现在的危险性会小一些。这并不是出于兴趣问题，而是我觉得自己不会做一个杀手而已。我看着房内安静的一切，有些恍惚。老妈应该不会突然醒过来吧，但愿如此……
明知道有被发现的危险，明知道不可能再回到过去的日子，明知道这样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说来奇怪，我明明是一个那么计较得失的人，可是现在，无论有多少糟糕的可能，我真的只想再看看他们－－和我这个身体有着莫大联系的血亲。七年来，向来自制的我竟然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置自己于危险之境，不得不说这很糟糕。算了，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毕竟星象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轻手轻脚地来到婴儿睡篮的旁边，不看还好，结果差点被他吓得直接走人，入眼的那个小鬼竟然还是醒着的。猫猫眼滴溜滴溜地转，和老三，不现在应该说是老二，小时候的德行一模一样。其实老二小时候并没有那么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看着摇篮中小小的人儿，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小奇犽看见我也不哭闹，只是瞪着大大的猫眼，稀疏的银发软软地散在枕上。睡篮里的小家伙冲我晃了晃小爪子，我小心地牵着它也晃了晃。
果然奇犽小时候很可爱呢，我不禁莞尔，干脆坐下来逗他。奇犽不哭不闹，只是扁扁嘴，继续张牙舞爪。我轻轻捏了捏他脸上的面团，死小鬼，没大没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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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裘只当自己是因为思念过度而眼花了，她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柔和的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透射近来，身着黑色风衣的少年随意地坐在鲜红的地毯上，细碎的头发落在额间的绷带上，大大的深黑色猫眼里漾满了宠溺和笑意。他握着小儿子奇犽幼小的手孩子气地晃着，一如既往的苍白，一如既往的微笑，一如既往的疏离。
基裘不敢出声，她很怕，怕她只要发出一点声音那个少年就会消失，即使是在做梦，她也希望能多看看他。泪水从美丽的右眼中缓缓滑落到枕上。她的左眼竖切了一道狰狞的疤痕，破坏了整张脸的美丽。它本是如此的美丽，除了她糜稽，她的儿子们都继承了她猫一般的眼睛，包括美丽。
皎洁的月在天上看着屋里诡异的一幕，少年在睡篮边时而微笑，时而生气地和篮里的小家伙对瞪，玩得不亦乐乎。而孩子们的母亲在阴影中流着泪水，源源不绝。多年来精神上的疯癫在这一刻竟消失无踪。
正当我准备再去掐那个死小鬼一下时，他突然张嘴冲着我的手就是一口，疼得我立刻抽气，抽回手后我瞪着他，死小鬼，小时候这么狠，大了怎么得了。算了，貌似我没资格说你……对了，刚才我的呼吸有了变化，我心虚地瞥了眼床上的人，却被吓得连逃跑都忘记了。总之……诡异的安静。
“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是鬼也好是梦也罢，你……你能回来看看就好了……”混杂着难以压抑的啜泣声，基裘断断续续地说着。多年干涸的眼泪终是在看到他时崩溃，决堤。
我把另一只手从奇犽的手中抽出，站起身来，心情复杂。
“不要走！”基裘坐起来，神情慌乱。“对……对不起……我没能……没能阻止他们……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我站在窗边，风吹进来，缭乱了我的风衣和发丝。微笑。我走到基裘床边，左手汇集灵力，发出耀眼的白光。我将左手覆在她受伤的左眼上，她没有拒绝，只是微微地颤抖着。奇犽侧身，瞪大眼睛看着。
我看着恐怖的伤疤逐渐变淡，继而收回左手。右手在空中划出诡异的符文，而基裘的眼睛渐渐合上。我帮她盖好被子，轻轻地吻上她的额头，“晚安，妈妈。”
看了眼伸出小手似在挽留我的奇犽，我只是微笑着翻出阳台。
晚安，妈妈，还有我的弟弟……
月练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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