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八 杀手旧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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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面前的十二具尸体后看了下天色:“算了,今天先到这里。”
扑尸之一剥落裂夫全身的绷带都松掉了,露出了全身大大小小的洞,而除了眼睛还会动之外没有了任何活着的迹象。最终死尸开口了:“老大,你为什么不用跑?总会有好处的吧。”后面一句明显是为前面的不满打掩护。
我笑容可掬:“你可以试着把我拎起来。”无视众人热烈的目光我继续说道,“拎得起来的话,你这三个月都不用做事了。”之所以特地从“破”拿回来负重,因为那些负重是诺恩为了我特地从各地采集回来的特殊矿石--失重石。称它为失重是因为它的质量不会产生重力,但是它的特殊之处就是它的质量仍然会传达给除地面以外的任何东西,包括人体。换言之,就是你可以达到负重训练同样的效果而不会破坏地表。当初他为了这些石头似乎走了很多地方,而这是我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了,后来,读的书多了,走的路多了,也就知道了当初他花了多大的力气训练我,也就知道了他的好。我缓过神,我身上的就全部是这种金属。
飞坦看了眼有些发愣的伪木乃伊,终于丢出来两个字:“白痴。”
剥落裂夫是白痴的,结果是显然的。当然那个白痴是没敢来拎我的。
“好了,”我拍了拍手,“明天早上四点到八点你们继续。重量的话加到一吨左右。飞坦和窝金,富兰克林,当然还有玛琪,你们自己处理,我不会监督。之后的时间里你们的任务就是不要死了。”我的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我会以我的方式让你们实战,说白点就是偷袭,防御,陷阱,下毒。总之无所不用其极。当然你们也可以反击,就这样,晚安。”说罢,我便拿着书走上楼。
听着楼下久久不停的吵闹声,我握上雕花的木质门把手,将门带拢,动作轻柔。把手还是玛琪小时候抢了飞坦的刀片刻的,这幢房子里卧房全部在二楼,共十七间,门把手上全部雕上了诡异的蜘蛛纹路。我曾经很奇怪为什么我的房间哪里都有破坏,但是惟独那房门没有破损过,后来还是库哔善意地提醒我:破坏的地方全是别人叫我起床时候造成的,而叫我起床的人没有一个是从门出去的。
我倒在床上,楼下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传到我的耳里,无论愿不愿意,只要有一点声音都会被我捕捉。我有些无语地望着今早上破掉还未来得及修理的窗户。暗红色的窗帘被黑色的丝缎束在两边,安静而沉默。知道是不可能有觉睡了,翻身跳出窗户。
是谁说的: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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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月西沉,夜天如水。
暗色的门凛然而立,阴沉却不失气魄,而这样的门却因为墨沉的背景勾勒出一丝诡秘。它本该在黑暗中获得永生,而我却知道它可以在阳光下立得庄严。它是对的,因为闻名天下的杀手不需要隐藏。
很久以前就很喜欢它的名字:
黄泉。
“洛少爷吗?是洛少爷吗?!”油灯被拎在手里,昏黄之中映衬着的是一张已经发胖的中年男人的脸,声音里有着让人难以忽略的期待,这个声音我听到过很多次,每次我回来的时候都会听见,只是这个时候我都会隐在暗处,然后静静地看着满脸的期待变成深深的失望和愧疚。然而这次,我没有隐藏,只是微笑着立在昏黄的光线中,然后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油灯,淡定如初。

小木屋,夜。
“你……你真的是洛少爷吗?”皆卜戎搓着手中的茶杯,面色因为激动有些泛红,人便是这样一种动物,当期待已久的事情真正发生时却不敢面对了。
虽然对这个相处了一年的大叔的反映有些许的感动,但由于长期在流星街的生活以及那些由平安时代开始的记忆,我的脸上仍然只是挂着微笑。“我只是去了属于我的地方而已。”
“什么?”皆卜戎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您……”
顿时明白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还活着,不是鬼魂,我回了流星街。对了,细宽呢?”我在木质的小屋里扫视了一遍,仅有的房间门都敞开着。显然,我并不认为细宽睡觉不关卧室门,况且我也不认为他知道我来了后会继续睡觉。
皆卜戎摸了摸鼻子,回答道:“他去山下办置一些东西,天也凉下来了,大概到明早才会回来。洛少爷,您不知道,您走了之后这个家都成了什么样,大少……”他突然停住,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我。毕竟真正意义上,我是这个家里的长子。
我望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知道,是说伊尔谜吧。虽然我人在流星街,但是很多事情我还是知道的,不要有所顾及。”
“大少爷他……”叹了口气,有些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名为怜惜的表情,“这个家太寂寞了,自从您走后大少爷是最苦的,他对老爷他们讲是他杀了您,然后就坐在后山的树下好几天,等他出来的时候,脸上就再没有任何的表情了,而且他似乎……”他欲言又止。
壁炉的火焰温暖而明亮,可我还是有些冷,下意识地拉紧风衣的领口,我接下他的话,“似乎……不记得我了。”
“碰!”茶杯摔成了碎片,干脆利落,茶水溅了一些在我的衣摆上。
我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擦了擦。“没关系的,忘记了是好事,忘记了我杀了他最好的朋友,忘记了一个让他恶心到恨不得杀了他的人,轻松了很多不是吗?”
皆卜戎显得有些慌乱,他见我没有什么异样,眼神里有了些许怜悯。“孩子,这对你不公平,你本可以在这里好好生活的。”
听见他那句“孩子”我微笑了,很单纯,一如我七年前。“你说得对,这个家太寂寞了,我现在很好,自由,而且有了自己的幸福,有了新的家人。我不想失去这来之不易的一切,你不知道,为了它,我失去了多少,或许还会继续失去,但是这一次,我……会牢牢抓紧他们的。”
“您长大了,”皆卜戎随便收拾了一下碎片,“这扇黄泉之门,这个揍敌客家,已经关不住您了。”
“谁知道呢……”优雅地抿了口茶,把目光合在杯里。
……
从木屋里出来的时候,我抱了抱这个已过半百的大叔,然后想内层走去。
没有人知道,这七年里我究竟来过多少次,多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忘记了是好事,真的,伊尔谜,忘记我杀了你的朋友,忘记……你曾经……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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