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重回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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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雹树是伍德森林里最高大的常绿植物。它们一般都可以生长到近两百米高。巨人般偌大的身影孤独地伫立在森林里,俯瞰着周围渺小的同伴们。那显赫与傲然的感觉,只有“鹤立蚁群”才可形容。
它们周身只有冠部才有火红色的巨大扇叶。四扭八歪的叶纹上,有许多细小的孔。空气中的水汽会被宽大的叶子所阻挡,并随之被吸如孔里,然后聚集到叶子背面大大小小的叶囊里,最后,通过树皮传输到巨树身体的各个部位。
昨天夜里,尤卡和爱德华就栖息与这样一株晨雹树下。它疯狂地吸收了太多的水汽,其中最大的叶囊竟然膨胀到了平常的三倍以上。而且,还在继续变大着。终于,丝丝的裂纹出现在了它的表面,接着,在不堪重负中,囊带彻底爆裂开来,聚集在里边的水倾泻而下。依靠与阳光的照耀,宛似一条水晶般的丝带晶莹闪烁着直冲地面。下降了一半距离后,混杂在水里的叶囊素开始冻结,于是,瀑布也发生起结晶,并逐渐变化成蛋葡萄般大小的冰雹群,气势汹汹地砸向地面。
“呜啊!!!~~~,啊!!!~~~,呀!!!~~~,呃!!!~~~呜!!!~~~”爱德华的崭新一天,就在这各种版本的惨叫声中开始了。
“该死的晨雹树!”他咒骂着,“尤卡这个笨蛋,居然还在这种树下生火。要不是昨天实在太困,一定会提醒他的。”
浑身被砸得又痛又痒又脏又湿,难受异常,他已睡意全无,只想起身揉揉痛处,顺便看看尤卡的情况。这时,他开始觉得,除了脑袋以外,身体的其他部分空荡荡,轻飘飘的,而自己竟然完全感觉不到胳膊与腿的存在。他努力地抬起一些脑袋,看了看身体,不由大吃一惊,原来已经变成了腹蛇的形状,怪不得有空漂之感。他着急地将头转向旁边的地面。开始消融的冰雹汇集成了一个效果很模糊的镜面,里边若隐若现地倒映着一个极其丑陋的脑袋——歪呲着四颗上下交错的獠牙的棕黑色野猪头!
“难道是?”爱德华猜疑着,“昨天的所有时间里,唯一有可能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可疑东西,就是尤卡给的饼干和果酱了!可是,他为什么要给我吃这种变身药品呢?从目前的效果来看,它的作用是将服用者变化为另类生物来限制其移动。那么,尤卡的目的是什么呢?”他百思之后,猛然顿悟到“难道,他打算把我交给艾斯?!”顺着这里想下去,爱德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急忙扭动起身体,想尝试着找到那平衡好移动下身体。但是几分钟后,他彻底放弃了。因为,与之前的仿蝶形态不同,现在的身体原本就是无法协调运用的,他只好作罢,无奈而瘫软地等待着噩梦的降临。
“那边!就快到了!那边!”
“恩,知道了。这一次,可别再出意外了啊。我已经被昨天的事情烦透了。”
“放心吧。有我在呢。不会再让您失望了。我可是计划得万无一失。”
“但愿如此,我可爱的炼金术士。”
“不是但愿,而是绝对——会如此!”
爱德华的“蛇胸”急速起伏着,猪头上溢出了更多的汗水,“这么快就到了?”
“就是这里了,应该在树下的某个地方,不会太远的。”
“恩。”
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如此坐以待毙。于是尽可能收起身体,想发动一轮形式上的冲跳,尽可能转移到安全点的地方。但是,过大的脑袋让他事与愿违。根本无法稳定的身体以一个并不比弗里士好看多少的姿势斜栽向地面,溅起不小的泥花,样子更加窘迫和可怜了。
他这一举动立刻引起了前来者的注意。
“猪蛇怪吗?味道好吗?“其中一个问着身边的同伴。
“爱德华心里不由再次一震。看来,不是艾斯,不过,好象情况还是很糟糕,难不成要被当成怪物杀死甚至吃掉!”
“我可是满喜欢吃生肉的!”刚才那个声音,兴奋的程度明显增加了。随之加快的是,爱德华一刻也没有松弛下来的心跳。他又气又急,想立刻为自己大声辩解,不过只能发出几声怪异的“哼哼”叫声。
“该死的尤卡,设计出这种鬼东西,居然连说话的能力也暂时剥夺了。和萨克玛的药水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随后,爱德华听到犀利的长剑出鞘声。
“他可不是怪物哦。”同行的男子平和地说,“倒霉的孩子,让我们来看看你的真面目吧。”他走到爱德华身旁,半蹲下身体,从身上取出一支惰金竹试管。然后拧掉紫渌香木塞子,小心翼翼地将里边的银白色液体轻轻撒在爱德华身上。一股温馨的暖流缓缓传遍他的身体。这个怪物驱壳开始干皱,脱落,原来的人身也慢慢长出来。不一会儿,他重新回到自己的本来样貌了。爱德华激动地站起身子,打量着自己。在药水的净化下,他身上的泥污也不翼而飞,衣服崭新而整洁。
现在,爱德华也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下两个陌生人了。他们一男一女。女的既高大又魁梧,二十五,六的样子。古铜色的皮肤配上微卷的金黄色长发,在一双坚毅而威猛的赤焰色眼睛的渲染下,显得刚劲有力,令人敬畏。她穿着深棕色的短皮背心,身后交叉斜背着一柄征战多年,外鞘多处残破的长剑和一把同样长短的黑曜石斧子。下边是一条装饰了些白色动物毛发的皮短裙和一双短短的豹皮软靴。整身装备看起来平凡而简陋,却无法掩盖住它的所有者那股傲然霸气。她旁边的男子年龄大得多。有四十五岁左右,是个丛林德鲁依。身体有一大半和自然产生了共鸣与融合。表面看起来象个人,皮肤却如树皮一样粗糙而坚硬。左边肩膀,手背和膝盖上还长出了翠绿色的枫剑叶和小紫金玻璃翠花,有几只小彩澜凤尾蝴蝶一直在他身上飞来飞去。偶尔吸几口花蜜,偶尔又飞到他耳边,对他窃窃私语着什么。
“你好,陌生人。”男子先打破沉默,“我和这位亚马逊女战士在找一件重要的东西。我们无意伤害你,但也不打算在未确定敌友关系的情况下沾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见谅!”

爱德华还没吐出半个字,对方已经把一块浸满麻醉药物的松棉捂住了他的嘴。只吸了一小口,他马上昏迷过去。
“森林里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发生的,还是小心点得好。”他笑眯眯地对女同伴说。后者没有搭话,显然对这段小插曲毫不在意。
“那么,让我们找找看吧。”
两人开始在树下仔细地搜索。这样的行动,对俩人来说,都不是第一次了。而他们所共同期望的,同往常一样,就是这能成为最后一次。
“这里!”男子突然激动地大喊着,“找到了!”他的手里,这一刻,正举着一个球形的东西。它表面生长着无数五边形的暗紫黑色叶子,上边的叶脉还不时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
“这就是,”男子开怀大笑着,“晨雹树之种,傲佛恩!”他将种子谨慎地收好,对女战士说:“把这小子带回去吧。下边就是炼化了。希望不要失败。虽然对自己的炼金水平相当自信,但是,这一次要与神的旨意对抗,我也有些心虚。”
听到这里,女战士半低下头,苦笑了一声。她心里清楚,成功的可能性太渺茫了,但是,她一定会不懈地尝试下去,就算最终必然面对的,是无尽的失败。
她将爱德华扛在肩膀上,然后跟随在同伴身后,朝实验室走去。一路上,她有时走得急切,没几秒就把同伴落下一大截,一会儿有如双腿都被灌满了铅似的寸步难行。对她来说,这一次究竟是逆天的惊喜还是再一次沉痛的失败呢?她不知道,也没办法从混沌的思绪中挣脱出来。
森林里永远不会有真正的安宁。捕食者们虎视耽耽地死盯着猎物,随时等待最佳时机的来临;被捕食者则眼睛睁得迸亮,骨碌碌转个不停,鼻子总是不安地翘动着,想从细微的气息中嗅发出饱含杀机的预谋。成王败寇,弱肉强食,这就是JGLeLaW!
一只绿皮袋虎正凭借着颜色的伪装尾随着两个毫无警惕的猎物。他没有着急发动突袭,而是始终与目标保持不近不远的距离,直到确认时机成熟时,才撕破所有的遮隐,健步杀出,从后方猛扑向猎物。
“老鼠出来了哦。”
“那么,我来陪它玩玩吧。”
他们在最后一刻敏捷地一纵身,飞闪到了左右两边,躲在了树后。捕食者的这次行动无果而终。他随即不顾一切地冲向男子那边,再次一跃而起,利爪正对他的胸口。对方则神情自若,面容坦然。他轻轻地从身上摘下一片枫剑叶,用手指一弹,正中怪兽的眉心。它的身体马上冒出一股股白烟。坠落到了地面上。等烟气散尽之后,一个人脑袋朝下,歪撅着倒在地上,他是——H.D.尤卡。
“现在的见习炼金士真是够胆大妄为的。居然如此自命不凡地向我发起挑战呢。把他也扛上吧,我的女战士。”
“这才是小孩子们招人喜欢的地方。”
“呵呵,有他们在,看来可怜的拉伍.思克可以饱餐几顿了。”
女人勉强一笑。
他们又绕过了几堆大灌木丛后,终于到达了终点,一做架设在四棵同根巨树上的隐秘炼金室,苍穹之冠。它是由在炼金药剂影响下的四棵巨树的枝干纵横交错,互相纠缠在一起结成的。因为建造者登峰造极的炼金技艺。整个实验室虽然是悬空而建,却坚固异常。除了层层覆盖的形状各异的绿叶,上边挂满了最喜欢四处乱爬的碧紫萱常青藤,拥有可以扇动的翅膀的蝶兰玉眼草,叶片上长着无数黄,青色斑点的碎璐翠晶蔓等世界各地鲜为人知的珍稀植物。几根粗大的主干上,被一株株赤纹锁斑菊,九色傲裙玫瑰,娇刺迎炎草,四目吞云荟苓以及更多根本无人知晓,难以名状的奇花异草装扮得璀璨绚丽,令人眼花缭乱而不忍收目。在四棵巨树的簇拥下,远远望去,宛如一个半空中的巨大花冠,其壮美之感,让人叹为观止。从被建成之日起到现在,能够真正登上并走进它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某种机缘,年轻的炼金术士祖度.荷米特从别人手中继承了这个空中花园的支配权,从此,在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地方,酝酿起一系列对未来产生巨大影响的事件。
此刻,荷兰米特与同伴已经来到了一棵巨树的面前。他伸出树皮般颜色的左手,放在树上,继而闭起双眼念动咒语。大概的意思我就不写了。打出来就象网游里被系统屏蔽的内容一样,一堆乱码而已。
环绕着巨树的周身,开始钻出一根根八尾蛇颈草。它们蜿蜒向上生长着,一直延伸到花冠口。表面的娇柔下,隐藏的是十足的韧性。走在上边,完全无须为负重担心。
当他们踏上最后一个阶梯时,挡在面前的六条带着排排倒刺的藤蔓分散开来,恭迎着他们的进入。
与外部的多彩华章相比,实验室的内部毫不逊色。内容丰富详实的大百科全书,典籍,名师巨匠的珍贵手稿,和各种装裱精美的小册子,炼金日记等等,或整整齐齐地摆放在紫熏芯书架上,或因为某次匆忙的使用而被散乱地丢放在风笆檀圆桌上,地面上。另外的半边则是实验室了。无数顶尖级的测算工具,辅助仪器足够让沉浸于炼金事业的人们为之振奋和惊叹。盛着多类液体药剂的试管门在一排排试管架上安静地等待着主人在某个时刻用它们来创声出炼金史上新的奇迹。
这时候,实验室深出传出一阵婴儿的啼哭。荷米特立刻恼火地捂住耳朵并斜眼瞪着同伴,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他出奇的愤怒了。对方的脸上因此泛起了红晕。她慌忙撇下肩膀上的两人,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婴儿身比那。轻俯下身体,柔轻地说:“别哭了,我可怜的思克。今天可是有美味了。”
孩子乖乖地停住了,用天真无邪地双眼静静地看着女战士,“咯咯”地笑了。她这才放心下来,转过身对荷米特说:“我那把专用刀在哪里?”
“接着。”随着话音,一把短而雪白的匕首飞了出去。女战士将其稳稳接住,然后走到仍然昏迷不醒的爱德砉与尤卡身旁。将刀子伸向尤卡的头顶,并得意地笑着说:“烹饪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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