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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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历史上出现的第一个“女主角”名叫敏。这件事发生在1996年,当时我虚岁16岁,正在初三。
敏是我们的校友,在校园里常常见到,但是彼此从来没有打过招呼。甚至,直到我们大家离开初中,我和敏也还是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
应该说,这只是一段“精神恋爱”。
由于我从小钻研文艺与哲学问题,把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了博览群书上,与身边的人交往是我很欠缺的一门功课。又由于我爱好中国传统文化,古典书读的比较多,所以我当时的爱情模式就是才子佳人以诗传情而已。
可以想象,我的模式是多么落后时代。
虽然我的诗与书法都足以使一个古代女子芳心摇曳,但是对一个现代女子却实在毫无效果。
当我的诗一首又一首地传到她手上,而她始终没有任何回应,我开始有点明白我的方式出了问题。
从这个时候开始,我才注意到当代人的交往方式与古代人的区别,或者说是与中国传统故事中的区别。于是我放下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开始猛看香港电视剧。
看了香港电视剧之后,我才知道当代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是可以做朋友的。——惭愧啊,各位可以想见我当时的思想是如何的保守了吧。
于是我豁然开朗,我决定停止以诗传情的方式,直接过去与我喜欢的女孩子交朋友,在以朋友身份交往的过程当中,再吸引她来爱我。——电视剧里不常常这样吗?男主角是不会去追女主角的,男女主角的相爱只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到了一个适当的时机,自然会走到一起。
可惜等我的思想进步到这一层的时候,我们已经毕业了。
从此我就没有再见过敏。
两年之后,1998年,我们已经在高中。这时候我历史上第二个女主角上场了。她名叫凤。
凤是我的一个笔友。当时不是流行交笔友吗?不知道怎么阴错阳差,凤写信来与我交友。后来知道其实凤是我初中时的一个校友,我的名声在初中时早已举校皆知,而凤自称是文艺爱好者,写信来与我交流文艺和思想。
现在想来,18岁的文艺爱好者真多呀!
我当然回了信,我一向很有礼貌,人家写信给我我都会回信。在信里开始与她交流所谓的“文艺和思想”。
当时我感觉我像是鲁迅,凤是许广平。
写了十几封信之后,凤打了电话给我,我们约定时间地点见面。
当时的我对自己十分自信,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对香港电视剧很有研究,特别是当时正热播的《笑看风云》,男主角是郑伊健,我觉得我已经和郑伊健差不多潇洒了。
我们见了面,谈得十分投机。在这里我可以向大家透露,这其实是我第一次和女孩子约会,但是我一点都不紧张,发挥非常出色。因为我太自信了,我都觉得我是郑伊健了我还怕啥?
我一直相信:“艺高人胆大”!
当时我很得意地向阿永、阿武炫耀我的收获,我说我这个是红颜知己,你们那些小美眉太小儿科了。
约会之后,信还是照样写,电话还是照样打,当然,约会也照样约会。
我们的感情与时俱进。我觉得一切都在香港电视剧的模式之中,我很快就要做郑伊健了。
但是,……我真是他妈的很不想说这个“但是”,但是又不能不说“但是”。
但是——凤突然跟我说,她有男朋友的,之前他们的感情出现了一些问题,不过现在好了。
我晕在当地,而且我非常不争气,眼泪马上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不是说我太爱凤了,而是我觉得太丢脸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郑伊健,可是我偏偏忘了,郑伊健在《风云雄霸天下》当中所扮演的那个角色,——他的师妹杨恭如被郭富城抢先下手了,当事情暴露时,郑伊健望向杨恭如和郭富城的眼神……
这是我为女孩子所流的第一滴眼泪,滴落在那一年的冬天!
带着哀伤我从1998走到了1999。
这时候一个更加重要的人物出现了。她的名字——也许大家都知道——叫做卓依婷。
我无法形容我第一次看到卓依婷时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能就像是我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的梦,我觉得这个梦境十分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而卓依婷,我就是觉得这个人十分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从此卓依婷在我的生命当中留下永远抹不去的痕迹,并且将影响到我的一生。
而后来我更知道,我那个从小到大一直在重复的梦境,其实也是与她有关。
关于这个,我在后面再说。这里,我只点到为止。
把历史的日历翻到2002年,也就是我们开始打工的那一年。
在同事当中我发现一个女孩子叫做云霞,她当时只有16岁。云霞的脸总是红红的,就像天边的云霞,我总是要看着她的脸唱歌:
趁着云霞红于火
且爱一场
很可惜,虽然云霞年纪这么小,竟然也有男朋友了。
而这么年轻的爱情,往往是极其脆弱的。
不久之后,云霞和男朋友分手了。
那个帅哥走了,云霞一直郁郁寡欢。
我跟她说,不用太执着,月老自有安排,既然这个走了,说明这个不是你的真命天子,月老自然会安排另外一个给你的。
她沉默不言。
我说,如果你愿意考虑一下我,我很高兴。
她抬头看着我,我也看着她,我说,虽然我不是很帅,但是我敢说你从来没碰到过我这样才华横溢的男生,而且以后也不会碰到。
她说我忘不了他。
我说别扯淡了,月老把这个拿走,是为了给你更好的。
她说没有更好的了,他就是最好的。
我说你放屁!咱们十年后再看!
可是十天后她就走了,她说回四川去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云霞走后,另外一个同事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云霞不算是我的一个女主角的话,那么这个就算是第三个女主角了。
她名叫丽。
虽然她其实对艺术与学问一窍不通,但她却对我表示很钦佩,觉得我是大才子。
我十分高兴。因为虽然我本来就是大才子,但是对一个不懂的人来说,我只是一个傻瓜。
所以我要投桃报李。
那时候,她也有男朋友,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的交往,我们甚至结拜兄妹。
后来她男朋友走了,她说,分手了。
我于是有些心动,我想我可以趁虚而入了。
这又是一个多么像香港电视剧的模式。
我曾总结香港电视剧的一个规律:女主角是必定爱男主角的,如果剧情开始时女主角有男朋友,那么在男主角出现之后,女主角与男朋友必定分手。
那么现在我和丽就差不多走进这个规律了。
但是我总是以别人的规律来套我自己,却忽略了我自己也有我的规律。
我的规律就是:
我和女主角以朋友身份交往得很好,似乎都已身陷情网,我明明觉得她是喜欢我的,但是在关键时刻她却偏偏说不喜欢我。
第一个女主角敏与我没有实质交往,可以不谈。凤当年与我的故事,就是这样一个规律。
现在丽也差不多成了第二个凤。
在我觉得差不多可以水到渠成时,那个与她“分手”的男朋友突然又出现了。
于是我第二次为女孩子流下了眼泪。
我不是为丽而哭,我是为我自己哭。我悲哀的是——
大家都知道著名的和氏璧。当初,一个叫卞和的人发现了这块玉石,把它献给大王。但是由于玉石的形状和一块普通石头没什么两样,大王让专家鉴定,专家说这不是玉,这只是一块石头。大王大怒,将卞和砍断一条腿,赶了出去。大王死后,新王继位,卞和又带着玉石来献给新王。新的大王也让专家鉴定,专家说这不是玉,这只是一块石头。大王大怒,又砍断了卞和的另一条腿。大王死后,又一个新王继位,没有了双腿的卞和抱着玉石大哭,哭得全国人都知道了。新的大王把卞和召来,问他为何大哭。卞和说,我有一块珍贵的玉石,曾经献给先王,可是专家鉴定总是说这不是玉只是石头,先王震怒,把我的腿砍断,现在我两条腿都没有了,虽然还想把这珍贵的玉献给大王,可是又不敢来。大王怜悯他,收下了他的玉石,命玉匠开凿。等这块被专家两次鉴定为普通石头的石头被凿开后,里面果然是世所罕见的宝玉。为了纪念卞和,这块宝玉被命名为和氏璧。
明明我是珍贵的宝玉,可是人们只当我是一块普通的石头。
让我悲哀的不是我得不到某一个人的爱情,而是竟然没有一个女子能够识得我这块和氏璧!
有一天晚上我在楼顶观星,小叶也在旁边,她问起我的历史,我就这样告诉了她。
她说:“我识得你这块和氏璧!”
我笑笑,我说:“多谢。”
她说:“是不是觉得我在敷衍你?”
我说:“不是。但是,你所说的‘识得’,跟我所说的‘识得’,是两个概念。”
她说:“如果没有阿永,我就……”她嘻嘻嘻地笑起来。
夜风凉爽,我仰头望着北斗七星。
她说:“你喜欢看星星?”
我说:“难道你以为我是来乘凉的吗?”
她也望望星空,指指北斗说:“这就是北斗星吗?”
我说:“对。你不可能今天才认识北斗吧?”
她说:“以前只是知道北斗排列成勺子形,从来没真正观察过。”
我说:“你仔细看看,这个形状排得巧不巧?”
她说:“巧。”
我说:“你说这是谁排的?”
她说:“上帝。”
我说:“你相信上帝?”
她说:“不相信。但是除了上帝,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我说:“你看这北斗星,你有什么感觉?”
她看了一会说:“没什么感觉呀。”
我说:“我怎么总是觉得,那里,才是我真正的故乡?!”
她笑笑说:“你是外星人!”
我说:“小时候我也觉得我是外星人。”
她说:“真的?”
我说:“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做一个梦,不断地重复……”
我把我的这个梦说给了她听。然后我问她:“你说这个梦说明了什么?”
她说:“说明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能够一个梦做这么久。”
我说:“说得对,不管怎么说,一个人二十年来做着同一个梦,无论如何也是世所罕见了吧?”
她望着星空说:“阿震哥哥,哪个是牛郎织女呀?”
我说:“你先看到银河,银河看到了吧?”

她指指说:“这个就是银河吗?”
我说:“对。你看——”我手指着牛郎星的方向,“你看那儿,有三颗星,中间一颗比较亮,两边的略微暗一点,看到了吗?就像一个人在挑担,这就是牛郎挑着他的两个儿子。看到了吗?”
她寻找着,说:“哪呀?”
我说:“你看我的手指的方向。你看……”
她凑过来,顺着我的手臂往上望,然后终于找到了牛郎星。
“看到了看到了。是这个吗?”她也指着星空。
我说:“对。你再往这边看。在银河的对岸……”
我的手指移过银河,我说:“牛郎的对面,有一颗很亮的星,看到吗?”
她说:“看到了。这就是织女吗?”
我说:“是的。”
她笑着说:“啊,我终于也认得牛郎织女了!”
过了一会她说:“今天晚上怎么没有月亮呀?”
我说:“今天是农历几月几号?”
她想想说:“六月初一。”
我说:“对呀。初一怎么能看到月亮呢?”
她说:“为什么呀?初一为什么就看不到月亮了?”
我笑了,我说:“你不会吧?这么常识的问题你都不知道?”
她说:“我不知道呀。你告诉我嘛,初一为什么看不到月亮啊?”
我说:“初一的月亮早上就起来了,日落的时候它也落了,你怎么看得到呀?”
她说:“月亮早上就起来啦?你瞎说吧?月亮是晚上起来的。”
我真是没办法了,我说:“你们的时候,这种常识性的问题你们老师没讲过?”
她摇摇头:“没有。”
我说:“那你自己也该知道呀,你也是从小生活在农村的,这种常识农民们应该都知道的。”
她说:“我就是不知道嘛。”
我说:“好,我告诉你。月亮每天起来的时间都不一样,初一时,它与日出同时起来,与日落同时落下,所以根本看不到,以后,它每天都推迟将近一个小时起来,所以到初三初四以后,在刚入夜时可以在西方的天空看到月亮,那叫新月,到初七初八时,刚入夜时月亮在头顶上,那时候差不多正好是看到半个月亮,这叫上弦月,到了十五的时候,月亮出来的时间正好是太阳落下的时间,所以西边太阳落山,东边月亮就上来了,俗语说:‘十五十六两头红’,明白吗?然后,月亮每天起来的时间继续推迟,到二十三二十四的时候,月亮到半夜起来,那时候差不多也正好是半个月亮,这叫下弦月,然后到月底时,就只能在近天亮时才能看到月亮在东边天空姗姗来迟……”
小叶一边听一边点着头。
我说:“让阿永每天给你课。”
她说:“你是不是要说我太笨啊?”
我说:“没有没有。”
她说:“哎,阿震哥哥,你有没有想过,想飞到天上去摘星星?”
我说:“我想过要飞到天上,但没有想过要摘星星。因为星星就是大石头,有什么好玩呀?”
她说:“那你想飞到天上去干什么?”
我说:“我想飞上去看一看我的故乡,——那儿,北斗七星,那个方向才是我的故乡!”
小叶和我经常在一起聊天,聊得很好,但是阿永从来不会对我们有任何的不满和怀疑。这一点我很理解,因为阿永了解我。
我和阿永认识了十几年,如果连这点了解和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兄弟不兄弟!
而且我自己也非常清楚,小叶就像一个小妹妹一样可爱和招人疼,她长得漂亮,又一副好嗓子,笑起来又那么甜,真是谁不喜欢呀?我可以这样说,如果我比阿永先认识她,我很可能也会爱上她,但是现在既然阿永比我先认识她,我就不再可能爱上她了,哪怕她很招人喜欢。
如果按照小麦的理论,她可能会说:爱就爱吧,管她有没有男朋友呢!爱一个人没有错!
有一句很著名的话,——“自由,自由,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这句话有时候也可以这样说,——“爱情,爱情,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
当一个行为会对别人造成伤害时,究竟还有什么理由说没有错?
“爱”作为一个抽象的概念,确实没有错,不管你爱谁,你都有这个权利。
但是当“爱”变成一种行为时,我认为你实在没有权利顶着“爱没有错”的黄金招牌去做一件会伤害别人的事。
做人要将心比心,要换位思考,如果你是那个被伤害的人,你感觉怎么样?
如果一个人抱着反正“爱没有错”这样的前提,那么他当然很容易就成为放任自流,从而根本不想用理智来指导和控制自己的情感,只知道一切要自然,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
可能大家一听到什么“理智控制情感”就觉得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其实这完全是误会。
打个比方来说,情感是一把剑,剑作为一种武器,本身当然无所谓对错。剑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可以杀别人,也可以杀自己。
而理智,就是剑术。
如果你不会剑术,你只凭着你的感觉来使剑,你说你能不伤到别人或者自己吗?
如果你会剑术,你就能很好地控制你的剑,使你的剑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来发挥它的作用。
两相比较,一个会剑术的人和一个不会剑术的人,到底谁真正会使剑?
剑术不是你使剑的障碍,而是让你把剑使得更潇洒!
小叶跟我提起了小瑜。
小瑜就是阿永以前的那个女朋友,也曾经在我们家住过一段时间,但是她已经离开我们家快一年了,如果不是小叶提起,我基本上都不大记得有这个人了。
我说:“你问她干什么?”
小叶说:“你见过小瑜的?”
我说:“我当然见过。”
她说:“你说,我和她哪个漂亮?”
我说:“你。”
她说:“认真地说。”
我说:“是你呀。”
她说:“真的吗?”
我说:“真的。”
她说:“阿永和她为什么分手呀?”
我说:“因为……缘尽了。一堆火烧了一段时间,柴烧完了,火自然就灭了。”
她说:“那为什么不添柴呢?”
我说:“因为他们都不想添柴了,所以火就灭了。”
她说:“听说她也很会唱歌?”
我说:“阿永是音乐家,他的女朋友总也至少是音乐爱好者。”
她说:“她唱歌比我怎么样?”
我说:“你比她好。”
她说:“是不是真的呀?”
我说:“是真的。哎,你问这些干什么?”
她说:“我想知道一下嘛。昨天我还跟阿永也说起了,阿永一听我跟小瑜比这比那,他就很不高兴……”
我说:“你这是找死呀。我知道你这么在意和小瑜的比较,是因为你太在乎阿永了,但是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在他面前‘哪壶不开提哪壶’,只会适得其反的?”
她说:“我就是忍不住要问嘛。”
我说:“小瑜也是你们那个厂的职工,怎么你不认识她吗?”
她说:“我去年年底才去的,那时候小瑜已经辞职了。”
我说:“总之以后别问了。你只要相信自己,相信你是最漂亮的,是最聪明的,是最可爱的,什么‘小鱼大鱼’都比你差远了。知道哇?”
但是女人真的没有逻辑。
几天后,我听见他们吵了几句嘴。虽然战况一会儿就结束了,但是我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预兆。
又几天后,小叶回家的时候,垂头丧气的。我喊了她一声,她看看我,就哭了。
我很惊慌,我说:“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她哭着说:“同事们说小瑜比我漂亮……”
我苦笑,我说:“那些人都是扯淡的,他们不会审美。”
她说:“是不是真的小瑜比我漂亮?”
我说:“瞎说。当然你比她漂亮了。不过,你哭起来就不漂亮了,你笑起来才漂亮呢!快别哭了,哭了真的难看了……”
她擦擦眼泪,说:“那他们为什么说小瑜比我漂亮?”
我说:“因为他们嫉妒你们。男生们是嫉妒阿永有你这么漂亮的女朋友,女生们是嫉妒你有这么帅的男朋友,所以……对吧?”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笑了。
我说:“你要相信自己呀,我不是跟你说嘛,你是最漂亮的,最聪明的,最可爱的。”
她说:“要是小瑜问你我们谁漂亮,你肯定就说她漂亮了。”
我笑了,我说:“我写几个字给你。”
我走到桌边,铺开宣纸,拿起毛笔,写了八个大字:
因为自信
所以最美
我说:“你把它贴在墙上,每天早上起来都大声读三遍……”
很可惜,自从阿永和小叶吵过几句嘴之后,似乎以后难得有哪个星期不吵几句的。
阿永的脾气越来越坏了,而且搞得很颓废。在家里的时候,总是歪歪斜斜地半躺半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换着频道,很少在一个频道上停留超过五分钟,除非我们说要看哪个节目,他才放下遥控器。
而且,阿永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不管是吉他还是二胡还是小提琴,这些乐器他都会,但是似乎至少有两个月没有听到他弹奏任何一种乐器了。反而常常是我在那里随手拨着吉他,即兴地唱上几首歌。
据说他们厂里的工作越来越不爽了,和同事们的关系也处得不太好。在家里,和小叶的爱情,也早已过了“五分钟热度”。总之,他说现在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连他的音乐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了。
阿武呢,虽然没有阿永那样颓废,但是他对艺术的兴趣也越来越淡了,包括他现在的职业——厨艺。在某种意义上,厨艺也是艺术,阿武是画家,美术上的极高的造诣使他对菜品的形象设计十分有灵感,好几次设计新品,为酒店创造良好效益,赢得老板的赞赏。可是后来慢慢地,对厨艺也失去了兴趣,绘画更是难得动一动手。
我说两位老兄啊,难道忘了我们是艺术家了吗?艺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虽然我们的艺术水平足够称“家”,但是离最高境界还是有距离的吧?阿武,你的画虽然是一流,比当今许多职业画家都好,但是跟唐伯虎比比呢?阿永,你的音乐虽然是一流,比当今许多职业音乐家都好,但是跟伯牙比比呢?
而我的话现在很难让两位老兄振作起精神来。
在社会中“混”的时间长了,那当初的“锐气”渐渐被磨平矣……
但是我决不被磨平。艺术之路永无止境,我必将竭尽一生的力气,尽量地攀上我所能攀到的最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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