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节 千年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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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信、王秋茹两人在泽地上走了几天,符信的伤势已痊愈。沿途毒沼泥泽危险处处,幸好两人互相扶持。再说王秋茹好歹也是“云梦盗”,对沼泽再也熟悉不过。她还指着那该如何,这又当如何,符信倒也乐意听着,毕竟自小还真的没来过沼泽地区。
不过此地到处潮湿,符信憋的心里难受。王秋茹几天都相当乖巧,小鸟依人般的粘着他。符信倒不抗拒,毕竟在又潮湿,路又难走的泽地,加上立冬将至。符信心想就当搂着个女子取暖吧,想罢符信停了下来,微笑道:“秋茹歇息一会吧?”王秋茹“哦”了一声欣然点头。
两人坐在大石上歇息,符信轻轻抱起王秋茹坐在自己腿上,心想她真的一点都不重啊!如此娇小的身子,她有几斤呢?之后胡思乱想了一大堆。王秋茹轻轻的亲了他脸庞一下,符信才回过神来,一脸坏笑的道:“娘子你比我还赖皮咧”。
说罢符信右手一伸,搂着她的后背,王秋茹自然的侧着身子,脑袋埋在他右肩上,一双小手握着他的左掌不停的掰弄。符信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颓然道:“为何如此,若是秋茹说逃出来之时向东,我们如此走了几天,理该见到长江啊。”怀里的王秋茹轻声道:“虽说云梦大古泽不复存在,但是除了变成一些湖泊,到处仍然是零散的沼泽,自古以来云梦泽就存在着许多世人难以解释的谜题。”
符信听她说过云梦泽的传说,好奇道:“秋茹说过这沼泽存在着太多的谜题,但老天爷不会骗我们吧?日出东方,日落西山。”随后左手一指,撇嘴道:“那边是南方吧?没错吧?”王秋茹依然埋在他怀里,轻声道:“秋茹不知,能和符大哥风餐露宿,杀杀野兽,嘻嘻,秋茹今后都不再烦恼别的事了。”
符信听罢颓然道:“可是符大哥仍有要事要办,唉。”王秋茹抬起头来,身子挪了一下,一双玉手环住符信的后脑勺,贴着他的脸庞道:“符大哥勿急,此处向南走理应到巴陵的。”符信闻着她呵气的幽香,心神一震,微笑道:“嘿!娘子说的对,走咧。”
王秋茹笑嘻嘻的站了起来,挽着符信继续向南走。两人嬉闹着,符信觉得自己渐渐接受了王秋茹,虽然,他内心依然是对她没有情意,甚至他现在只当王秋茹是妹妹那般,符信自己也搞不懂。
两人渡过了一条小河,符信是直接把王秋茹拦腰抱起,还笑着道:“一个人湿身子总比两个人一起好吧?”王秋茹担心的问道:“符大哥你不冷噢?你真气差劲嘛。”又是一句够伤人的话语,符信把裤子扭干些许,微笑道:“娘子怎能如此说为夫呢?是否想被打**咧?”
王秋茹为之语竭,难道说想啊?顿时憋的脸泛红晕,嘟起小嘴不再理符信。符信哈哈一笑,突然象是感觉到什么,一把拉着王秋茹往一个坡上走去。王秋茹好奇道:“符大哥?”符信“嘘”了一声,做了个紧声手势,两人悄悄来到坡顶,符信四处张望。
突然符信呆呆的望着一个方向,王秋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远处泽地上依稀的有几间草房,象是个小村庄。王秋茹一脸欣喜的望着符信,却见他愁眉苦脸的深思着。王秋茹轻声道:“符大哥?为何烦恼?”符信左手搁在腹前,支撑右手托着下巴,皱眉道:“为何我总觉得古怪?我也不大清楚,先过去吧。”
两人渐渐走到那几间小草房附近,符信见三间草房中间围着一火堆,有四人正围坐在那里。突然感到身旁的王秋茹身子一震,符信别过头,见她一脸惊恐的望着火堆方向,皱眉问道:“秋茹?怎么了?”王秋茹挽紧了他的手,胸脯紧贴他的手臂,身子颤抖不停,低声道:“符大哥,秋茹从来没试过,完全感应不到那几人的存在。”
符信身子心中一惊,连王秋茹都感应不到,那意味着对方武功极高。符信当下冷静起来,双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微笑道:“别怕,先过去,萍水相逢,估计他们没恶意。”两人渐渐走近。
符信注意到那四人,三男一女,全是老人家。符信身子剧颤,他越走近越觉得恐惧,这不为别的,因他充盈耳**,竟然只听到王秋茹急速的气息,和“卟卟”的心跳之外,那四人均气息全无,这让他如何不心惊?
符、王两人突然“啊”一声叫了起来,因为他们看到一老人别过头来,细眼圆鼻,颧骨甚高,红光满面,一身蓝袍遮体。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他们。符信顿时有股想逃跑的冲动,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死人”,王秋茹的身子也是颤个不停,显然也对此现象极为害怕。
那蓝袍细眼老人微笑道:“小兄弟、小姑娘,来坐吧。”其他三位老人依然是文风不动,符信吞了一口沫,勉强压下恐慌,抱拳微笑道:“我两人迷路了,不小心打扰了几位的清修,望几位老前辈万勿见怪。”
此时一位肥胖光着上身的老人抢着道:“两位到此,是缘也,哈哈。”说罢竟大笑起来,声音浑厚,苍劲有力,但他一直是背对着符信,所以符信看不到他相貌。符信听着那浩瀚的声浪,差点忍不住要捂耳朵,又觉得如此很不礼貌,就忍了下去。旁边王秋茹却微笑道:“老人家,此处南向是否到达巴陵?”
那老婆婆转头过来,一脸慈祥的道:“非也,乾北是为天,坤南是为地。”符信注意她一身红袍,相貌普通满脸皱纹,是个典型的老人家。就是觉得为何她说起“伏羲先天八卦”呢?显然王秋茹听罢就如此呆在一旁,符信微笑道:“震为东雷属木.离为南火属火,兑为西泽属金,坎为北水属水,巽为东南风属木,坤为西南地属土,艮为东北山属土,乾为西北天属金。”
那老婆婆瞪大眼睛,震惊道:“此乃何人曰?又何人所定?似是不无道理。”此时全部老人都转过头来盯着符信。符信心中一愣,这是文王八卦的定义啊!有何奇怪?稍微接触过周易玄学的人都会唠叨两句啦!
此时身穿白袍且身材瘦弱的老头转过头来,一脸英气,双目有神,满连白须,他摇了摇头,淡然道:“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即天在上,地在下。天动地静即动为阳静为阴。卦爻里阳、阴两爻,乾是三阳爻所成,坤是三阴爻所成,自当把乾为天上,坤为地下。即天地对待,天和地对、男和女对。气终而象变,即事尽则变向反,才会夏至一阴生,冬至一阳生!八卦当然始于伏羲。”顿一顿道:“若小兄弟刚才所说,自当认为乾在西北天,坤在西南地?”
符信恍然大悟,微笑道:“老人家说的乃是‘伏羲八卦’即是先天八卦,小子所说的是‘文王八卦’是为后天八卦。罗经曰,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取诸身,远取诸物,通神明之德,以情万物,其实也是一个道理嘛,只是算卦的起始不同而已。”
那老婆婆听罢垂下头,喃喃的念了几次文王八卦。那白袍老头却好奇道:“文王?他是何人?”符信听的头皮发麻,周文王姬昌啊!这几位老人家竟然不认识?这下可把符信和王秋茹吓个半死!两人身子越发抖的厉害,他们四人气息全无,难道他们是鬼?
那老婆婆见他们如此紧张摸样,抬头微笑道:“两位莫怕,我等老骨头绝无恶意,请问两位,现今是何年?”符信和王秋茹同时大吃一惊!如此说来,这几位老人家当真连现今是何朝代都不知?王秋茹突然“咕咚”一声晕倒在地上,符信连忙坐下,就让她躺在自己腿上。
符信心想她是惊吓过度,他定了定神,镇定道:“文王姬昌乃周朝始祖,现今是宋朝开宝七年。”那白衣老头拍腿道:“好!不愧姬姓子孙!光宗耀祖!”,符信差点也吓晕了,听他语气,似乎比文王还要年长!此时那胖老头哈哈一笑道:“熙,主子命我等守剑,殊不知一守,竟不知何年?命也,唉。”说罢一脸颓废,象是记起不愉快的回忆。
符信莫名其妙,只能好奇的望着他们,那老婆婆望着符信微笑道:“我等知小弟奇哉,让我道来,我等乃姬轩辕之女魃属下,此阵乃应龙所布,奉命守剑之今,虞近期一算得知天地不容,此阵大去之期不远矣。”随后那白袍老头道:“老夫乃熙也。”那胖老头道:“冀也。”此时唯一没说话蓝袍老头转过头来,眉毛修长,高额瘦脸,一副仙人摸样,他淡然道:“虞也。”

最后红袍老婆婆向符信微笑道:“小弟可唤我姒婆婆。”符信晴天霹雳!他其实也很想晕了算,面对如此神乎之事,叫他如何相信,无端有几人道,我乃几千年前之人,那个震撼哪!符信吞了一口沫,颤声道:“姬,姬轩辕是否黄帝?”
四老头竟然同时“哦”一声,全部一副原来如此的摸样,虞老头点头道:“原来后人如此唤姬主。”符信更加确定这几人是老的不能再老的骨头了,轻声道:“若几位前辈待此一直无人发现,为何小弟有幸见到几位?”
虞老头欣然道:“此泽渐不容人,应龙之阵已破,唉,天意。”符信心想原来几老头一直待在云梦古泽,似乎乃是一个上古阵法,竟数千年无人发现,却是因百姓开垦,此处渐渐变成各大小湖泊,使云梦泽名存实亡,破了阵眼,符信方始明白为何会见到他们。
胖子冀老头哈哈一笑道:“小弟快道,我等已历几朝?”符信思索了一会,微笑道:“若几位是上古之时,那便夏、商、周、秦、汉、晋、隋、唐、至今,其中有无数战乱,中原版图不整时期,该有个两、三千年吧?”四老听罢同时震惊。
四老人同时垂头不语,哀伤之色表露无遗。符信心想也是,若是自己待一个地方几千年,不叫苦连天才怪。符信的好奇心来了,如此说来他们可是晓得上古时期的情况啊!心中突然充满喜悦。
符信正想发问,熙老头淡然道:“小弟你…”符信一愣,冀老头哈哈笑了起来打断了熙老头的说话,旋即又一脸颓然的道:“也只能如此。”旁边的虞老头微笑道:“姒如何?”说罢望着老婆婆,姒婆婆叹了一口气,黯然道:“天意如此,我等时日无多,有负主子,却无可奈何。”随后别过头望着符信道:“小弟过来。”
符信垂下头望着躺在自己腿上的王秋茹,符信一愣,只见王秋茹整的身子飘了起来,符信目瞪口呆的望着,却听到姒婆婆的声音道:“小弟快来。”符信回过神来,向他们走过去,突然身子被一阵强烈的吸力,猛然撞向熙老头,符信“啊”的一声惊叫。
熙老头一直盘坐着,此时他右手一提,符信竟然停住撞势!随后熙老头抓住符信右手,自然的扣住脉门。熙老头突然一双细眼瞪大,摇头苦笑道:“资差,体劣,一塌糊涂,却竟拥玄龙之气。”其他三老顿时一愣,虞老头惊讶道:“当真?”
冀老头身子一闪,已抓住符信左手扣住脉门,同时脸上泛起惊诧神色。符信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的举动,熙老头松开手,淡然道:“小弟是否觉膻中气劲怪异?”符信心中一愣,欣然点头,冀老头也松开手,咧嘴笑道:“果是玄龙之气,小弟如何称呼?”
符信欣然道:“小子符信,江陵人氏。”却是换来四人同时一脸愕然,虞老头哈哈一笑,一副仙人摸样拂着长须道:“小弟该姓姬,我等不会错。”其他三老都是不停点头。这可把符信吓死了,自己什么时候变姓姬了?姬信?他娘的!如此别扭的叫法!
符信正呆在一旁,四老头却同时站了起来,把一草房围住,四人各站一角。符信见他们口中念念有词,好奇的望着他们。突然整个草房消失了!
符信吓了一跳!差点跌坐在地上,竟然整个草房消失了?空中还多了一把?咦?一把烂剑?符信目瞪口呆,只见那剑乃普通青铜所铸,样貌普通,剑身暗淡无光,象是劣品嘛!熙老头一把握住那剑,随后四人再次坐到符信跟前。
符信好奇的望着那把破剑,熙老头把剑横搁在胸前,淡然道:“此剑轩辕,乃姬主之物,弑蚩尤后觉无所用,赠女魃主子,转予我等奉命守之,却一守竟是三千春秋!唉。”说罢轻轻站起,慢慢耍起那剑,他一脸颓然,眼泛泪光,其他三老也垂头不语。
符信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一脸呆样的看着熙老头耍剑。待熙老头耍毕立定,他深吸一口气,望着符信道:“千年光阴,竟使泽地变迁,既应龙阵破,我等也随阵破人消,姬小弟既有缘到此,此剑归你。”说罢寒芒一闪,那破剑就插在符信脚前。
他双眸一直望着熙老头,却根本没看他手有动作,剑就插到自己跟前!符信心中佩服,他们绝对是神仙啊!能把王秋茹浮在空中,又会把草房弄消失,还可不动手就飞剑!如此神乎奇技,符信心中大为所动,却突然想起一事。
符信问道:“在下斗胆问几位前辈,是否有‘魃玉’一说?”几老听罢都一脸错愕,冀咧嘴笑道:“姬小弟何故此问?”符信皱眉道:“小子听亲娘临死前说,那是她的,务必要小子拿回‘魃玉’。”
顿了一下,符信身体颤抖接着道:“娘哭着说小子我会因此而身入险境,却又无可奈何,娘抱着我说他只剩下孩儿唯一可信赖的人。那时我还小,娘临终时让我到江陵旁的龙山找一僧人,随后小子在他口中得知一个叫‘应于淳’的人,僧人说他该知玉在何处,还说应于淳在岳州洞庭,所以小子就准备去洞庭湖附近打听。”
旋即皱眉道:“但是小子听朋友说‘魃玉’竟然在章山出现?而且变成拥有奇怪力量?对了!我朋友说‘魃玉’还与此剑有关!”说罢指了指脚下的破剑。符信一脸激动的道:“小子实在难以辩明真伪,所以我想问各位,真的魃玉在哪?”
众老听罢一阵沉默,许久,熙老抬头仰望蓝天双眸泛红,惨然道:“‘魃玉’乃我等主子之物,主子当年大破蚩尤雷神风雨迷雾,损耗天元过度压不住炎元,所到之处一切尽变干旱荒芜,以至一直被人唾骂遗弃,更被外部落欺压,而姬主却袖手旁观。”
熙老头转过头来,望着符信道:“到旱地寻吧!‘魃玉’非是玉,姬小弟乃道听途说,若小弟亲娘所道之玉,绝非‘魃玉’,老夫敢道南蛮之地绝无魃,若泽内有魃早旱矣。”
符信听他如此说法确实有道理,若是魃代表干旱,中原南方长年多雨水,长江更有洪水,实在不应有魃存在。那该哪里终年干旱呢?不过细想,就算他们晓得地方,但几千年前的地名谁人知?还有‘魃玉’非玉?难道娘说的‘魃玉’不是熙老头说的‘魃玉’?若不是玉那是何物?
符信正想要问,却听到姒婆婆道:“姬小弟,若寻长江,当向北行,出泽再南行。”符信一愣,好奇道:“北?那该往泽内吧?”姒婆婆摇头道:“你多日南行,已到古泽之渊,才与我等相遇。”符信恍然大悟,估计是那个什么阵把他和王秋茹摆了一道!当下抱拳笑道:“多谢几位前辈提醒。”突然虞老头皱眉大喊道:“姬小弟快走!阵有变,若三日不出泽,再无法出去!”
符信心肝都差点吓了出来,连忙转身,熙老头喊道:“姬小弟,剑。”符信一愣,随后转身把脚下的破剑拿起,系在腰间,匆忙走到漂浮在空中的王秋茹前。
突然王秋茹身子缓缓落下,符信一把抱住她搁在背上,抖了两下她的双腿扶稳,转过身子向他们道:“在下谢过几位前辈。”姒婆婆道:“快走,时日无多,阵将崩也。”符信不敢迟疑,背着王秋茹连忙向北方跑去。
那几间小草屋静静消失在后方,符信仍然是惊魂未定,三天!若跑不出沼泽区就出不去啦?天啊,符信差点急的要哭出来了,膻中怪异气劲不停催发真气,充盈双脚使他拼命疾跑,符信顿时一溜烟般的飞奔。心中同时明白,为何官兵不再追来,原来两人已不知不觉陷入阵中。
符信渐渐气息浑浊,虽说王秋茹不重,但如此背着个人不停狂奔,真气快速损耗。同时心中也奇怪,为何王秋茹仍未醒来?自己又不能丢下她,唉!三天,不知能否出泽?突然脚被绊了一下,“啊”一声符信趴在地上,背上的王秋茹同时也摔了出去,滚了几圈才停下。符信连忙爬起走去,蹲在王秋茹跟前,却见她依然是气息悠长,一脸平静,象是睡着了一般。
符信急的想喊爹娘,见她如此就象是中了什么妖术一般,如此摔倒在地仍未醒过来。符信一把扶起她搁在背上,继续向北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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