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节 符家押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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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寨大堂,一头发冲冠,浓眉上翘,眼神伶俐,挺鼻厚唇,就是嘴巴过于尖凸,不过其威武之势,让人不敢直视,光着上身,肌肉壮硕,外披一身鲜红大袍,这等气势足已够证明他就是黑风寨寨主‘红血’郭傲。只见他正皱眉的对着一棋盘,对面乃一老人家,竟和况问天有三份相似,同样是大红鼻子,细眼梭眉,额头有点大,满脸醉相,不过这老人家是个光头,却是一身黑衣,左手捧着大葫芦,正微笑的盯着棋盘。
封子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本来符家众人神情紧张,待见到这醉老头后紧张之情顿时消散,封子戴知道这老头肯定是和符家有渊源。
符温走前一步,抱拳俯身道:“符温见过‘红血’郭老前辈。”
郭傲没理他,却是那老头微笑望过来道:“温儿莫急,待郭老头输了这局再和你们客套。”说罢拿起大葫芦喝上一口。
符温恭敬的应道:“是,二叔。”
这时郭傲皱眉道:“你这死符老头,不见几年棋艺又精进不少咧!”随后拍了下腿颓然道:“老子输咧。”说罢望着符老头,两人相视而笑。
符磬月感到无聊,瞄了封子戴一眼,只见他一动不动的站着,斗笠把他样子遮盖住,顿时觉得无趣,又四处张望起来。
郭傲叹了口气,向郭千秋道:“一盘定输赢!秋儿开南门,符家之事我不管了。”说罢竟就如此迈入后堂,完全无视台下一干人等。
郭千秋喜道:“是,爹。”
那老头走下来到符温旁,望向郭千秋道:“有劳郭小子咧。”说罢哈哈一笑走出堂外。符家众人跟随其后。
山寨南门打开,符温和郭千秋等人互相“请”了一下,便离开黑风寨,这时十几人迎了上来,一人来到符温面前单腿下跪道:“符三爷。”
符温点了点头道:“符植起来吧。”符植应声站起,此子相貌普通,也是一身符家武装,不过看的出来他是这群子弟的头领。
符温随后道:“此处章山附近,南向无路,先西到长林,再尽快南下赶回江陵,以免夜长梦多。”在一旁的老头赞赏的向符温翘起大拇指。符温微笑点头,旋即俯身道:“孩儿向‘酒仙’符桌杰符二叔请安。”符桌杰微笑道:“免了免了,快赶路。”
随后笑嘻嘻的来到符磬月旁,欣然道:“哟,我的宝贝月儿,几年不见标致多咧!”符磬月撒娇道:“还以为二爷爷不理月儿呢!之前都不和人家打招呼!哼。”
符桌杰手忙脚乱的道:“唉,我的宝贝孙女,刚的情况你都看到啦,乖,爷爷下次带点好玩的给你。”符磬月嘟起嘴道:“我才不要呢,月儿长大了。”符桌杰尴尬的道:“是、是、是,月儿今年十五了,看长得多标致,嘿。”
随后想起一件事,向符温问道:“你爹呢?跑哪去了?”
符温颓然道:“爹失踪了。”符桌杰一脸不在乎样子,欣然道:“嘿,失踪好,他终于想通了。”符温为之语竭。
随后众人起行,符桌杰注意到封子戴,向符温道:“那满身污垢的小子是谁?该不是符家人吧?”符温随后道出一行人被封子戴所救之事。符磬月向符桌杰道:“爷爷,他是个怪人,不会说话,身子又臭,之前还一身破烂衣服,还是我们好心给他衣服穿的呢!咱们家可不欠他什么噢。”符温嗔道:“月儿不得胡闹。”
符磬月向他爹吐了下舌头,躲在符桌杰身旁。
符桌杰绕有兴趣的向封子戴走过去,欣然道:“把斗笠拿下来吧,这里没外人。”说罢咧嘴一笑。封子戴欣然拿下斗笠,挂在背后,他之前看到符桌杰没不安感,所以放下戒心。
符桌杰看他这般模样,微笑道:“到货架上歇一会吧。”封子戴点了点头,跃到车上坐了下来,他也有两三天没睡了,确实有点困,随后运起周天悄然入睡。
当封子戴睁开眼睛,已是入夜,突然发现符桌杰竟坐在旁边,他立马下车,看到符家子弟都在扎营生活,估计是打算在此地露宿一晚。这时符磬月跑过来,皱眉道:“爷爷你怎老和这臭人在一起啊?”符桌杰哈哈一笑,望向封子戴,他正仰望天空,眼神闪烁,深邃,一股薄暮般笼罩着眼睛,符桌杰一惊,旋即向刚好路过的符植道:“植儿替老夫准备梭洗用具。”符植一愣,旋即俯身应了一声,转身去取。
符磬月见两人都不理她,气的直跺腿,转身跑回爹那边去。
符桌杰望着封子戴淡然道:“封小弟在山中多久了?”封子戴摇了摇头坐了下来,符桌杰也下了马车,来到他身旁坐了下来,继续道:“那小兄弟几岁?”
封子戴深思了一会,淡然道:“我记得秦老头说过,建隆二年,我五岁吧?”符桌杰淡然道:“建隆二年,现在是开宝六年,你十六岁咧。”
封子戴微笑不语,他一向缺乏时间观念,现在突然有个人说他在山中已经六年多!
封子戴颓然道:“这下我可告诉你,我在章山附近待了六年了。”
符桌杰一愣,叹了一口气,这时下人拿来了梭洗用具,符桌杰一把拉着封子戴来到河边,封子戴接过梭洗用具,皱眉道:“我不会用。”符桌杰哈哈一笑,随后教他如何使用。
封子戴理好衣服,抚顺头发,符桌杰教他如何扎发髻,封子戴很快学会了。
符桌杰看着整个人焕然一新的封子戴,心中感叹,好俊的小伙啊。随后凝视着封子戴双眸,封子戴察觉符桌杰呆着望自己,头歪了一下作出个奇怪的表情。符桌杰回过神来,坐到封子戴身旁,淡然道:“封小弟的内功跟谁学的?”封子戴淡然道:“是从本书上学来的。”符桌杰哑道:“什么书?”
封子戴摇了摇头道:“没封面,我看完记下来,就用它生火了。”封子戴眼神露出复杂神色。符桌杰一愣,旋即哈哈大笑,用手摸了摸光头。
笑罢符桌杰微笑道:“能否借封小弟左手一用?”封子戴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符桌杰伸手扣住封子戴左手脉门,封子戴感觉到一股真气渗入,他眉头一皱,正要催动气劲抵抗,耳朵传来符桌杰的声音“莫抵抗,老夫没恶意。”
封子戴一愣,撤去气劲。一会符桌杰把手缩回,皱眉道:“奇怪,象是道家真气,颇为精纯,但是又杂乱无章,象是尚剑山庄的《道玄心法》但又不不同,又象是旨湘派的《紫龙真气》但又不是,难道是五道门的《光日道法》?不对啊。”
随后就一直喃喃细语,眉头更皱。封子戴没理他,望着天空。过了一会,符桌杰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微笑道:“奇怪奇怪,老夫未曾见过如此真气,嘿,算了,封小弟平时很少运周天吧?真气杂乱无章。”
封子戴淡然点了点头。符桌杰坦然道:“嘿,见你与老夫同是道家修为,来,让老夫教你理顺真气之法,炼出真气,不理顺真气,难以加以使用。”
封子戴认真的听了起来。
入定,那是以运行周天真气之下,先意守百会**,排除杂念,保持心境一点清明,随后催动气劲带动真气充盈百会,使自己进入忘我境界,让身体回归自然之道,其实是使自己进入休克状态,让身体融入天地间,自然运转周天,入定乃上,中,正三丹田同时运用。
符桌杰刚解释完,发现封子戴已是入定状态,他为之惊诧,想不到这小子天资如此聪慧,世间罕见。符桌杰欣然一笑,拿起大葫芦灌上一口,擦了擦嘴,躺在草地上歇息。
封子戴恢复意识,顿时发现全身酸痛,他为之惊诧,但又发现气海真气浑然不同,气息顺畅,就是感觉到疲累。
躺在一旁的符桌杰这时别过头来,打了个哈欠道:“是否觉得浑身酸痛疲惫?此属正常状况。”封子戴扭了两下脑袋,甩了下肩膀,向他望过来点了下头。
符桌杰坐了起来,伸了下懒腰道:“入定与周天之别,在于周天乃修炼内功之为,主意扩大经脉收集身体真元回归气海,一点一滴提升真气量,从而使正丹田真气日渐雄厚壮大,但是炼出来的真气只存于气海,仍然需要入定理顺才可顺畅运用。由于乃意念下驱使运行,运行周天后身体会感觉舒服舒畅。”
符桌杰顿一顿,拿了葫芦喝了一口,接着道:“入定则是让人进入忘我境界,说白了就是停止自身意识,身体回归自然之道,就象花草树木呼吸天地间精华。由于必须自身体与意识一段时间内脱离联结关系,恢复后会感到浑身酸痛与疲惫,但效果就是使杂乱无章的真气理顺,你是否觉得内功修为有所提升?”
封子戴听罢点了点头,淡然道:“原来如此。”
这时外面脚步声传来,符磬月拿着小木桶,哼着小曲欣然走过来,见到一老一少两人坐在一起,符磬月皱眉道:“爷爷怎么连作息也要和臭人一起?”符桌杰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来到符磬月面前得意的道:“我可爱的乖孙女,爷爷在和封小弟探讨武学咧。”

符磬月一振,她自然晓得符桌杰武功是属于哪个层次的人物,这封子戴竟然可与爷爷平坐而论?太不可思议了,旋即别过头去瞧封子戴。
这时封子戴站了起来,转身过来,刚好目光扫到符磬月。符磬月愣住了,手上小木桶掉落地上,封子戴剑眉秀气,鼻梁笔挺,嘴巴俊俏下巴微翘,说不出的俊俏,一双星眸散发出神秘的目光,又象有一层薄暮,极之冷峻,眼神深邃之极。
符磬月就呆着死盯住封子戴,脑袋转过无数的念头,这姓封的与中原人有所不同,但又象中原人,浑身散发罡阳之气,但脸蛋又秀气,还有点不羁,我这是什么感觉?浑然不知自己脸上已泛起两片红晕。
封子戴见她如此盯住自己,想起昨晚符桌杰也是这样盯着自己,头一歪作出个奇怪的表情望着符磬月。符磬月一愣,旋即发现自己的不妥,慌忙拾起小木桶,转身就跑。
符桌杰喊道:“乖孙女,你不是要打水吗?”
正掉头走的符磬月一震,回过头来,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失魂落魄的道:“嘻,是噢,怎么忘了。”符桌杰看到她耳根通红,哈哈一笑,瞥了一眼封子戴。
封子戴感觉两人行为如此之怪,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作声,往车队方向走去。
封子戴坐在货车背靠着货物,醉老头符桌杰依然是坐在他身旁,封子戴淡然道:“她怎么了?”符桌杰一愣,低声道:“谁?”封子戴别过头回去,看了一眼符磬月,原来符磬月目光一直看着他,四目相交。符磬月见封子戴望过来,猛然垂下头,躲开他的目光。
封子戴回过头来,符桌杰会意,哈哈一笑道:“月儿长大咧,见到长的俊的小伙难免会心生欢喜。”封子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哦了一声。
符桌杰绕有兴趣的问道:“你能察觉她在看你?”封子戴淡然一点头。
符桌杰一震,哑然道:“封小弟年纪轻轻竟然生出‘域’?这,有点难以相信。”封子戴眼神象是在回忆,随后淡然道:“以前一个老人家说我百会**极为强大。”
符桌杰满意的点头道:“原来如此,封小弟是天赋异禀。”
封子戴淡然道:“那‘域’是如何一回事?”
符桌杰笑嘻嘻的道:“上丹田是人精神之所在,只要神之所汇,再以真气充盈双眸几**,耳朵几**,就可以察觉范围内的一举一动,内力深厚百会强大之人更可察觉出来人身份武功底子。就如听来人脚步轻重节奏辨明身份,或者呼吸快慢代表来人情绪波动,甚至听出心脉跳动。不过百会**一般自人胎出生,就难以锻炼,天赋有着重要决定,又如性格所限,例如脾气暴躁,或者思想过于机灵之人,意守百会也难以做到。”
符桌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若象你这般天赋异禀之材,上丹田自然比常人较为强大,可临危而不乱,得势而不骄之举。往往在对敌之中较为冷静,作出准确判断,变数之快,实在让人垂青,若不是如此,试问一个小孩童如何在山中生存六年之久?”
封子戴淡然问道:“如此说来,百会自出生就难以锻炼,实则并非无法可练,那究竟如何锻炼上丹田?”
符桌杰欣然一笑,拿起葫芦喝上一口,旋即叹了一口气,正经道:“四个字,生死存亡。”封子戴冲口而出道:“越是逆境越有所获。”
符桌杰一愣,随后微笑道:“不错,亦可如此理解,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上丹田精神潜能才可发挥极限,若是不死,尽快回忆之前所遭遇,加以理解,明白吗?”封子戴难得的微笑道:“受教。”
符桌杰看着他微笑的样子,咧嘴笑道:“哈哈,想不到封小弟竟会笑噢?”
封子戴微笑摇头不语。他闭上眼睛,气劲催动真气,充盈耳门,听宫,翳风三**,听觉顿时清晰无比,他意守百会,排除杂念,顿时感应到附近的一切,包括呼吸声,符家子弟聊天声音,吞咽口沫声,不过他想感应到远处树林里的时候,灵觉就失去了。他想以他现在的能力,他的‘域’就是这个范围了吧。
他可以清晰感应到在场的二十二人方向位置,其中有一个心跳的很厉害,呼吸急速,但是和其他人不同,呼吸较为细幼,力度较轻,是个女子,封子戴心想那是符磬月了。封子戴还可以感觉到她的精神正锁定着自己,那感觉就象刚才一样,不过现在较为清晰,她正注视着自己。
封子戴觉得奇妙,对方精神集中看着自己,竟然可以生出感应,他是一个不骄傲的人,他内心一直想到的是,他自己可以如此,别人也可以!
他做出一个决定,若是发现武功修为高强之人,万勿注视,因为对方肯定可以象他现在那般生出感应。
想罢他睁开眼睛,随口问道:“若是上丹田可加以锻炼,是否‘域’越是扩大?”符桌杰欣然道:“正是如此,不过若是高人,大多数平时早已惯于压低气息,打乱脚步轻重,真气内敛,难以察觉。”封子戴感觉到颇有道理,欣然点头。
封子戴往后一望,这是正悄悄走过来的符磬月愣住了,心想他怎么知道我走过来的?难道他是故意看我吗?心里一阵甜丝丝,来到两人面前。
符磬月瞥了一眼封子戴,随后向符桌杰甜甜的道:“爷爷,爹让我拿东西给封大哥吃。”符桌杰哈哈一笑,调戏她道:“哟,我的宝贝月儿,怎么变封大哥了?不是臭人,怪人了吗?”符磬月听罢气的直跺脚,狠狠的盯住老头,她很想一大串的骂回去,但是封子戴坐在一旁,她骂不出口,只能憋着。
符桌杰见状,眼珠子一转,得意笑道:“哎哟,人老了肾不好,我去方便。”随后匆忙跑开。
符磬月嘟起最瞪着他离开,随后回过头来看着封子戴,见他正眼望远方树林,一副冷漠潇洒,她顿时紧张起来,徐徐走到封子戴旁边坐下,手拿起一包糕点,递给封子戴,微笑道:“爹让我拿给你吃的。”
封子戴回过头来,轻轻点了点头,毫不可气的接过糕点往嘴里送去。符磬月眉头轻皱,嘟起小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噢!”旋又想起一些事,爱怜的望着封子戴道:“封大哥真的一个人在章山附近住了六年?”封子戴正狼吞虎咽,点了点头就算是回应了。
符磬月叹了一口气,心想觉得封子戴好生可怜,欣然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这般不懂礼貌,不过不要紧,月儿不怪你。”旋即向他甜甜一笑。
封子戴听罢一愣,放下手中糕点,想起钱伯的话,也想起之前在黑风寨符家人和山贼的客套情况。想罢他毅然转身向着符磬月,抱拳微笑道:“多谢姑娘!”
符磬月浑身一震,再次四目相交,她被封子戴深邃的眼神吸引住了,脸上传来一股热浪,耳根通红。封子戴见她呆望着自己,淡然道:“这样吗?”符磬月回过神来,猛然点了点头,随即垂头不语,身子微颤,她想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可惜自然想起的竟然是封子戴的脸庞。
封子戴察觉到异常,皱眉道:“符姑娘呼吸急速散乱,心脉跳动异常厉害,似乎身子有所不妥,我这就去找符老头过来帮你把脉。”说罢身子一跃,奔向河边。
他找到一旁静坐喝酒的符桌杰,紧张的道:“符姑娘身子有异,老头你快去看看。”符桌杰吓了一跳,连忙起来道:“如何状况?”说罢猛然转身飞奔回去,封子戴赶上道:“我感觉到她身子颤抖厉害,呼吸急速而散乱,心脉跳的厉害,而且象是热气攻心,脸上通红。”
符桌杰“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猛然停下,手捂肚子俯身笑个不停。封子戴见他笑的如此惨烈,甚至象是痛苦状,也停下一把扶住符桌杰。
符桌杰摇了摇手示意无碍,喘着气道:“你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唉哟,笑死老夫也。”封子戴象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皱眉道:“与我何干?”
符桌杰依然喘着气道:“唉,你这小子,那丫头是看上你啦!”说罢见封子戴一脸愕然,心想也对,这小子乃山中野人,未经人事,当然对男女之情浑然不知。旋即欣然道:“封小弟觉得那丫头如何?”
封子戴一愣,正经道:“并无不安感觉。”符桌杰哪会晓得他从小到大全凭看人的感觉来躲避灾祸。
这回轮到符桌杰一脸愕然,想不到自己颇有几分姿色的孙女竟然换来“并无不安感觉”一句话。随后叹了一口气,颓然道:“缘分天注,一切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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