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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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号像一条大鱼潜入海中,逃避来自海面上的一切纷创伤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开的,潜得太深,太久,恐怕会真的沉没。
“船长,不好了!遭水底雷轰击,底舱的隔板里已经渗满海水,船无法上浮了!
船员的禀告证实了自己的担忧。浩空涟蹙眉问道:“现在我们离海面有多深?”
大副回道:“约三百尺深,眼下船的前进和转向都还算正常,但继续下沉的话就危险了……”
“我知道。”浩空涟果断地下令道,“放下船锚,把船停泊在最近的珊瑚海台。让水族船员把船上的备用船只都推送到海面上,然后大家分批撤出敖广号。动作要快!”
“是!”大副答应着去了。一个时辰之后,船上的二十多艘装载着水和食物的备用船只陆续被送上海面,通体闪亮的导航鱼指引着敖广号缓缓停泊在一片缤纷的珊瑚丛中。
“别惦记你们那些破铜烂铁了,留着力气游上海面吧!”浩空涟训斥那些贪念财物的船员,“你们以为敖广号就要完蛋了吗?放屁!只要我活着敖广号就不会沉没!海水不会淹没船舱,但是空气和淡水却会被我们消耗殆尽,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水头周子睚慌慌张张地奔过来,说道:“船长,船长,到处不见少帮主的人影,会不会在……”
“我去找她。”浩空涟闷声说着,阔步向船长舱走去。他推开书房的门。看见一个消沉地身影坐在航海球仪面前。鸿翎失魂落魄地怀抱着敖广号的模型,伸手慢慢拨动蓝色的大球,她没有哭泣,心中的眼泪却早已汇聚成悲伤的海洋,淹没了自己。
浩空涟真不愿看到她这副模样,说道:“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跟我离开敖广号。”
鸿翎低头抚弄着船模的风帆,良久,才幽幽说道:“我不想离开。这艘船曾经承载着我宏大而瑰丽的梦想。只是,当年那个陪我做梦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是我的疏忽。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让那孩子接近你。”浩空涟长叹一声,拂开鸿翎披散地头发,捧起她的脸,问道:“鸿翎……在你心目中,难道无人可以取代展翼吗?”
沉默了一会儿。鸿翎用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并不是有心骗他的。我只是想……在他面前,我可以做回鸿翎。”
浩空涟搂住鸿翎的肩膀,动容地说道:“你在我面前也可以做回鸿翎啊。”
鸿翎轻轻摇头,微笑道:“我以船王继承人的身份与船长立下盟约,我实在不想让你失望。”
浩空涟心中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经历了太多惨痛的背叛,见识过太多利欲薰心地堕落之后,他对任何人都不愿浪费多余的情感。他用盟约将这个女孩子推到风口浪尖。一路冷眼看着她成长,当她在一次次痛苦的抗争中蜕变,当她携下替身的假面展露灿烂的笑颜。当她不知付出怎样艰辛的代价将三颗海神明珠交给他时,他才发觉不能将她仅仅当作一个盟约者了。
浩空涟抱起鸿翎,说道:“你若还记着我们的盟约,就不该自暴自弃。你的母亲还在大宅等你……”
“娘……对地!我要回到娘身边去。”鸿翎失神的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光芒,这世上能与她同甘共苦的只有娘了。即使所有人都恨她,厌弃她,可娘不会。

浩空涟抱着鸿翎下到底舱。这里有通道通往船外面地海水,他们口内各含着一颗海神明珠离开敖广号,这样就能适应千尺深的海底,已经有两个水族的船员等在外面接应,浮出海面后,立即有一艘双桅帆船接他们上船。
“总算上来啦。”周子递给鸿翎一个椰子,笑道,“少帮主累坏了吧,喝点椰子水提提神。”
鸿翎有气无力地摇头拒绝:“多谢,我什么都不想吃。”
周子睚“呔”了一声,率直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别灰心丧气的,小丫头,你看我地老婆本都留在敖广号上了,也没怎么伤心。有什么大不了?是你的终究是你的,只要好好活着,丢失了也会找回来。我说地对吧,船长?”
浩空涟拍手笑道:“说得不错。看不出你这小子也有明事理的时候。”
旁边的舵手笑道:“船长,你不知道他的老婆本都是打马吊从我们手里赢来的,他不是不想带走,只是带上了,恐怕就要永远待在海底啦。”
“你知道什么,我这是给龙王下聘礼呢!”周子睚调侃道,惹得一船人都哄笑起来。
听他们说到聘礼,鸿翎自然联想到展翼拿着夜苍穹前来的一幕,不免又是心酸,但她也知道船员们是无心,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她强打起精神,吃了些东西。望着漫无边际的海洋出了许久的神,忽然问道:“我们要航行多久才能回家?”
浩空涟仰望着风帆,说道:“今天是顺风,我们最晚明晚就能到达那霸港,补充些水和食物后就出发回萨摩……等等,那不是邢天吗?”
邢天?他不是在娘身边吗?鸿翎闻声抬头张望,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云层中犹豫不定地盘旋了片刻,终于降落在甲板上。果然是邢天。
邢天一见到鸿翎,就跪下来说道:“船王,邢天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鸿翎不知邢天因何故请罪,只看出他心事重重,感觉不妙,惊问道:“你请什么罪?我让你好好保护白姨娘,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我娘出事了吗?”
邢天俯首道:“我如今是鲲鹏海帮通缉的犯人,请船王治我的罪!”
“犯人?你犯了什么罪要通缉你?”
“我……失手打死了赵源,畏罪潜逃。”
“什么?”鸿翎惊出一身冷汗,转念想到,邢天闯下如此大祸,一定事出有因。她略定了定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邢天极不情愿地低声说道:“中元节那夜……赵源他……企图强暴铃莺。”
鸿翎跌足道:“怎么会这样?那铃莺她……”
“我带她离开了东瀛。我知道事已至此,自己死有余辜,可是我不能让铃莺在大宅里死得不明不白。”
鸿翎听出话里有些蹊跷:“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死得不明不白?你既打定主意要走得干干净净,又回来做什么?”
“我……我心内始终不安,昨日飞回萨摩打探,果然听说白姨娘一病不起,赵瑞老爷收回议事厅的管理权,并派人将白姨娘软禁起来,恐怕还要对船王不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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